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坐在房裏,實際上在小蘭死去了之後她就沒有怎麽離開這個房間,她拿了一些體己錢交給春兒送去了小蘭的家裏,春兒說小蘭的爹還是有吃藥,病情沒有惡化,小蘭的娘之前不收春兒好說歹說方才收下,還委托春兒帶話,說是謝了夫人的恩情。秀兒坐在桌旁,想著這是怎樣要命的“恩情”,算起來一切不過是覆蓋在溫情之下的交易罷了——交易的一方卻不知道之後的隱情,如果小蘭沒有接觸到趙家的祖孫二人,也許秀兒根本不會注意到這個長相靈秀,手腳麻利勤快的姑娘,畢竟她還是太普通,也許真的像是小蘭娘說的那句“還債”麽?——“不,這根本不是什麽債!都是我的過錯。”秀兒心裏不會這樣原諒自己。

    “夫人?”門外的春兒輕輕地喚了一聲。秀兒應了一聲,春兒便輕手輕腳的開了門,說道:“夫人,沒有驚擾到你吧?”秀兒搖搖頭,並不多說話。春兒手裏拿著托盤說道:“春兒新做了點心,中午夫人沒怎麽吃東西,就……”

    秀兒做了手勢打斷了她,過了一會兒問道:“副官還沒有迴來麽?”

    “還沒有,倒是馬隊長緊張的很,剛才在前廳走過,看他在那邊來迴的走,像是很焦急。”春兒放下了托盤,又倒了杯熱茶端到了秀兒的麵前。

    “哼,那條狗……”秀兒聽到這個名字心裏一陣的絞痛,額頭的青筋都有些突出了出來。

    “對了,說是因為什麽文章寫到了馬隊長,可能他是怕惹麻煩。”春兒說道。

    “什麽文章?”秀兒問道,春兒悄悄地迴身看了看窗戶門旁附近是否有人,方從衣袖裏拿出了一張被揉搓得很厲害的報紙,說道:“夫人,我看著這張報紙是早上從馬隊長房裏打掃出來的,聽家丁說聽見馬隊長咒罵了半天,然後便揉了報紙扔了出來。”秀兒忙結果展開,讀了下來,嘴角一絲冷笑說道:“白家自然是有辦法的,沒有我,他們一樣可以救得出人,哼,想來咱們做的真是白費了,沒什麽成效倒是賠上了一條人命……馬隊長,哼,出了亂子看你怎麽收場!”

    春兒看著秀兒一臉的陰鬱,立在旁邊也沒有再說什麽,她揀了報紙本是想著讓秀兒能夠開心點,為此她隱瞞了小蘭家裏的隱情——小蘭的爹已經不省人事了,隻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郎中已經吩咐要準備後事了,這次送去的錢也是幫著定好了一副薄棺材,買了幾件壽衣,怕也就是這幾天的光景了,不過才是十來天,前前後後就發生這麽多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讓人難過心碎,又要立馬的捧著這顆殘破的心麵對新一輪的不可預測的事,春兒站在那間並不明亮的房間裏,看著躺著的小蘭的爹,看著守在身邊的蒼老的小蘭的娘,心裏也不勝的淒涼,這位老人送走了女兒不久,還要送走自己的丈夫,她以後還能寄望什麽呢?人活著,喘著腔子裏的一口氣,哽在了喉管裏,帶著操勞和一種接受,過上一輩子,走了人世一遭,最後還是成了一捧土,春兒想著便隻能掩麵的偷偷哭泣了。灶台上冷著,沒見一點火星,春兒又買了幾擔柴火和一些菜蔬方才離開。小蘭的娘這幾日隻覺得哭不出來了眼淚,想著心酸卻也帶了些麻木,什麽都被抽掉了,隻剩一方衰老又淒涼的殼,春兒臨走時,她抓住了小蘭的手說道:“我知道你是好姑娘,夫人也是好人,我們小蘭的命如何沒的,我也是注定討不出一個說法……可是,可是,人是好好的,好好的,就……我的眼睛也看不清什麽了,隻覺得那晚她來過,可惜我這眼睛到了晚上就看不清,白天也隻是有些模糊,那晚我摸索著縫了件衣裳,然後這門就開了,我那時候就是心痛的厲害,後來門關上了,現在想來,蘭兒是來過的……我知道她是死得冤啊,不明不白的賠上了性命啊……”小蘭的娘拉著春兒又說了許多的話,春兒的心裏自然聽得明白,可惜,這天是否真的公平呢?菩薩上頭看著,可否少給這些可憐的人一些苦?

    秀兒坐著,並不知道春兒心裏翻湧的一切,是的,她的心裏被憤怒和後悔兩股火焰同時灼著,她的手捏著報紙,像是捏碎了馬隊長這幾行鉛字便可以將這個人也一並的粉身碎骨了。她好恨,要報仇,轉而又想起了白家的這趟渾水,到底還是自己錯了——也許吧,不管是舒予還好,雅蘭也罷,他們統統是站在白家那邊的,湧著的仇恨不能被幾盞茶就澆滅了,舒予——那是一個根本不會實現的夢,“他恐怕現在為止都沒用正眼瞧過自己吧。”秀兒想著,嘲笑著自己的愚蠢,真是個蠢女人,張東盛說的沒錯,背負著仇恨——不共戴天的仇恨,卻還會思量著一個根本未曾注意到自己的人,什麽花前月下的想象都是鏡中之月而已,現實就是一塊石頭,擊碎了也不可惜,月亮還是掛在天上,碎了的還不是自己這點念相?

    繚繞的綠茶的香氣蒸騰著秀兒的臉有些飄忽,很冰冷而又僵硬的線條——現在她真的成了一尊雕塑了。

    ****

    白世舫被蒙著眼睛,被兩個人架著連拖帶拽的被扔進了個一輛車裏,他剛俯在座椅上喘了口氣,便背後上來的人拎著後脖領拽了起來,“哼,還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不過就是一張皮。”

    世舫什麽都看不見,隨著這幾個人像是一袋垃圾一樣丟來丟去,他似乎忘記了過了多少時間——事實上他根本無法辨別,那日被帶出了白家,上了軍車,便先是到了巡捕房簽了一紙公文,說是簽其實不過是被人拉著手按了個手印而已,紅紅的都不曉得是一個拇指印還是整個拇指,接著便被搜了身,戴了眼罩,褪去眼罩的時候,發現是一個地下室,混沌的開始了不知白天黑夜的生活,世舫之初心裏是頗有疑義的,也想著要爭辯,不過他知道現在不會有誰來主持所謂的公義,能活著賴著這口氣,世明的事情弄清楚了自己也許還能出的去。所以他隻是安靜的待在黑暗的地下室裏,接著送飯的人提著的一盞燈,他看清了原來這是一個地下牢房,他不明白是在哪裏,但心裏隱隱的覺得這樣一個秘密所在,關押的肯定不會是一般的犯人,他試圖搭幾句話,無奈那個送飯的人撂下了一個冷窩頭和一碗水便甩手走了。世舫摩挲著身上的口袋,空空如也,錢和值錢的手表之類早就以“保管”的方式押在了巡捕房裏,想著世舫輕聲的笑了笑,拿起了窩頭,隱隱的聞著一股餿味,便隻是喝了幾口涼水。隔壁的牢房也沒有人,似乎隻是有三兩間而已,世舫坐在一塊還算幹燥的稻草上,蜷著膝蓋,腦子裏迴憶著一點一滴發生過的事情。

    本以為守在很暗的地牢裏,餿窩頭配上一碗涼水便是坐牢了,世舫到底想的還是簡單了,畢竟他自小錦衣玉食,雖然社會上的往來之事他是熟悉的——也許還頗為自如了起來,但是這樣的環境一旦被抽掉,他就僅僅隻是個在逃的殺人犯的哥哥,白家的背景也沒什麽相幹得了,換了環境就有了相應的一套新的所謂“處世哲學”,這是在後來的關押中世舫慢慢明白的。

    “嘿,動動,可別死在這車裏。”一個人拽了下世舫耷拉的腦袋,世舫覺得頭發像是都被揪下了一撮,他的嘴巴上貼著膠布,隻能哼哼了幾聲算是抗議,他實在沒有了什麽反抗的力氣,實際上他慢慢的懂得隻有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受苦還是受辱,活下去才可以,他收住了呻吟,頭皮處生疼。他隻能聽著窗外有些偶爾人群吵雜的聲音,車微微有些顛簸,世舫覺得是街上的石子路造成的,“莫非我是在街上?”世舫想著慢慢的穩住了虛弱的身體,拚命希望自己的耳朵可以搜羅到一些信息。

    慢慢地人聲漸小,車子終於又開了一會兒便停下了,世舫又被拽了下來,蹭著門的邊緣又走了很久,“桄榔”像是鐵鏈子被拽掉的一聲響,他又被推進了一間屋裏,摔倒了地上。“老實點,別以為你們是什麽少爺!”那兩個人撂下了話便重又鎖上了門,屋子裏重歸了一片的靜寂。

    世舫還是被蒙著眼睛,堵著嘴,他用手臂一點點把眼罩蹭下來,意思幽暗的光射進了屋子裏,世舫眨了眨眼放慢慢看清了周圍,這像是一間倉庫,裏麵推擠著一些老式的家具桌椅之類的雜物。他注意到了一根伸出來的鐵鉗子,便蹭了過去,磨開了手上的繩索,隨即又撕下了嘴巴上的膠布和腳踝上的繩子。“幸好不是鐵鏈子。”世舫心裏想著,揉了揉已經破了的手腕和腳踝。

    倉庫很黑也很破舊,鼻子裏充溢著腐敗發黴的味道,冷不丁還能碰上一直走錯路的老鼠,直直的朝著你衝過來,瞬間便跑過了你的腳麵,若是以前,他肯定會跳起來,還會用幹淨的手帕捂住口鼻,換一身幹淨的衣裳,不過現在——不過是半個多月光景——很多他都不那麽在意了。他躡手躡腳的走著,一些蜘蛛網隨著走動的氣流微微晃動著那張貼滿了獵物的網,他低了頭,走進了旁邊一個狹小的更為黑暗的房間內,他看了一眼剛打算轉出去,便隻聽得見幾聲輕微的聲音,像是從嗓子眼裏擠出的一絲聲音,世舫猛地一驚轉身,貼著牆邊看過去,似乎有一團黑影縮在了牆角。

    “是誰?”世舫輕輕地問了一聲。

    那黑影隻是縮的更厲害了,世舫大著膽子走進去,輕輕地一拍,那黑影馬上滾到了世舫的腳邊,世舫湊近了方看出來是一個人,那個人趴在地上瑟瑟的發抖,世舫走過去輕輕地翻將過來,差點啊的一聲叫出來,原來這個滿身汙垢像個乞丐一樣的人,竟然就是他的傻弟弟——白世明。

    ****

    “二少奶奶現在就要去麽?”吉叔同凝痕邊走過廳堂,吉叔邊問道。

    “吉叔,”凝痕停下來說道,“一些事情我現在還不能說,隻是既然有能夠快點救出大少爺和世明的方法,我想就快點試試。想著他們不知道收了多少苦。”吉叔雖然心有疑惑,然也沒有再過問過什麽,身為管家,他對一些事情輕重拿捏得十分準確,也許是有什麽隱情,可惜這些不是作為一個管家應該過問的。凝痕繼續快步的走著,吉叔在身旁跟著,主仆二人上了已經停在門口的汽車。

    “是先去黃督軍那裏,還是張副官府邸?”吉叔問道。

    “我猜想這兩邊應該有了些舉動,論理還是應該先去黃督軍那裏。”吉叔聽到點點頭,他的大兒子便發動打了車子,天色略有些發暗了,天空不是很清朗,淡淡的飄著幾朵灰黑的雲彩,凝痕貼近了車窗,抬眼望了一下天空,幾絲光亮已經慢慢消逝在了天際,也許是發生的許多事,這天空再也不似從前看時的靈動了。凝痕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二少奶奶?”

    “吉叔什麽事?”

    吉叔猶豫了一下說道:“這次報紙的事情多虧了大少爺的幾位朋友,特別的是陸家的公子晞彥少爺,不過……不過二少奶奶還是不要直唿他的名諱為好。我沒有別的意思,二少奶奶,隻是做個提醒。”

    凝痕一驚,心想著一定是早上的時候不小心說跑了嘴,忙尷尬的點了點頭,她當然明白吉叔說這話更多是為了她考慮,畢竟她是世明的妻子。

    果然如凝痕所料,黃督軍把所有的事情一概都推給了張東盛,隻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還說大少爺白世舫的事情後來也都是交給張東盛來處理的,凝痕謝過了黃督軍,便出了督軍府,同吉叔商議著馬上就去了張東盛的府邸。

    “不管怎樣的真相,好歹去探實了情況,這個台階不能端得太久。”凝痕坐在車上說道,吉叔聽了點點頭。

    ****

    世明仍是拚命地想縮迴牆角,似乎隻有那裏才是最安全的,世舫忙抓住了他的右手,世明痛苦的叫了一聲,世舫這才發現世明的右手有傷口而且已經潰爛感染。

    “世明,世明,我是哥哥,你看著我?”

    世明抬眼怯怯的看著,隨即便從世舫手中抽出了手,自顧自的用嘴巴吹了吹,似乎這樣可以減少些疼痛。世舫注意到世明的手腕腳踝都已經磨破了,便知道他是被捆著的,看見了旁邊的鏽跡斑斑的鐵鎖鏈,比對這傷口便知道世明不但被捆著還是被鐵鏈子拷著的,不禁心裏一陣的疼痛,他撕下了自己襯衫的一角,不是很幹淨,但還是試著接近世明給他擦了擦臉,世明漸漸的安靜下來,抖動的嘴唇也慢慢的安靜了下來,他瘦了很多,兩頰深陷,眼睛大而無神有充滿了無助,他沒有吃過這樣的苦,雖然天生的癡傻,卻也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如今頭發像是一推亂草,掛著一些灰塵柴杆之類,生日時候穿的新衣衫早就不知去向,想必是被人扒了去換了錢了,隻剩下裏麵的單衣早已摩擦的露出了皮肉,這些日子溫度也下降了許多,世舫知道世明一定冷得很,便上前抱緊了他,世明溫順的像一隻貓。

    “別怕,世明,我們會出去的,會出去的。”世舫輕輕地拍著世明,他的臉上披上了一層從未有過的寒意。

    ****

    “嗬嗬,原來你們來是為了這件事啊?”張東盛剛迴府上,便看見了已經等待在門口的凝痕吉叔。如今幾人坐在了前廳,春兒端著幾碗茶,便悄聲退了下去。

    “副官,如今也有一些證據證實了世明的無辜,他雖然自小就是瘋瘋傻傻,可是真的從未傷害過誰,我額頭上的疤痕也不過是因和他打鬧嬉戲才有的,之前想必副官誤會了,如今猜得個機會解釋下。”凝痕說道。

    張東盛並未看她,隻是品一口茶說道:“這是麝月,二少奶奶想必也知道這個茶吧?”

    “我對茶葉不是很清楚,隻是些許的知道些罷了。”凝痕小心地迴答者,心裏盤算著張東盛提及麝月茶的目的,莫非還是要扣著人不成麽?還是僅僅是一個警告,預示著下一次可能會來的災禍麽?

    “一碗喉吻潤,二碗破孤悶。三碗搜枯腸,惟有文字五千卷。四碗發輕汗,平生不平事,盡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靈。七碗吃不也,唯覺兩腋習習清風生。蓬萊山,在何處?玉川子乘此清風欲歸去。隻這幾句便寫出了茶的韻味和高雅若是喝了好茶第七碗,便是蓬萊的仙人也不要做了。”張東盛帶著笑意說道。

    “這是一首《七碗茶詩》,副官真是會品茶的人。”

    “二少奶奶就算茶不了解的很多,但是其他的卻也是了解的不少吧。嗬嗬,還是要謝謝那張報紙,否則我還真的會冤枉了好人,如今時局動蕩,戰爭還在打著,為了保證民心的安穩,很多事情是一定要嚴辦的,這件事情我們已經開始了新的調查,絕對不會姑息縱容犯罪的人。”張東盛說道。

    凝痕見他不再說茶卻轉而說了些鬆口的話,便說道:“您說的這些我們都知曉,也是讚同的,隻是現在既然大少爺和二少爺都沒有過錯,是不是也可以先行放出來歸家?”

    張東盛想著這個女人還真是厲害,選了這樣一個時機,不早不晚,便說道:“那是當然,今晚做一些最後的檢查,明日便放迴去,如何?”

    凝痕本想著也許有那麽一點機會今晚便帶走的,但見到張東盛略帶大方的如此的說,便也不再多求,隻是起身頷首說道:“那真的是感謝副官了!”

    彼此又說了幾句,凝痕同吉叔便起身告辭,張東盛看著主仆二人走出了前廳,便哼了一聲去了內廳。

    “老爺要用餐麽?”春兒問道。

    張東盛看了一眼說道:“不用了,夫人可還在房裏?”

    “是的,並未出門。”張東盛哼了一句邊走了過去。

    ****

    “餓……餓……”世明半昏迷的哼哼著,世舫隻能抱著他,摸著世明的額頭才發現燒得厲害了起來,他便放好了世明,起身拍著鐵門,喊道:“有沒有人?有沒有人啊?”

    “啪”鐵門響起了一聲響動,世舫下意識的倒退了幾步,門被緩緩的打開,模糊的月光下照出兩個人影。

    “你在外麵守著,不準有人打擾我。”同行的人應聲而下。前麵的人卻徑直走了進來,借著月光,世舫方才認出了原來來這就是張東盛。

    “大少爺,好久不見,哦,對了,你們兄弟可都見麵了。”張東盛揀了旁邊的一隻椅子撣了撣便坐下了。

    “副官來此,有何事?”世舫問道。

    “當然是有個好消息,你們是不知到外麵發生了什麽,白家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想不到你們的朋友還是幫了你們大忙,不過不要高興的太早哦,我喜歡這樣的遊戲,貓捉老鼠總是先同老鼠玩一玩,等玩夠了膩了再吃掉。”張東盛停了一下,俯身貼近了白世舫的臉說道:“噓!好好的跟我鬥鬥,我真的有些等不及了,不過反複的事情隻要有一次就足夠了,你說呢?嗬嗬!”說著他起身踢了一腳瑟瑟發抖的世明說道:“這個草包居然也可以配做白家人,嗬嗬,看來所謂的虎父無犬子也是有假的,不過白老爺泉下有知天上有靈,見到你們兄弟這幅狼狽,會不會有些失望?”

    “什麽叫泉下有知天上有靈,話不可以亂說。”白世舫說道。

    “哦,忘了,你們好像都不知道,白家的大老爺死了,嗬嗬,最可笑的是什麽你知道麽?你的孩子出生了,一喜一憂,我們的大少爺怎麽選擇呢?嗬嗬!”張東盛的臉被照進的月光應的慘白而毫無血色,聽著他的笑,連上卻絲毫找不出笑意,這樣的他更加的讓人有些毛骨悚然,世明偷偷的看了一樣,便急急的縮成了一團,朝著世舫挨了過去。

    “我不相信,不相信!”世舫大聲地說道。

    “哼!白家,白世舫你記著,什麽都不會這樣結束了。好戲還在後麵!”張東盛說著便要出門。

    “等等!”張東盛迴過頭,世舫繼續說道,“為什麽?我們白家到底做了什麽讓你這樣的耿耿於懷?白家是詩書禮儀之家,雖是經商,卻從未做過違背良心的事。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得罪了您?這其中恐有誤會?”

    “誤會麽?——我不這樣認為。大少爺真是生於富貴之家,說出來的話都能開出花,真是無辜又可憐是不是?哼!一些事情你日後自會明白,看看以後你還怎麽說得出沒有違背良心這樣的屁話!”張東盛的臉因為動怒而有些抽搐。

    世舫過了一會兒說道:“我的弟弟發了高燒,能不能麻煩請個郎中?”

    張東盛轉迴身擺了擺手,外麵守候的人已經上前拿了鐵鏈要鎖門,“明天你們就會迴去。”張東盛的聲音隱沒在了“桄榔”一聲的關門聲中。

    倉庫裏重歸了黑暗,“父親去世了麽?到底有什麽樣的變故?不會的,不會是真的,父親……”世舫抱著世明在黑暗中暗暗的想著,心裏充滿了憂鬱。月色下,身後的隨從說道:“副官,馬隊長的事情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張東盛冷冷的迴答著。

    “副官要去用飯麽?”

    “去夫人房裏,在門口把車備好。”身後的人應著,而張東盛則大踏步的快速消失在了甬道裏的黑暗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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