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有個夜晚,何天悅永生不會忘記。【 更新快&nbp;&nbp;請搜索】


    那是個聖誕節。她剛走到公車站沒多久就收到了紀則裏的短信,對方撒著嬌催促她快點來,那是他們在一起後的第一個節日,兩人都滿心期待。


    她那會兒剛剛大四,找工作之餘兼職給紀則裏做家教,少年很聰明也很聽話,以至於她並沒有多費勁他就進步良多。後來聽人說少年其實囂張跋扈,隻是獨獨對她溫柔體貼。


    她22歲了,從少年看她的眼神就能懂他的意思。


    一開始,她是不同意的。少年還僅僅是個高中生,而她即將大學畢業,他們之間相差了四歲。然而還不止是年齡問題,還有家庭背景,她們簡直是兩個世界的人。


    但是年比她想象的要固執。他總是情話連珠,聽的她步步淪陷,他總是死皮賴臉,叫她無法抗拒,他一點一點撬開她的心房。曾幾何時,她們是那樣快樂,沉溺於愛情的湖水之中償。


    是紀知遠毀了這一切!


    在她滿心歡喜朝的士招手的時候,她怎麽會想到招來的是一個魔鬼。


    他不顧她的反抗將她帶迴了家,他力氣很大,一隻手就能撕碎她的衣服。她驚恐的叫少年的名字,然而身上的男人卻無動於衷,他瘋狂的傷害她,讓她在那個夜裏撕心裂肺的哭紅了眼。


    後來她理所應當的和少年分了手。


    後來她理所應當的成為了紀知遠的女人。


    而她在他身邊存在的目的,就是要親手殺了他!


    何天悅想到這裏忽然笑了。她看著麵前的男人,畫麵與當初的少年重疊,他的樣貌分明沒有多大的改變,可他的眼神卻像一把利劍,生生刺穿她的心髒。


    可是她有什麽錯?是紀知遠先毀掉了她的一生!他毀掉了她的愛情和清白,他應該去死!他這樣的人活該得到報應!


    “我沒錯!我沒做錯!是紀知遠那個魔鬼的錯!是他的錯!是他毀了我!是她毀了我剛剛開始的人生,是他把我推入萬劫不複的地獄,他活該!他罪有應得!”


    “那我媽又有什麽錯?!她相夫教子與世無爭,她有什麽錯?!”


    “我不知道,我不想害她的,不是我做的,是紀知遠做的,都是他做的!他不愛古琦,他折磨她,也折磨我,她本來就快死了,他就帶我迴去,然後她就活生生被氣死了。我看著她斷氣的,她也看著我,一直看著我,我害怕,我真的很害怕,則裏,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則裏,你相信我……”


    多少年了,她一直把自己樹立的冷靜堅強,可此時此刻,驀然迴首,她才發現,原來在他的麵前,她所有的偽裝都如此不堪一擊,在彈指間分崩離析。


    “則裏,你帶我走吧,我錯了,我什麽都不要了,我隻要你,你帶我走,好不好?”


    她梨花帶雨,跪扶在他腳下。


    紀則裏不可否認自己有片刻的動搖,他眼睛紅的可怕,一如當年母親死在病房。母親死之前還怪他,怪他把不三不四的女人帶進門,怪他守不住何天悅,怪他讓自己的父親夜不歸宿。


    他當年18歲,第一次承受愛情的背叛。


    他當年19歲,第一次背負母親的死亡。


    同年10月,父親也遭遇車禍去世。


    短短兩年,他失去了雙親,身心俱焚。


    迴不去了,在命運的某個路口,我們各自選擇了要走的路,不管最後通向何方,都不要迴頭,不然死去的人不會瞑目,當初的苦楚無法申訴。


    他掰開她抓在褲腿上的手,用一種驕傲的,永不迴頭的姿勢準備離開。


    何天悅癱坐在地上搖頭,臉上滿是淚,和無法言說的悔恨。


    “不要和她結婚,股份都給你,隻要你不和她結婚,什麽我都給你,則裏,求你不要。”


    他沒有迴頭,一瞬間的停頓之後,毅然離去。


    *


    程桉迴老家有幾天了,美名其曰:待嫁。


    這日清晨醒來,她在床上滾了兩圈,然後瞥見掛壁上的日曆,8月20號。


    還有三天,她就要嫁給紀則裏了。


    昨晚“未婚夫”給她打過電話,說什麽家裏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一定讓她風風光光的進門。她當時不是很明白什麽意思,隨便應付兩聲就掛了,現在想起來,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被她遺漏了吧?


    程桉撈起手機打過去。


    耳邊很快想起男人調戲的聲音:“嗯哼,小安安,一大早就這麽想我?”


    程桉打了個寒顫,一本正經道:“是啊,想你好好考慮清楚,我們三天後就真的要結婚了啊!”


    大概是婚前恐懼症,她變得越來越不安,總想著,現在收手還來得及嗎?可她哪有什麽資格說收手啊,真正主導的人一直都是紀則裏。


    男人調笑的聲音又傳過來,“怎麽,愛我你怕了嗎?”


    “是啊是啊,怕死啦!”程桉想也沒想就這麽答。


    那邊沉默了半晌,兩人突然陷入一種無端的困境。


    最後還是紀則裏先打破僵局,他似笑非笑的問她:“小安安,你該不會是想過河拆橋吧?”


    這下換程桉沉默了。


    是啊,她要求的,他都做到了,現在她居然想反悔,哪有這麽好的事。


    “沒有,我隻是想問問你,和何女士的事情都弄清楚了嗎?”


    她一直都沒有過問他家裏的事情,隻是上次在紀家的時候,何天悅當著她的麵說了太多,以至於她不想知道也知道了不少,但也沒有理的太清楚,隻是知道個大概。


    大概他們結婚和那位繼母有關。


    “這件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會處理好,你隻要等我來娶你就可以了。”


    “好了,不說了,手頭還有公事,晚上給你電話。”


    他說完,啪的一聲掛了。


    程桉握著手機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直到喬琳進來叫她吃早飯,這才麻利的跑去洗漱。


    飯桌上程爸爸在看報紙,見到她出來看了一眼,女兒要出嫁,總歸有點不舍。


    不過好在程桉向來腦迴路不正常,沒表現出半點要出嫁的樣子,照樣穿著睡衣大喇喇的坐在椅子上吃飯,那模樣,活像她還在讀書的時候。


    那時候多小啊,就比飯桌高半個頭,每次吃完飯都鬧哄哄的,非要找他罵。


    “爸,你老看著我幹嘛?”


    程桉被看的心裏發虛,莫名其妙的摸了把臉。


    喬琳看著笑,說:“你爸這是老丈人情緒,別理他。”


    程桉暗暗的吃飯,心裏的愧疚感升上來,突然就沒了胃口。所有人都在為這樁婚姻負責,而偏偏最不負責的就是她。


    程桉有時候也想,這麽做真的值得嗎?拿自己的婚姻做賭注,萬一紀則裏日後不肯放她走,萬一林安明日後也不再要她,那她該怎麽辦?


    後來,她想通了,這個世界上的很多東西其實都是不能算計的,就比如愛情。你無法衡量付出,所以也無法期待相同的迴報,心甘情願的做隻是為了奔赴愛而已。


    飯後,程桉又照常窩在沙發裏看電視。之前寫的年代劇劇本她已經完工,匿名發給了張抒極力推薦的某薑導,現在,她在等迴信。


    百無聊賴的時候看娛樂新聞最為解悶,可娛樂新聞逛了一圈話題總是一個,今晚的百花獎頒獎典禮。


    程桉某種程度上不太關心林安明是否得了獎,反正紀則裏說他現在已經還清了貸款,也和公司順利解約,總之一句話,他是自由身了。


    可嘴上說著不關注,身體卻很誠實,下午四點的時候直播走紅毯,她早早就備好了瓜果守在電視機前,準備打一場三個小時的持久戰。


    將近六點的時候才等到林安明,他身邊沒有女伴,一人走來,西服似戎裝,旁邊米分絲的聲音振聾發聵,可見其人氣高漲。


    當鏡頭對準那張清俊的臉,程桉猛然間發覺,他好像黑了一些,以至於臉部輪廓比以前看起來更立體,他看著鏡頭,她卻覺得他在看自己,那雙眼睛像是要穿過電視看進她的心裏,差一點就紅了眼眶。


    大概是因為當紅,所以鏡頭給的不少,連最後一個離去的背景也沒有放過。


    紅毯一直進行到7點,百花獎終於拉開了序幕。


    兩位主持人都很著名,風趣的開了場之後就開始頒獎,一路從新人獎到男配獎,從配樂將到導演獎,持續到近10點,最佳男主角才在翹首以盼中娓娓到來。


    今年入圍最佳男主角的有五個人,兩位年長一些的前輩在影壇分量都很高,剩下的三位同樣年輕,陸堯岑,林安明,還有今年黑馬文藝片的青年男主。


    頒獎人請的是薑馬路和俞桑,薑馬路之前和《暗戰》的導演角逐過最佳導演獎,可惜沒有成功:。倒是俞桑,得了一個最佳女配角。


    兩人不算熟悉,但也配合的極好,適當的賣了個關子以後就揭獎了。


    這時候的追光在候選人之間搖擺,三位年輕候選人被安排坐在一起,鏡頭掃過去的時候,能看到陸堯岑正和林安明說話,兩個人的關係看起來不錯。


    伴隨著俞桑一聲“恭喜陸堯岑”落下,追光適當的打在陸堯岑臉上,他似是有些驚訝,然後笑著擁抱了身旁的林安明。


    然而接下來更讓人意外的是,薑馬路又宣布了另外一位候選人的名字:林安明。


    台下掌聲轟鳴,沒錯,這是少見的雙影帝。


    兩位影帝上台領獎,星光璀璨,而他們無疑是今晚最亮的那一顆。


    後麵的領獎詞程桉沒有再看,她關了電視迴房間,紀則裏剛好打電話過來。兩人寥寥說了幾句,便是這樣了。


    這一晚,程桉夢見了林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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