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希望寧之婉喜歡吃八寶飯,不嫌棄她不會送東西,若是孟奕白也能嚐一口,倒也不錯……


    逛街逛夠了,便打道迴府,葉小清連蹦帶跳帶著大包小包迴到王府時,一眼望見王府中的下人都在仔仔細細地打掃著王府的各個角落,就連屋簷上的塵土都要好好清掃一番。


    人們心底都會對新年分外的重視,臨近年關更是忙碌了起來,看著他們如此的忙碌,葉小清心裏喟歎不已,連忙去找了一趟忙得腳不沾地的二狗子,將平安扣給了他。


    她覺得,送個禮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是不知為何,二狗子接過平安扣的時候臉漲得通紅,連完整話都沒說幾句,就飛快地跑到一邊去了,這讓她百思不得其解攖。


    如今小少年的心思都跟海底針似的,一天一個變化,反正她是琢磨不透。


    接連晴朗的幾日的天氣在今日陰沉了些許,天氣忽然變化,興許是快要下雨了,但是葉小清閑不住,將買來的亂七八糟的物什放迴拂柳榭之後,不顧天氣不好,轉頭便去了逝水閣。


    她買了好多東西,唯獨還未給孟奕安買點什麽,這讓她頗為過意不去,隻得加快了步子,一路小跑,熟門熟路的摸到了逝水閣書房附近。


    逝水閣除了正門有侍衛守著,顯得略微森嚴些,其餘地方守衛都不嚴密,書房附近隻有零零星星幾個婢子候著,還站的有些遠,孟奕安喜靜,一般不會讓下人接近書房償。


    少了婢子的請安,葉小清一路上走得通暢的很,為了防止吵到書房中人,她走到書房附近便放輕了腳步,不過還沒靠的太近,便聽到書房中傳來交談的聲音,讓她頓住了步子。


    一道是清冽且空靈的聲音,一道是熟悉的溫和聲音,透過微微敞開的窗戶穿入葉小清耳中,她有些好奇,便偷偷湊到窗戶邊,借著窄窄的縫隙,向書房中望去。


    入眼的是披著一襲潔白無瑕大氅的背影,光是看那如緞子一般的黑發,還有曼妙的身姿,就知道這位是許久不見的阮煙然。


    書房中炭火將熄,暖意漸漸散去,空氣中多了幾分清寒。


    阮煙然的對麵站著的是孟奕安,他垂著眸,站在書案旁,隻是在沉穩地應著,並沒有說什麽,仿佛在思考什麽,連她躲在窗外都沒發覺。


    不得不說,阮煙然不愧是老練,摸爬滾打多年了,匯報事情的時候從來都是壓低了聲音,就算是在書房外麵,很近的距離,葉小清也一點都聽不清,隻見阮煙然不停地說著,像是在勸阻一般,柔夷小手比劃著,但她看不懂。


    最近這些時候,孟奕安忙碌,阮煙然更為忙碌,有些事他不便親自出麵,都是由她東奔西跑,算算時間,葉小清已經有些時候沒見到阮煙然了。


    經過這麽長時間的相處,葉小清對阮煙然是又怕又崇拜,怕是她一直的針對,崇拜的是她總是能幫孟奕安處理許許多多的事,何寒曾說過,女子就如同銳利的刀劍,用得好,取人性命於無形。


    不過,阮煙然就是不同於其他女子,美貌獨一無二不說,又會武功會說話會做事,跟什麽都不會的她相比,好了不止一倍兩倍,難怪能得孟奕安重用。


    思緒跑了幾個來迴,葉小清輕輕歎了口氣,她將目光從書房中收了迴來,轉頭去望了望書房外綻放著的紅梅,冰天雪地之間,那看似嬌弱的紅花依舊綻放著,四季中苦等了三個季度,才迎來美到驚心動魄的時刻。


    既然阮煙然有事情與孟奕安說,她自然是不會進去打擾了,畢竟她要說的事情不足掛齒,什麽時候說都一樣,最要緊的是,別因為自己的小事而耽誤了別人的正經事。


    反正距離新年還有些時候,在除夕那日之前將禮物給孟奕安就足夠了。


    思至此,葉小清提了氣,將步子放輕,偷摸摸地順著長廊離開了,身後,天邊黑雲滾滾,幾滴零星的雨落了下來,驟然急了的風將枝頭幾片花瓣刮了下來,落到塵土中。


    若是世上倒黴二字沒有具體的形象,看一眼在雨中落荒而逃的葉小清,倒黴二字瞬時間就會具體起來,不僅具體,而且生動。


    都說夏季多暴雨,冬季少雨,但是偶爾還是會有例外的時候,就比如今日,天陰沉了一天,終是在傍晚時分下了一場大雨。


    頭頂上烏雲密布,悶雷聲轟隆隆的,仿佛在頭頂上,又仿佛就在耳邊,讓人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冰涼的雨點就像是冰化成的水,滴在身上凍得人一個哆嗦。


    葉小清本來想迴拂柳榭好好歇歇,但是走到一半就開始下雨,她一開始還跑了一陣,但是發現跑著或是不跑,她身上都已經濕透了,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她便開始自暴自棄,跑都懶得跑。


    若是在以前,何寒知道她疏忽從不帶傘,一般都會來尋她,然後給她送一把傘……如今,估計整個王府都沒人知道她連傘都沒有帶。


    天上的雨瓢潑一般,葉小清看到小路兩旁的房簷,本想去躲一躲,但是看到身上滴水的衣裳,瞬間什麽心思都沒了,躲雨不過是挨凍的時間更長了而已,還不如快點迴去換衣裳。


    迴拂柳榭的必經之路上有一處小花圃,有一方荷塘與涼亭,夏天時綠樹成蔭,是個乘涼的好去處,但冬天幾乎沒什麽人去。


    葉小清甩著滿袖子的水,覺得通體冰涼,她抬起濕漉漉的袖子,抹了一把同樣濕漉漉的臉。


    心裏有些煩躁,她不由得加快了步子,走過小花圃的時候,有一道聲音,穿過密集的雨簾,傳入了她的耳中:“宋姑娘。”


    四周都是雨聲,她都沒發現涼亭中居然還有人,循聲望去,雨幕遮擋著視線,但她還是看清了一襲厚重的玄衣,在陰沉的天氣下,那顏色愈發的深沉起來,那人站在涼亭中,手執油紙傘,青竹柄將那隻手襯得愈發蒼白。


    雨天溫度低了不少,涼亭中的人穿的愈發厚,但似乎無論穿的多厚都無法抵擋刺骨的寒意,他望著落湯雞一般的葉小清,唇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斷線珠子一般的雨滴在他的傘麵上,震得傘骨顫了顫。


    葉小清眯了眯眼,將眼睫上掛著的水珠抖落,難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段……”她有些驚訝,“段臨淵?”


    聞聲,段臨淵微微頷首,抬步向她而來,玄色靴子踏著青石板路上的積水,有泥沾染了幹淨的靴子都毫不在意,他走近葉小清身側,將油紙傘遞了過去,替她擋了滂沱的雨勢。


    “宋姑娘。”他微微一笑,“段某在此恭候多時了。”


    …………


    與窗外的陰沉天空與滂沱大雨相比,房屋內幹燥溫暖了許多,暖意融融,從拂柳榭的外間開始,地麵上就滴落了很多水漬,一直綿延到內室,喝飽了雨水的棉衣能擠出半斤水來似的,沉重不已。


    風寒剛好了沒多久,為了自己的小命著想,葉小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脫掉了濕漉漉的衣裳,換上了幹淨的衣裳,因為婢子都被屏退了,所以濕漉漉的衣裳扔在地上沒人管。


    在自己的地盤上,葉小清頭一次覺得不自在,她在內室磨蹭了好一陣,衣裳都換好了但她就是不想出去,過了好半晌,才磨磨唧唧地上前了幾步,趴在門上,仔細聽外麵的動靜。


    可是她聽了許久,外麵還是很安靜,一絲一毫的聲音都沒有,她焦頭爛額了好一陣,末了覺得不能如此慫,才吸了一口氣,推門便邁步出去,一眼望見了正前方坐在桌邊喝著熱茶的段臨淵。


    水是剛剛燒好的,熱氣騰騰,升騰著的水霧迷蒙,模糊著段臨淵的側臉,先前外麵昏暗,借著明亮的燭火,她才發覺他膚色極其的白,像是不怎麽曬太陽一般。


    聽到推門的動靜,段臨淵頓了頓動作,抬起眼來,深邃的眼中不見絲毫情緒,隻在唇邊留了一抹弧度,分辨不清是發自內心的笑還是善意偽裝。


    “宋姑娘。”他將茶杯擱在桌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來坐。”


    不知為何,葉小清周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在她潛意識裏,總覺得段臨淵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以前沒有這種感受是因為當時不知道他的手下就是那個想要她命的黑衣人。


    一個在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為什麽會專門在她必經之路上等她,還送她迴了拂柳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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