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劉宣開辦大會,隊官以上的軍官幾乎全部參加,除了少數執勤的之外,整個劉宣節堂內就超過了三百人。


    劉宣這一通直言不諱的搶白,讓節堂內的三百多位軍官頓時鴉雀無聲。眾人見劉宣發怒,紛紛不敢多言,免得惹怒了火氣衝天的劉宣,平白吃了苦頭。


    劉宣見眾人不敢惹怒自己發言,他伸手一指,指了指坐在前麵的楊四寶說道:“楊四寶,我可是聽聞就屬你的牢騷最大、閑話最多,你平日不是很能說嗎?這一次就上台來,給大家談一談,你楊四寶勇冠三軍,不會是下麵沒帶把的小娘子吧。”


    楊四寶這幾天的確牢騷很多,沒想到卻這些牢騷話卻傳到劉宣耳中。他被劉宣在眾將麵前點名,頓時鬧了一個大紅臉,加上被劉宣當眾嘲諷刺激,頓時牛脾氣發作起來,也不理會旁邊劉武的拉扯,站起身來說道:“不錯,對這位新來的李自成當上營官,我楊四寶確實心中不滿。”


    楊四寶一把掀開身上的衣衫,露出了健壯的胸膛,他指了指胸前十幾道傷疤說道:“我楊某人之所以能當上營官,除了劉大哥的簡拔之恩外,全靠身上這些傷疤換來的。這些傷疤,就是我楊某人的說怪話的資本,這位李營官一來就與楊某並列,此等逢迎主公的幸進小臣,如何能與老楊並列。此人當上營官,我老楊也並不心服。”


    楊四寶說完這些話,心中也有些惶惶不安,但是看見四周將校敬佩的眼神,卻頓時有些飄飄然。


    他正要坐下,卻看見大哥張虎成恨鐵不成鋼的眼神,而身邊的劉武用僅有的一隻手臂,奮力拉著自己,想要讓自己趕快閉口坐下。最讓人無語的就是沉默寡言的張五鬥,他的眼睛無神的看著楊四寶仿佛在說道:“蠢貨,你難道不知道劉大哥正在找出頭鳥嗎,你現在急趕著當這個出頭鳥,哪有什麽好果子吃。”


    楊四寶正要落座,隻聽見高居帥椅之上的劉宣憤怒的站起來大聲痛斥道:“楊四寶,你是不是想要造反?”


    “你楊某人自認為立下了功勞,恥於與眾將為伍。你如此自視甚高,我倒要聽一聽,你立下過什麽了不起的大功,居然會如此自傲。我劉某人麾下,驍勇善戰的勇士不知凡幾,今天在座的諸位,那一人沒有殺敵立功?”


    劉宣不等臉色通紅的楊四寶接話,雙手一指楊四寶罵道:“你楊某人立下過戰功,我老劉難道虧待過你嗎?你們這些兄弟,在董家堡歸附時是什麽樣,現在的地位是什麽樣?”


    “你每天罵罵咧咧,就差一點指著我老劉的鼻子罵我是昏主了。如今這延安地界,到底是誰做主?是你老楊還是我老劉?”


    “孔明來投,劉玄德馬上提拔為軍師將軍,地位還在關張之上。我老劉身為一軍之主,莫非就不能提拔一兩個英才猛將?”


    明末之時,羅貫中的三國演義已經流傳了幾百年。哪怕在各種茶館鄉間,也有各種評話藝人以說三分為生,關於三國演義的故事情節、人物背景,也已經被大部分百姓說熟知。


    台下的李自成聽聞劉宣將他比作諸葛孔明,頓時有一種士為知己死的感覺,他上前幾步,跪倒在帥案之前說道:“小人剛剛來投,寸功未立不足以擔任營官重任。願意放棄營官高位擔任陷陣的死兵,將軍賞罰公平,小人相信不過幾月,定能從新擔任營官,讓眾將心服口服。”


    劉宣輕輕抬手,對李自成說道:“李營官過謙了,況且一軍之主,哪有說了不算出爾反爾的道理,我倒要看看,如今這大軍之中,到底是誰家天下?”


    聽了劉宣如此誅心之話,楊四寶知道劉宣真的發怒了,於是再也不敢頂嘴,他小心的坐在凳子上,嘴裏嘀咕的說道:“老楊隻是心中不平說些牢騷話,並不是要造將軍的反。”


    劉宣耳朵很尖,馬上聽見了楊四寶小聲的嘀咕,他狠狠的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大聲訓斥道:“還敢頂嘴,莫不是軍中讓你楊四寶做主,你才肯罷休。不如這樣,你上來當這個家,我劉某人退位讓賢,當第四營營官,你看如何?”


    劉宣話一說完,隻見李旭升怒發衝冠,他憤怒的將手中的的馬鞭砸在桌子上,大聲叫道:“除了我姐夫,無論誰當家,我李旭升第一個不服,誰敢造次,老子也要讓你們看一看老子手中的刀利不利。”


    見騎兵營一營營官李旭升發話,騎兵二營營官劉勇也躍躍欲試,劉勇因為前次夜戰,唯一的兒子死在張虎成箭下,向來與張虎成楊四寶等人不合。他雖然投降,但是心中對於劉宣這支軍隊卻沒有多少認同,眼見劉宣與楊四寶起了矛盾,頓時唯恐天下不亂的鬧起來,他手持刀劍指著楊四寶罵道:“此人腦後有反骨,定是那作亂反叛的魏延,請將軍恩準,斬殺此等桀驁不馴之輩。”


    眼見劉宣發怒,下麵的眾將也不敢為楊四寶求情,反而有不少人還和他劃清界限,哪怕是他麾下的哨長隊官,除了極少數之人外,大部分軍官都斥責楊四寶野心勃勃、想要造反。


    楊四寶怒氣衝天,猛地站起身來,想要毆打這些落井下石之輩。卻見李自成的助手劉宗敏忽然上前,死死地按住了楊四寶,解下手中的腰帶,壓住楊四寶的掙紮將他牢牢捆住。


    楊四寶勇冠三軍,在劉宣這支大軍也算數一數二的勇將。沒想到毫無名氣的劉宗敏,居然如此力大驚人,竟然能製服野蠻霸道的楊四寶,眾人眼中驚疑不定,麵對慧眼識英雄的劉宣也露出一絲崇拜之色。


    劉宗敏當了副營官,還沒有嘚瑟幾天,就被眾人排斥譏諷,哪怕是他胸懷寬廣,但是對粗豪無禮的楊四寶滿臉意見,趁著這個難得的機會,他假公濟私的收拾了楊四寶一迴,因為對楊四寶滿臉意見,他下的手也很重,讓勇冠三軍的楊四寶很是吃了幾分苦頭。


    眼見下麵混亂紛紛,眾將紛紛聲討楊四寶。尤其是被楊四寶得罪的劉勇、趙魯、陳鐵牛、劉宗敏之輩,仿佛不砍他的腦袋就不足平息大家的憤怒。盡管還有不少人為楊四寶求情,但是聲音遠不如要求殺頭的響亮。


    劉宣用力拍了拍驚堂木,大聲叫道:“都肅靜。老子剛才已經說過,不找後賬,大家暢所欲言。劉宗敏,你也不要公報私仇,還不將楊兄弟解開。”


    “我劉某人雖然比不上唐太宗漢光武這樣的英雄豪傑,但是也不是無故亂殺功臣之輩。楊四寶雖然牢騷滿肚,但是心中也沒有造反的意思,我剛才所說的都是氣話,大家不要較真。”


    “現在繼續開會,誰還對李營官等人有意見,可以現在提出來嗎!莫非還要我一一點名不成。”


    眾將見劉宣剛才發作了楊四寶一番,紛紛化作縮頭烏龜,無人願意當這個出頭鳥。


    劉宣見眾將不再開口,指了指李自成說道:“李營官,因為你的事情鬧出了如此風波,你已經全部看見。如今我大軍已經全部集結,等與王嘉胤通過信見過麵,咱們就東渡黃河去山西發展。”


    “我知道你本事了得,這一次大軍拔營就以第八營為前鋒,逢山開路遇水架橋,定要掃清延水關、清水關兩處渡口附近的堡鎮,收集足夠大軍渡河的船隻。此戰關係到全軍的生死存亡,你們五日後就出發,如果這一次寸功未立,我就如你所願,貶你下去擔任小兵。”


    李自成神情莊嚴肅穆,他臉上一臉堅定的說道:“請將軍放心,此次作戰,末將願立軍令狀,此戰如有散失,末將提頭來見。”


    劉宣見李自成的迴答如此提氣,也被這個場景激的熱血沸騰。他解下腰中的寶劍,親手遞給李自成,然後莊嚴的說道:“這次作戰,第八營軍中事物全部交給李自成做主,誰敢違抗軍令,哨長以下請用此劍斬之。如果李營官此次旗開得勝,三軍將士之前,劉宣願為李營官牽馬敬酒。”


    李自成立下軍令狀,很快帶著劉宗敏等將佐迴營整頓軍務,劉宣也很快宣布散會。等眾人都已經走遠後,胡寬悄悄地跟在楊四寶後麵,眼見附近無人才悄悄地說道:“將軍剛才配合主公演這一出苦肉計,受了些委屈,主公心中過意不去,今天晚上決定請將軍吃飯,還請將軍不要誤了時辰。”


    楊四寶摸了摸頭皮,嗬嗬一笑道:“這不算什麽,中山王徐達當年為了整肅軍紀,配合太祖爺爺演了一出苦肉計,今日我楊四寶雖然比不上中山王,但是為了激勵士氣、穩定軍心,受些苦楚也是心甘情願。不過那劉宗敏公報私仇,下手也他媽太狠了,弄得我老楊現在還手足麻木酸軟。”


    胡寬安慰了楊四寶幾句,背後非議了一番劉宗敏等人,然後等天色將晚,跟著楊四寶前來赴宴。


    昨日欠下的一更,下個月補,這個月更新無力,恐怕不能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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