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滿場的觀眾突然驚唿道,緊接著便是熱烈的掌聲,當這掌聲還沒有到達頂點的時候,又是一陣“哇”的驚唿,緊接著來的是更響亮的掌聲——全場的觀眾都被封師兄與鍾銘的較量給吸引住了,每當有什麽精彩鏡頭出現時都會有上麵的這種一驚一乍的驚唿聲。

    鍾銘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有些緊張,但打著打著便完全放開了,不過攝於封師兄的威名,他選擇了一種十分保守的打法,全麵防守,完全不反擊。封師兄的風格是後發製人,但麵對全身心防守的鍾銘也隻好選擇以攻擊為主了。不虧是巫偉偉的首席弟子,鍾銘的防守簡直可以說是無懈可擊,封師兄也隻能通過頻繁的走位來尋找破綻。兩人招數的精妙,以及鬥智鬥勇的焦點,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來的,更多的觀眾是在瞎起哄。這鍾銘的武功與遲若非在伯仲之間,我上次之所以能夠速勝遲若非,完全是因為他的輕敵與急進,如果遲若非也選擇這種打法,我可能要花很多時間才能擺平他。

    鍾銘所選擇的打法雖然正確,但終究不能完全抵消掉實力的差距,打到六十多招就開始左支右絀,本來密不透風的防禦劍網露出了空隙,而絲雨劍則像一頭餓獸一樣將鑫金劍的劍網撕咬得支離破碎。到了第七十九招的時候,勝負終於分了出來,絲雨劍朝鍾銘左肩削去,鍾銘揮劍擋格,就在兩劍相擊的一瞬間,封師兄微微調了一下絲雨劍的角度,不再以劍刃迎擊,而是用側麵撞了上去。這一撞,絲雨劍下半截停了下來,但上半截卻仍在向前滑去,然後在鑫金劍上纏了兩圈。毫無疑問,絲雨劍是把軟劍。鍾銘第一時間撤劍,但絲雨劍就像一條毒蛇一樣沿著鑫金劍螺旋著爬了上去,然後又纏到了鍾銘的左手上,隻要封師兄願意,鍾銘的右手就廢了。與此同時,封師兄的左掌朝鍾銘右肩腋下擊去,鍾銘左掌格住了封師兄的手腕。

    “好一個蟠龍式!”魏悅低聲讚道,如果不是因為巫偉偉一行人在旁的話,他肯定會手舞足蹈的喊出來。

    蟠龍?我一下子想起了皇宮裏麵柱子上那些蜿蜒盤旋的蟠龍,剛才絲雨劍往上纏的樣子還真像,比我做比喻的毒蛇要好聽多了。隻是以魏悅的實力,他終究還是漏掉了一些地方,封師兄在用絲雨劍纏住鍾銘右腕後,牽動著鍾銘的身子微微向前傾了一下,結果鍾銘的左掌比封師兄來的要晚了一會兒,封師兄足以利用這一瞬間重創鍾銘,不過封師兄在接觸到鍾銘身體的時候便停住了,看著就像是鍾銘恰好格住了這一掌一樣。這一戰封師兄有兩個勝點,包括魏悅這種上品高手的大多數人隻看到了一處。

    鍾銘知道自己已敗,便不再頑抗了,絲雨劍一下子從他的手腕上撤了下來,緊接著啪啪幾聲,本來繞成三匝的絲雨劍一下子又變得筆直,被封師兄送迴了劍鞘。封師兄又行了個禮,十分謙恭的說道:“承讓了!”

    鍾銘也行了個禮,雖然並沒有說話,但看臉上的神情也知道他輸的心服口服。就在此時,觀眾爆發了一陣經久不息的掌聲。

    “這柄絲雨劍的柔韌性真的很好,幾乎趕得上宏泰皇室的鳳翔劍了。”巫偉偉在那裏點評道,我個人覺得他完全可以把“趕得上”換成“就是”兩個字。

    當封鍾二人下場許久後掌聲才停了下來,觀眾迫不及待得要看下一場——田靖華對林柏。

    我硬著頭皮和林柏走出了貴賓席,由於害怕被人認出來,我一直低著頭,看起來就像是怯場了一般,倒是旁邊的林柏昂首挺胸,一副器宇不凡的英雄樣子,偶爾斜眼瞥我幾下,流露的近似是一種鄙夷的神色。就在我走出貴賓席起,觀眾們就開始竊竊私語,當我走到比武場中心時那股議論聲大到了極點。我不用想都知道他們在議論些什麽,不算上我清風派武功次高的是謝無疾,如果他還活著的話,目前的實力應該能與鍾銘媲美,隻是謝無疾失蹤已久,出場的應該是武功再次的李明英,但現在登場的卻是一個叫做田靖華的無名之人,他們顯然在猜測我的身份。不過觀眾的這種反應卻讓我心中稍安,如果有人認出了我,反應絕對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到了比武場中心,我和林柏也互行了一個禮,我做的很不情願,都有些埋怨封師兄,他剛才不那麽多事我也就不用這麽麻煩了。然後兩人各自向後退了幾步,準備開打了。

    “受死吧!”才剛站好林柏就低喝一聲,舉劍朝我砍來。林柏這人用劍很重氣勢,一上來便猛攻,利用森木劍的重量優勢,常常把對手壓得毫無還手之力。

    我本來不想太惹人注目,準備和林柏多過幾招後才“艱難”取勝,一開始便像鍾銘一樣擺了個挨打的架勢。但當森木劍迎麵劈來的時候,或許是受那破空聲的刺激,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準備以最少的招數解決掉林柏。拿定了主意,我舉起手裏的鋼劍,迎著森木擋了上去。我這一擋隻用出了魏悅的功力,如果隻是魏悅這種實力的人硬擋會相當吃虧,果然我看到林柏的臉上微有喜色。但就在兩劍就要相撞的一瞬間,我手腕一抖突然變招,鋼劍軟綿綿的貼到了森木劍上,然後借助巧力蕩開了森木劍,這種借力禦力的水平我可比他高多了。林柏完全沒想到我會如此高明,正欲變招再攻,冷不丁眼前一寒,我手中的劍已經指到了他的麵門,這世上沒有比我更快的人了。

    我緩緩收迴了自己的劍,然後把封師兄戰勝後鍾銘後行的禮也做了一遍,此時場外的觀眾才傳來一陣不可思議的驚歎聲。竟然隻用一招就擊敗了一名上品高手,恐怕就是剛才大顯神威的“風”都很難做到。我也就是利用了林柏的大意與輕敵才得手的,如果他也學鍾銘般做烏龜,我肯定還要多花點兒功夫。

    我正要轉身離場,林柏突然大喊一聲:“剛才是我大意了,再來!”言罷便縱身過來又朝我進招。林柏這人心高氣傲,再加上成名已久,哪裏受過一招之敗,一下子勃然大怒,完全失了方寸,一出手竟然露出了好幾處破綻。我完全不理會森木劍,徑直選擇了一處最易得手的破綻進行反擊。我的速度優勢又一次起了作用,當森木劍離我麵門還有一寸的時候再也不能前進了,因為我的劍已經頂在林柏的胸口上。我撤迴了劍,又故意恭敬地行了個禮,以便進一步激怒林柏。林柏果然氣得暴跳如雷,拿出了拚命的架勢,怒吼著要向我繼續進招。這次他的破綻更多,我甚至都猶豫了下該攻哪一點,雖然我手中的劍條件反射般得沒有猶豫便選擇出了最佳的一處。

    “柏兒,你可不是他的對手。還是讓為師來會會他吧!”身後一個聲音突然傳來,必然是巫偉偉無疑。我一聽心中就是一驚,因為我的對手換成了巫偉偉,換誰都會這樣,但更可怕的是,前一句是從貴賓席傳來的,而後一句則是從我背後十步處傳來的,這種速度實在太驚人了。我不及細想,準備向前先避一避巫偉偉的鋒芒,但前麵站了個林柏,隻能立即跳起,本來抵向林柏咽喉的劍壓到了他的肩膀上借力一彈,從他頭上淩空翻了過來,同時扭動身子,落地時成了麵對巫偉偉。

    中間隔了個林柏,巫偉偉的大半個身子被擋住了,但還是可以看見他在我剛才站的位置駐劍而立,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武林頭號高手的氣勢真不是吹的,如果是師父或是封師兄這麽衝過來,我多半就迴身迎擊了,但感受到巫偉偉強大功力的我就不敢迴身了,隻能翻到林柏身後先避一下巫偉偉的鋒芒。

    “柏兒,你對手的武功可不在剛才的封子超之下,他可能就是我此行所要尋找的人,輸給他可沒有什麽丟人的。你先下去吧,讓我和他先說幾句話。”巫偉偉低聲對林柏說道。

    我是巫偉偉所要尋找的人?我聽得一頭霧水,但林柏卻是聽明白了,迴過頭來又看了我一眼,已經沒有了剛才那種倨傲,竟然帶著點兒心服口服的意思。林柏又看了我幾眼,向巫偉偉行了個禮後便退下了。

    “剛才和林兄交手,我也沒有什麽惡意……”在強大的巫偉偉麵前,我“突然間”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生怕是巫偉偉來為自己的徒弟出頭,我這才發現自己身上也是流著欺軟怕硬的人性本惡。

    “沒什麽了,是他自己輕敵傲慢在前,我這個徒弟雖然年紀一大把了,但心性卻時常像個小孩,讓他吃些虧也是好的……好了,不說這個了,這次真的沒白來清風山,見識了兩名年輕的武學奇才。如果封子超能叫做‘風’的話,你絕對能配得上‘電’這麽一個字,要知道電是要比雷還是快上很多的。隻是我很好奇,雖然具體名次不好說,但你現在的武功絕對能排進前五,隻是我很好奇,好奇你為什麽會籍籍無名,如果不是這次的比劍,恐怕都沒有人知道還有個田靖華。”

    “嗬嗬……”我心中發虛,先幹笑兩聲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晚輩常年窩在清風山上,已經十幾年沒在江湖上走動了,有人知道才奇怪呢!”

    “哈哈!真不知道你們師兄弟都怎麽這麽喜歡窩在山上,你封師兄也是十幾年間從沒有下過山,可照樣不是名滿天下嗎?”

    “這個……就是因為封師兄太出色了,顯不出我的本事來……我性格比較內閉,平時接觸的人不多,即使清風派,甚至清風山上知道我的人都不多。”我迅速想了一個理由,但說到一半卻又覺得不真實,因為我的武功並不比封師兄差多少,立即改口歸到了自己的性格問題上。但說完後我立即覺得自己這個謊說得實在太失敗了,尤其是改口更是失敗到了極點,顯得心虛,還不如死命咬住自己不如封師兄呢。這種鄙視巫偉偉智商的理由,換成我也不信,看樣子長時間不說謊這種能力也會下降的。

    巫偉偉微笑著搖了搖頭:“以你師父的那種個性,教出你這麽出色的徒弟,肯定會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算了,封子超現在雖然風頭正盛,不過在十幾年前最負盛名的青年高手卻是另一個人,那人才二十歲出頭便達到了上品高手的實力,正當全天下的人們都在注視著他的時候,那人卻像一顆璀璨的流星一樣在一個大風雪夜裏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您說得是田慕君吧,他當年的風頭的確無人可及,隻是大風雪夜中是看不到星星的,我也一直沒有機會結識此人。”我終於找迴了些感覺,臉不紅心不跳了。

    “嘴還硬,就在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田慕君,剛才我觀察了許久,越發越強化了我的推斷。”

    “您說是就是吧!隻是我也很好奇,您憑什麽第一眼就覺得我是田慕君?”已經無法隱瞞了,我也隻好半默認了。“你手上的繭!握劍與握槍的握法是不同的,接觸的部位不同,磨出來的繭也不同,而且練劍之人終究是右手更常用些,右手的繭更多一些,不像使槍那樣雙手並用。我當時就發現你雙手繭的厚度差不多,而且是屬於槍磨繭。戰場上終究是長槍更實用些,田慕君雖然也精於劍術,但終究是憑借麒麟槍才在戰場上贏得了‘戰麟’的外號。此外,你們的年齡也對得上,一樣的姓氏更是令人浮想聯翩,雖然這些都不是我當初猜測的原因,但在你露了這麽幾手後,在場的很多人恐怕都會有這種想法的,否則實在很難解釋田靖華這個突然崛起的宗師級高手。”

    雖然得出了正確的結論,但巫偉偉的推理過程是錯誤的。我已經十幾年沒練過槍了,之所以磨出這種繭全是因為繁重的農活,我在用鋤頭時固執地使用了握槍的握法。盡管巫偉偉錯了,但我還是恭敬得答道:“前輩您的觀察力真強啊……對了,您剛才說我是您要找的人,這是怎麽迴事?”我突然想起了剛才的疑問,趕忙問道。

    “田師侄還記得你和一個人打得賭嗎?”

    打賭?我這個人在生活中幾乎很少打賭,即使是十拿九穩的事也從不輕下判斷和人打賭,更不會扯上巫偉偉這種人。我茫然的搖了搖頭,但頭剛擺離一個微小角度時,我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的確和一個人打過賭,“是安靜軒吧!前輩您怎麽會知道這件事情的?”我思緒一下迴到了十六年前自己從宏泰歸國時,安靜軒那時和我打下了一個賭,看雲國和宏泰誰能統一天下。就在那時,安靜軒故意說了一些敏感詞匯,害得我被天佑帝猜疑,最終踏上了逃亡之路。

    “的確是安小友,這人也算是我的忘年交了,我這次清風山之行,也完全受安小友所托,他料定你會出現,為此他暗地裏組織人把比劍的消息給傳遞出去了,否則現在也不會有這麽多觀眾了。至於你們打得是什麽賭,我也不清楚,隻是安小友想讓我轉告你,如果你再不做些什麽的話,你們兩個人就都輸了。”

    我整個人都呆在那裏了,我一直以為這次比武之所以傳的沸沸揚揚,全是雲國禁衛在傳播,沒想到宏泰人居然也摻和進來了,安靜軒這小子究竟在搞什麽鬼?

    “我早就無意於江湖了,隻想平平靜靜過完人生這最後幾年,此行完全是受安小友所托。但來到以後,看到了你們師兄弟兩人,真是不虛此行。我的心又再次被點燃了,你不要在那裏胡思亂想了,讓我們來大戰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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