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長其實跟朱振關係很不好。


    之前還算是和和氣氣,但是因為劉伯溫的關係,一直沒有升溫,再加上朱元璋躲到玄武湖期間,將財政大權交給跟朱振關係更好一些的宋濂,導致李善長和朱振的關係急速惡化。


    而且之前李善長的兒子是很愛慕朱元璋的閨女的,朱元璋也有意將閨女許配給李善長之子,朱振算是橫刀奪愛。


    所以李家上下算是都記恨朱振的存在。


    這種關係,不在關鍵時刻搬起石頭來,砸朱振一石頭。


    怎麽反而說起好話來了。


    難道李大人真的是高風亮節之人?


    嗯,腦瓜子轉得慢的武夫,已經開始給李善長豎起大拇指,準備喊一句彩了。


    不愧是跟文武大臣關係都非常好,處事公正的李大人。


    不過朱振現在就是盱眙縣伯,上一個官職是淮安行省平章,這要是將他召迴應天,那要給他一個什麽官職?


    那最低是一房的最高長官吧。


    這一房的長官,換算成六部,那就是部堂高官了。


    這未滿二十歲,就給那麽高的職務,好麽?


    大家都覺得非常奇怪,雖然曆朝曆代都有所謂的天才少年,可是真正手握大權的天才少年並沒有啊!結果現在咱應天就要出那麽一位了嗎?


    這還沒建國呢,就整這麽一出,真的建國稱帝了,豈不是要讓這小家夥當宰相?


    封王?


    眾人正在疑惑之間,忽然有一人高聲喊道:“國公,萬萬不可。”


    雖然很多人段位很低,但是畢竟敢跟著朱元璋造反,除了不怕死的,就是腦瓜子好用的,很多人都是能看出李善長不安好心的。


    朱振之前接了淮安行省的時候,那是一個明顯不顧的爛攤子。


    但是朱振硬是靠實力,把一手爛牌打成了王炸,現在誰都看得出來,誰掌控了淮安,誰就能夠在未來對付張士誠時,立刻赫赫戰功。


    而將朱振調迴長安,看似升職加薪,實則釜底抽薪。


    再怎麽升職,能有一省節度使快樂?


    再怎麽升職,能有現在大權在握嗎?


    朱振在淮安,那儼然是一個獨立王國了,而且名義上,也是跟朱元璋幾乎同等級的存在。


    這一招非常的缺德。


    政治家嘛,最不缺的,便是缺德。


    俗話說,斷人錢財,如同殺人父母。


    斷人前程,如同殺人九族。


    李善長這樣做,看似讓朱振得到重用,年紀輕輕,甚至可以掌管一房,將來宣麻拜相也是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事情,就算是朱振陣營的人,也未必能挑出毛病來。


    可真的是調入金陵,就相當於將朱振的一切努力給廢掉了。


    到了金陵,在文官集團的包圍之下,有的是辦法處置他。


    殿內一時沉默,無人發聲。


    這個時候說什麽都不好,附和一聲,就等用於得罪了劉伯溫;反駁一句,又惹毛了李善長最關鍵的是尚不知國公的心意如何。


    大臣們的目光都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拈著茶杯,心裏有些糾結。


    按其本意來說,是不希望朱振應天的。


    朱振的功勞別人或許可以無視,作為帶頭大哥的他又怎麽可能視而不見且不說別的,就是這幾百萬幾百萬的銀錢充盈了國庫和內帑,不光是解決眼下問題,甚至為日後決戰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就是天大的功勞。


    更何況市舶司的製度一旦證實可以施行,以後再幾處市舶司,將自己所有的沿海城市,所有的海貿都管控在朝廷的監管之下,不僅僅是規範了貿易,更能為帝國財政提供源源不斷的財源可以稱得上是功在千秋。


    而且自己可是親口讓朱振擔任淮安行省平章的職位,現在不僅將人家的官職給撤了,將其費勁心血籌建的水師學堂搬遷到關中來,還要讓其遠離淮安致使所有的努力成為泡影為別人做嫁衣更別說人家出海一趟就為帝國購得了兩處海港,使得大宋之天威震蕩四方四海敬服。


    朱元璋覺得有些愧疚。


    不過從朱振不經由政事堂的批準擅自施行“保證金”這件事來看,怕是這小子也知道淮安現在已然成為各方勢力爭搶的香餑餑,明白怕是難以繼續留在淮安,卻又怕國公為難,故而以這種方式留下把柄自斷留任江南的後路。


    真是善解人意啊朱元璋心生感慨,對朱振愈發喜愛。


    一個有能力、有誌氣、又懂得體恤上意甘願吃虧的臣子,哪個主上會不喜歡呢當然,朱元璋也能從“保證金”這件事當中看出朱振的委屈,否則隻需一封密奏言明自己的態度即可,用不著這般畫蛇添足故作姿態。


    朱元璋一點氣都生不出。


    誰受了委屈還不準哭兩聲朱元璋沉默良久,開口說道“即使如此,就將徐梁召迴應天吧,劉先生身為師傅,自營避嫌,宋濂、徐達、胡大海你三人商討對朱振之處罰如何,照章辦事、依律施行,定要公平公正。


    至於朱振後續如何任用,咱自有主張。”


    殿內大臣默然不語,心中卻紛紛吐槽。


    什麽叫“後續任用,咱自有主張”那就是明白的告訴殿內的部下,今日我順著你們將朱振調迴應天把淮安行省讓了出來,但是等到朱振迴來之後我如何任用,你們也就別嗶嗶了你都說出這話來了,還怎麽照章辦事、依律施行.徐達和胡大海,都是軍方大佬,跟朱振的關係本身就非常好,徐達雖然刁難過朱振,但是朱振卻老老實實的奉命行事,這份香火情結下了。


    朱振跟世子關係好到穿一條褲子,宋濂又是世子的老師,又讓朱振伺候的那麽舒服,更不會為難他了。


    明目張膽的袒護啊一眾大臣又羨慕又嫉妒,卻也不得不讚歎人家朱振的確有讓國公袒護的理由。


    李善長保持沉默。


    國公已然讓步,他就不能窮追不舍。


    既然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又何必去惹怒國公他深知現如今自己在國公心目中的地位已經有所動搖,再不是往日那般毫無保留的信任,不由得暗自歎息,有些悔意徐達瞄了一眼四周,說道“淮安水師於安南國購得兩處海港之事,還請國公給個章程。”


    眾大臣楞了一下,紛紛暗歎,又是朱振那小子折騰出來的事兒攻城略地傾覆他國,這種事情自古以來多了去了,可是如朱振這般花錢從別國購買土地,卻是千古未有之奇觀。


    你說他開疆拓土吧,這不是兩軍陣上打出來的,而且這兩處海港的土地也委實太少,地方又著實偏遠不易掌控,有些入不得眼。


    可到底也是開辟了國土,理當賞賜。


    事實上自從這件事傳迴應天的時候,應天文武民間上下就已經一片喧囂,爭執不下。


    有人誇張的認為這是開疆拓土的絕世功勳,給朱振敕封一個國公亦不為過;有人則說不過是海外彈丸之地深處蠻夷之國土,且遠隔萬裏遲早也是蠻夷的囊中之物,取之無用,派兵駐紮更是空耗錢糧,實乃禍國之根源各執一詞爭論不休,誰也說服不了誰。


    在朱元璋陣營,算是新投效而來,精通治民和理財的新生代官員趙全德,開口說道:“國公,卑職以為些許化外之地毋須多費心神,那安南國雖然以往屢次與中原征戰,實則國中卻皆是我漢家遺民,心幕天朝聖威,正該施以恩德懷柔其國,何故卻占人領土、掠人港口,致使其國身懷怨恨,有損我大宋天威故此,卑職認為朱振擅自掠人國土,挑釁鄰國,請國公嚴加懲處,以儆效尤”眾位大臣都吸了口氣,這趙全德可真夠無恥的,分明是一件好事,卻被他說得似乎無惡不赦一般。


    不過鄙夷歸鄙夷,該支持的時候還是要支持。


    大臣中或許沒有幾個跟一向小氣為人鄙薄的趙全德交好,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既然他牽頭彈劾朱振,自然會有人跟上。


    “卑職讚同,朱振有辱國體,不僅強占安南國之土地,更擅自出兵殺傷他國之軍隊,致使我大宋威名在真海外諸國中深受玷汙,南洋百姓莫不深懷戒懼。


    若是長此以往,我大宋之仁德禮儀如何教化萬民,如何睦鄰友邦”另外一個新晉的年輕後輩叫李彧的站出來喊道。


    其實他們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戴罪的郭桓的好朋友,深層次貪汙行徑的探索者,與世家權貴勾結的代言人。


    胡大海瞪眼道“簡直滑天下之大稽敢問二位,那安南國何時心幕天朝聖威,大宋覆滅之時,怎麽沒見他們勤王救駕?”


    一般來說,這等商議國事的時候武將雖然在場,卻輕易不會發言。


    大家各司其職,不過是走個過場,這等事任由文官去決定便好,武將們懶得管。


    但是兩二人的言辭卻顯然碰觸到了武將的底線。


    立下戰功都要處罰,作戰不利也要處罰,合著天下的事情都是你們文官靠嘴決定的?


    結果又有儒士站出來,淡淡說道:“大宋乃禮儀之邦、天朝上國,域外蠻夷未曾受到王教感化,這才野蠻無禮,不知綱禮倫常。


    吾等自應以懷柔之策感化其心、安撫其民,豈能強加武力,倒行逆施!”


    胡大海氣得臉色愈發黑如鍋底,感化你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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