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冠道人掐著手指算了算,頓時臉色大變。


    “不好,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冷逸和夜子寒同時問道。


    “太傅有危險。”


    以卦象上來看,太傅恐怕有性命之憂。


    夜子寒皺了皺眉毛,清俊精致的臉上帶著些寒意,“前些日子我派去皇城接太傅的人已經迴來了,他們說太傅現在被皇上軟禁了起來,且有重兵把守,他們根本無法接近太傅。”


    “那皇帝小兒,實在是太狠毒了,太傅好歹曾教導過他,他竟然……,不行,我得去皇城看看。”黃冠道人說完就準備朝著外麵走去。


    這太傅和他是多年的老友,他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那皇帝小兒給害了。


    冷逸一看,急忙將他拽住道,“前輩莫急,王爺定還有別的辦法!”


    “我已經加派了人手前去營救太傅。不日就會有消息傳來。”


    黃冠道人狠狠的剁了一下腳,這才皺著眉毛出去了。


    到了下午,上官曦的燒依然不退,冷逸給她服了大量的退燒藥,卻還是無濟於事。


    夜子寒麵無表情的看著上官曦被燒的發紅的臉,身上彌漫著濃濃的殺意。


    就在大家以為她這次在劫難逃的時候,她的燒竟然奇跡般的退了。唿吸也逐漸平穩下來。


    玉蟬和慕青知道這個消息後,激動地差點哭起來。


    黃冠道人的臉色雖然緩和了一些,不過眉毛卻還緊緊的皺著。


    昨日他推算了一下太傅和其家人的命運,卻發現是大兇,恐怕他們這次……


    到了下午的時候,上官曦終於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她看著坐在她旁邊的冷逸和夜子寒,有些費勁的開口道,“那個小孩呢?”


    “他……也被那些刺客殺了。”冷逸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上官曦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直愣愣的盯著屋頂。


    “上官姑娘,你已經幾日沒有進食,還是先吃點東西吧!”冷逸看著上官曦的樣子開口道。


    上官曦沒有說話,依然直愣愣的看著屋頂,若是她早就知道那一家子是被她們所連累,她寧願露宿街頭,也不會住在這裏。


    尤其是那個小孩,才六七歲,過年的時候還會看著她送過去的肘子和烤鴨歡笑,如今……


    他們應該聽到了動靜,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出來看看的吧!


    夜子寒看著上官曦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片刻之後,玉蟬就端著一個托盤走進來,上麵除了一碗白粥之後,還有幾碟小菜。


    她將上官曦小心扶起來,又舀了一勺子白粥遞到她嘴邊道,“小姐,你吃點東西吧!”


    上官曦沒有說話,不過卻乖乖的張開了嘴。


    玉蟬一喜,忙小心的喂了她。


    吃了幾口,上官曦就不吃了,門外,夜子寒端著一碗草藥走進來。


    上官曦接過那碗草藥,一口喝了之後,就又躺下了。


    夜子寒遞了一個蜜餞給她,她倒也乖乖的吃了,隻是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表情。


    冷逸歎息了一身,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玉蟬則跟在他的身後。


    屋裏靜悄悄的,就連空氣中也彌漫著一股蕭瑟的味道。


    夜子寒看著上官曦沒有任何表情的臉,良久才道,“曦兒!”


    這夜子寒雖然長得一副翩翩貴公子的模樣,不過骨子裏卻是一個腹黑的狐狸,平日裏更是難得這麽溫柔的叫上官曦的名字。


    上官曦抬頭,臉色蒼白如紙,她緩緩的扯了扯嘴角,輕聲道,“王爺,我就是有些難受,你讓我睡一覺就好了。”


    夜子寒心疼的看著上官曦,一雙平靜無波的眼睛裏,彌漫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好,你睡吧!”


    上官曦朝著夜子寒努力的笑了笑,然後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麵前又出現了那位夫人的臉,她笑著道,“姑娘若有事但說無妨。”


    她還說,“隻是那房子長久不住人,還得勞煩姑娘打掃一番才是。”


    心狠狠的疼著。


    門外,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揚得下了起來,夜子寒站在窗前,看著天空中如柳絮般的雪花,一雙手緊緊的握著。


    坊間隻傳聞夜王權傾天下,卻不知早在先帝活著的時候,這大江國的兵符就已經如廢鐵一般,而唯一的兵符就是夜王這張臉。


    那日,雪也如今天這般紛紛揚揚的下著,先帝當著幾位將士的麵,鄭重下旨,說日後無論發生何事,眾將士都要聽從夜王的命令,違令者斬,


    他還說,若是以後他的子孫昏庸無能,他亦可代而取之。


    先皇,永遠是心存天下之人。


    雪整整下了一夜,整個青鎮都覆蓋在一片銀裝素裹中。


    如今,這裏已經被皇上發現,顯然已經不安全,所以一大早,慕青和玉蟬就開始忙著收拾,準備再次上路。


    等所有的東西收拾好,已經是一個時辰後,外麵,雪依然紛紛揚揚的下著。


    上官曦看著外麵那一片白色道,“王爺,隔壁那位夫人一家……葬了嗎?”


    “葬了!”


    上官曦‘哦’了一聲,就不再說話。


    這時,冷逸掀開簾子走進來,他看著坐在床上的上官曦道,“馬車已經準備好了,可以上路了。”


    夜子寒一聽,小心翼翼的將上官曦抱起來,朝著外麵走去。


    馬車上鋪了厚厚的絨毯和被褥,因上官曦的傷口還沒有長好,所以隻能躺在裏麵,夜子寒坐在她的身旁。


    冷逸和黃冠道人他們則坐在另一輛馬車裏。


    這幾天,黃冠道人算了又算,可得出的結論卻始終一樣,看來上官家這次是在劫難逃了。


    約莫走了十來天,外麵的景色漸漸的有些不一樣了,上官曦猶豫的看著夜子寒道,“王爺,咱們這是去甲子鎮嗎?”


    夜子寒搖頭,“甲子鎮已經不安全了,我們若是去了那裏,恐怕會為那裏的人帶來災難。”


    “那咱們去哪?”


    “我已經令人在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建了幾間茅屋,那裏人跡罕見,皇上應該不會找到那裏。”


    上官曦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心裏卻略略安穩了一些,她們終於有個家了,終於不用這樣一直奔波了。


    馬車大約又走了幾日之後,來到了一個繁華的小鎮,那裏人來人往,笙歌鼎沸,甚是熱鬧。


    王管家將馬車停在一家客棧前,然後掀開簾子,夜子寒則抱著上官曦下了馬車。


    突然,夜子寒眼睛的餘光瞄到不遠處的牆上貼著一個告示,告示上的黑字異常的明顯,上麵寫著上官家因謀反之罪,已全部被打入天牢,三日後問斬,皇上因感念太傅教導之恩,暫且留其性命,關入天牢。


    那些圍觀的人看見最後一行字,嘖嘖稱讚皇上重情重義,是個難得的仁君。


    夜子寒皺了皺眉毛,忙抱著上官曦朝客棧內走去。


    那間客棧不大,卻甚是幹淨,掌櫃的看見有人進來,忙上前迎接道,“客官住店還是打尖?”


    “住店,三間上房!再來一些好酒好菜。”


    掌櫃的一聽,忙高興的說道,“好咧,客官樓上請。”


    跟在夜子寒身後的黃冠道人聽見好酒兩個字,竟然難得的沒有表情。


    上官曦有些納悶的看著他,猶豫道,“師父,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她跟著黃冠道人多年,對他的性子還是有些了解的,若不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這黃冠道人怎麽可能見了酒不高興呢?


    “老夫近日心情不好。”黃冠道人皺著他那兩道白眉,頭也沒抬的說道。


    “師父……為什麽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是心情不好,哪有為什麽,你這死丫頭話怎麽這麽多。”黃冠道人不高興的看著上官曦,冷著臉說道。


    若是以前,上官曦定會屁顛屁顛的走到他跟前,給他錘錘背,然後再拿壇好酒在他麵前晃一晃,誆騙他說出為什麽不高興,以滿足她的好奇之心,可如今,她隻會覺得莫名的不安,仿佛要發生什麽大事一般。


    進了房間後,小二給他們提了一壺熱水,又端了一些好酒好菜之後,正準備離開,上官曦突然開口道,“小二,你們鎮上今天怎麽這般的熱鬧?”


    這個小鎮雖然繁華,可今天也太熱鬧了一些吧!


    小二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了上官曦一眼,然後才道,“今天……可是元宵節!”


    上官曦眨了眨眼睛,頓時想拿個什麽東西捂住她這張臉。


    其他人也是詫異的看著小二,一副雲裏霧裏的模樣,這一段時間,他們都在馬車上待著,所以還真不知道今天是元宵節。


    夜子寒則閑閑的睨著上官曦,想看她怎麽圓場。


    果然,上官曦咳嗽了一聲,理直氣壯道,“我豈會不知今日是元宵節,我是問你今日鎮上可是有什麽表演?”


    那小二撓了撓腦袋,恍然大悟道,“姑娘原來是問這個呀,看來姑娘定是外地的,今日我們鎮上可是有舞獅比賽,贏了的官府會賞白銀二百兩呢!”小二兩眼冒光的說道。


    “在什麽地方比賽?”


    “就在前麵。”


    上官曦‘噢’了一聲不再說話。


    小二走後,夜子寒睨著她道,“你可是想去看舞獅表演?”


    上官曦如小雞逐米般點了點頭,這幾日她一直悶在家裏,都快發黴了。


    “不許去!”


    “為什麽?”上官曦瞪著雙眼看著夜子寒,一副你不說清就誓不罷休的模樣。


    冷逸看見上官曦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唇角不由得勾了勾。


    “是呀徒弟,外麵人那麽多,萬一再擠裂了你的傷口怎麽辦?”黃冠道人在一旁搭腔道。


    上官曦朝著黃冠道人扯了個極其燦爛的笑,心裏卻打定主意下午帶著玉蟬偷偷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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