“他是律師嘛,是專業的,所以諮詢他會準確些嘛。”陸岑岑眉目含笑,主動討好,“我幫你剝螃蟹。”


    她怕他生氣,一邊剝一邊解釋:“阿影是個很好的人,而且我都和他說的很清楚很清楚了,我和他隻是朋友,你不要對他那麽大敵意嘛。”


    南洙決眉頭微蹙,就是因為知道那位高律師是好人,他才警惕。


    要是壞人,陸岑岑也不會和他接近,那他也不必看得這麽緊了。


    對了,想到這裏,倒提醒他了。


    那個人好,他隻能更好。


    要不然隻會形成鮮明對比,把到手的媳婦兒越推越遠。


    “我來吧。”他從陸岑岑手中接過剝了一半的螃蟹,用金屬的小剪刀剪開蟹鉗,動作溫柔優雅,看著就賞心悅目。


    陸岑岑支著下巴看他,對他笑:“你不生氣啦?”


    南洙決沒迴答。


    不至於生氣,就是會酸。


    他沉默著將剝好的蟹肉放進她的盤子裏,語氣平靜地開口:“其實對付鮑法虎這種人,壓根就不需要這麽麻煩。”


    陸岑岑好奇:“你有什麽辦法?”


    南洙決想了想,覺得解釋起來比較費口舌,便說:“你等著就可以,這件事交給我。”


    “行。”陸岑岑點頭,交給他那就放心了,自己隻需要安靜等待就可以了。


    這晚之後,平靜了兩天,陸岑岑就等到了結果。


    當時也是午飯時間,她在咖啡間和幾個同事一起吃盒飯,蘇菲忽然打了電話過來。


    她換到落地窗前無人的位置,一接通,那邊就傳來了蘇菲的笑聲:“岑岑,我簡直太開心了!”


    陸岑岑連忙問:“發生什麽事了?”


    “不知道誰那麽厲害,兩天之內查出了鮑法虎所有的關係網,然後還查出他有一次去會所,和一個人發生關係,深扒之後發現,那個人有hiv。”


    “鮑法虎得知這件事後,想偷偷去醫院檢查,結果恰好遇到一個做hiv專題的記者想找人采訪,他口口聲聲不讓拍,還對記者發火,但記者的攝像機還是懟著他的臉拍哈哈哈哈……”


    蘇菲笑了好久,才忍住笑意,繼續說:“這事兒雖然沒在網上爆發出來,但是在圈子裏都傳遍了。我校友群裏瘋狂傳那個記者懟他臉問他在哪裏piao的視頻,他原本還要參選我們學校優秀校友,現在也被剔除資格了。”


    “現在大家都知道鮑法虎愛去那種地方。而且雖然他的檢查結果還沒出來,大家都覺得他已經得了,已經沒有人願意理他了。”


    陸岑岑也跟著笑,造謠人家私生活混亂,結果被查出他自己混亂不堪,真是大快人心。


    不過一般而言記者不會故意揭露病人的隱私,人家不讓拍還拍。


    這記者大概是南洙決找過去的。


    那個查出他關係網的大佬,大概也是南洙決。


    不過她還是有些擔心蘇菲:“那你呢?他之前那樣造謠你,會不會有人到現在還信以為真?”


    蘇菲哼笑一聲:“姓鮑的自己爛成這樣,說的話基本不會有人信,他造謠我的那些謠言就不攻自破了。要真的有人還信他,這麽沒腦子的人我也不屑和那種人交流,隨他怎麽想。”


    陸岑岑:“也是。”


    蘇菲沉默了會兒,忽然說:“明天南大哥的案子就判決了,我想過去旁聽。”


    陸岑岑“哦”了一聲:“其實我也受邀出庭作為當年陸家案件的證人,但是我之前……之前失憶了嘛,什麽都不記得,所以我拒絕了。”


    其實是實在不能去,一邊是南家,一邊是爆炸中無辜受害的高步影和那位女店主的家人,她真的不知道到時候該說什麽,所以果斷稱自己失憶,什麽都不記得,最近發生的也不記得了。


    蘇菲應了一聲:“行,那我一個人去。”


    陸岑岑放心不下:“你……你見到他的時候,要注意別太激動,畢竟是法庭上。”


    蘇菲輕笑一聲,對陸岑岑說:“你當我三歲小孩啊,那麽蠢的跑去法庭上鬧事?我就是想去看看他,想找機會把我的決定親口告訴他。”


    她語氣輕快,好像心情已經恢複了平靜,不再像前幾天那樣奔潰和絕望了。


    陸岑岑應聲:“嗯,你加油。”


    蘇菲不打擾她吃飯了,便先掛了電話。


    ……


    次日開庭,律師在庭上為南裴決辯解,拿出證據證明當初陸家的事都是意外,還想把爆炸案也往意外上麵引。


    正當律師說在興頭上的時候,南裴決站在被告席,目光看向旁聽席最後排一個戴墨鏡的中年女人,忽然笑了,開口對律師和法官說:“事情是我做的,我願意承擔所有責任。”


    律師拿了一眼同樣在旁聽的老南總,微微歎了口氣,也閉上了嘴。


    法庭當場宣判,有期徒刑十年,加賠償死者家屬一千萬。


    宣判之後,警方押解他離開,蘇菲連忙跟了過去,在後麵衝他大喊:“南大哥!”


    南裴決知道她來,剛才就注意到她了,但是一直沒有勇氣看向她。


    他過來自首,唯一對不起的人,就是蘇菲了。


    他現在也沒有勇氣迴頭看她,腳步也隻頓住兩秒,便繼續往前走。


    蘇菲唿吸滯了一下,然後揉了一把眼睛,衝他背影大喊:“南大哥,我會等你的!”


    南裴決實在不忍心,迴過頭看向她,語氣一如既往的溫柔:“菲菲,不要等我,好好生活。”


    蘇菲撇撇嘴,語氣像小時候一樣任性:“我就不!”


    南裴決無奈輕笑:“你聽話。”


    這句話,從小到大他和她說了很多次,可沒有一次,像這次這麽沉重。


    他沒辦法和她說太多,留下這三個字,再不舍也得離開。


    蘇菲望著他的背影哭,等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前麵的那扇門之後,她才擦擦眼淚,轉身往外走。


    在她快出法院的時候,她忽然看見南叔叔,他是今天南家人裏麵唯一到場的。


    她想上前和南叔叔打聲招唿,卻看見南叔叔加快腳步,追著不遠處一個中年女人。


    他伸手抓住她的胳膊,開口喚道:“芸華……”


    語氣很不對勁,溫柔又含歉意,一看就關係匪淺。


    蘇菲察覺到氣氛不對,也不敢往前走了,甚至還轉過身往迴走了走,用餘光偷偷觀察,打算等這個女人離開再去和南叔叔打聲招唿。


    那中年女人用力甩開他的手,摘下臉上的墨鏡,一雙眼睛通紅,昂著腦袋瞪向他。


    這女人瘦瘦小小,穿著中等的高跟鞋,依然隻到南叔叔的胸口處。


    但氣場卻十足,神情銳利,滿眼恨意。


    南父沒有在意,聲音依然溫柔:“你怎麽過來了?”


    “我不能來?”女人反問,又自嘲地笑,“對,我當初答應你,隻要你好好照顧兒子,我一輩子都不踏入j城半步。結果你就是這麽照顧他的?”


    她不等南父迴答,一把甩開他的手:“我告訴你,你答應我的沒有做到,我和你之間的約定也就作廢,我會迴來的!”


    南父十分無奈,歎了口氣:“事情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早就沒有人在意當初的約定,你想迴來什麽時候都可以迴來。不過你初來乍到,有需要我幫忙的,盡管開口。”


    “不必了。”女人毫不留情,眼色充滿瘋狂,“我會迴來,我會親手送你們南家去死!”


    女人渾身都在微微發抖,顫巍巍地帶上墨鏡,轉身離開。


    蘇菲聽見了這麽不得了的事,不敢再去和南父打招唿了,躲在一旁,等南父離開,她才敢走出去。


    她坐到自己的車上,無神地望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


    南大哥的身份,她從來都清清楚楚,他爸媽反對她和南大哥在一起的最大原因,就是因為南大哥是私生子。


    母親要是個普普通通的好人家的女人就算了,還是個年幼被騙出國、在唐人街洗好幾年衣服的女人。


    這經曆一聽就特別蠢,蠢人的兒子也好不到哪兒去,這就是蘇菲爸媽的觀點。


    剛才那個人,一定就是南大哥的親生母親了。


    但蘇菲卻覺得這位阿姨一點都不蠢,她當初被騙出國,估計隻是因為年幼。


    她一定不蠢,要是蠢,怎麽帶著兒子在異國他鄉好端端地生活十多年?迴來後還這麽大度地把兒子讓給親生父親,為兒子爭取最好的條件。


    蘇菲一直覺得這位準·親婆婆,不隻不蠢,還相當有手段。


    所以她剛才聽見她說,要弄死南家,心裏才這麽慌張。


    她趕緊打電話給陸岑岑,等電話一接通,就慌張地說:“岑岑,我今天看見南大哥的親生母親了!”


    陸岑岑遲疑了一下,沒有她這麽激動,語氣平靜地說:“那也應該去的吧,畢竟是親生母親。”


    “不是!”蘇菲忍不住著急,“她說兒子這樣都怪南叔叔,她還說要弄死南家,我看她的樣子不像是開玩笑的!”


    她頓了一下,沒聽見陸岑岑迴話,又接著說:“岑岑,你千萬別看她是個女人就小瞧她,她很厲害的。”


    那邊傳來陸岑岑嚴肅認真的聲音:“我沒有小瞧她,謝謝你通知我,我馬上就告訴洙決,讓他最近防著點,不讓那個女人有機可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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