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既大大減少了成本,又提高了工作效率,還增加了工作的針對性和有效性,讓客商有更多的選擇空間。建立考核責任製是基於對過去的工作而言的。過去的驗資也好,考核也好,打分排名也好,估算的成分比較多,客觀性真實性相對差一點。如果有了責任約束,就能提高考核的可信度,為領導決策提供更真實的依據。這就是我們的基本設想。”

    “這種想法好,我認為可行。這樣吧,你們先搞出來,到時我拿到縣委常委會上研究討論。”

    “好的。”

    放下電話,陳東望就問:“同意了嗎?”

    “同意了。”

    “那就這樣,你趕快拿出初稿來。”

    有了方向和思路,鄒開寫起來就順手多了,不出兩三天,就把初稿交給了陳東望。陳東望又像以往一樣帶著方華找邵揚匯報。這已成招商局的慣例。占金才、王時梅他們就有些看不過去,私下裏經常替鄒開抱不平。

    有一次,鄒開和政策股的易曉英下鄉,協凋一個招商項目的規劃。兩人坐在車上聊著聊著,話題就轉到招商局的那點事上去了。

    “鄒局,你也太軟弱了。”

    “哎呀,我的易大姐,不軟弱又能怎麽樣呢?吵一架,鬧一場,能有什麽作用呢?”

    “至少不會被人家欺在頭上。”

    “說實在的,我在安崇的每一份工作都得來不易,所以每到一處我都很珍惜工作的機會。我和你們不一樣。比如李燕,人家老公是地稅局副局長;王時梅老公是縣人民銀行副行長;占金才,人家那也是我們安崇有名的家族;你就更不要說了,妹夫是副縣長。我的後麵隻有我家的幾畝農田。我就是想飛天,飛不到一米高就要掉下來。”

    “你說的也有道理。如果換了一個領導,他就隻看你的工作能力和工作實效,不太會管你的社會關係。但是我們單位的一把手正好相反,隻看關係不管工作。可能是你運氣不好,才碰到這樣的領導。”易曉英同情地安慰道。

    “其實想開了也沒什麽。有句話說得好,做官做一時,做人做一世。台上再風光也有謝幕的時候。當然我這也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說什麽話呢,你遲早要轉領導職務。組織部送你來的那天不是說了嗎,要把你當副局長用。說起來你還是前途光明,我們氣不過的是,某些人經常拿你的成績當功勞,利有職權霸占你的勞動成果。”

    “有人進就要有人退。不這樣的話,哪個單位都不會和諧。我就當退的那部分吧,人總要麵對現實。”

    “說的也是。”縣春季招商活動拉開帷幕後,陳東望和方華兩人幾乎天天要到縣領導那匯報,不久又跟招商小姐出去招商,兩人一走。鄒開就組織李燕、王時梅、占金才等人開始籌建招商超市,並且做了分工。鄒開負責總設計,王時梅、占金才負責項目材料,李燕等人負責采購及後勤工作。

    招商超市是由會議室改造而成的,麵積有一百多平方米。李燕訂作了一塊“安崇縣招商引資項目超市”的門牌掛在門口,采購兩排文件櫃用於存放項目材料。除了設計縣工業主導產業區、縣農業支柱產業區外,特意開辟了鄉鎮項目區,還邀請各鄉鎮分管招商引資的領導參觀並提建議。來參觀的人對這一做法讚口不絕,說有點商品交易博覽會現場的味道。

    縣招商超市的建立,不僅打造了一個項目推介的統一平台,招商政策的展示載體,而且提供了項目洽談、簽約的商務談判舞台。籌建妥當後,鄒開及時向陳東望作了匯報,同時收到易曉英一張請柬,是她兒子十歲生日,這個生日的主題卻引到鄒開和徐豔的主題上來。徐豔是剛分配到縣招商局工作,是個非常活躍的女孩,話題是由占金才首倡的。

    “豔子,找了男朋友嗎?”占金才問道。

    “還沒有。”

    “你放心,我們單位上有三姑六婆,隻要你開口,什麽樣的男人都會幫你挖出來。”

    “你說誰呢,你這個死老占。”王時梅在占金才狠狠捶了一下,“我們幾個是三姑八婆嗎?有那麽多嘴多舌嗎?”

    “我看你最像三姑六婆,整天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易曉梅說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是要你們發揮自身的資源優勢,幫豔子找個男朋友。特別是你,王時梅同誌,人家豔子在你那做事,要多關心一下人家的終身大事。”

    王時梅剛想開口,李燕搶先說道,“這還角找嗎?我們辦公室就有位才子,你們怎麽忘了呢?”

    眾人連連點頭稱是,鄒開聽到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急忙說道:“你們就別糟踏我了,也別作踐人家豔子。你們的做法,就是硬把一朵美麗無比的鮮花插在一堆奇醜無比的牛糞上。”

    占全才等人一聽,想不到鄒開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愣住了。還是李燕反應快,“鄒局,話不能這樣說。你是我們安崇的才子,這誰都知道,自古才子配佳人。再說你也是副科級領導,在安崇沒結婚的副科級領導可是少得很。最主要是你善良,不是那種油頭滑腦、調皮搗蛋的男人,很難得。”

    “老燕子說得對。像鄒局這樣的人很難找,豔子,你的意思呢?”占金才追問道。

    徐豔羞紅了臉,低著頭囁嚅了半天,才細細地說,“人家是才子,哪會看得上我們沒有才華的人呢?”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眾人也聽出了其中的意味,於是向鄒開和徐豔敬酒,直喝得兩人臉紅心跳。最尷尬的就是鄒開,這種場麵喝也不是不喝又不行。說實在的,不管徐豔怎麽想法,鄒開自己對她確實沒有那種感覺。

    忙完了年初的工作,鄒開進入了一個清閑期。他知道,機關與鄉鎮不一樣,一年之中總有一段時間是比較清閑的。這段時間每個人都可以根據個人的興趣愛好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鄒開抓緊時間練筆。練筆的內容主要集中在三塊,一塊是招商引資工作的理論研究和經驗總結,寫了兩三篇比較有份量的文章在招商簡報登載。一塊是招商引資工作的宣傳報道,在《臨江日報》上發了幾條簡訊。一塊是散文隨筆,在縣文聯主辦的《安崇之風》上連續發表了小品文。占金才等人下了班就往麻將桌牌桌上湊,上班時間就高談闊論牌局中的成敗得失。有時閑得慌,幾個人躲進招商超市,把門反鎖,買兩幅撲克牌,就在裏麵現場幹了起來,誰贏了誰請客,到小餐館裏麵搓一頓。鄒開偶而也湊點錢,跟他們去外麵吃飯。

    生活就這麽不鹹不淡不緊不慢地前行。每當放開一切,獨自一人品味孤獨的滋味時,那種難言落寞,那份淡淡的哀愁,那些沉澱於心底的惆悵,就會很輕易地覆蓋住他在工作中的智慧和在現實中表現的堅強。行走於社會,有太多的無奈;執著於生存,有太多的艱苦。未來之路,自己能夠把握嗎?夢想之旅,自己能夠繼續嗎?伸出雙手,留存掌心的是黑夜的彌霧;邁出雙腳,延伸於前的是漫長的攀援。生命的意義到底在哪裏?鄒開找不到答案。網中之魚雖知鼎沸之苦,卻仍祈求逃脫。

    不管怎麽樣,這幾年的錘煉和摔打,讓鄒開徹底明白了一件事,生存不易。那些曾經的理想和抱負,已被衝得七零八亂。片甲不留的,是浮躁的幻想。尚未遺忘的是仍在新盼生活的奇跡。苦悶彷徨的關口,趙飛的電話及時地到位。

    “鄒開,在幹什麽呢?”

    “沒幹什麽,死水一潭。”

    “上午過來我這裏,聚一聚。好久沒看到你啦。”

    “我有什麽好看的,是不是又有什麽事要我幫忙?”

    “你能幫什麽忙,過來吧,同學們聚一下。”

    鄒開想想,星期天反正沒什麽事,聚一下也沒什麽壞處,何況自己除了同學之外,也沒有誰可以傾訴和發泄。

    鄒開一腐一拐地踱進趙飛家裏,吳小鵬和趙飛兩人躺在沙發上看電視。

    “下一代呢?”鄒開問。

    “在幼兒園。”趙飛一邊答道,一邊挪出個空位給鄒開座。

    “小鵬的呢?”

    “我媽帶,哪敢帶出來,到時飯都別想吃。”吳小鵬笑道,又加問一句,“哎,你是來看我們還是看下一代?”

    “當然以看下一代為主。你們有什麽好看的,都看了十多年了,越看越老。”

    “廢話,哎,我跟你說,別老是想著怎麽招商,要多花點心思,招個老婆過來。”吳小鵬拍了拍鄒開。

    “小鵬說的對,工作生活要兩不誤。”

    “你們別老是戳我的傷心處行不行。你以為我不想啊,要緣份啊,同誌哥。”

    聽到客廳裏說說笑笑,肖娜和夏俐知道鄒開來了,就伸出腦袋,笑著說道,“領導,過來了?你一過來,我這裏可是——是那個,叫什麽?對,蓬壁生輝。”

    “你去死吧,炒你的菜,囉嗦。”鄒開笑斥道。

    “哎喲,當了領導口氣都不一樣了。”夏俐接口道。

    “那當然了,等趙飛和小鵬到了我這個位置,你們就等著做奴隸吧。”

    “我們現在也不比奴隸的待遇好。”

    “夏俐,你這個觀點倒很有創意,想不到奴隸還有待遇。”

    “新時代的奴隸怎麽沒有待遇?”

    “還待遇,上次我差點被趙飛打死了。”肖娜開始控拆趙飛,“你們幫我主持一下公道。”

    鄒開假裝驚訝地問道,“打死了?趙飛,你怎麽下手這麽狠?輕一點就行,不要太浪費力氣。”

    吳小鵬一本正經、煞有介事地說道,“趙飛,你這個人也太差了,說明你功夫不到家。像我們高手過招,要麽不動,要麽一招致敵。”

    “喂,吳小鵬,你這個人有沒有良心,是不是也想打我?”夏俐大聲叫道。

    “哪裏,別聽肖娜的,我就是在她屁股上稍微地、稍微地摸了一下。”

    “什麽?還摸一下,痛得我要死。”

    “他是用內功摸當然痛,還好,沒用金庸的化骨綿掌。”吳小鵬說道。

    “哎,趙飛,你沒聽說過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嗎?你不懂可以問小鵬呀。”說完,三個人笑成一團。

    “鄒開,你這個沒良心的。本來要你主持公道。你還說這樣的話,等一下不許你吃我炒的菜。”

    “鄒開,放心,今天的菜都是夏俐炒的。”趙飛說道。

    “死趙飛,你是不是想造反?你說你是不是打了我?”

    “那你也打了我,掐得我全身是傷,害得我在辦公室被同事取笑了好幾天。”趙飛憨憨地反駁道,聽他這麽一說,大家又笑得不可開交。

    在趙飛這時,鄒開有一種淋漓盡致的放鬆,在領導麵前的小心翼翼,在同事麵前的諸多顧慮,此刻都已在九宵雲外。五人說說笑笑地吃完了飯。

    終於,縣委決定馬上開展目標管理綜合考評工作,因為市委在催要考評結果。全縣共成立了六個目標管理綜合考評工作組。第一組組長是黎海科,成員是縣紀檢的小洪和鄒開。他們主要考評十四個縣直單位。考評工作組之所以沒有組織部的幹部參與。是因為目前組織部正與人事局聯合對各鄉鎮領導班子和公務員進行年度考核。那同樣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

    商轉辦?鄒開以前從沒聽說過安崇縣還有一個這樣的正科級單位。

    “就是以前的商業局。它的全稱是商業轉製辦公室。”黎海科告訴他,“你的老領導在那裏當主任。”

    “肖旁華,我知道。怪不得有人說他到縣裏來當局長了,又有人說他當主任。原來是這麽迴事。”

    “我知道你們倆人之間曾經不怎麽愉快,等下見麵,你要大度些,鄒開,知道嗎?”

    “這個自然。我以前在巴坪鎮就沒跟他計較什麽,現在更沒有什麽啦。”

    “你可能不知道,有五個鄉鎮黨委書記、鄉鎮長進城後安排的單位不太好,見人就說傷心傷心,所以人家就稱他們是五條傷心龍,就是現在糧食局餘鵬裏、農業局長嚴剛、水利局花盧禮和、經貿委主任於成果,另一個就是肖旁華。”

    “是夠傷心的。以前肖旁華在巴坪鎮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現在聽說人家找他吃飯都要躲著走?”

    “那肯定,商轉辦又沒有什麽經費。以前計劃經濟時代,商業局可是紅得發紫。現在是市場經濟,商轉辦已是日薄西山。不過還好,沒什麽事可做,十分清閑,很自在。”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轉眼就到了商轉辦。走進陳舊破損的大門,鄒開看到一排灰暗頹廢的老式辦公樓,有三層。一些窗戶的玻璃都爛掉了,露出陳年的窗簾。辦公樓前有一個較為開闊的院子,水泥路麵因年久失修,已是坑坑窪窪。

    黎海科一下車就帶著鄒開和小洪,來到主任辦公室。肖旁華和三五個人正在那圍著爐盆烤火,裏麵的木炭熊熊燃燃,發放出歡暢熾熱的火焰。見黎海科三人進來,肖旁華等人急忙起身讓座,其中一人忙端上熱茶給黎海科三人。

    “鄒開,你現在調組織部了?”肖旁華驚奇地問道。

    鄒開剛想作答,黎海科搶先開了口,“沒有,他現在在招商局。”

    “是副局長嗎?”

    “現在還不是,不過應該沒什麽問題?”

    “那是好。”

    “也沒什麽,跟你這差不多。”鄒開接口道。

    “說哪裏話?招商局現在是熱門單位,縣裏領導經常關注。我們這裏三年五載都沒有一個領導過問。你看,連烤火都是木炭,跟鄉下人一樣。”

    “工作輕鬆也是好事。在鄉鎮幹了那麽多年的革命,也該休息休息了。”黎海科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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