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涵安慰道:“此事不怪舅父。”


    “此乃古之常事,大臣朝不保夕,皇上也是坐立不安,彼此猜忌,劉備諸葛者,少又之又少,多的是司馬曹爽者。”


    “哎,可有解決之法?”王子騰歎息道。


    他幾十年的舊官場經驗,無法解決這個難題。


    麵對皇帝的不信任,隻有兩條路:要麽反,要麽退隱,病死。


    文官可以選擇退隱,反正離開中樞就沒了什麽影響力。


    一個太監加兩個禁軍就能搞定。


    但對於他這種軍中宿將,隻有病死一條道可走。


    因為他知道怎麽練兵,知道怎麽作戰,也知道怎麽謀反。


    所以不死,是不可能讓皇上安心的。


    趙涵歎氣,她就想到了曹雪芹,曹公被滿清禁錮思想,不知西方之思想。


    明明有著西方之物,卻不知西方新的朝廷體係。


    如果知道西方之事,他就知道,完全可以寫出不敗的世家。


    那就是限製君主,開啟民智。


    而不是空來空去,隻有出家才是唯一出路。


    於是她對王子騰道:“舅父,此事猶如西天取經,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在西方。”


    “西方?”王子騰想到這次的對手,他們的戰術戰法就是西方,的確難以對付。


    隻有他才知道打起來有多麽艱難。


    全是靠著斷掉對方的補給才得以戰勝。


    如果對方也有著良好的補給,他隻有撤退一條路可走。


    “是的,西方早有解決大臣與皇帝之間不信任的法子,那就是王子犯法,與民同罪。君主也好,大臣也罷,都隻能遵守法,靠法來約束彼此,隻要你不犯法,即便做錯事,君主也不能誅殺你,頂多剝奪你的官職爵位,將你變為平民。”


    “啊,那這不是造反嗎?”王子騰心中一驚。


    他哪裏聽不出來這話的意思。


    讓皇帝也守法,這不是扯澹嗎?


    皇帝的話就是法,皇帝想幹啥就幹啥,唯一能製止皇帝的就是輿論和道德壓力、還有禮法,加上官員們的潛在力量……比如讓皇帝落水,換個聽話的。


    但平時,還真沒有可靠的法子去約束皇上。


    皇上想對付誰,先天就占據著大義。


    這都怪儒家的坑爹處,為了跪舔,把上古儒家的好東西都扔掉了,徹底趴在皇帝腳下,讓皇帝高高在上,說什麽君君臣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造反,不是啊。孟子早就說過,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可是說來說去,這都兩千年了,為啥沒有變成現實?”趙涵認真道。


    “那是亞聖提出的大同之世,距離還遠。”王子騰搖頭道。


    “嗬嗬,人人都不去做,這大同之世,永遠是在地平線上。”趙涵跟著搖頭。


    王子騰沉默。


    其實自古以來都有相權和君權之爭。


    隻是外甥還是太理想。


    人人遵守法,問題是官員希望皇帝守法,自己卻不想守。


    比如他自己,就是借助權利,幾次幫外甥薛幡脫罪。


    他的影響力,也被侄女王熙鳳借用。


    現在看來,自己都不守法,皇上自然也可以不守法。


    所以他沒有什麽好埋怨的。


    沒有誰是無辜的。


    如果官員們一起站起來要守法,那皇帝也沒有辦法的。


    問題是官員們自己就做不到這一點。


    也就無怪乎皇帝借力打力,自己即便沒有任何錯處,也可以一杯毒酒將自己殺掉。


    當然死後,還是可以得到一個很好的諡號。


    畢竟死人對皇帝沒有威脅,皇帝大可以展現自己的仁德了。


    但皇帝從來不會展現自己遵守法的。


    趙涵看出了王子騰的想法。


    果然王子騰是不可能接受新思想的。


    這就是舊官僚。


    在親情上重視,但不會在乎法,同樣皇帝也是如此。


    法是給小民用的。


    她隻需將好姐姐好妹妹們都保護好,保護起來就行了,其他人她不需要多管。


    於是,一場舅舅和外甥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王子騰隨後上表,以病重老弱為由,從大將軍的任上隱退。


    他不可能造反,也沒有辦法按照賈寶玉的法子去做,他麵對皇帝的不信任,隻能像明初那些自保的官員一樣,露出白肚皮,表明自己的無害。


    他是沒有辦法正麵反抗朝廷的。


    隻是一月後,就有禦史上表,奏他曾經所任的轄地平安州,出現巨大虧空,查明是王子騰的任上出現的。


    皇上下旨,看在戰功份上,他隻償還一半虧空。


    這一半就是四十萬兩,對王家來說已經是個巨大數字。


    東拚西湊,也就湊了二十二萬,其他的隻能拖欠。


    皇上恩準,五年後還清即可。


    …………


    與此同時。


    賈府中。


    “老祖宗,母親,咱們二府,還是返迴金陵老家吧。”趙涵對賈母和王太太道。


    “我的乖孫,這是為何?”賈母說道。


    “舅父功高隱退,我們也不能久在京師之地。”趙涵暗示道。


    賈母是有政治眼光的,隻是她人老又是女流,又是貪圖子孫天倫,耽於享樂,沒有振作的精神。


    但既然賈寶玉擔起來,她也不會扯後腿。


    在這一點上,賈母在原文中就有展現了。


    一方麵是護著能夠在外做事的賈璉,一方麵也是節儉家用,後來又將自己的體己銀子分配出去,給子女們花用。


    並不吝嗇。


    “既然如此,就由你來主持二府搬遷之事。”


    “先隻需要嫡親近支遷走即可。”


    趙涵知道,即便是造反,也不用擔心被株連九族的。


    因為不會用賈家的名頭。


    汪博倫已經被賈蓉打上門去,淪為傀儡了。


    金陵老家,自然是有一個榮國府,和一個寧國府的。


    半年後。


    賈家眾親支,搬因金陵老家。


    距離京師有三千裏之遙。


    …………


    京師。


    皇城後宮之內。


    “看來賈家是識趣的,早早放棄了。”皇上欣喜道。


    “區區一個賈家,皇上反手可滅。”皇後恭維道。


    “賈家固然不大,但四王八公,同氣連枝,牽一發而動全身,並不容易。”皇上搖頭道。


    “可他們到底還是退迴去了。”


    “那是他們知進退,那賈寶玉還是不錯的,就讓德貴妃,去一趟江南省親吧。”


    “皇上仁慈。”


    …………


    皇上以為這是賈家放棄了。


    他們哪裏想到,這是賈蓉要發動的前兆。


    迴到老家之後。


    龍江之上,某處江心島。


    原本是海賊所居之地。


    半月後,被榮藥集團派船隊占據,掃平海匪,建立起許多宅院。


    並且開始建造堡壘,都是棱堡的類型。


    這裏距離金陵城,不過百裏路。


    一旦有事,一日就能趕過去。


    至於會不會被發現,整個紅樓夢,盜匪四起,也沒見官員們能幹些啥事。


    王朝中後期,官吏的怠惰,是嚇人的。


    滿清有教派造反,都進入了皇城,才被太子帶人擊退。


    事前大臣們明明知道,但沒有一個報告的,就是如此荒誕。


    後期的王朝,除非是觸及大臣們自身的利益,否則指望他們主動幹活,難,難,難。


    當然若是觸及他們自身利益,比如流民在當地吃大戶,那立刻會迅速出動,殺多少人都不在乎。


    而有海盜占據江心島,金陵知府就沒有得到報信過,衙役直接就壓下了,好處就是海盜們每個月進貢的200兩雪花銀。


    如此一來,林黛玉迴家倒也方便了。


    揚州與金陵老近了。


    林如海這些年還活著,靠著榮藥公司開發的新藥,吊著生命,一直沒死。


    趙涵選擇迴到江南任職,做了附近的一處大州知府,順便為賈蓉他們打掩護。


    而在這時,北方流民四起,遍地土匪。


    榮藥公司組織流民出海的規模,是越來越大。


    各處都在買人。


    從一個人20兩,銳減到一個人3鬥米。


    就是這樣離譜。


    還有人白送孩子,就是讓孩子不餓死。


    統統收下。


    農業社會就是這樣。


    輕賤勞動力。


    不知勞動力才是最寶貴的財富。


    因為農業社會能開發的資源,最主要的就是土地。


    糧食總是不充裕,不能充分投入市場,滿足所有人的需要。


    其實是土地被兼並,連帶著大多數糧食都埋在了兼並者的糧倉內。


    問題是兼並者又不充分參加市場,不怎麽出售糧食,這就是小農經濟的根本弊端:


    兼並者擁有大量糧食,然而大部分都不投入市場,存在地窖和糧倉裏。


    而缺少糧食的人,空有勞動力和時間,卻不能靠勞動從兼並者手中換取到糧食。


    隻能用暴力搶奪,不反還幹啥?


    所謂土地兼並,導致王朝崩潰,根源就在於此,而將土地一平分,普通人就有了土地,能自己生產糧食。


    然而這並不穩定。


    真正穩定的,就是建立商業機製,讓兼並者能夠將財富的錨定物從糧食上轉移,變成別的東西。


    而糧食能夠及時投入市場,轉化成經濟流通的基礎物資。


    想要建立這種商業流通,就得建立在科技的基礎上,海運、陸運、水運,總之要能將糧食盡量平均地在各處,以相對穩定的價格賣掉。


    如此一來,隻要人口不超出太多,就能穩定。


    前提是別來戰爭。


    然而戰爭,就在一個所有人都沒有覺察的時候,到來了。


    …………


    京師。


    三月初一,大朝會。


    “臣有本上奏,臣風聞,最近有人,大肆販賣人口往海外。”


    “隱患重重,一則:流失人口,無人種地,賦稅不足。”


    “二則海外之人,毫無羈絆,做何事均不可知。”


    “三則人口外流,種種乞丐之相,有損我朝威嚴。”


    “故臣夏上奏,勒令各地縣府,嚴查人口外流,禁止隨意出海。”


    這時,一位戶部郎中道:“按照劉禦史的言論,流民既不能出海,又無處安家,又該如何謀生?”


    “即便是在家裏餓死,那也是安安餓殍,勝過流落海外屍骨無存,更勝過聚眾謀反。”劉禦史義正辭嚴道。


    那郎中聽得目瞪口呆。


    辯解不能。


    “愛卿所言甚是,下旨禁止流民隨意出海,違者嚴查。”


    皇上一想,的確如此,立刻下旨。


    大臣之中,隻有少數人覺得不妥,大部分人都覺得這很好。


    因為這可以讓他們的土地收更高的地租。


    如果老百姓都出海了,誰還用八成租他們的地?


    沒幾個人知道,這相當於在高壓鍋上加蓋子。


    或者說,他們明知道,但不在乎,總覺得還能再苦一苦百姓,背些罵名他們不怕,隻要別少了銀子就成。


    然而這些人沒想到,他們這一棍子捅到榮藥公司的要害之處。


    榮藥公司的根本是什麽?


    在於從大陸上吸收勞動力,不斷殖民開墾外麵的海島。


    現在明令禁止流民下海,殺傷性極大。


    因為此時的王朝還是有執行力的。


    很快各處沿海府縣的衙役開始忙碌起來。


    流民出海要漲錢……


    以往一個流民上船,知府巴不得送走,現在一個就要五兩銀子,甚至有要二十兩的。


    這不是坑人嗎?


    一年引一百萬的流民,就要2000萬兩,榮藥公司根本拿不出來。


    就是拿得出來,我用它當軍費,打你們不更好?


    而且很多想要向山爬的官員,則是派人看緊了碼頭,驅趕流民,不讓他們靠近碼頭。


    流民能下海的渠道還是少,怕事的也多,被官府這一嚴禁,原本一個月能流出十多萬,現在一萬都不到了。


    “打,必須要打了!”賈蓉狠狠道。


    “用汪博倫的名義打,他已經投靠我們了。”賈璉跟著道。


    隨後他們準備派出兩支艦隊。


    一支艦隊首先出發,從北邊逼近京師。


    這是為了讓朝廷,將軍隊從南方調來。


    果然朝廷很快大驚。


    海盜上岸。


    到處直接掠奪人口,以往是流民,現在是將鐵匠、木匠、讀書人一塊卷走……


    許多大臣們震驚地發現,京師附近土地,很快就跑光人了。


    他們別說八成了,一成也沒了。


    眾人很快請求調兵勤王。


    兵部尚書說:“對手很可能是聲東擊西,指南打北,相對於京師,江南更加富裕,海盜為什麽不打江南?”


    眾人覺得有道理,然後就將兵部尚書調派到了江南,隨身隻帶了兩百人的侍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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