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不知名的年代,在一個遙遠的小山村,我們的故事就從這裏開始。

    山村的早晨,太陽還未升到山頂,濃霧在晨曦中漸漸變淡,一聲聲雞啼此起彼伏的在村落中響起。村頭一間屋子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來,一位素服的老者走了出來,老者長籲了一口氣,伸了個懶腰,走到路口,抬眼看了看遠方,喃喃自語道:“這麽大霧,今天還是不會來了吧!”說著,返身走到門囗,從門後取出一塊牌子掛在了門楹處,又慢慢拆下門麵擋板,露出鋪麵來。

    對麵門響處,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走了出來。看到老者正在開門,漢子招唿道:“白大爺,您老真早哇!”白大爺轉過身,笑道:“年紀大了,睡不著啊。新哥兒,你怎麽也這麽早?你爹身體可好些了?”新哥兒笑道:“托您老的福,昨兒個喝完第三付藥,晚些時侯已能下床了。這不,老爺子口淡,剛見好些,就想喝那林家的百珍釀,一大早便催我去買。他還囑咐我給您老捎上兩壇,說晚上來向您老道謝。”白大爺嗬嗬地笑著,說道:“你爹就是性子急,百珍釀雖然不妨,可也別讓他喝太多了!”

    說話間,忽然傳來一陣隱隱的引擎聲,薄霧中似乎有燈光一閃而過,引擎聲漸漸近了,正是向著小村駛來。新哥兒詫道:“這麽早,這些人到這裏來幹什麽?”轉念一想,道:“是了,白大爺,我看八成是家裏人急病,來向您老求醫的。”白大爺微微一笑,道:“這次隻怕你猜錯了。城裏那麽多大醫院,人家怎麽會巴巴地開著車來找我這老頭子?”新哥兒說道:“城裏醫院雖多,可是醫術趕得上您老的可沒幾個。城裏看不了,隻有來請您老出馬了。”白大爺哈哈笑道:“你這小子,……”就在此時,一陣輕微的刹車聲響過,一輛灰色的越野車停在了村頭路口。

    新哥兒有些好奇,慢慢的走到車旁,抬眼向車內看去。車門打開,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走了出來。那青年走上幾步,向新哥兒問道:“這位大哥,請問這裏是安河村嗎?”新哥兒點了點頭。那青年臉上現出一絲喜色,又問道:“那麽,請問去百安堂怎麽走。”新哥兒哈哈笑道:“你看,村頭就是百安堂,那就是百安堂的白大爺。”說著,向白大爺指了一指。那青年道一聲謝,走到白大爺麵前,尚未開口,新哥兒走上前來說道:“白大爺,我說什麽來著,果然是來找您老的。”白大爺道:“去去,少在這添亂,還不買你的酒去,別把你爹剛好的身子又給急壞了。”又對那青年道:“小夥子,我這就是百安堂,你有什麽事呢?”那青年道:“白大爺,我從西安過來,專程來買神龍水,順便向您老打聽一個人。”白大爺微微一愣,道:“那可不巧得很啊,我這已經沒有神龍水了。”那青年一怔,道:“白大爺,您……”白大爺揮揮手,打斷了他,道:“小夥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隻是神龍水確實是沒有了。”那青年道:“白大爺,我師父讓我來,說隻有您這才能找到神龍水,既然您這沒有,不知您是否可以指點一條路子,看什麽地方可以找到?”白大爺輕輕歎了口氣,說道:“我的神龍水是別人定期給我送過來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哪裏可以找到。”那青年極為失望,喃喃自語道:“那可怎麽辦,師父……”猛然想起一事,說道:“白大爺,我還想向您老打聽一個人。”白大爺問道:“哦,是什麽人啊?”那青年忽地有些猶豫的樣子,遲疑一下,試探似地道:“十年不識真君容,九天始聞龍吟音。”白大爺顯然吃了一驚,微微一愣,忽地抬頭喝道:“新哥兒,還不去買你的酒去,在那晃悠什麽呢?”那青年嚇了一跳,轉身一看,隻見新哥兒正興奮地圍著自己那輛車看個不休。新哥兒直起身,邁步象是要過來說什麽,這時,副駕的車門忽然打開來,新哥兒猝不及防,嘭的一聲就撞在門上。隻聽一聲驚唿,車上跳下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連聲的問道:“叔叔、叔叔,你沒事吧。”那青年斥道:“安安,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下車就是不小心。”安安嘟著嘴,低聲埋怨:“誰讓你不叫醒我的。”白大爺微微笑了笑,道:“小夥子,到我屋裏來,我慢慢跟你說。”那青年答應一聲,對安安說道:“安安,天還早,你再睡一會兒,待會我叫你。”說完跟在白大爺身後走進屋裏。

    白大爺給那青年倒上一杯茶,道:“小夥子,你問的這個人,不錯,我知道,但在告訴你之前,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那青年道了聲謝,恭聲道:“白大爺,您請問。”

    白大爺問道:“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以你的年紀,是不可能認識這個人的,那麽,是誰讓你到我這來打聽這個人呢?”

    那青年答道:“我叫傅天帆,白大爺,您老說的沒錯,是我師父讓我來百安堂打聽這個人,不瞞您老說,我真不知道打聽人還可以念詩呢?”

    白大爺哈哈一笑,又問道:“那麽尊師是哪一位呢?”

    傅天帆答道:“我師父叫林若函,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小姑娘是他的孫女林安。”

    白大爺又笑道:“這就對了,林若函,林若函,倒也算是個名人。你師父有沒有告訴你打聽的這個人是誰呢?”

    傅天帆答道:“師父隻說是一位很了不起的武術家,這次的武林大會師父想請他去做評判,本來師父要親自來的,隻是為了大會的事脫不開身,才讓我代替他來請這位前輩。”

    白大爺微微地搖了搖頭,說道:“又要開武林大會了麽?不過這次隻怕你要白跑一趟了。”

    傅天帆微微一驚,轉念間,心下頗為不快:你這老頭,若不知道,何必嘮嘮叨叨跟我說這些話,想著,問道:“怎麽?您老也不知道這位前輩的下落。”

    白大爺不答,卻問道:“小傅啊,神龍水一物,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即便新哥兒,雖然住我對門,隻怕連聽也沒聽說過。你來買神龍水,想必也是尊師之命,那你可知要神龍水有什麽用呢?”

    傅天帆心中奇怪,口中答到道:“據說神龍水是世上第一靈藥,有起死迴生的功效,師父說雖然未免誇大,但它對外傷確實有明顯的療效,所以想買下一些,在武林大會上或許要用。”嘴中說著,臉上卻明顯露出不以為然的神色,心想,都什麽年代了,師父還信這個,現在的醫術,隻要大腦還在,沒了頭都能克隆了出來,何必來找什麽靈藥。

    白大爺看著他,微微一笑,道:“神龍水的用途,世人多有不信,尊師看來也未能免俗。”頓了一頓,接著道:“安河村的名字是從村外的百安河來的,百安河的源頭在二十三裏外的青龍山,山上有一汪泉水,叫做龍泉。”

    傅天帆嗯了一聲,心道:他跟我說這些幹什麽,莫不成神龍水就是那龍泉的水嗎?那不是到外麵河裏舀就可以了麽?真是豈有此理!

    白大爺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說道:“你喝茶。聽我老頭子慢慢告訴你。”啜了一口茶,接著道:“傳說龍泉裏住著上古神龍,村子裏一直流傳著,說很久很久以前,並沒有龍泉和百安河,有一年,瘟疫彌漫了整個村子,村裏一個善良的小夥子為了拯救村民,在龍泉跪了三天三夜,誠意動天,神龍為之落淚,淚水成泉,繼而匯成百安河,村民們喝了河水,恢複了健康,從此,村民們受到神龍的保護。‘一飲百安,百事皆安。’百安河和安河村就是這樣來的。”

    傅天帆不語,不明白白大爺給自己說這些事幹什麽。白大爺問道:“小傅啊,你相信傳說嗎?”

    傅天帆微微笑著,搖頭道:“傳說麽,小時候喜歡聽,現在想必也沒什麽人信了吧。倘若傳說的事也能當真,百安河的水又為什麽不能包治百病?”

    白大爺輕笑一聲,道:“那是因為呀……當然,還是傳說,是因為村民不敬神龍,惹怒了神龍,斷了百安河的靈性。不過,神龍以骨為麵,以須作弦,留下了一張琴,隻要有人能彈響此琴,就能再次召迴神龍。你是不相信傳說,但有人就一直相信龍泉裏真的住著神龍。四十多年前,有個小夥子為了治好得了癌症的母親,克服種種困難,找到了龍泉,跪在泉邊,撫琴九天九夜,終於再次感動神龍,取得了神龍水,救了母親。”

    傅天帆微笑著搖搖頭,一臉的不相信,問道:“這也是傳說嗎?”心中開始懷疑白大爺是不是頭腦有毛病,或者根本就是個騙人的神棍。

    白大爺看在眼中,也不以為忤,道:“不,這不是傳說,是事實。”

    傅天帆愣了一下,細看白大爺的神情,似乎不是作偽,但要他就這樣相信,卻也萬萬不能。

    白大爺看了他一眼,忽然說道:“你右肋是不是受過傷,第四、第五肋骨之間現在還痛麽?”

    傅天帆大吃一驚:“您老怎麽知道?”自己一個月前練武時受了傷,現在行動雖已無礙,但肋下卻常常發痛,就不知這老人是怎麽會知道的。

    白大爺不答,微微笑了笑,說道:“這百安河的水泡青龍山的銀毫,通經舒絡的功效可是不小啊。你當老頭子沒事和你說這麽多幹什麽呢?喝了這杯茶,過不了三天,你的傷就會完全好了。”

    傅天帆暗自提氣,隻覺肋下的痛楚果然減輕了許多,當下,連忙放下茶杯,站起身來,恭恭敬敬致謝道:“多謝您老了。既然您這沒有神龍水,那位前輩……”

    白大爺笑道:“年輕人,不要這麽著急,坐下,我還有話要說呢。”傅天帆臉上一紅,依言坐下。白大爺道:“村子裏大家都知道神龍的傳說,可是神龍水卻幾乎沒有人知道,這是因為,後來的事實隻有我才知道。那個再次感動神龍的人,就是定期給我送神龍水的人,也就是你要找的人,他的名字叫張百安。”

    傅天帆一下子呆住了,實在沒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竟然是傳說中……不,與傳說有關的人。

    白大爺接著道:“本來他大概每個月的這幾天,總會來一次,送一些神龍水過來,帶走一些日常用品。不過,他已經有三年多沒來過了。”

    傅天帆一時好奇起來,問道:“日常用品?唔,那他為什麽不來了呢?”

    白大爺答道:“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年紀大了,或者是別的什麽原因,總之,他很久都沒來了,所以我說,你隻怕是白跑一趟了。”

    傅天帆愣了一愣,驀地想起一事,霍地站起身來,失聲道:“張百安,難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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