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陵溪客棧,簫憶就在二樓的房間一住就是兩個多月,他的手機多半是保持關機的狀態,起初是為了躲避——躲避那個女人,也是躲避邊暮,雖然他知道邊暮不大會打給他。他承認著自己內心的軟弱,麵對這兩個女人,他是有些茫然的——邊暮很靈動很善良,同她一起的年華無疑是青春最美好的記憶;而那個帶著十歲女兒的女人,她堅強也很坦誠,她能給予他的是一種安定和一條成功的捷徑。他原本是痛恨朝秦暮楚的男人的,如今竟然覺得自己也是有三分像,雖然除了那次短期培訓機會在他毫不知情下的獲得,他並沒有再接受那個女人的幫助。

    這天他獨自的待在二樓的房間裏,坐在椅子上翹著腿,看著框在窗子裏的四角天空,抽著煙,他並沒有同前幾日一樣去找夏翎。這樣看著天空的日子似乎都是小時候才有的事情,不同的是那個時候看什麽都是充滿著想象,現在眼前看著天空,卻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也許什麽都沒有想吧。簫憶歎了一口氣,把煙熄掉了。

    “咚咚咚”有人敲門,簫憶起身打開,原來是夏翎。

    “今天沒看到你去找我,所以我就來了。”夏翎笑著,“還不讓我進去?”簫憶笑著讓進門。

    “原來你抽煙,還是注意身體。”夏翎看著煙蒂說道。

    “你忙完了講解的事?”簫憶笑著倒了一杯水遞給夏翎。夏翎接過說道:“嗯,其實我本想著不打擾你的,人嘛總是想有個清靜的時候。”

    簫憶聽了這話笑了笑說道:“聽你說話總覺得不像是個十幾歲的小女孩。”

    “我可不是小女孩,就算是法律上我也成人了。”聽著夏翎的辯解,簫憶一下子想起了這樣的神情,這樣的語調,真像是大學時候的邊暮。“年輕的人總是渴望更為快速的成長,而年紀大了就會希望時間慢些的過,甚至可以倒流。”簫憶說著坐到了夏翎的對麵。

    “其實今天是爺爺讓我叫你去的,他又要出門了,畢竟你也不是常住在這裏,所以他想臨走之前見見你。”夏翎說道。

    ****

    “簫憶,想來翎翎也同你說了我要出門的事了。”夏老笑著對簫憶說道。三人仍然是坐在店鋪後麵的小院裏,仍是一泡的香茗麝月,仍是在傍晚夕陽收縮到牆角的時候,投下斑駁的竹影落在粉牆之上,而玉兔就要東升了。

    “嗯,夏翎去客棧找的我,不知道這次夏老是要去哪裏?要走多久?”簫憶問道。

    “是去看望我的一個舊友,年紀大了,有時候就是想看看故人。至於時間,看看情況吧。”夏老緩緩說道。“以後不知道是否有機會再聽您講一些事情。”簫憶說道。

    “凡事都是看緣分,中國人是很相信緣分的。這是一種說不清也道不明的東西,有一些人終究隻是生命裏的過客,可是有一些人卻注定要留下痕跡。我在這鎮子上也是在等待。嗬嗬,不過都一把老骨頭了。”簫憶聽著夏老的話,心裏湧上一股子淒涼。夏老又說道:“今天不隻是辭別,也是因為有一樣東西要給你。”說著便示意夏翎,夏翎便起身去了裏屋,不一會兒拿出一隻木匣,遞給了夏老。夏老摩挲了一陣,方說道:“簫憶,你打開看看。”簫憶接過,見是紫檀木而製,在每一個棕眼孔內都有金色的星點閃爍,色澤紫黑,細膩溫潤,輕輕打開發現裏麵有一隻絹帶,墨綠色的錦緞配著金色的刺繡,簫憶望了一眼夏老和夏翎,複又低下頭,打開絹帶原來是一支木簪,通體墨綠色,雕的是一隻荷花,而簪梃就好似一隻荷莖。

    “這是我一直保留了多年的,從來都是放在裏屋的。這是我的一位——一位老友家的東西,現在人都不在了,我一直是當作一個念物。”夏老望著簪子慢慢地說道。

    “這麽貴重,我是不能收的。”簫憶把匣子重新放迴到石桌之上。

    夏老搖搖頭,說道:“你是與這個物件有些緣分,但這並不是屬於你的,其實——是給她。”夏老說著拿出一幀泛黃的老照片,是一個女人的側影,隱隱的掩映在樹叢之中,簫憶細看著不覺得有些吃驚,這線條分明有些邊暮的味道。“要不是那天你有些酒醉,掉落了錢夾,夏翎看見了照片,便吃驚的告訴我,我沒準就錯過了。”夏老笑著說道。

    “怎麽會?這照片上的人是誰?”簫憶問道。

    “一個——很傳奇的女子,她是白家的人,你可能沒有注意到簪梃上刻的一句詩吧——憶昔青門堤外,粉香零亂朝朝。玉顏寂寞淡紅飄,無那今宵。”簫憶聽了又仔細的看著簪子方才發現了這句詩,見著是工整的蠅頭小楷,一筆一筆刻得很精細。

    “這簪子是白家祖上的,可是後來卻是在別人家了,這句詩也非原有的,卻是刻給這照片上的女人,你再看看那隻匣子,上麵的一首《憶故人》是同這簪子上的一句詩相配的。”簫憶聽著又拿起匣子,在裏層發現了這首《憶故人》——

    燭影搖紅,向夜闌,乍酒醒,心情懶。尊前誰為唱陽關,離恨天涯遠。

    無奈雲沉雨散,憑闌幹,東風淚眼。海棠開後,燕子來時,黃昏庭院。

    “你的朋友想來便是同著簪子有緣分的,別問我為什麽,我便是認定了。不管你現在同你錢夾裏的女孩子如何,這隻簪子都麻煩你交給她。不過這隻匣子我要保留下,這次去見的故人想必也想見見的。”夏老從簫憶手裏拿過簪子,放在手裏反複的看過很多次,許久說道:“我那位故人若是知道簪子有了主人一定很高興,不過這隻匣子還是帶給她看看。”

    那一晚,簫憶躺在武陵溪客棧的的床上輾轉反側,手裏拿著這支簪子,他望著黑暗中隱隱顯現的荷花,用手輕輕的觸摸簪梃上刻的字,恍惚之間來到了水汽蒸騰的憶昔河畔,一襲白衣的女子立在他的前麵,她的頭發和裙角微微揚起,“是她。”簫憶想著便想叫住她,而河邊又出現一個一襲青衣的人。那個女子似她又不似她了……清晨時分,簫憶驚醒,那支簪子就靜靜的躺在他的旁邊的枕頭上,他睜著眼睛望著它,突然覺得它是有靈性的。

    下午的時候他去了鎮子上的郵局,把簪子寄給了邊暮。

    簫憶倚著窗欞,收拾的行囊放在桌邊的櫃子上,他想著簪子此時已經早就插在邊暮的頭發上了,而自己住了這麽久也該迴去了,至於之前的工作,想必也沒戲了,對於那個女人,簫憶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再見麵說清楚。

    ****

    孟凡在茶館聽著評彈小調消磨了大半天,後來看著天色有些暗了,便起身方覺得脊背都有些酸痛了,他轉了轉頭又轉了轉身子,想著一天就這樣清閑的過也很好。交了茶錢便往迴去的方向走著。

    “孟凡?”孟凡尋聲迴頭,見是簫憶朝著他跑過來。

    “正巧要去客棧找你,不想就在街上碰見了。”簫憶說道。

    “我就在旁邊的茶館坐了一天。”孟凡說著指了指,“對了,找我有什麽事麽?”

    “我就要迴去了,想和你聊聊。”簫憶說道。

    “就要迴去了?定好了時間麽?”簫憶聽了搖搖頭說道:“就這幾天吧,不過具體的還沒定。”

    “好吧,是去我那裏坐坐還是隨便找個地方?”孟凡問道。

    簫憶笑著說道:“看你似乎渾身都很不舒服的樣子,估計是坐久了吧,要不先走走吧,晚上我請客。”孟凡點點頭。

    浥昔河邊的人少了很多,舟楫也都停靠在岸邊了,到底是到了秋天,絲絲的風吹過來透著些涼,岸上的燈火漸漸都亮了起來。

    “那家茶館之前沒有看到有唱評彈的?”簫憶問道。

    “哦,是今天才有的,我上午去了就一直都耗在那裏,聽了幾折的《白蛇傳》,其實很多我聽不懂。”孟凡答道。

    “我也一樣,很多時候聽著的就是一種感覺,反正來到這裏的人大多也是像店老板說的——找感覺。”簫憶說道。

    “那你既然打算迴去,應該是找到了吧?”孟凡問道,簫憶聽了低下頭,過了一會兒說道:“算是吧,隻是也不是很明確。哎,都是些煩心的事情,不過始作俑者都是自己。你呢?還要再過一段時間迴去麽?”

    孟凡說道:“我也不知道,之前的時候一時之氣就跑了出來,其實原因自己都想不清,現在重新來了這裏,就找迴一些清靜。”

    遠處的戲台熱鬧了起來,孟凡說道:“別說現在說的搞活經濟之類的話,小鎮上也是熱鬧了很多。”隱隱的有些鑼聲鼓聲傳來,隻看見人頭攢動,鎮子上的人吃晚飯早,晚上閑逛著都聚集到戲台的周圍了。

    “看這場景想起以前語文課本上的魯迅的《社戲》。”孟凡看著遠處說道。

    “我倒是想起了魏小菊。”孟凡聽見簫憶的話問道:“你也知道魏小菊?看來你也喜歡昆曲了。”

    “其實是因為認識了鎮子上的人,才知道魏小菊,以前隻是知道《遊園驚夢》而已。”簫憶答道。

    “我倒是在一家店,聽過一張她當年的老唱片,那家店很特別,是叫采石齋。”簫憶聽了笑著說道:“孟凡,我要說的也正是這個,本來還想晚上介紹一個人給你認識的,叫夏翎,想必你也是認識的。”

    “我之前就是同店主人喝過一泡茶,還真沒見過你說的夏翎。既然有機會認識就認識一下吧。”簫憶聽著孟凡的話點點頭。

    月亮已經升上來了,河麵吹來的風涼意漸濃,孟凡同簫憶一起向著那片燈火闌珊走去。

    “瓤豆腐,菜已經齊了,您慢用。”服務生拿了托盤離開,臨河的小飯館裏,孟凡,簫憶,夏翎圍坐在靠著窗的桌子旁。

    “真沒想到夏老還有一個孫女。”孟凡說道。

    “嗬嗬,你去的那幾天我在接待從a城來的一些負責修繕的人員。”夏翎說道。

    “a城看來是要準備大力的開發旅遊業了,舊的戲台也熱鬧了起來。”簫憶說著喝了一小口米酒。

    “夏翎,你怎麽沒有像鎮子上別的人一樣離開這裏,去些大城市什麽的?”孟凡問道。

    夏翎笑著看著麵前的簫憶和孟凡,說道:“你們真奇怪,都問我一樣的問題,離開或者迴來有那麽多的含義麽?以前也有遊客問我是不是經濟困難輟學在家所以才留在鎮子上的。其實我不過就是喜歡這裏,就留下了,我還不明白為什麽你們都是要選擇去大城市呢?”

    簫憶聽了低下了頭,孟凡則是拿起小酒盅喝了一口酒,兩人對望了一下,又都默契的笑了,孟凡說道:“簫憶,這個疑問你來解答吧。”簫憶點點頭,說道:“有些時候我們離開是以為還會再迴來,而且迴來對於當時的我們來講不過是買一張返程的車票。可是離開了以後,飄來飄去,很多新的東西進了來,你會很驚喜,因為它們都是嶄新的,新鮮的東西永遠都充滿了吸引力,就算這時候有人告訴你這些東西的壞處,恐怕你也非要等到跌了一跤的時候才真正的相信,可是有些時候——或者說大多的情況下,你跌倒了卻未必還能爬起來。然後,可能你會想到買一張返程的票,重新迴到你熟悉的圈子,也試圖推倒從前的自己,想著能夠開始新的生活,可是你一下了車,就會發現——原來你迴不去了。”簫憶停了下來,孟凡給他斟滿了酒,簫憶喝了一口,又說道:“夏翎,喜歡讀三毛的文字麽?”夏翎聽了點點頭。簫憶說道:“我記得三毛好像曾經寫了一篇關於迴家的散文,大概是說一個孩子期盼著長大,當他覺得自己的羽翼已經豐滿了便迫不及待的離開了家,他充滿驚喜的走著,滿心的以為前麵會是一場絢爛新奇的大冒險,他忽略了身後父母充滿擔心和掛念的眼睛,而從此以後,那兩雙眼睛都會在孩子的身後默默的關注,有一天孩子也會變老也會成為父親或者母親,在那個時候他們才會明白一切,可惜那個家從他當年踏出家門起就再也迴不去了。”

    夏翎聽著簫憶的話不是很明白,但是她知道此時不管是簫憶還是孟凡都是三毛筆下難以歸家的孤單的孩子。夏翎十八歲,按照法律來講已經是成年人了,按照人的平均壽命來講,她也已經走出了人生的接近四分之一的時間,可是這個世界在她的眼睛裏仍是顯得稚嫩而柔軟。孟凡看著年輕的夏翎,不禁感歎著自己已經三十多的年紀,不再年輕,二十多歲的光景是轉瞬即逝,即便現在告訴夏翎世事的無常和殘酷,不過是很殘忍的扼殺了夏翎稚嫩的希望——何況她也未必相信。畢竟每個人的生活,能夠向上帝買單的,隻有他自己。

    “我還有幸看了你們鋪子裏的冊子,簫憶你知道麽,原來所有的物件都是有詳細記錄的,而且最巧的是,裏麵居然記著一樣我也見過的東西。”孟凡笑著看著簫憶兩人好奇的神情,過了一會兒方說道:“是一支簪子。”

    簫憶突然驚愕的睜大了眼睛,孟凡見到笑著說道:“一支簪子不會吃掉我吧。你們知道麽?有一次我和室友同兩個女孩兒聚會,一個女孩的頭上就戴了一支簪子,我好奇就讓女孩摘下來,結果那簪子還會變色。”

    “咦?你說的是不是那支綠檀木的雕的是荷花的簪子?”夏翎問道。

    孟凡點點頭,說道:“這個你也記得這麽清楚。那個簪子好奇特,溫度變高了就會變成紫色,溫度降低了就會變成墨綠色。”

    夏翎望著簫憶,簫憶卻心思有些迷離,隻顧著呆呆的望著酒盅,孟凡見兩人都有些神情怪異,便問道怎麽了。

    簫憶突然抬起頭問道:“孟凡,那個戴著簪子的女孩子叫什麽名字?”

    “叫邊暮。”孟凡答道。

    “簫憶,就是她麽?”夏翎問道,簫憶慢慢地低下頭,點了點頭……

    ****

    “真沒有想到邊暮是你的女朋友,原來廖彥他們說她一直等的就是你。”送夏翎迴了家,孟凡和簫憶慢慢地走在巷子裏。月亮已經升到了天頂,鎮子漸漸的歸入了寂靜,巷子兩旁隻有掛著的燈籠隨著風時而有些晃動。

    “她——還好吧?”簫憶問道。

    “其實見麵的機會不多,還好吧,她現在在商場裏工作,你不是要迴去了麽?馬上就能見到了。”孟凡說道。簫憶沒有再說話,隻是朝著孟凡微微的笑了笑。

    青石板鋪著的巷子,彎彎曲曲的在秋夜裏延伸,浥昔河的支流穿過了小鎮,留下了幾座古橋,簫憶同孟凡坐在石橋一側的欄杆上。

    “要抽支煙麽?”簫憶看著孟凡,笑了笑接了過來。兩支煙被點燃,忽明忽暗的閃爍著兩隻光點,簫憶的臉微微的襯著有些黑,看不清表情。

    “真沒有想到,邊暮還與這白家大宅有些許的緣分,可惜我沒有機會再同夏老說說了。”孟凡說道。

    “為什麽說沒有機會?你也要迴去了麽?”孟凡看著簫憶點點頭,繼而說道:“簫憶,我想我們都明白了一些事——冥冥中的事情真的是有定數。我不想過多的詢問你同邊暮之間的事,要說起來,我也是你們的朋友,不過那隻簪子的緣分也許真的說明了什麽。”簫憶抬起頭看了看孟凡,嘴角的微笑有些苦澀,時至今日,一些原本不相信的“緣分”“定數”之類的詞匯,竟然如此真實的橫在了他的心裏。他想起了篤信佛教的外婆和母親,外婆生前的時候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要去附近的廟裏進香的,逢了佛祖菩薩的生日更是要到廟裏,而母親也是在家裏供奉著菩薩,很多個下午簫憶都是躺在家裏的床上,耳邊迴蕩著誦經的樂聲,鼻子裏嗅到的都是香燭的氣味,恍惚間也有些迷離。可是自從大學起,簫憶就來到了這座北方的城市,那是段青春放肆成長的日子,他心裏的想法就像他的頭發一樣瘋長,漸漸的“輪迴”“因果”這些的詞匯遠離了他,而“緣分”這個詞實在是模糊的難以界定,他漸漸篤信的是那些實際的可以握在手裏的東西,遙不可及的信仰和實實在在的一份工作,麵對這樣的選擇,簫憶相信很多同齡的人都會選擇後者。這畢竟是一個遠離了戰爭陰影的國度,這畢竟是一個和平的年代,那些諸如信仰這類的詞匯漸漸的隻是成了那段遠去的記憶的代名詞,曾經簫憶的母親同他說起過當年剛剛加入共產黨的情形,她真的以為她的一生是要為解放全人類而奮鬥的,她說她那時候真的是有種全身熱血沸騰的感覺,所以後來的知青下鄉接受中下貧農再教育,母親都是參加的。簫憶雖然不再如此的篤信信仰,卻很欣賞那個年代的人的激情,不管曆史最終如何評價那段過往,但至少曾經的激情記錄了他們飛揚的青春——盡管苦澀,盡管迷惘,盡管在後來的年月裏覺得多少有些不值得。而現在簫憶覺得他們這一代也許就是缺乏了那種澎湃的激情——或者正是缺乏了所謂的“信仰”。

    “孟凡,我都不知道我現在應該相信什麽,這隻簪子還是自己的感覺?”簫憶低低的聲音迴蕩在清冷的空氣裏。

    “我也不知道,也許我們都是愛了不應該愛的人。”

    簫憶抬眼望著孟凡說道:“你相信夢麽?相信輪迴麽?”

    孟凡吸了口煙,望著黑色的天際,說道:“夢裏河邊的女子要找的人不是你。邊暮——也許真的是那個丁香女人的魂魄。”簫憶苦笑了幾聲,說道:“那我們是不是應該都退出?”孟凡的臉被月亮照的有些發白,說道:“可是他們不知道。”

    ****

    漆黑的屋子裏,夏翎靜靜的坐在床上,月亮照的桌子有些發白,“爺爺,我做錯了一件事,爺爺,我真的做錯了……簫憶……”夏翎的聲音低的像一隻小貓,輕輕地迴蕩在空空的房間裏,打了個旋兒,順著開著的窗子飛到了外麵。夜很深,鎮子裏很靜,沒有人聽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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