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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愚蠢!”蝦皮卻從鼻子裏哼出一聲,邁開大步走了出去。


    黃跑跑大概自己也覺得沒趣,於是將頭巾扯了下來,重新紮成吳小文等人所紮的樣子,還將花崗岩腦袋晃了幾晃,結果又引來一陣哄笑。


    吳小文收斂了笑容道:“好了,我們也快點趕上蝦皮吧,我倒要看看色農的外太婆變成了怎樣的僵屍?”


    農民嗤道:“老吳別亂說啊,色農的外太婆哪有變成僵屍?”


    色農的臉色陰了兩下,不過卻沒有說話。眾人也怕帶給色農尷尬,便都沒有再提這件事。大家簇擁在一起慢慢向前走去。


    走出去沒有多遠,就被一道巨大的陰影給籠罩住了。原來眾人已經走到了那棵古樟樹的巨大樹冠下。那棵古樟樹的樹冠幾乎籠罩住了數百平米寬的麵積,那樹杆則有五六個人合抱粗!


    對於這樣一株古樹,眾人都油然從心底裏生出一股敬意。有的人甚至還朝著砌在樹下的“土地公公”廟行了幾個磕禮。


    黃跑跑的眼睛賊尖,老遠便看見了山坡上有一棟孤零零的磚木結構的舊房子,房子周圍還有幾個和色農一樣用白布裹住全身的人在那裏走動。當下尖聲道:“色農,那裏是不是停屍間?”


    色農點點頭道:“就是那裏。”


    “什麽?那就是停屍間?”農民和吳小文都吃了一驚。


    舒文解釋道:“這裏據說就是古代的義莊,也就是停放死人的地方。解放後一度被當作四舊給拆掉了,這座房子還是後來由鄉民集資修建的。不過,現在一般家裏老了人,都是停在自己家裏,很少送到這裏來的,隻有非正常死亡的人比如水淹、火燒、車禍、雷劈以及難產和不滿十八歲而夭折的孩子,就會送到這裏來停放,然後再下葬或者火化。間或也有凍死、餓死的無名屍骨。因此這裏的陰氣較其他地方是比較重的。一般的人沒有事是不會到這裏來的。”


    “原來是這樣啊!”眾人的背脊上不由自主地就升起了一股寒意。


    說話間,眾人已經走到了房子的跟前。


    色農讓蝦皮和眾人停在山坡下麵。自己到上麵同看守遺體的親戚們交涉去了。


    一會兒,色農的腦袋出現在了山坡上麵:“你們都上來吧。”


    眾人便走了上去。


    蝦皮輕聲道:“大家不要高聲喧嘩,也不要都進去。小兵、老吳和我進去就行了。”


    眾人點了點頭,一個個都屏聲靜氣。連個稍微響的屁都不敢放。


    這時,色農已經推開了停屍間的門,示意蝦皮等人進去。


    眾人抬頭一看,隻見停屍間的門就象一個張著大口的怪物,透出一陣陣幽涼之氣。由於裏麵光線暗淡。裏麵的景物都處在一種死氣沉沉的灰暗之中,但依稀可見看見一口漆黑的棺材,以及棺材前燃燒的長明燈。令人奇怪的是,棺材旁邊還堆著大量的柴垛以及好幾個塑料油桶,油桶裏麵盛滿了暗褐色的油脂,散發出一股桐木的氣味。


    蝦皮看了一眼那些油桶道:“那裏麵裝的是桐油嗎?”


    色農點了點頭道:“是的。這是親戚們怕事態萬一不能控製而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


    蝦皮點了點頭道:“我們去瞻仰一下她老人家的遺容吧。”


    走入停屍間幾步遠,便走到了盛放著死者的棺材前。棺材的蓋子僅有三分之二擱在棺材上,還留著三分之一的空隙沒有蓋。棺材下麵放著許多幹冰,幹冰已經有點融化了。地上有斑斑點點的濕印子,一股怪怪的味道直衝眾人的鼻膜。


    吳小文聲音小得象蚊子:“這股惡臭是不是屍臭啊?”


    色農道:“不是,這是幹冰的味道。”


    蝦皮一揮手,示意吳小文等人不要說話,然後扶了扶金絲眼鏡,伸長了脖子,往敞著口子的棺材裏瞅去……


    棺材裏同樣堆滿了幹冰,色農的外太婆的遺體實際上是包裹在一層透明的塑料布裏(這也是一種冷凍措施),老太太的身軀看來並不是很高,隻有一米五幾(上了年紀的老太因為身體萎縮的原因。逝世後的遺體都比生前要大為縮水),整潔的青布壽衣裏包裹著她細小的身軀,她的臉由於脫水的原因,已經隻剩下了皮包骨頭。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具骷髏!


    蝦皮長年累月坐在辦公室裏,較少直接參加殘酷的戰鬥,接觸到屍體的機會也比較少(不象楊浩他們,對這樣的屍體一定早就麻木了),因此乍一眼看到這屍體,蝦皮的心裏仍然不由自主地就打了一個寒戰。一股惡心的滋味一下子從胃部湧上了喉頭,差一點就嘔了出來。


    吳小文笑道:“你有‘暈屍症’就早說嘛,幹嘛要逞英雄?你靠邊站,讓我來。”


    蝦皮白了他一眼道:“你來看,你能看出什麽名堂?”


    “戴上這個。”田小兵遞給了蝦皮一個口罩。


    戴上了口罩,蝦皮心裏的感覺好多了,這才明白醫生們給病人做手術時為什麽一定要戴著個大口罩?


    氣定神閑後,他再次向那具幹癟的屍體看去……


    剛開始的第一眼由於受到“暈屍症”的幹擾,因此他看得並不是特仔細,也沒有看出什麽名堂。他第二次再看時,便發現了一個問題。


    隻見老太太的嘴角兩邊竟有兩顆特別長的牙齒,不僅長,而且尖,直齜露在嘴外,就象那狗的牙齒。


    蝦皮皺了皺眉頭,迴頭對色農道:“這兩顆牙齒是怎麽迴事?是她生前就有的嗎?”


    色農道:“如果是她生前就有的,那這也就不是什麽稀奇事——是她死後才長出來的。”


    “什麽?她死後還能長牙齒?”吳小文首先驚唿了出來。


    “是的,就是那位嚇暈的親戚的最先看到的。”色農灰暗道。


    田小兵道:“人到老年,隨著身體鈣質的流失,牙齒也會逐漸變得稀疏和脫落,有的人到了晚年牙齒基本上就掉光了,隻能安裝假牙,或者純粹隻能喝湯,而不能咀嚼硬東西。你外太婆的牙齒似乎也都掉得差不多了,她怎麽無緣無故又會長出兩顆這麽長的牙齒出來呢?”


    舒文道:“所以色農家的親戚們便疑神疑鬼地認為她老人家變成了‘僵屍’。”


    吳小文道:“如果是變成了喪屍的話我們還可以說她是受到了喪屍病毒的感染。但如果是變成‘僵屍’,那就太離譜了!半喪屍的存在是有一定的科學依據的,但‘僵屍’則純粹是一種迷信的提法。”


    蝦皮道:“她老人家的生命跡象有沒有複蘇?”


    色農道:“完全沒有。”


    “這可就真奇怪了,她怎麽會在死後無緣無故就長出了這麽兩顆獠牙出來呢?”吳小文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出來。


    農民道:“這個事件會不會同發生在峨嵋山的事件有什麽聯係?”


    吳小文道:“你是指‘黑暗之源’在搗鬼?我看不象啊。起碼色農的外太婆隻是長出了兩顆獠牙。並沒有變成真正的僵屍,也沒有吃人,僅僅是嚇暈了某人而已。”


    農民道:“但是這件事情我們絕不能等閑視之,因為沒有人知道她老人家什麽時候會起來吃人!”


    “我都打了一個寒戰,真有這麽可怕嗎?”舒文問道。


    農民道:“這是肯定的。”


    舒文便看著色農道:“我說農民。你幹脆要你家的親戚把你的外太婆下葬了算了,埋到了土裏,看她還能作怪?”


    色農翻了舒文一個白眼道:“我是色農、不是農民,你別搞錯了!”


    “哈哈……你也知道自己是‘色農’啊?”舒文差點笑岔了氣。


    吳小文道:“色農,‘老鼠’的提議很正確,還是把你的外太婆埋了吧?要不一把火燒了也行。”


    “不能埋也不能燒!”蝦皮忽然打斷了眾人的插科打諢,色厲內荏道。


    “那,難道繼續讓她躺在這裏嚇人,然後再變成僵屍,出來吃人?”吳小文質疑道。


    “蝦皮的意思是要把這具遺體弄迴去好好研究。”田小兵顯然已經揣摩清了蝦皮的意思。


    “弄迴去?弄迴哪裏去呀?”吳小文吃了一驚道。


    “當然弄迴基地去。”田小兵道。


    “那。是上北京還是去雙塔鎮?”吳小文繼續問道。


    “就弄到雙塔鎮上去吧,弄迴北京太遠了,不方便。”蝦皮道。


    舒文道:“那色農的意思呢?”


    色農道:“我沒問題,就是不知道我外太婆家的親戚是啥意思?”


    “那你去向他們好好說明一下,解釋清楚。要不然我們可能很難帶走這具遺體。”田小兵道。


    色農道:“沒問題。”


    蝦皮道:“我也和你去。另外舒文、農民你們幾個去喊一輛車來,咱們把棺材裝到養豬場公司大院去。”


    舒文道:“我去喊吧——這鄉裏的人都比較迷信,不大願意裝棺材的,就算裝了,也會立刻將自己的車賣掉,因為怕不吉利。”


    蝦皮道:“那就拜托你了。”


    色農外太婆的親屬的工作倒是很好做。因為她老人家長出來的那兩顆獠牙讓他們著實嚇得不輕,老人家的遺體在他們的手中實際上已經成了燙手的山芋,不知道怎樣處理才好。處理得太草率,怕被人說“不孝”。“不孝”在這古樸的鄉下可是很嚴重的惡行。然而再轟轟烈烈地當作喪事來辦,恐怕也已經是行不通了,誰也不敢保證躺在棺材裏的老人家什麽時候就會屍變,甚至爬出來咬他們兩口。現在蝦皮等人來說要將老人家的遺體弄去研究,他們也就順水推舟同意了。


    倒是舒文去搞車,竟去了一下午。直到傍晚六點多鍾,太陽都已經下山時,才喊來了一輛老舊的“解放牌”卡車,開車的還是舒文本人。


    以至於吳小文還探頭探腦地找了半天司機,直到舒文說他就是司機,吳小文才停止了探頭探腦,但目光仍瞪得嚇得死人:“你就是司機?”


    舒文道:“當然了,我不是司機難道你是司機?”


    農民問道:“這車是誰的。你怎麽開來了?”


    “這是我表哥的,他半個月前從一位交通肇事者的手裏買下了這輛車,然而總覺得心裏有點忐忑不安,老想著開這車會出事。因此也一直想著要將這車出手。但這種車除了報廢,還有誰會要呢?他甚至打算將這輛車白送人了。今天我去找他借車,他滿口就答應了,而且將全套手續證件都送給了我,還要我不要將車再開迴去了。”


    “這種晦氣的車。白送給我我也不要!”農民和吳小文直搖腦袋道。


    蝦皮則疑惑道:“你怎麽會開車的?”


    “當然跟我表哥學的。”


    “有駕照嗎?”


    “沒有,不過我表哥的送給我了。”


    “你拿著你表哥的駕照,就能證明你會開車?”吳小文插話道。


    “我不會開車,這車怎麽來的?自己跑來的嗎?”舒文反問道。


    “好了,咱們把棺材抬上車吧。”蝦皮道。


    農民則提議道:“帶著這麽一口棺材實在礙事,不如就把老人家的遺體抬上車吧,反正老人家的遺體外麵還包裹著一層裝屍袋呢。”


    吳小文道:“隻帶裝屍袋,屍體沒有了幹冰的保護,會不會發臭啊?”


    舒文道:“裝屍袋裏麵也塞了幹冰,照理說是不會發臭的。況且這裏到基地也隻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吳小文道:“反正我認為還是連棺材一起帶上好,不過,如果你們怕麻煩,那就隻帶裝屍袋也無所謂。”


    農民焦慮道:“別廢話了,快幹活吧,馬上就天黑了!”


    蝦皮點頭道:“那就按農民的提議辦吧。”


    “按農民的提議辦?隻怕又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哦。”黃跑跑躲在眾人的後麵怪聲怪氣道。


    農民氣得臉色發白道:“我怎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了?”


    “這個垃圾,別在那裏風言風語,快過來抬屍體!”吳小文吆喝道。


    黃跑跑道:“我不幹!”


    “你不幹也得幹!”劉大俠忽然從後麵捏住黃跑跑的衣領,象拽住了一條老狗似的給揪了過來,恰好撲在了棺材上。黃跑跑的腦袋更是插到了敞著口子的棺材裏麵,差點就和遺體來了個臉對臉的“接吻”。


    “媽呀,鬼呀!”黃跑跑駭得魂飛天外,差點就要大喊起來。


    “別喊!”蝦皮厲聲道。


    黃跑跑隻得將喊聲咽迴了喉嚨裏。不過那心髒可仍在“咕咚咕咚”跳個不止。


    農民道:“咱們先把棺材蓋抬到一邊,然後抬屍體。黃跑跑你和我抬這一頭,色農、老吳,你們抬那一頭。”


    四個人將棺材蓋抬到了一邊,然後去抓屍體——劉大俠和李壽生也上前幫忙,六個男人將一具脫水得隻剩下幾十公斤、隻有一米五幾長的老婆婆的屍體給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抬出停屍間,打算抬上卡車。


    蝦皮、田小兵和江勇則已經放下車廂一則的擋板,並站在車廂上接應他們。


    雖然屍體隻有幾十斤,又包裹在裝屍袋裏,但蝦皮仍告誡他們輕拿輕放,特別要小心別抓破了屍體。因為老年人死後皮膚便會變得異常的脆弱,稍微一用力就會弄破,而一旦弄破了就有可能造成屍液(也即屍水)的流出。


    因此眾人盡量小心翼翼,甚至將指甲都蜷曲著,以免紮到屍體上。


    但在屍體快要弄上車的那一刻,隻聽黃跑跑這孱頭忽然腳底下滑了一下,這一滑便使得他本能地一扣屍體,頓時便從屍體上扣下了一塊肉來。這塊肉當然是掉在裝屍袋裏,屍水也是流在了袋子裏,不過眾人仍然引起了一陣劇烈的騷動,先是色農悲痛地叫了一聲:“外太婆……”其餘眾人也都吆喝起來:“黃跑跑,你搞什麽鬼?”


    “噓——”舒文急忙喝止住了眾人,“好了,大家都別張揚了,這要是給辦喪事的人知道了可不得了,色農你也別嚎了,節哀順變吧!”


    色農止住了哀嚎,不過仍是狠狠地盯了黃跑跑一眼。


    蝦皮也冷冷地批評黃跑跑道:“你看你,總是這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黃跑跑耷拉著腦袋,不敢再出聲。


    眾人小心翼翼地將遺體放在了車廂板上,並用兩塊木板將屍體固定住,免得開車的時候四處滑動。然後關上車廂的門——色農、農民、吳小文、劉大俠、李壽生、江勇和黃跑跑跳到了車廂上麵,蝦皮、田小兵坐進了駕駛室裏,舒文將車子發動了起來,開進了越來越濃的暮色中……


    鄉間公路並不平整,有的地段甚至還是砂石路麵,因此車輛的顛簸還是很嚴重的。站在車廂裏的眾人不得不緊緊地抓住了車廂擋板,以防止摔倒。


    那屍體雖然有木板的保護,也仍然震動得很厲害。如果任憑這樣顛簸下去,屍體很可能會散架。吳小文忙叫道:“大家都坐下去,穩住屍體!”


    眾人雖然不情願,但也隻得坐下去,用手穩住了屍體。(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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