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這麽一鬧,我和封師兄都累得精疲力竭,再也沒有力氣較量了。抽筋以後很容易接著再抽筋,走火入魔也是一樣,我們也不敢妄動,靜坐了好久才跟著師父走了迴去,接下來一整天我們都是靜坐休息。但我們並沒有閑著,坐在一起討論,就像下盲棋一樣繼續虛擬交手,鬥個不亦樂乎。一整天很快就過去了,已經好久沒有這麽投入的做一件事情了。我對封師兄是越來越佩服了,他這些年可真是下了苦功夫了,一直在鑽研武學,再加上師父的悉心指導,他對武學的認識要比一直注重實用的我要高上很多。

    為了更好的休息恢複體力,我們又是誰得很早,但我卻很晚才睡著,我在想巫偉偉,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呢?能讓師父佩服的五體投地的人並不多,其中活著的也就巫偉偉一個了,他們的關係很不錯,記得我小時候他們還一直通著信,受師父的影響,我對巫偉偉也是很敬仰的。自從十四年前拒婚以後,我一直過著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生活,對什麽都漠不關心,渾渾噩噩的,我甚至以為自己的心不會在為任何人和事再起一絲波瀾,但我的確錯了,我很期待明天能夠見到巫偉偉。想著想著,我也就睡著了。這一覺睡得很不好,我在半睡半醒的朦朧狀態中總是夢到自己和一個絕頂高手在拆招,還因為發不出力而驚醒了好幾次。早上也是早早醒了,我長期務農,作息習慣很標準,已經形成了生物鍾,提前醒來真的很少見。我並不是緊張,而是內心深處有一種莫名的期待,似乎不是單純為了巫偉偉。雖然睡得不好,但我已經恢複到了最佳狀態,和師父他們飽餐一頓後,便到了山下去迎接巫偉偉去了。

    這次人比上次還多,甚至都快接近四千了,在清風派的大門口擠成一團。我最討厭等人了,哪怕等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我也會變的很不耐煩,再加上那亂哄哄的人群,我煩得要死。

    正當我有些不耐煩的時候,人群中突然傳出一陣騷動,有人扯著嗓子喊道:“霧老先生來了!”這一喊不要緊,隊伍更加亂了,擠得更厲害了,人們都想一睹巫偉偉的真顏,拚命向前擠。正當亂到不能再亂的時候,正對著大門的人堆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大口子,一個大漢迎麵走來,他剛才一下子推開了擠在他前麵的二十幾個人,才清出了這麽一條道。那二十幾人中至少有一名上品高手,這大漢至少也要有宗師級的實力,很有可能就是巫偉偉的大弟子鍾銘。果然在這大漢的後麵跟著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定是巫偉偉了,隻是隔得太遠看不清相貌。在巫偉偉兩側各有兩個人,他們側著身子拉著手,將人群隔開了巫偉偉,在如此擁擠的人群中巋然不動,武功至少也有上品。在巫偉偉周圍五步內,除了一名負劍的童子外,再也沒有其他人了,這名童子背的應該是巫偉偉的佩劍物華。這柄物華曾與薛冰凝的血寒、師父的霜刃、雷靂的雷霥合稱四大名劍,隻是雷霥已經隨著雷靂人亡劍毀了,想想令人唏噓不已。等他們走近了再一看,巫偉偉果然氣度不凡,我師父就已經一派世外高人的模樣了,但在仙風道骨的巫偉偉麵前還是顯得很俗氣,這種氣質隻有先天天性和後天培養完美結合才能形成,恐怕也就巫偉偉能給人這種感覺了。至於為巫偉偉擋住人群的五個徒弟,雖然也都算是一方豪傑,但都被我給無視了,還不如那個巫偉偉背後那個童子來的顯眼。我家景琰已很是不錯,但比起這個七八歲的小孩來也隻能算是凡品,我這個當爹也不得不承認。這是怎樣才能找來的老少一對,我恍惚好像見到了來凡間一遊的仙人和仙童,一上來習慣以貌取人的不由得對他又平添了幾分仰慕。

    “尚兄別來無恙啊!”轉眼間巫偉偉一行人已經到了近前,我隨著師父也迎了上去。人群的騷動更加厲害了,很多人都在拚命擠,想要擠到巫偉偉麵前,可惜都沒有能過我們這一關。

    “哈哈!巫兄風采更勝往昔啊!”師父和巫偉偉一邊寒暄,一邊把他們迎進了清風山,我這才想到去看一下巫偉偉的那幾個徒弟,並找尋其中一個佩戴木劍的人。巫偉偉這人有搜尋寶劍的愛好,除了物華以外,他還有五把寶劍,分給了自己的五個弟子。巫偉偉自己的名字就很囧(不知道怎麽的,我一聽到這個名字就想笑),他給自己這五把寶劍起的名字也很怪,分別叫做“鑫金”、“森木”、“淼水”、“焱火”、“垚土”(說來慚愧,在聽說這五把劍以前,我都不認識淼、焱、垚這三個字),據說他的某個弟子都覺得很滑稽,但巫偉偉自己卻一直堅信這是個天才般的命名,甚合自然五行之道。這五把寶劍中了除了森木劍以外都是十分鋒利的鋼劍,唯獨森木卻是把木劍。森木劍是用千年花榴木製成的重劍,堅硬如鐵,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不夠鋒利,不過由於劍本身的重量,揮起來勢大力沉,普通劍一碰到它就會被砸斷。巫偉偉把這把劍給了他的二弟子林柏,就是與魏悅有過節的那個。森木劍的確比較顯眼,劍身比普通鐵劍要粗上三圈,而且沒有劍鞘,我一下子就看到了林柏。這個家夥在我初下山的時候已經頗有威名,據說脾氣有些暴躁,我一直把他想象成一個滿臉橫肉兇神惡煞的大漢,今日一見,林柏的模樣雖然並沒有我想象中的不堪,但一臉的絡腮胡子還是然給我一種好勇鬥狠的感覺。林柏看到我在看他,狠狠迴瞪了我一眼,讓我更加對他不爽。正在這個時候,巫偉偉開始向我們介紹起他的徒弟來,大弟子鍾銘,二弟子林柏,三弟子耿靈炎,四弟子袁聖珪,五弟子江海洋。鍾銘和林柏在我歸隱前便已成名,現在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耿靈炎和袁聖珪年齡則與我相仿,而江海洋就年輕多了,還不到三十歲,而最令我吃驚的是那個為巫偉偉背劍的漂亮小孩安斯仁,我起先以為他隻是個童仆,沒想到他竟然是巫偉偉的關門弟子,巫偉偉對他可是寄予了厚望,親口說也就指望他超躍封師兄了。這小孩子資質的確能趕得上我們,看起來很是聰明,尤其是那雙眼睛,給人一種聰明過分的感覺。我原先見過的安靜軒就十分英俊,雖然他的樣子在我腦中已經很模糊了,但他的英俊我還是記得的,姓安的都這麽漂亮嗎?巫偉偉弟子中目前武功最高的就是鍾銘,與前幾天碰到的遲若非在伯仲之間,剛才就是他走在前麵為巫偉偉開路的。

    巫偉偉在介紹完他的徒弟後,師父接過了話柄,開始介紹起我們來,由於封師兄和魏悅曾經迎接過他們,便直接介紹起司師兄和李師兄,最後師父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一把把我拉了過去,“來!這是我的二弟子田靖華,老巫,怎麽樣?不錯吧!”

    我沒想到師父會用這種親昵的方式來介紹我,一下子便被他拽了過去,樣子相當狼狽,急忙整了一下衣服,趕緊道:“晚輩田靖華拜見巫老前輩!”

    巫偉偉盯著我看了一會兒,顯然在想什麽事情,許久才正色問道:“巫兄準備讓他第幾個出戰?”

    “我也猶豫了許久,很頭疼,還是讓他第二個出戰吧!”

    師父話音未落,那邊的林柏卻替自己的師父接上了話:“那麽,一會兒就讓我來和田兄弟切磋一下了!”說完,林柏就走上前來與我拉手,我出於禮貌,也把手伸了上去。沒想到林柏這家夥在試我功力,手上加了暗力,我心中冷笑,準備出全力好好教訓這小子一番,但轉念一想,手中的力道就降到了魏悅的層次,隻能勉勵抵住林柏。林柏這家夥真得很好騙,真以為我就這點兒功力,臉上露出了一絲鄙夷的神情。巫偉偉看不到林柏的臉色,如果巫偉偉看到了定會告訴林柏他錯的有多麽嚴重。

    巫偉偉這個人也算是比較直爽,直接就要進行較量,一行人便向新建的比武場走去。師父一路都在和巫偉偉聊天,說的都是些日常瑣事,尤其是關於身體保養這方麵的,我正當壯年,自然對這個不算關心。

    前些天封師兄在改建比武場時,還搭建了一處簡單的棚子,算作貴賓席,自然是給師父和巫偉偉坐的,我們這些晚輩恭敬的站在兩旁。前來觀戰的幾千號人也陸續就位了,各自低聲談論著,畢竟是人多啊,我都聽不清楚師父和巫偉偉聊天的內容,即使在我和師父間隻隔了個封師兄。大概是見觀眾都到位了,師父突然站起身來,走到棚子外,清了清嗓子,凝聚全身真氣大喊道:“各位武林同道,靜一靜!”師父這一聲中氣十足,竟硬生生壓住了幾千人的低語聲。人群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師父在武林中地位尊崇,又是此次比武的主辦人,這點兒麵子沒人不給。“大家之所以來到我們清風山,無非就是想來看比武較量的,希望大家能從中有所收獲,將武學發揚廣大!我也不說什麽廢話了,現在就宣布比武正式開始!”

    師父雖然喜歡“誨人不倦”,但口才並不比我好到哪裏,實在是個蹩腳的演講家,這段話我就覺得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師父就像激動得邏輯有些混亂了。但這段糟糕的開幕詞所引起的歡唿卻遠遠超出我的想象,那種震耳欲聾的感覺竟然讓我有些感染了,恨不得馬上大戰一場。

    師父與巫偉偉的較量被作為壓軸大戲安排到了最後,而前麵是我們這些晚輩的較量,第一場就是封師兄對鍾銘。除了壓軸戰以為,就屬這場揭幕戰最為引人注目了,封師兄這些年風頭實在太大了,武林中早就公認他超出鍾銘、遲若非一大截了,實力是和霧、雪、霜一個級別的,更給了他一個“風”的外號,這實在是件很了不得的事情。在過去二百年中,“風”字是用來帶指清風派,像師父的外號“風霜”,意思是指“清風派的霜”,卻從來沒有單獨叫過某個清風弟子“風”。封師兄年紀輕輕便達到了上一輩宗師高手的境地,將來前途更不可限量,這才被叫做了“風”。可以毫不客氣的說,這次來觀戰的人中,至少有兩成人是來看封師兄的。而封師兄的對手鍾銘,也是成名已久的宗師級高手,如果不是有封師兄和我的存在,他和遲若非便是我們這一輩中最厲害的兩個人了。

    當封師兄踏上比武場時,觀眾的歡唿聲竟然都快超過了剛才師父致開幕詞時的歡唿聲。封師兄先向坐在貴賓席上的師父和巫偉偉行了個禮,然後又向他的對手鍾銘行了個禮,最後又向全場觀眾行了個禮,鍾銘一上來卻隻是站在那裏,看到封師兄行禮了這才機械的跟著做了一遍,看得出來他心中有些緊張。這讓觀戰的巫偉偉微微搖了搖頭。行完禮後,鍾銘就抽出了自己的佩劍鑫金,封師兄也抽出了自己的劍。

    我迴來的這些日子裏,從來就沒有看到封師兄帶劍,上次交手時他用的也是魏悅的劍,我就以為封師兄沒有自己的寶劍。但剛才迎接巫偉偉時,我聽到鍾銘說要領教封師兄絲雨劍的厲害,這才知道封師兄是有一柄叫做絲雨的寶劍,而直到此刻才真正見到絲雨劍。

    當看到封師兄的絲雨劍時,我的脖子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涼意,就像被利刃割了一下。我下意識的用手摸了一下脖子,當年的傷口早已愈合,連留下的傷疤都快消失不見了。隻是……封師兄怎麽會有這柄差點兒幹掉我的寶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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