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奶奶去京市後,宋凡凡肉眼可見地懂事了起來,學習上非常地努力。


    以前他認真,是因為跟著黎南一起學習,有很好的氛圍,他能夠學得進去,自己的主觀意圖並沒有那麽強烈。


    但現在,他的主動性非常地強,就是衝著三好學生和最佳進步獎去的。


    這一次期中考,最好是前三,最差是前五,宋凡凡不接受自己考不到好的成績。


    他人也懂事了許多,現在家裏就他媽和他兩個人,宋凡凡也知道體貼關荷做家務不容易,每天會力所能及地幫忙做些小事。


    其實以前宋凡凡是覺得男孩子就不應該做家務的,在他家裏,爺爺和奶奶這一輩,爺爺是不做家務的,爸爸和媽媽,他也從來沒有見爸爸做過家務。


    他小時候其實也做過,但每次才開始,就被他奶奶給趕走了,什麽也不讓他動手。


    但跟黎南一起玩久了,看著黎南理所當然地幹各種各樣的活,宋凡凡的觀念才一點點改變過來。


    而且真的隻有做了,他才知道,做家務真的很辛苦。


    “凡凡真懂事。”關荷非常珍惜這一段跟兒子在一起的時光,她下廚不多,但每天也挖空心思下廚做飯。


    好在她人聰明,在廚藝上也有些許天賦,宋凡凡吃了兩天她做的飯,就習慣了。


    本來關荷還想陪著宋凡凡念書的,她和宋父都是恢複高考後第一批的大學生,學識學曆都很高。


    不過宋凡凡還是習慣每天跟黎南他們一起學習,這樣宋凡凡學習的時候,關荷的空閑時間還挺多的,她也撿起了書本,看起書動起筆來。


    有時候宋凡凡從黎家迴來,看到關荷在看書,也會坐過去陪著看一會兒書。


    這一段時間的相處,母子兩個的感情突飛猛進,雖然心裏十分擔心奶奶的情況,但宋凡凡臉上的笑容依然越來越多。


    京市那邊,在火車上宋奶奶就不聽話地把一本本子都看完了,看完是又感動又窩心,當時看完的時候,情緒確實有點兒激動,不過自己控製了下來。


    接下來的時間,每天宋奶奶都會看看素描本,看著本子上一張張笑臉,心情就會變得好起來,看著那些鼓勵的話,對手術的恐懼也漸漸淡了下來。


    當然宋奶奶看得最多的,還是宋凡凡的照片,雖然宋奶奶對手術抱有樂觀的態度,但心裏還是害怕。


    總想著,多看一眼,就是一眼。


    萬一倒在手術台上,再想看,也看不著了。


    “你看,你媽的狀態是不是很好?”宋爺爺對皺著眉頭的宋緯國道,“你對凡凡不要那麽嚴厲,我知道你是對他嚴格要求,希望他以後成材,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


    宋緯國看著自己母親滿臉笑容的模樣,表情沉默。


    ……


    黎夏每天學習完,剩下的時間都會呆在工作間裏,埋頭做包包,從深市迴來到現在,她已經做出兩隻大包成品還有一款小包,以後幾個皮夾了。


    這些都是她準備做樣品的,樣子都比較簡單,製作也比較簡單,價格相對去年的幾款,都略便宜一些,因為原材料便宜了。


    她現在手裏做著的,是羅小雪定做的包包,據說是送給表嫂的,要求比較高,用的是黎夏手裏最好的皮子,當然價格也不便宜。


    “夏夏姐,我這樣編好看嗎?”陶然也在黎夏的工作室裏。


    陶然現在周六日會去市裏擺攤賣他的手工飾品,材料都是在深市裏,黎夏給他進的材料,成本就是他寒假擺攤時的利潤。


    樣品也是黎夏給做的,陶然隻要照著複製就行。


    事實上,現在這個時候,就是拿珠子穿成手串,稍微不醜,都很暢銷。


    在工作間裏,黎夏給陶然準備了一張大桌子,桌上幾個盒子都是收納陶然的手工材料。


    陶然偶爾自己也會搞一下創作,他會趁著沒事的時候,跑去商場和批發市場,看看什麽樣的飾品賣得最快,然後自己試著做出來。


    為了做好手工,他還跟著黎夏學會了踩縫紉機,會拿碎布頭做頭發出去賣。


    現在黎漾和陶桃頭上紮頭花用的頭花,都是陶然做的,越是做得多,他的巧思也漸漸多了起來。


    本來陶然是想跟黎夏學做皮具的,做皮具雖然花費的時間多,但賺得也多,屬於半年不開張,開張吃半年的那種。


    至於時間成本,在陶然看來根本就不算成本,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閑不出錢來。


    對於陶然的愛好,黎夏是支持的,愛錢不是什麽壞毛病,取之有道就行。


    不過陶然畢竟還是學生,黎夏對他也有基本的要求,如果期末不能考進班級前二十五名,暑假就不能擺攤,必須去上補習班。


    什麽時候學習成績到到要求,再穩定住,才能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挺好的,你選的繩子顏色太深,選淺色一點的,更亮眼,還可以串珠子進去試試。”黎夏看了一眼,給了他一點小建議。


    然後陶然就埋頭折騰了起來。


    羅小雪周四下班後過來取包,拿了東西後沒有立馬就走,而是坐下來跟黎夏聊了一陣子,說起了吳引娣的事。


    “那孩子挺可憐的,家裏窮得厲害,她是被父母賣給人販子的,就算被遣送迴去,也是再次被賣,不然就是被嫁出去換彩禮的命運。”說起這事,羅小雪唏噓不已。


    吳引娣死活不肯迴去,她認為女人就應該從一而終,她已經是趙剛的人了,那這輩子就是趙剛的妻子,要替趙剛生兒育女的。


    至於被趙家人關在家裏,吳引娣也沒覺得自己被虐待,她認為那是趙家人在保護她,至少給她吃飽穿暖了。


    不過吳引娣最終還是承認了自己未滿十四的事實,也交待了人販子四麻子的情況。


    因為人販子四麻子算得上是她的同鄉,又是配合度極高的那種,所以在被趙家買走之前,一直是給人販子幫忙照顧那些被拐人員的。


    據吳引娣交待,她被賣出前,四麻子手裏還有四個女人以及三個孩子,女人賣出這邊富庶一點的鄉下,孩子賣到城裏沒有孩子的家庭。


    “人都救出來了嗎?”黎夏問。


    羅小雪點了點頭,就是事情小小地告一段落,她才有時間過來拿東西,“人是都救出來了,但四麻子跑了。”


    現在他們正在想辦法撬開被抓的那兩個人的嘴,從他們嘴裏挖出更多線索,最好一舉擊破這個人口販賣集團。


    這次來,羅小雪還是通知黎夏另一件事的,“趙剛犯了強奸罪,還沒判下來,但趙栓田和錢氏兩口子要被放迴來了。”


    跟他們一起迴來的,可能還是吳引娣。


    吳引娣堅決不肯被遣返,也拒絕去福利機構,按照被收習婦女的意願,暫時隻能安排她跟趙栓田他們一起迴來。


    沒有辦法,現在國家對於人口買賣中的買方,法律上其實是有空白的,而這其中還要考慮到一個家庭倫理的事情,對趙栓田老兩口是沒有辦法追責的。


    對趙剛的追責,還是因為他跟吳引娣發生關係,是以強奸罪進行起訴的,而不是買賣人口。


    第二天,趙栓田和錢氏就一臉陰沉地帶著吳引娣迴來了,迴來的路上,一路引人圍觀,被街坊鄰居們指指點點。


    因為知道他們要迴來,黎夏把弟弟妹妹們送去學校,就跟老師請假迴來了。


    她跟陳新春已經商量好了,要讓趙栓田一家搬出去。


    “老陳,你為什麽要害我們!你害得剛子要去坐牢啊!”趙栓田一迴到院裏,率先就向陳新春發難。


    他認為是陳新春告發了他們,導致現在的結果。


    “趙剛坐牢,是因為他犯了罪,跟我爺爺沒有半點關係。”黎夏擋到陳新春麵前,冷臉看著趙栓田,“再說這事根本就不關我爺爺的事。”


    “是你!”趙栓田瞪著一雙眼睛看著黎夏,恨不得把她給吃了。


    黎夏一點也不怕,“是我,如果事情重頭再來一遍,我還是會去舉報,誰知道你們把人偷偷藏著是想做什麽,你們搬走吧,我家的房子不租給違法犯罪人員。”


    趙栓田被黎夏氣得直哆嗦,顫抖著手指著黎夏,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我是自願的。”吳引娣見屋裏的人盯著他們,屋外跑來看熱鬧的人也小心看著他們,細聲細氣地道。


    黎夏看了她一眼,“如果你是自願的,為什麽趙家人要把你藏起來?是因為他們知道,買賣人口是不對的,是見不得光的,是犯法的。”


    圍觀的眾人點頭,如果真覺得自己沒錯,為什麽不能大大方方地見人。


    最重要的是,趙剛快四十歲的人了,買到十歲出頭的孩子,這不是變態是什麽。


    麵對著周遭人的指指點點,趙栓田臉皮再厚,也有些抬不起頭來,來本一出來的時候,他是想著要找陳新春拚命的。


    但形勢比人強,這麽多人在這裏,他根本什麽也做不了,別說拚命了,說不定轉頭又被這個黎夏給送到局子裏去。


    在公安局呆了幾天,趙栓田這輩子都不想進那個地方了,而且他還得替兒子守著這個沒有跑的兒媳婦,不能出任何事。


    “搬,我們搬走!”趙栓田咬著牙道。


    心裏有些後悔,如果一開始,他們大大方方把人帶出來,隻說是中人介紹的結婚對象,等吳引娣大一點,再讓他們去登記,結果會不會是一樣。


    但這世上沒有如果,趙栓田心裏也清楚,趙剛也忍不了,他們也急著盼孫子,等不了那麽久。


    到時候還是會被揪住痛腳。


    趙栓田這時候也隻能安慰自己,或許吳引娣肚子裏已經有了他們趙家的種了。


    “吳引娣,城裏確實是好,隻要你勤快,你就能養活自己,你是一個獨立的人,你可以選擇自己的命運。”黎夏看著小鵪鶉似地跟在趙栓田老兩口身後的吳引娣,突然開口。


    吳引娣站住腳,看向黎夏。


    “走走走,不要聽她胡說八道。”趙栓田臉都黑了,生怕黎夏把這好不容易自願留下來的兒媳婦給拐跑了,伸手就過來扯吳引娣,還警告黎夏,“你最好別多管閑事!”


    結果發現沒扯動。


    別看吳引娣瘦瘦小小的,但在家的時候,她在家裏是被當男丁用的,農忙的時候還要去拉犁,力氣非常大。


    事實上,趙剛第一次要睡吳引娣的時候,就被吳引娣踹下了床,後來趙剛得逞,是因為吳引娣接受了命運,害怕被退迴家,害怕趙家不給吃飯,才從了。


    “你說,我想聽。”其實這樣的話,公安局裏的人也跟吳引娣說過,但吳引娣不信。


    她對公安的防備心很重,半句話也不願意相信他們的。


    但不知道為什麽,她相信黎夏,可能是她趴在窗戶後,觀察了黎夏很久,心裏黎夏的羨慕和渴望,讓她本能地想要去相信。


    “我弟弟每天去撿破爛送到廢品迴收站,一天最少能有一塊多的收入,多的時候能有三四塊,一個月保底三十多塊。”黎夏給她算賬。


    “棚戶區的租房,一間小屋隻要八塊錢,你要是能找到人合住,隻要出四塊錢,吃飯自己做並不貴。”


    “你如果力氣大,去麵粉廠背麵粉,背一袋一毛錢,你如果手指靈活,去接手工活,一件兩到六分錢不等,一天也能做不少。”


    黎夏隨便就列舉出了幾種賺錢的方式,吳引娣越聽眼睛越亮,她有力氣,她能去背麵粉,還能去撿破爛,她自己就能養活自己。


    “是呀,姑娘,我能給你介紹靠譜的接手工的地方,一件六分的那種。”早些年日子不好過的時候,幾乎家家戶戶都有人去廠裏接手工活迴來做,人脈都還在那裏呢。


    街坊鄰居熱心得很,“對啊,豐裕麵粉廠最近不還招力工嘛,你要行你去試試,先幹著攢點錢,再想辦法幹點別的。”


    趙栓田臉色越來越黑,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就是翻來覆去地罵人,唾沫橫飛嘴巴髒得厲害。


    街坊鄰居越聽越氣,他們也不屑於跟趙栓田對罵,隻是更加積極地替吳引娣找門路,居委會的大媽還表示,可以給吳引娣找到便宜又安全的住處。


    “叫你走不走,趕緊跟我走!……”趙栓田是真的有些慌了,伸手就要去打吳引娣,別人他說不過罵不過,但自家兒媳婦,還不是他想打就打,想罵就罵。


    誰知道,吳引娣一把就推開了他,趙栓田直接被推了個踉蹌,被一直悶不吭聲的錢氏接住。


    吳引娣十分心動,但她還是有些害怕,她不知道自己行不行,“我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我能想好了再來找你嗎?”


    黎夏點頭,她能理解吳引娣,不是誰都有勇氣,能夠立馬踏到未知的路上去的。


    有學識有見識的人不能,像吳引娣這樣,沒讀過書,局限更大的就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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