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寶貝,我該不該原諒


    餘安說要補償霍淺,引來霍淺的低笑,抬眼掃到她是那一雙兒女,正用虎視眈眈的眼神看著她,其中的私欲霍淺自然是看的透,無非是怕多一個人來分罷了。


    豪門子弟為了利益鷸蚌相爭,最後弄的手足分離的結果,不見其數,這窮小僻壤的寒門,不也是如此。


    餘安從最初見到霍淺時,悲痛愧疚的掩麵哭泣,被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大兒子所取代,她也不管霍淺那張臉是如何的冷著,她依舊是自顧自的給霍淺說了好多在英國的事情。


    她的三個兒女,也是直到現在,才知道他們的娘有這麽大的能耐,年輕的時候還出過國。


    霍淺為人的確有時桀驁了些,說話會忽略到旁人的情緒,倒不是他的情商不夠,而是他根本不屑於在有些人麵前遮掩,顧忌到他們的情緒,他慵懶的坐在竹藤椅上,眯眸透著沒關的大門,看著午後的斜陽,似帶著輕蔑的開口道:“有句話叫,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為什麽你偏偏要去做水,蔣震應該比你現在的男人條件好太多了吧,而且以你年輕時候的樣子,也不應該迴到村子裏,找黃土背朝天的農民,害的自己的所有青春,都葬送到了這裏。”


    霍淺話鋒犀利,字字就好像是帶刺一樣,刺破著這三兄妹,他們跟父親的感情一直很深,允許不了一個外人,嘲諷他們父親是窩囊廢,霍淺雖然沒有明說。


    素瑤同樣也是不理解,眼界抬高了以後,怎麽還會找個相差那麽多的男人,除非這馮老爺子麵若潘安,但是一進到小樓裏,正中央的八角桌上,就擺放著一張黑白遺像,上麵的男人穿著老式的中山裝,頭發稀稀疏疏,眼小鼻寬,濃濃的眉毛就好像是兩條粗長的蟲子,素瑤皺眉細看,遺像裏的男人應該脾氣還不怎麽好,就算是黑白照片,也能清晰的看到,他的眉毛是連在一塊的。


    都說這樣的男人小心眼,脾氣躁.....應該也不是個什麽對老婆好的人。


    素瑤想來想去,都想不通餘安到底因為什麽,這樣委屈自己。


    餘安臉色變得有些青紫,眼神躲閃,開始左顧右盼,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她看著一直坐在這兒三兄妹,故意支開他們說:“你們大哥迴來了,你們開車去鎮上,多買點菜迴來,家裏的菜沒有多少了,不能讓你大哥吃不好。”


    馮家大哥馮剛帶頭跳出來說:“娘,這麽熱的天你讓我們去鎮上給他買菜,憑什麽?現在家裏來個個白吃白喝的,還要叫我們去伺候,照你說的,他怎麽都快要四十了,混成了現在的窩囊樣,才來找你,娘,你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馮建軍附和道:“誰愛去誰去,我可不去,我還要去阿芬家呢,我憑什麽替他跑腿啊。”


    馮冰冰胖墩墩的身體離開了椅子,打著哈切道:“我也不去,現在到了我睡午覺的時候,娘,我可提醒你啊,家裏的房間不多,現在是多出那麽一間,可以後我結婚了呢,總要把我男人領進來住,你說的要給我招上門女婿,他住在這兒,我住哪?別指望我住我現在住的那屋,那麽小怎麽睡的下兩個人。”


    餘安沒想到自己的這些兒女,對她剛剛重逢的大兒子,有這麽大的敵意,從他們的臉上壓根就沒有看到兄弟姐妹的親情,她微微的歎了口氣,可憐了霍淺,蔣震那邊有了一個家,她也有了這麽多個兒女,霍淺在哪麵都是多餘的存在,而且餘安想,以蔣震的心性和為人,怎麽可能認得下霍淺。


    餘安拿出自己當家的氣勢,聲音響亮的拍了下桌子,桌子上的茶碗都被震的碗底抬了起來,這三兄妹看的出平日就很怕餘安,剛剛還聒噪的幾人,立馬就安靜了下來,“不要不講道理好不好,雖然你大哥跟你們不是一個爹生的,但也留著娘身上一半的血,你們是親人,剛子你買個菜怎麽了,我娘是讓你開車去的,又不是讓你走著去的,建軍你天天往阿芬家跑,你們還沒成親呢,就三天兩頭的過去,就不怕村子裏的人傳閑話,毀了阿芬的名聲?還有你老三,家裏那麽多房間,給你大哥騰出來一間怎麽了,三層還不夠你睡的嗎?”


    霍淺長歎了口氣,苦笑這些人是不是也太先入為主了,他難道看上去就那麽落魄,知道他童年從福利院出來,就以為他現在還是流落街頭,窮的來投靠他們,他也懶得跟他們解釋。


    霍淺問餘安的問題,被這三兄妹攪和打斷,霍淺也以為餘安我不想迴答,沒想要再繼續追問下去。


    誰料餘安卻繼續接起話茬,她現在也顧不得在維護馮偉在他兒女心中的形象,她這些年把這些話壓在心裏,也實在是太難受了,就好像胸口永遠堵住一顆大石頭一樣。


    “我迴國以後,想要用自己的能力盡快的接你從英國迴來,前提是能給你好的生活保障,我去了上海,安徽,河北...這些地方打工,可是我沒有學曆,沒有經驗,隻能做一些服務員之類的工作,工資實在是太少太少了,我攢了一年的錢,都不夠一張去英國的機票,那時候我成天成夜的因為想你,哭的睡不著覺,我其實騙過蔣震,告訴他我是二十幾歲,那是我怕他覺得我年齡小,不跟我在一起,認識蔣震的時候,我隻有16歲,不到二十歲生下了你,因為沒有做月子,我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傷心過度,積鬱成疾,為了養好身體,我隻能迴到這兒,我之前卷走了人家的彩禮錢跑掉了,迴到這兒,每天就有人砸門,逼著我們家還彩禮錢,我爹娘差點打斷了我的腿,不認我這個女兒,走投無路下,馮偉知道了我的這些事,同意說隻要是我嫁給他,他就會給我還之前我卷走的彩禮錢,而且還保證哪怕是賣房子,也把你從英國接迴來,給你一個完整的家庭,我聽到能接你迴來,就算他是個傻子瘸子,我都肯嫁,我們匆匆忙忙的結了婚,結婚以後他就立馬變了臉,不認之前說過的話。”


    霍淺雖然麵上好似漠不關心,但是餘安的話,讓他心底的柔軟被觸碰到,他有些動容,這個女人的不易,當年拋棄她,實屬無奈,她甚至為了他,嫁給一個這樣一個趁人之威的卑鄙小人。


    霍淺默不作聲,素瑤關心的望著霍淺劍眉輕蹙,若有所思的樣子,她猜透霍淺應該是從心底裏原諒了餘安,女人本弱,為母則強,為了霍淺,餘安經曆的這一切,完全可以成為霍淺原諒她的理由。


    霍淺這邊安靜的仿佛空氣都一瞬間的你凝固,素瑤很了解霍淺,霍淺心裏有事兒的時候,總是這副神態,安靜的令人膽怯我畏懼,低氣壓縈繞。


    馮家的三兄妹,這下是徹底的控製不住了,在餘安口中,他們的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子,父子情深的幾人,怎麽可能受得了餘安為了一個外人,這麽說他們因為肺病去世的爹。


    馮建軍氣直跳腳道;“娘,爹都已經走了,你這麽說她良心怎麽過的去。


    完全是闡述事實的餘安,知道她這些孩子可能接受不了她這麽說他們的爹,但是她也的確是被馮偉騙住,當年為了有能力讓霍淺迴到她身邊,她什麽事情都肯去做,馮偉就是抓住了他這條軟肋。


    許久未發一言的霍淺,迷茫的黑眸遞向素瑤,這是素瑤第一次在霍淺的眸光中捕捉到了迷茫和彷徨,他好像不知道該怎麽去做,是不是該選擇原諒餘安。


    “我出去一下。”霍淺起身,從牛仔褲的口袋麗掏出煙盒拿在手裏。


    素瑤也趕忙跟了出去,在院子裏,霍淺微微低頭,將白色煙杆遞向唇邊。


    傍晚夕陽的餘暉,打落在霍淺高大挺拔的身影上,將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冷峻的側顏籠罩在落日之下,健康的膚色也被染上了一層金黃,這樣溫暖的光線,卻也柔和不了霍淺冷峻的側顏緊繃的線條。


    “寶貝,你說我該怎麽辦?這女人聽上去也很可憐。”畢竟是血濃於水,同情心幾乎為零的霍淺,也詫異自己會對餘安產生憐憫。


    素瑤笑著看著看滿腹的心事的霍淺,聲音柔柔的開口道:“我要是你就原諒她了,她並沒有錯,如果非要找出她錯在哪裏,那就是沒有能力,還要執意的生下你,然後發現自己承擔不了這份責任,她不是像那些不負責的父母一樣,她是想要承擔,但是卻承擔不了,都是被生活所迫。”


    決定原諒餘安的霍淺,自嘲的笑道:“我不是女人,寶貝,我也不怕你生氣,我其實並不太能搞懂父母對孩子可以拋棄一切的愛,我對孩子愛的沒有那麽深切,不可能說是為了孩子去放棄我的一切,我對孩子大部分是因為責任,其實仔細想想,我都沒有資格為人父母,又有什麽資格去苛求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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