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勇麾下近三百名騎兵,整齊的排成了三排,每排大約一百餘名騎兵。兩個相鄰的騎兵間隔不超過三尺,各哨之間的距離差不多有五步左右。


    前麵兩排的士兵,身上全部穿著罕見的鎖子甲。這些鎖子甲,在劉宣攻破董家堡之後就開始研製,在攻入延長縣城之後,劉宣收攏了不少匠戶,成功的拉出了鐵絲。有了穩定的鐵絲,馬上就能打造成熟的鎖子甲。


    盡管鎖子甲也有許多的缺點,比如不耐銳器的攛刺。但是也是一種比較成熟的鎧甲,對於甲胄極端缺乏的劉宣來說,也是難得的珍貴寶物。


    後麵一排的士卒,披甲的人數就大大的減少。手中的兵刃也是輕便的馬刀,除了一些軍官披甲之外,大部分士卒都沒有甲胄在身。


    眼見到了臨敵接陣的距離,石勇麾下的親兵取出一支黃銅嗩呐,吹響了淒厲壯烈的衝鋒號。


    那一排排的騎兵,踏著整齊雄壯的馬蹄聲,朝著左路官軍何雄發動了迅猛如雷的衝鋒。


    為了陣型的齊整,石勇麾下的騎兵營速度並不算很快,隻能說剛剛追上了何雄這一路人馬,但是因為陣型極端的嚴整,這樣小小的一支騎兵,居然有了一種氣壯山河的聲勢。


    石勇將手中騎槍水平端起,這種騎槍長達一丈六尺,大約在五米左右,重達十二斤。如果不是刻苦訓練過的士兵,根本不可能使用這種重兵器。


    眼見敵人的距離越來越近,石勇甚至還能看見對方驚恐的眼神。他長大了嘴巴,長長的大喊了一聲,將心中的恐懼全部釋放出來,然後平端起長槍,向對麵的騎兵猛衝


    石勇隻感覺到臉上被濺射了幾滴粘稠的紅色,手中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這一股力量,仿佛就要折斷他有力的臂膀。他連忙拋棄了手中的騎槍,借著眼角的餘光,卻看見自己的對手已經倒在馬下,被奔馳的戰馬踏成肉泥。


    此人的屍身,在短短的時光之內,就徹底麵目全非,成為一塊塊分辨不清的爛肉。石勇壓下了心中惡心、憐憫等雜亂的因素,將身體緊緊地貼在馬背上,拔出了掛在腰間的雁翎刀,朝著打開的缺口,繼續開始了衝鋒。


    在嘈雜的戰陣之上,根本來不及思考,石勇也隻能閉著眼睛向前猛衝,他奮力揮舞著手中的馬刀,朝著一名身穿文山甲的官軍將校殺去。


    石勇心中極力迴想著刻苦訓練的殺敵動作,身子盡力伏在馬背上,手中的馬刀輕輕一拉,就割斷了敵將戰馬的喉嚨。


    在斬落敵人之後,石勇還來不及慶幸就覺得後背一麻,火辣辣的一片劇痛,身體也差一點失去了知覺。


    這員敵將戰馬被殺,立刻從奔跑的馬背上摔了下來。身子骨在堅硬的土地上滾了幾滾,還沒有爬起身來,就被緊隨其後保護石勇的親兵一刀斬首。


    石勇隻感覺到嘴角發幹,身子冒出一股股虛汗,他奮力睜大了眼睛,隻見自己已經衝到了敵人陣型的側後,隻差一點兒力氣就能打穿對手的陣型。


    “殺賊。”


    石勇嘶啞的幹嚎了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挺起身來,手中的馬刀高高的揚起,朝著眼前最後一個對手斬來。


    石勇最後一位對手,居然是一個有些稚氣的少年。這個少年看上去隻有十五六歲,一雙濃眉大眼中還帶著一絲稚嫩。


    少年滿臉驚恐之色,心中想要大聲唿喊,但是因為太過緊張卻怎麽也喊不出聲來。少年狂亂的揮舞著手中的兵刃,想要拚死殺敵,但是因為年紀幼小,學藝不精,反被石勇輕易的揮刀斬落馬下。


    在戰陣之上,來不得絲毫心軟同情,石勇從軍已經超過十年,因為勇武善戰才被顧世虎提拔成為家丁。他對於戰陣之上的殘酷,更是很早以前就有了直觀的認識,所以即便心中有了一絲柔軟,但是石勇手中的馬刀卻毫不留情。


    官軍的陣型並不厚實,隻有薄薄的四五排。被石勇麾下的騎兵營全力一衝,陣型馬上就混亂不堪。


    還沒有接敵的官軍,被騎兵營整齊劃一的衝陣嚇壞了手腳,他們奮力抽打著戰馬,想要逃離這處可怕的戰場。


    石勇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左右,見自己一方的陣型也有些混亂,盡管輕易的衝破了官軍的左路,但是騎兵營混亂的陣型也一時間失去了衝陣的能力。


    而石勇麾下的騎兵營,盡管徹底擊散了敵人陣型,但是卻沒能保持住這種嚴密的軍陣。他們那密集的隊形也漸漸的散亂,一些靠邊的騎兵奮力拍打著戰馬,追殺官軍的潰兵。


    因為陣型以散,盡管擊敗了左路官軍,但是其他三路官軍幾乎沒有受到太大的損失。如果這三路官軍順勢合圍,石勇也隻能與他們打亂戰,到時候勝負如何就很難預料了。


    石勇著急的四處觀察了一下敵情,迴頭看了看隨身保護自己的幾位護軍。他隻是隨意一瞥,就發現了自己的親兵已經落馬三人。


    石勇作為騎兵營營官,隨身的親兵共有十人。剛才短短的一瞬,就有三人落馬,在這種激烈的騎兵對戰中,隻要跌落馬下,就幾乎不可能活命了。


    石勇來不及感懷,他見雖然衝散了敵陣,己方的陣型已經徹底混亂。不少士兵正在追殺潰逃的敵人,還有的士卒正在追趕無主的戰馬,收押下馬投降的敵軍。


    石勇大聲的對著旁邊的號兵說道:“快吹整隊號,讓戰士們馬上下馬整隊,從新列陣。”


    號兵連忙摘下了掛在脖子上的嗩呐,鼓起腮幫子用盡全力吹響了整隊號。激昂淒厲的嗩呐聲遠遠傳出,其他幾個號兵聽到這個首令號,也馬上吹響了整隊號。


    在石勇這支騎兵營中,最重要的一條紀律就是令行禁止。聽到了戰場響起的整隊號令,石勇麾下的士兵紛紛跳下戰馬整隊,準備重新排成密集的衝鋒陣型。


    —————————————————————————。


    張芳見流賊馬隊如此剽悍驍勇,在短短的一瞬,就徹底擊潰何雄。他眼神兒頗為銳利,親眼看到賊將奮力斬殺了何雄。在剛才對陣的一瞬,賊將就斬殺了三位官軍,其中一人還是武藝過人的把總何雄。


    張芳麾下這支大軍,除了自己的家丁之外,還有三個把總司騎兵。一般來說,明末的一個把總司,大約有兵額三到五百人。但是因為明軍中吃空餉吃的太厲害,張芳麾下的這三個把總司每個把總名下隻有一百三二十人。


    在剛才短短的交戰中,何雄的這個把總司已經徹底戰敗。把總何雄當場陣亡,他麾下的士兵不是石勇俘獲,就是潰散而逃,算是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官軍方麵,這時分成了三個小陣。按照張芳的想法,見敵人幾乎沒有弓弩,本來想使用騎射之法擊潰敵軍。所以才將麾下的騎軍分成了三個雁翎陣,卻沒想到敵軍如此決絕,居然找準了機會立刻衝陣。


    兩陣相交,幾乎是刹那間的功夫,何雄就兵敗身死,他麾下的那股騎兵也逃散一空。


    見對方陣型混亂,張芳幾乎立刻就要下令全軍出擊,一舉擊潰對手,沒想到石勇卻立刻吹響了整隊的號角,眼見敵人下馬整隊,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官軍。張芳的心中卻有些猶疑,生怕中了對方的陷阱。


    為將者,最忌諱猶豫不決。


    毫無疑問,張芳根本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用他之所以能占據高位,全靠張應昌的提攜。張應昌如此厚待張芳,是因為張芳是張應昌名下的家生子,全家老幼都被張應昌控製,先天上就特別忠誠。


    對於張應昌來說,他麾下這支軍隊的戰鬥能力並不是最重要的。對他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對於這支軍隊的控製。所以盡管張芳能力不佳、不堪大用,但是張應昌還是把他提拔到領兵大將這個重要崗位上。


    張芳的猶豫,立刻失去了最重要的時機。


    在一袋煙功夫之後,石勇已經從新整理好了隊形,他將手中的馬刀高高舉起,對準了張芳將旗的方向高唿:“眾將士,隨我衝鋒。”


    石勇高舉著馬刀,輕輕踢了踢馬腹,戰馬開始慢慢跑動起來。他麾下的士兵,也緊緊跟在石勇左右,齊聲高唿:“衝鋒、衝鋒、衝鋒。”


    石勇麾下這支騎軍,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這三聲巨響卻十分整齊劃一,居然有一種氣壯山河的威勢,讓對手膽顫心驚。


    張芳見這支彪悍的流賊騎軍向自己衝來,想到對手那強悍的衝擊能力,頓時麵如土色、冷汗長流。他看了看左右的家丁,見家丁的眼中都包含著深深的懼意,看起來已經被敵人氣勢嚇倒,心膽懼喪。


    張芳用力拍了拍發麻的嘴角,最後實在提不起與敵人交戰的勇氣,隻能調轉馬背傳令退兵。


    張芳的退兵命令,讓他麾下的這支軍隊一度混亂不堪。在古代的軍隊之中,最難組織的並不是進攻,反而是戰場的撤退。如果稍微組織的不好,主動的撤退就能變成被動的潰敗。


    張芳已經喪膽隻想逃命,當然沒有心思組織退兵。所以他麾下的大軍馬上放了羊,亂哄哄的奪路而逃,恨不得胯下的戰馬長著八條腿。


    為了快速逃命,張芳麾下的大軍丟棄了一切軍資物品。就連寶貴的鎧甲,一路上也丟棄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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