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啊啊啊!……哈欠。”李綽不知道自己往下掉了多久,久到剛開始本能的慘叫已經漸漸的黯淡下去,到最後因為嘴張的太久了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哈欠,都有點兒困了。


    張濤這是多大啊,話說迴來他是怎麽把這麽大的一個東西塞進自己那個鴕鳥依人的普通人身體裏去的,就算差不多兩米的身高,也塞不進這麽一個龐然大物裏去啊,真是走進不科學。


    噗通!


    就在李綽天馬行空想到快要睡著的時候,終於如願以償地掉在了地上,而且完全沒有摔壞,因為所謂的地上是厚厚的軟軟的一層什麽東西,在他的屁股下麵形成了一個巨大的肉墊兒,一點兒沒摔著不說,還好像蹦床一樣地把小孩兒反彈起來老高,然後又重新掉落下來,反反複複的倒是挺好玩兒。


    這是張濤的胃嗎?李綽想到這裏立刻停止了跳動穩住身形落了下來,如果真是張濤的胃可不能亂動了,他剛才不是還說胃疼來著嗎?


    李綽有些艱難地在滑溜溜的地表上麵站穩了,看了看四周,他的前後兩麵都是刀裁斧剁一樣整整齊齊的岩壁,伸手一摸滑不留手,就算他的輕功不弱,想要徒手攀岩上一座鏡麵一樣的萬仞高峰也是不可能的。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啊,想要出去的話也隻好等著朱砂迴去把大貓弄過來了,也不知道球球會不會說話,成天啾咪啾咪的,什麽時候才能長大呢。


    李綽抬頭看看,上麵隱隱約約的隻有個一線天一樣的光亮,兩邊是挨得不算太近,可是空間不能說是開闊的光滑懸崖。


    “可惡,要是再近一點兒的話還能使個蠍子倒爬城,這迴倒好了。”小孩兒沒有什麽耐心煩兒,一拳打在了其中的一麵懸崖上。


    “哎喲!”


    沒想到他身後的懸崖並不像剛才對麵的那麽光滑,上麵似乎有著千溝萬壑的細小縫隙,李綽一圈打在上麵,磕碰了關節上一點皮肉,說話間鮮血就滲透了出來,沾染在了懸崖峭壁的上麵。


    “這是什麽……龍紋?”李綽看著自己的血珠滲透在了摸起來粗粗剌剌的岩壁上麵,竟然還想點燃了上麵的溝壑,從裏麵閃現出了好像火山岩漿裂縫一樣哀豔的紅色,漸漸蔓延成了無數條盤踞相間的龍紋,那紋章……分明就是自己家族龍旗上麵的圖案。


    這是什麽狀況,張濤是自己的迷妹?李綽腦補了一萬字私生粉穿越千年向愛豆求交往的娛樂圈文,不過很快就被現實打臉了,因為他發現龍形的紋章在無休無盡地蔓延著,很快就爬滿了整個兒岩壁——不,那也不是岩壁,借助著龍紋裏麵黯淡的火光,李綽才終於看清楚,原來他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宮牆!


    這是龍鳳山大墓——是他的皇陵!


    張濤在把他弄出來之後,竟然建模複製了他的帝陵?果然是骨灰級的迷妹啊。


    李綽看著自個兒的經濟適用墳,有點兒哭笑不得。他臨死前的那一天晚上接受婚前健康教育,聽說女孩子們都很重視這一天晚上的各種細節,沒想到張皇後跟女孩子們比起來簡直是不遑多讓啊,竟然把他們初夜的辦事地點給吃進去了。


    “張濤!張濤!”李綽舉起雙手在唇邊攏音,朝著一線天上麵招唿了幾聲,沒有什麽迴應,不知道是朱砂還沒有滾到地方求救,還是張濤睡得太死沒有被兒子弄醒反正可能一時半刻自己是出不去了。


    既然這樣,倒不如迴墓裏看看,這好歹是自個兒睡了幾百上千年的地方,不過他本人還真就沒正眼兒看過幾次——本來就是死透了才埋進去的,出來的時候又做了那種事身子虛得很,抱著大貓直接就從部分坍塌的墓室裏麵衝頂逃出來了,仔細想想,還真沒有視察過這個帝國最偉大的工程。


    “起駕。”就算隻剩下李綽一個光杆兒司令了,這迴他也要抖抖威風,所謂輸人不輸陣,是他在皇家受到的熏陶,窮講究窮講究,越窮才要越講究。


    李綽邁著四六方步視察了五米多,不耐煩了,腳尖輕點著地麵開始走起了草上飛,嗯,還是輕功來的幹淨利落。


    小孩兒跑了足足十來分鍾,臉上身上都微微見汗兒了,隻繞過了一個轉捩點,這皇陵修得可是真氣派啊,對了,當年的將作大匠是誰來著?怎麽忽然就想不起來了呢。


    “哎哎哎?哎!”李綽腦子裏想著事兒,腳底下越跑越快,忽然覺得哪裏不對,自個兒似乎是跑過了什麽比較重要的建築,趕緊一個急刹車停了下來。


    好高大的門牆,比他下過的所有鬥兒都要修得氣派,三層鬥拱,天子儀仗,好帥氣啊,自己死得真風光,李綽心中充滿了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伸手一推,門牆吱呀呀咣當當地被推開了。


    陵牆的內部,是一座城市。


    一切在李綽生活過的時代的城市裏該有的建製,這座城市裏都有,寬敞的大街,熱鬧的瓦肆,腳店茶棚,飲子挑擔……李綽一個穿梭於期間,竟然恍恍惚惚有些幻聽,似乎總覺得自己能聽見熙熙攘攘的市井之音。


    這是一座基礎設施建設相當完備的城市了,除了空無一人。


    這是……陵邑!


    他的皇陵竟然配備了陵邑?李綽原本狹長的鳳眼瞪得滴流圓,在本朝隻有德才兼備定國安邦的君主才能擁有陵邑——一座保衛他皇陵的城市,最重要的是,他必須是一位待機時間超長的君主,而且多半都要子嗣繁盛,傾舉國之力才能為他修建這麽龐大的陵邑,李綽原來隻知道開國的那一位先祖擁有這樣的殊榮,沒想到他自個兒也有?


    等等,自從剛才進來,他就覺得哪裏不對了。


    就算是張濤吃吐了自己的皇陵重新建模的,也應該是現在已經被改造了公園兒的那個遺址模樣啊,怎麽會跟自個兒當年視察帝陵時的外觀一模一樣呢。


    難道自己的帝陵,在張濤的胃裏重新複活了?


    我的墳在我男朋友的身體裏重獲新生怎麽辦,急,在線等。李綽摸出了自個兒的手機,很想刷個論壇,不過一拿出來才知道,根本沒信號,也是啊,什麽東西到了胃裏還能有信號。


    李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既然來了,不如就進去逛逛,反正這對逗比父子估計一時半刻也找不到這兒來。小孩兒打定主意,長腿一聲抬腳就邁進了高大的門檻,就在他進入門闕的一瞬間,眼前忽然一片模糊。


    什麽鬼,失明了嗎?李綽伸手在眼前一晃,才發現自己的眼前多出來好幾串的冕旒,頭上身上也感覺是在負重的樣子,低頭一看,身上變成了袞龍服,哦,看來生人一旦進入了這個複製的時空裏,也會跟著發生相應的變化。


    “唉。”


    李綽穿著cos服逛悠了一會兒,走累了,歎了口氣,找了個幹淨的門墩兒上坐了下來,就算張濤的胃有什麽神奇的修複功能,總不會憑空造出活物來吧,偌大的陵邑裏一個人都沒有,就算他是小皇帝也沒有那麽多窮講究了,李綽心安理得地來了個葛優癱。


    當年自個兒治下的國家富庶國庫充盈這都不假,可是連年戍邊和修建防禦工事都要燃燒掉gdp的大部分經費,就算銀子上這一筆可以從大臣的嘴裏摳出來,可是豪強們又是怎麽算計的。


    自古五陵年少就是值得誇耀的身份,隻有世家大族才能作為守陵人入駐陵邑,陪伴在功勳卓著的皇帝陵寢周圍,陵邑世家出身的子弟們出將入相的幾率比一般人家高出許多,門第上也足以值得誇耀。


    可那都是開國初年的事情了,後來帝國進入了平穩的發展期,也就沒有多少門閥再願意舉家搬遷,這種為皇帝守靈的製度就逐漸消失了,怎麽到了自個兒那一代竟然又忽然興起了呢,到底是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調動成百上千戶的高門大院兒入住陵邑,為自己守靈?


    會是太後嗎?應該不會吧,母親喜歡的是坐上寶座的兒子,至於是哪一個,她似乎不怎麽上心,平心而論母後是個成熟的皇室,不會想要賠上很多東西給個死人的,自己駕崩之後應該更疼他弟弟才對。


    或者是自己的兄弟?拉到吧,那個小凍貓子,自個兒還沒咽氣呢就把房頂都嚎的快要掀翻了,讓他聽著鬼畜魔性的幹嚎閉上了眼,最後一個念頭竟然是朕覺得自己還可以再搶救一下,他能把到了手的東西吐出這麽多給自己修墳?不會不會。


    李綽忽然覺得自己的心缺了一塊,他最後在等待著什麽,一直都不肯咽氣,他在等什麽,在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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