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時光從來都不可能是一首永恆的歌,但它可以是數段幸福的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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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句話說得好,有得必有失。得與失即是並肩而行,那賀煜揚就勢必會失去一方。他此刻能看到莫然和夏文濤一起爬牆,完全視他如空氣。

    直到翻過牆去莫然也沒轉頭多看一眼。

    但凡是人,多多少少都會有一些自己想把握的東西。如愛情,如事業,如家庭。在某種程度上來講,這些不可能全部圓滿,而這個時候人們就要適當地學會“知足常樂”四個字。如果總是處在不滿足的狀態,帶來的結果無非是不愉快,甚至越來越走向極端。

    努力過許多之後也要懂得給自己一點享受成果的時間,這樣才會覺得活得有意義有奔頭。

    許多人總是在不停地向前走,不會停下來看看自己走了多少,而這樣的後果很有可能是,當你停下來卻發現已經走到了盡頭,連享受過程的機會都沒有。

    關於莫然的事上,賀煜揚沒有學會停下腳步,若停過,真心感受過,或許就不是今天這種結果。

    從這晚起,夏文濤經常住在孤兒院。美其名曰省油錢,其實差不差這點兒油錢大家再清楚不過。隻要他在院裏住,晚上必定要把莫然找出來玩兒“深夜爬牆”。莫然已經從新手級別升為爬牆大師,而夏文濤,那顯然是祖師的段數了。

    莫然曾問:“你為什麽這麽會爬?”

    夏文濤答:“我從六歲爬到十四,你說呢?”

    然後莫然明白了,原來祖師也是從零學起的。

    孩子們隻當是夏哥哥發懶不想晚上迴家,隻有女王和嚴七心裏最清楚是怎麽迴事。

    有次女王為了整兒子特意讓門衛提前鎖了大門。這下倒好,夏文濤和莫然都各自去拿了套衣服再爬出去。女王瞪時傻眼。

    沒辦法,迴來爬牆弄髒衣服無所謂,出去時髒了就影響形象了,帶套衣服想找個換的地方還是很容易的不是麽?

    夏文濤帶莫然出去多數是上藍渡,少數情況大排檔,西餐廳。他會盡量避免和莫然單獨相處太久,這會容易讓他想入非非……

    莫然身體還處在十三歲階段,夏文濤天天跟自己鍛煉毅力。就在這種無形的比拚中,兩個人迎來了夏末。

    對於莫然來說現在似乎是一切重新開始的最好季節。有

    許多好食材隻有在這個時候才會有,這對他來講簡直就是大自然的恩賜,心情想不好都難。

    莫然所謂的“好”集中於菜的新鮮度上。這個時節隻要找對地方就能弄到剛離開土壤的菜,這種菜的味道和平時買的多有不同。營養自是不用說,在味道上也是難得的清新鮮美。

    這又是一個需要爬牆的夜晚,莫然在藍渡問夏文濤:“周末有時間嗎?”

    夏文濤停下吃幹果的動作:“你問我有沒有時間的時候我哪次說沒有過?”

    莫然噗嗤笑出聲:“好,那我們一起去個好地方。”

    夏文濤:“能預知目的地嗎?”

    莫然:“不能。”

    保持神秘也算是一種小情趣吧,夏文濤笑著沒再多問。

    星期六上午莫然拉上夏文濤一起去戶外用品店買了些燒烤用的東西,然後又去超市買了些海鮮,各種調料。夏文濤想莫然可能是要帶他去找地方燒烤,於是他問:“現在不是有好多不用自備用具的燒烤場地嗎?”

    莫然瞥眼:“大叔,沒事兒別亂猜。”

    “……”夏文濤受傷,好像頭一次特別正式地想到年紀問題。他們差十五歲,這其實是個很大的差距。當莫然二十五的時候他都四十了!

    察覺出夏文濤的想法,莫然無所謂地主動牽他的手說:“沒事,你老了換我上你就行。”

    “你!”夏文濤噎住。

    莫然總是這樣,有辦法讓他別糾結於看不見的東西。他的每句話都很簡單,可是隻要仔細聽,你會發現他其實是在說:“我會和你一直在一起……”

    夏文濤駐足問:“莫然,如果以後我們在一起受到很大的阻力你會怎麽辦?”

    莫然明白他說的是什麽,便問:“你是說女王?”

    夏文濤裝著很無力的樣子說:“恩,她是老母雞,可眼下我不是她的幼崽,你才是。我扮演的是老鷹的角色。”

    莫然看著夏文濤很認真地問:“如果受阻你會放棄嗎?”他一時提著氣不敢唿吸。

    他才剛要開始……

    夏文濤帶著堅定的笑望向莫然:“當然不會,所以你也別忘了堅持到最後。”

    因為這是他最後賭一次了……

    見於要去的地方是比郊區還偏遠的地方,莫然提議讓夏文濤給跑車放兩天假。夏文濤欣然答應著離開去弄了輛越野車迴來。“我們什

    麽時候出發?”他問。

    “現在吧,開車可能要三個多小時,所以現在出發正好能趕上。”

    “趕上什麽?”

    “暫時保密。”

    “好吧。”

    夏文濤帶著好奇心按莫然指的路行駛著。出了市區上高速,下了高速後就沒走上多少好路,坑坑窪窪的,當真讓他見識到在車裏坐迴轉木馬的感覺。那可真叫一上一下帶著暈眩啊……

    “你怎麽會知道這種地方?”夏文濤著實不解。

    “我每年都會來的,有個朋友的父母在這裏住。”

    “那今晚不迴去?”

    “當然,這裏路況太差,天黑了上道容易出事。”而且天黑了有東西給你看,這句話暫時保留。

    “那明天女王的臉一定很精彩。”夏文濤覺得他明天迴去時有必要弄身盔甲。“唉,我好久沒掛彩了。”

    “她真有那麽可怕嗎?”莫然總覺得女王雖然神秘,但不像那麽暴力的人。“我跟她講了我今晚不迴去了。”

    “你是不會理解的。她不陰險,但是非常強勢。我這弱小的心靈啊,讓這女巫摧殘出陰影了都。”

    “哪兒那麽誇張,她知道我和你一起出去。”

    “你怎麽跟她說的?”夏文濤差點把油門當刹車踩。

    “我就說讓你帶我去看朋友的父母啊。”

    “哦,還好還好。”

    “那你以為?”莫然好奇夏文濤的猜想。

    “咳,沒什麽以為。”

    臨近日落的時候才到地方。夏文濤發現這裏除了綠還是綠,望望四處幾乎全是玉米地。“你帶我來烤玉米?!”

    “閉嘴,這個時候要學會跟著黨走。跟我來。”莫然讓夏文濤把車停好後拿上買來的東西扯著他往一處小房子走去。房子是小瓦房,此刻房頂的煙囪上正冒著煙。莫然指指道:“那裏就是目的地了。”

    之前還沒看出來,走近房子才發現挺大的。夏文濤指著房前的池塘:“湖?”

    莫然大翻白眼:“湖個屁!那是養魚的池塘。”

    天才的智商有時候很奇妙,大部分時間是正數,小部分時間是零,偶爾晴天霹靂地來一次負數。夏文濤現在就基本遊蕩於零和負之間。這裏是他完全沒接處過的世界,處處充滿新鮮。

    “張叔,張嬸兒你們在嗎?”莫然在門外就開喊

    。

    “誰啊?”一個婦人從屋裏問著話出來。

    “我是莫然……”莫然說完才覺得不對,立時改正:“我是莫然的朋友。”

    “哦,是嗎?快進來快進來。”張嬸一聽是莫然的朋友連忙把人請進屋裏去。

    “我這兒正燒火呢,你們吃沒吃?沒吃讓你叔去給弄些魚來嬸兒給你們做紅燒魚。”婦人見來人開心得很,就像見著親兒子一樣。她又添了些柴問:“莫然怎麽沒來呢?我們前兩天還念叨他呢。”

    “他……忙。這不是托我過來看你們嘛。”莫然轉開話題:“嬸兒你們身體還好吧?”

    “好好好,這位是?”婦人招唿半天才發現都不知道後麵的人是誰。

    “這是我朋友。”

    “張嬸兒好,我叫夏文濤。”夏文濤有禮貌地衝婦人點了點頭自我介紹。

    “好好,要不你們先進屋坐吧。”婦人開心得有些不知所措。

    “張嬸兒您先忙吧,我跟我朋友去轉轉。這些您收著。”莫然把海鮮交到婦人走裏。

    “這孩子,來就來這麽破費做什麽。”張嬸也沒弄些假意的推辭,直接接過了。

    莫然笑著帶夏文濤出去,他告訴夏文濤,這裏就住著張家兩口子。原來他們有個兒子是他念夜校時認識的朋友,叫張小東。大前年張小東死於先天性心髒病,這裏他每年都會來一次,算是……替他最好的朋友孝敬一下老人吧。

    “嘖,我還以為你以前隻知道賀煜揚呢,原來你也有朋友啊?”

    夏文濤從不會特意避開“賀煜揚”三個字,因為他教莫然的忘記方式與他提起這個人不起衝突。

    他語氣有點欠揍,因為不希望莫然又陷到某種悲哀裏。

    “嗬,你說得隻差一點兒對。我以前隻知道賀煜揚是真的,但那時和小東關係也很鐵。他是我活到目前為止唯一的兄弟,也是唯一一個知道我全部事情的人。那幾年真的很快樂。”莫然有片刻的停頓,直到他帶夏文濤到了一個滿是稻田的地方,伸手一指:“看那兒。”

    夏文濤想,他知道莫然之前說的能趕上是指趕上什麽了。

    遠處是火紅的落日,帶著屬於它的光正一點一點向下躲藏。它用最後的餘輝給他們能看到的一切染了色。

    夏文濤望著落日靜靜地出神,好一會兒才說:“莫然,快樂的時光從來都不可能是一首永恆的歌,但它可以是數

    段幸福的插曲,而我們要做的就是努力讓這種插曲不斷,這樣堅持到最後它也算是一首完整的歌了。”

    “恩,一起努力,完整……”

    夏文濤感覺風涼了,下意識地抱緊了莫然:“以後我每年都陪你來吧。”

    莫然抬頭望著他笑:“五十年好嗎?”

    “好,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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