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睜著眼睛坐在椅子上一個晚上,剛才聽見廖彥輕聲關門的聲音,他的腳步很輕,想來是擔心驚擾了孟凡的休息。孟凡朝著門的方向望了望,盡管他的臥室關著門看不見什麽。

    現在要怎麽做呢?孟凡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離開,他有些舍不得,因為他知道這一走,似乎就在心裏把一種念想給斷了,他的心裏陡然得萌生出一種緊張——好比大戰來臨,或者守著江邊海邊看著一排排的巨浪朝著你過來——要來沒來的,最是折磨。他看了一晚上不算清晰地月亮,他知道它在天上的某個位置,地上的霓虹反映得看不見了。孟凡胡亂的想象著這片月色倘若是在小鎮上,一定是另一番的光景。“月亮一定大得多,也亮得多。”孟凡想著,順勢又點燃了一根煙。

    那個在小鎮難忘的夜晚,月色也是怡人的,臨河的飯館,對麵坐著夏翎,三個人沉默不語,桌上一幀照片,孟凡看著它都覺得它灼熱的像是要把黑漆木桌子燒出個烙印,現在他知道,那照片要燒的不是什麽桌子而是他的心。

    “夏翎,你怎麽會有這張照片?誰給你的?”對麵的孟凡看著她問道。

    “是我爺爺的,照片是他的寶貝,很珍視的。”“如果很寶貝,你怎麽就這麽拿了出來?”孟凡有些不相信對麵這個麵容清純的美麗女孩。

    “我爺爺講過一些這上麵這些人的故事,我很感動,我覺得一些事情應該幫忙,不是說君子要有成人之美麽?恰好爺爺也不在家裏,我就拿出來了。”孟凡看著夏翎,這個女孩子偶爾顯現出來的成熟讓他覺得有些害怕,她的意思是想成人之美麽?什麽是“成人之美”?對於孟凡他自己是絕對不可能了,那麽對於廖彥呢?對於蕭憶呢?還有邊暮,對了,還有佘芳,她也是喜歡廖彥的,這一點孟凡看得出來。總之,一切就算是“成全”也不會落在他的身上。

    現在他沒給自己留下什麽後路,廖彥知道了這件事情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反應,還好,自己應該還是他的朋友他最好的搭檔,孟凡有些嘲笑自己的這個想法,這算是什麽呢?——一根救命稻草麽?維係一點心裏的幻想,來自於那個海邊的背影就定格在他床頭放置的照片上。他又一次看見了自己和廖彥在海邊的樣子——“孟凡,那道光來得正好!”廖彥朝著他揮了揮手裏的相機,他看見了那時的自己笑著也走了過去,他看見廖彥的手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他不能言說心裏的一種情感——似愛非愛,若即若離——人總是要給自己的情緒一點出路不是麽?可是自己的能在哪裏?他寧願相信他的這種情感來自於靈魂上的默契,就像他和廖彥自從大學認識以來,這麽多年的默契——什麽都剛剛好,不多不少,不早不晚。

    也許真的要離開段日子,孟凡起身看了眼畫布,空蕩蕩的如同他現在的心情,他有些膽怯,或許這膽怯來自於他不想看見廖彥同邊暮有些天方夜譚式的圓滿。他打開了臥室的門,走進了客廳還有廚房,他覺得咖啡應該再買一罐,冰箱裏的菜蔬也要填一些,客廳裏的竹簾子應該撤掉了,夏天早就過去了,暮秋時候看著它更覺得冷,也許沙發上的套子也應該換換,灰灰的顯得發舊……孟凡胡亂的想著,一時之間又覺得自己真的夠瑣碎,纖細的想著像個小婦人——還是被拋棄的。他笑了笑,一些低沉的聲音順著牆壁又反彈了迴來,他慢慢的打開了廖彥臥室的門,一如既往的整潔,鈷藍色的床單,床邊的櫃子上放著兩三本攝影集,對麵是書架,一冊一冊的標識著拍攝時間和地點,孟凡知道這裏麵有很多都是他們一起拍攝的作品——就如同他房間書架上的那些一樣。孟凡歎了一口氣,轉身出了廖彥的房間。

    ****

    邊暮對著鏡子整理了下走出了洗手間,又是一天,沒來由的從心裏生出一種煩悶,現在這份工作做了一段日子了,似乎什麽都已經由新鮮變成了習慣,可是她的心裏還是有些堵。讀書來去豈止是十年寒窗,現在胡亂的做著導購員,不知道那些書本是不是都算是白讀了,事業算不上有事業,愛情現在也是有些凋零的味道,自己似乎從大學畢了業就開始偏離了原來設想的道路,一直偏下去不知道是不是也算是個出路?多少人都是這樣過來的呢?一些願望,一些幻想,從小時候起就一點一點的積澱,到了二十多歲的時候已經是很厚了,無奈你必須慢慢的卸掉很多,就好比上飛機的時候,你的行李超重了,那麽勢必要拿出一些東西減重——或許理想之類的也是如此。邊暮用手捂了一下臉,心裏的這些小埋怨就像是夏天從紗窗眼兒裏飛進的小蟲子,不會咬人,可是叮一下也要紅一片。

    “邊暮。”“哦,是馮經理。”邊暮抬頭方才發現馮經理恰好從對麵走過來。

    “不舒服麽?見你手捂著臉。”馮經理的出現或多或少總是給邊暮帶來些其他的麻煩,邊暮不經意的左右掃視了一下,邊說道:“沒有不舒服,謝謝馮經理的關心。”說著邊暮正要準備脫身。

    “月底會有一次出遊,有兩個名額分給你們專櫃,我想推薦你去。”邊暮迴答說:“我想還是不用了,李姐他們比我有資格去。”馮經理笑著說道:“心裏不舒服麽?我希望你去。”邊暮躲過他的眼神,這種無聊的鬥爭她不想再卷進去。“馮經理,我沒有什麽心裏不舒服,我就是覺得這個機會給別人就很好。我先迴櫃台了。”邊暮點點頭便轉身離開。“那天中午我看見你了。”馮經理的聲音留在身後,邊暮加快腳步走開了。

    ****

    “咚咚咚”“您好,掛號信請簽字。”“又是你來送?”蕭憶看著這個年紀不大的男孩,又是一樣很純淨的笑容。

    “就簽在這裏。”男孩說著用手指了指。

    “謝謝你,要不要進來坐坐。”男孩搖搖頭指著身上的包包說“還有很多要送,再見。”蕭憶關了門,原來是之前填的一份出國申請,已經有了答複,s大學已經審核錄取了他,想想還是大學畢業後才準備的相關資料,現在有了學校的推薦信,應該可以辦了簽證了。蕭憶收好了信,這個申請沒有人知道,他並沒有告訴過邊暮,具體的原因他現在迴憶不起來——最近似乎忘記了很多事情,連感覺都有些麻木。腦子裏不再去徘徊著小鎮的一些遭遇——包括夏翎和她的爺爺,“不是都迴來了麽?”每天蕭憶會告訴自己這句話很多次,一來二去,似乎也成了習慣,而要記得的事情或者心心念念要忘記的事情倒不那麽清晰,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有些買櫝還珠的可笑?——蕭憶知道,這樣子幫了自己不少。

    至少現在不會每天晚上失眠,聽見個風聲雨聲便想起鎮子上的浥昔河;至少不會在夢裏糊裏糊塗聽見什麽“三生夢”“並蒂蓮花”之類的詩詞殘片;至少不會早上醒來,望著天花板又是一陣的發呆;至少現在又是到了一個“空窗期”,自己的世界隻有自己,像是蝸牛縮進了殼裏,什麽都不用考慮,“就讓我一直這樣子吧……”蕭憶順勢又倒在了沙發。

    過了一會兒,手機響了,蕭憶伸手拿過來,一個未知號碼。

    “喂,是蕭憶麽?”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傳了過來。

    “是我,請問你是?”“蕭憶,我是夏翎啊。”蕭憶一下子覺得身體的血液都向上湧,瞬間衝到了頭部,他坐了起來,覺得手裏拿著的不是一個電話卻像是一個吸附他跌進去的黑洞。

    “夏翎?怎麽——會是你?”“想找到總是能找得到,而且要是你想見我,我也會一下子就出現在你的麵前。”她的聲音還是很輕快,就像是汩汩的水流,沒什麽障礙,隻是一陣的歡騰。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可以試試從陽台向下看。”她來了?從那個小鎮?蕭憶一時之間有些驚呆,一種莫名奇妙的恐懼慢慢的浮上了心頭,他強站起來,一步一步緩慢的朝著陽台走,一點一點的瀕臨一種心底的深淵,從沙發到陽台,不需要一分鍾的時間,蕭憶卻走得很慢。不管怎樣拖延,他到底是到了陽台,向下一望,果然夏翎朝著他笑著揮了揮手。

    一陣的暈眩之後,蕭憶又望了一下,夏翎已經拖著箱子進了樓裏。

    雖然公寓裏運行著電梯,他卻分明感覺到了夏翎的腳步的臨近,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無法躲藏的老鼠,或者是馬上要遁形的什麽妖精,他快速的跑到門口,手卻有些抖。

    “咚咚咚”蕭憶打開了門,夏翎微笑著看著他,“蕭憶!”蕭憶把夏翎讓進了屋裏,慢慢的關上門,邊說道:“你——怎麽來了?”夏翎環視了一下說道:“你的公寓不錯啊,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有自己的空間。”蕭憶沒有接過話,而是說道:“你先坐下休息,想喝點什麽?”“水就可以。”夏翎笑著看著他。

    “那你喝這個吧。”蕭憶遞過一瓶礦泉水。

    “怎麽會來我這裏?我說過我的地址麽?”蕭憶忍不住又一次問道。

    “要是想找你,怎麽樣都找得到。”“那你爺爺知道麽?”“他還沒有迴來,他一向都是這樣,出門的時候都不會告訴我歸家的日期。總之,你放心好啦。”放心?蕭憶略感苦澀的笑了笑,“我放心有什麽用?”夏翎放下水瓶說道:“蕭憶,我就是想看看你,我還想見見孟凡,要是可以的話我還想認識廖彥和邊暮。”“你到底想看什麽?想看看我的生活怎麽樣一團糟?還是想看看廖彥和邊暮有沒有什麽進展?就因為你拿著的照片和一闋詞麽?”夏翎看著有些發怒的蕭憶,他的聲音不高卻穿透著一種悲傷。

    “沒有,我就是想看看,隻是看看。”夏翎的聲音裏並沒有抱歉的味道,似乎蕭憶的憤怒隻是一個小孩子的任性一般。

    夏翎到底多大?——蕭憶很迷惑。從前看過一篇文章,說過孩子的眼光最是純淨,一眼就能看見底的純粹。身邊坐著的夏翎就擁有這樣的一雙眼睛,盡管她已經不是小孩子。可是這樣的眼眸卻總是隱藏著一種說不出的成熟和深刻,看得蕭憶有些要迴避的感覺。

    “廖彥的雜誌我看過了,他們的工作室要辦一個展覽,我們一起去好麽?”“你到底了解多少?你不是今天才到這個城市的麽?你如果對他們那麽感興趣,為什麽不直接去找他們?”蕭憶說完有些抱歉自己的衝動,隻是為什麽夏翎不能說點別的?

    “我其實兩天前就到了。”說著夏翎起身,走到旁邊的架子旁,拿起一些雜誌隨意的翻了翻,“一個是因為想找到你,另一個就是想看看他們。當然,最主要是想看看你,因為——我想念你了。”坦然又自信的目光,蕭憶一時之間想起了曾經有一雙眼眸也是這樣望著自己……

    ****“廖彥還在工作室忙著,您先稍等。”佘芳應聲坐在了旁邊的椅子,抬眼望著四周懸掛的作品,佘芳認得出很多都是廖彥拍攝的封麵,那些雜誌她都記得,之前那些過期的她也透過很多方法尋了來,慢慢的積攢了一個箱子,宿舍裏的姐妹們都知道佘芳有一個箱子是不能隨便翻的,那是她的寶貝。“佘芳,什麽時候讓我們也認識一下男主角啊?”唐小清站在佘芳床鋪邊壞壞的笑,佘芳說道:“小清,之前孟瀚的手機號碼可是我告訴你的哦。他好像似乎最近還有些舉動哦,想知道麽?”兩個人又是一陣的嬉戲打鬧。佘芳自己坐著等待廖彥想起來不自覺的笑了笑。

    “咦?自己笑什麽呢?”廖彥笑著走出來,手上一個白色的文件夾。

    “就是想起一些好笑的事情,你很忙吧,是不是很打擾你?”廖彥搖搖頭坐在了佘芳的旁邊。

    “手裏是這次展覽的文件麽?”“嗯,拿出來先讓你看看冰山一角。”“那麽說,我是第一個看到的了?”“嗯。”廖彥笑著遞給佘芳,佘芳接過,臉不禁的一陣發熱。

    “你找我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事情?”廖彥問道。

    佘芳邊看邊迴答說:“我是想著能不能想個辦法幫幫邊暮。”她沒有告訴他另一句話,她是有些想念廖彥,才會有些唐突的找他,她知道他現在很忙。

    “邊暮的事情……”廖彥收起了嘴邊的笑,“我不知道怎麽幫她,辦法——還是在蕭憶那裏吧?”佘芳默默的點點頭,不一會兒驚訝的說道:“你的照片裏有一個我認識的人啊。”佘芳說著指著一個照片,臨水的一座石橋,一個男人倚著看著旁邊,“是陸軍。”“是誰?”“哦,是我旅行的時候認識的一個人。真沒想到,你是拍風景的,也會恰好拍下人,還恰好是我認識的。”“嗬嗬,風景裏也可以有人啊,你去拍一座橋,或者拍一條路,有時候人是表現它自身生命力的參照物。”廖彥笑了笑,眼神看著照片裏那個男人,短而有些倔強的頭發,側麵的棱角很鮮明,眼神有些低低的,像是看著地麵。“很帥氣的朋友啊。”“這張照片是在哪裏拍攝的?”“我看看,哦,就是在烏鎮。”廖彥迴答著,心裏卻想著那不是離a城很近麽?

    “他倒真的很喜歡旅行。”佘芳笑了笑說道。

    “不知道蕭憶會不會來看展覽?如果想幫他們,還是要他們先見麵才好。”廖彥眼光隨意望著輕聲說道。

    佘芳收了笑意,想了想說道:“要是兩個相戀的人,還要別的人卻幫著創造溝通的機會,不知道還算不算幸福?何況現在沒什麽障礙不是麽?”“佘芳,你總是要更有勇氣一些。”“是麽?”廖彥點點頭。

    “那麽看來還是我來做報信的青鳥吧。”****“夏翎,你別說這些孩子一樣的話,這樣突然的到訪,我真的很不知所措。”蕭憶說道。

    “我又不是孩子,我這是思考了很多天之後做的決定。”夏翎的聲音裏依然很平靜。

    蕭憶看著她,腦子裏閃過了幾年前同邊暮的邂逅,一個黑臉“門神”加上一個想混進去聽講演的女孩,還有在自習教室的巧遇,當然還有那個聖誕節……幾年之後,兩個人都有些似是而非的錯覺,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隨著時間的流逝,他們身體裏的敏感在削弱,一種情感上的“惰性”卻在增加,蕭憶不過隻是二十五歲,看著十八歲的夏翎無端的覺得自己有些蒼老的感覺。

    “我沒有同邊暮說在鎮子上的事情,也沒有說那支簪子的來曆,其實迴來後,我隻是見過她一次。我想她現在心裏一定每天都不好受,可是我現在這麽混沌,自己都搞不清楚,又怎麽見她呢?我甚至都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如果拿起電話隻是說些搪塞的話,或者是找些什麽無聊的借口,那麽還不如不去打電話了。”蕭憶緩緩的說道。

    “我覺得你可以說出來啊。”“嗬嗬,你說的真是輕鬆,要我放棄邊暮麽?還是放棄我的情感付出?我們在一起三年多了。”蕭憶搖著頭說道。

    “不是我說的輕鬆,而是——而是你的情感似乎也不是你想的那樣子吧?你自己不是也說是放棄邊暮還是放棄自己的情感付出?因為你付出就想有迴報是麽?”“你有什麽資格同我說這些?”蕭憶口氣裏有些生氣。

    “因為——我付出了,我就想有個結果,所以我了解你。我剛才都看見那封信了,你真的打算出國了麽?你原本都計劃要離開了,現在說得好像是我的過錯。就算我沒有在小鎮上認識你,也沒有給你和孟凡拿出照片講一些事情,我想也許一些決定你還是會做出來。我爺爺說過,凡是去我們那個小鎮的,都是些有所求的人,那麽你和孟凡來我們那裏是求什麽呢?”夏翎一字一句的說著,蕭憶不敢看她,她像是一個審判者,拿著一杆秤要來測量他曾經信誓旦旦的真心。

    是的,為什麽會害怕?為什麽會早就想到留學的事情?……蕭憶沒有說什麽,隻是垂著頭,心底一點一點的恐懼在擴散,他揪起了胸前的衣襟,似乎要是再擴散,他的那些愛也要在空氣裏蒸發掉了一樣。過去種種,似乎都是一層甜蜜又誘人的糖衣,舔一下便覺得滿口的香甜,然後你就決定了這就是你想要的,什麽都剛剛好,一拍即合,天衣無縫。日子一點點打磨掉了這層甜美,卻發現原來你拿著的隻是一顆空心的糖果,若是有個苦澀的心兒,倒也罷了,至少也是有個交待,偏偏隻是一股子空氣,化掉了的那層糖衣釋放掉了一些平凡的氣體,你的手掌裏什麽都沒有,最多留下一個甜膩的印子,算是一個記號——你愛過,你天真的愛過,你或許愛過,這是你的愛麽?……是害怕失去愛人,還是害怕失去自己曾經的情感?是害怕傷害邊暮,還是歸根結底怕傷害自己?蕭憶腦子裏一陣的混沌,他雙手不自覺的揉搓著頭發,垂著頭,一副失敗者的頹廢加迷離。

    夏翎坐在他的旁邊沒有說什麽安慰之類的話,也許在蕭憶看來她是一個審判者,不過在她看來,她知道她已經去做了一件錯事——一件不應該的事,不過她有一個她相信可以說服自己和爺爺,乃至所有人的理由,蕭憶說她有著不合年齡的成熟,她知道她自己成熟的原因——她愛上了蕭憶。愛足夠去解答所有的問題,也足夠可以抹殺所有的問題。夏翎攥著拳頭,似乎手掌裏也有一顆看不見的糖果,她堅信這是一顆幸福的甜蜜歸宿,她如果告訴蕭憶和孟凡關於三生夢或者天方夜譚式的輪迴猜想,那麽她也相信與蕭憶的相遇也是冥冥中的安排,就這麽不早不晚的遇見了,還等什麽?她不想錯過。

    ****孟凡提著箱子下了樓,攔了一輛出租車。

    “麻煩去機場。”司機點了點頭,隨即車子便混入了川流不息的車流。

    他決定離開了,這不是一部電視劇,一個男主角離開便意味著他會再次的歸來,然後同女主角會有很多場演不完的戲,他知道後備箱裏放著的不單單是一隻箱子。

    去哪裏呢?孟凡在心裏定下了一個目的地,他想流浪。流浪?曾經是多少少年心裏的夢想,這種毫無掛礙的離開孟凡到了三十歲才真正的實現。他必須要隱藏,廖彥隻是一個最完美的夥伴,最有默契的拍檔,他既然選擇不去看結局,現在的消失未嚐不是對自己的一種拯救。

    他知道,晚上的時候廖彥從工作室迴來會發現他不在家,廖彥一定會想著是孟凡出去找靈感了,他不是昨天還在說著創作瓶頸的事情麽?是的,廖彥會吃些簡單的晚飯,然後會看關於展覽的企劃,也許要到很晚才會進臥室休息。“那個時候他就會看見我的信了,而我已經到了另外一個地方,不再迴來。”孟凡想著心裏一陣的窒息一樣的難過,梗在心裏,梗在喉嚨裏……可是他的嘴角卻要快樂的揚起,他有新的事情要做了,新的自由,也許還會有新的迴憶要靠著打發時間來創造,舊的被新的一層一層的覆蓋,然後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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