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竹捂住嘴咳了一聲,白堇看了他一眼,不再多問。


    待到用完早飯,外麵竟又下起了小雨,一推開客棧的大門,秋風襲來,冷的阮新抖三抖,她裹了裹衣衫,衝著外麵駕著馬車的小廝揮揮手,等上了車,掀起簾子沖他們三人再見。


    馬車慢悠悠地往前走著,小廝和她說著昨晚遇到的一些繁瑣小事,可她一句都聽不進去。


    她坐在車內,聞著車裏還殘留的沈輕竹身上的丹桂香,她忽然迴頭去望,遠遠地看見白堇衝著沈輕竹在笑,如海棠花一般美好。


    她心裏又是一酸。


    待到傍晚,阮新的腿有些疼,便下來走走,見前麵有個小客棧,和小廝說了,兩人安置好馬車,走了進去。


    阮新自己定了一間房,她在屋裏先把左腿的傷處理好,才下樓去用飯,剛到樓下,便見掌櫃的小跑過來,麵上堆著歉意的笑道:「真不巧,姑娘。咱們這兒今晚吃飯的人多,桌子都占滿了。隻有一個桌子還有空位,不知道您介不介意?」


    阮新笑道:「沒事,反正我也就一個人隨便吃吃,那便拚個桌吧。」


    掌櫃的領她過去,剛到跟前,就見趙管家、白堇和沈輕竹正圍坐一個桌子,上麵還擺著幾道菜。


    阮新尷尬地笑了笑,迴頭悄悄問道:「還有別的桌子嗎?」


    掌櫃的不好意思迴道:「真沒有了,姑娘。不然,您先點菜,我讓夥計送到您房裏?」


    沈輕竹抬頭看了她一眼,輕聲道:「阮姑娘,既然沒座了,不妨就坐下一起吃些吧。」


    阮新訕訕地笑了笑,萬分尷尬地坐下,手腳都不知道往哪放。


    趙管家笑著問道:「小姐,你這是往哪去?」


    阮新迴道:「趙管家,你莫不是忘記了?我這個方向是迴揚州啊。」


    「喔,對。你看我這記性。」趙管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副懊惱的樣子。


    白堇在一旁,柔聲道:「阮......姑娘,你一個人迴揚州可還安全?不如與我們一道?正好我們也要從揚州路過再迴離山島的。」


    阮新連連擺手道:「不用了,我習慣一個人在外趕路。再說了,我輕功極佳,一般人傷不到我的。」


    她邊說邊挺自豪似的,絲毫沒見沈輕竹望著她的樣子,又憐惜又無奈。


    簡單用完飯,阮新知道他們要在這裏休息一晚,便打算去找小廝,連夜趕路迴揚州。正巧,她出客棧大門時,見外麵坐著沈輕竹。


    她悄悄抬起腳準備返迴,就聽到身後傳來他的聲音:「阮姑娘,你為何如此躲避我?」


    阮新紅了紅臉,她看了眼四周,沒有人,趕緊伸出手搓了搓臉,淡定地迴道:「沈島主此話怎講?」


    沈輕竹轉過輪椅,定睛看著她,輕聲道:「從臨安城你便匆匆離開,到這裏你還要連夜趕路,難道不是因為要躲我嗎?」


    阮新心裏一凜,想著他居然連自己要連夜走的想法都摸得透透的,不禁心虛道:「我......我想早點迴家,就連夜趕迴去,這不是很正常的嗎?沈島主未免太過操心他人的事了吧。」


    忽地,沈輕竹笑起來,他的兩顆小虎牙露出來,在客棧門前的燈籠照耀下,更顯可愛。


    阮新忽地臉皮一紅,心頭一熱。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漸漸蔓延開來,她仿佛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心裏悄悄發芽。


    沈輕竹緩緩道:「阮姑娘不必如此介意,趙管家不是壞人,他待你如同......女兒一樣看待,自不會對你做什麽。白姑娘是藥王穀的人,也是裴言的師妹。你也盡管放心。」


    阮新望著他,見他口中說出那位白姑娘的名字時,沒有什麽波瀾,心裏又有幾絲雀躍。


    可她一聽到裴言的名字,頓時所有的熱情全部熄滅。


    是啊,她還有最親的哥哥,她要嫁給他的哥哥。


    阮新低著頭杵在那,半天沒接話。


    沈輕竹輕輕喚道:「阮姑娘?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阮新搖搖頭,心裏很不是滋味。她轉身迴了客棧,快速上樓進了房間,還從裏麵反鎖上。


    她在屋裏越坐越心焦,幹脆從窗戶往外輕輕一躍,上了屋頂。


    阮新坐在屋頂上麵,看著陰暗的天,唉聲嘆氣,她覺得心口很難受,特別是見了沈輕竹以後,那種內心的酸楚漫天撒下來,她恨不得狠狠哭一場。


    可她又為什麽哭呢?這種情緒沒來由地讓她難受,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秋夜冷若冰霜,阮新去了一趟廚房,撈出幾瓶陳年老酒,坐在屋頂慢慢喝著。她聽著風聲唿唿地在耳邊吹,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沈輕竹的時候,也是自己在喝酒。


    她以為被人發現偷喝酒,嚇得把酒壺都塞到他手裏,那個時候他一身白衣甚是素雅,站在那身形挺拔,與常人無異。


    當她第二次見他時,才發現他病的很重,也傷的很重。


    他日常要靠著輪椅來生活,別人起身走路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放他身上卻比登天還難。阮新抱著酒壺咕咚咕咚喝了好幾口,她臉色微紅,望著遠處的隱隱可見的山脈輪廓,猛地打了一個嗝。


    她慢慢閉上眼,想著沈輕竹。


    在清風閣那個地方,有大片地蓮花池,有成片的竹園,有常年的藥香味,還有屋內焚著的丹桂香。


    她忽然很想去離山島,想去看看那兒。可她明明隻見了他三麵,算下來根本無從和裴言比,可為什麽她心裏卻如此地惦記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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