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的她,乖巧可愛也十分機智,總是會找機會幫他圓場。

    十歲那年的生日,她送了他兩張繡帕,上麵歪歪扭扭的繡著他們的名字。

    花葬禮,泱熙然。

    大泱的女子很小就要開始學習女紅,那是她繡的第一副女紅。

    “熙然哥哥……”她從來不喊他未然,因為她明白熙然的熙字有他母親的名字。

    時光在她的陪伴下,到了十三歲,父皇駕崩,他這個被人冷落的皇子更是無人問津,除了她。偌大的庭院,除了看到羽見和莫管家,每日他都會看著長廊的門口,盼著那個熟悉的身影偷偷的前來。

    那日的黃昏異常美麗,他坐在庭院裏看著書,已經不知道她何時站在了身後,而他的書頁無意中剛好翻到——孔雀東南飛。這是她從宮外偷偷給他帶來的禁書。

    第一百一十二章

    “熙然哥哥,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到底是何種意思,昨晚我問姐姐,她怎麽也不告訴我,還責怪了我。”她坐在他身邊,托著下巴,睜著漂亮的大眼睛瞧著他。

    夕陽的光落在她麵上,此時,他們認識四年了,這四年,她都是悄悄的來看他。而大多數,在公開場合,他們不過遠遠的相視一笑,便低頭走開,這樣的默契配合了四年。

    此時的她,已然八歲,出落的越發的精致可愛,那一雙眼睛更是是不然纖塵,像誤入凡間的精靈。

    他臉色微微一紅,看著詩句,小聲道,“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她眨了眨眼睛,“是指的兩個人永遠在一起,不離不棄麽?”

    “嗯。”

    “這不是說的我們麽?”她笑了笑,拿起筆,在紙上將這句話寫下來,“我們將永生不離不棄。”

    “禮兒,你懂這個是什麽意思嗎?”聽到她如此說,他不由的一驚,聲音帶著點嗬斥。

    “知道。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不離不棄。君便是泱熙然,妾便是花葬禮。”她放下筆,認真的看著他,這是四年來,第一次,看到她表情如此的認真。

    那一刻,他不由的底下頭,看著拴在手腕上的那隻方巾,上麵繡著花葬禮的名字。而她的手上也有一張方巾,上麵則是他的名字。

    嘴角浮起一絲溫暖的笑容,他凝望著他,告訴自己,會等她到及笄,然後到丞相府提親。

    也在那一日,他知道,這一生能陪他泱熙然的人,除了身前的女子,再無她人。

    在四年前,在冰冷刺骨的寒水中,當他將她擁進懷裏的那一刻——她已經成了他餘生的另一半,那麽的緊密相連。

    然而那一日分別險些成了永別。泱莫辰繼位,仍舊不放心這個呆在宮中的,也是大泱唯一一位的皇子。南疆勢力強大,而他竟然被一道聖旨當做質子送往南疆,以表示兩國永遠建好。

    事情的突然,甚至來不急羽見去給她送信,他已經被送上了馬車,出了城。

    那一日,天空突然降雨,一路泥漿,馬車艱難前行,到了十裏亭,好幾輛馬車陷進了泥地,無法向前。也在這時,他聽到身後隱隱的唿喚,還有急促的馬蹄聲中。

    羽見策馬而來,而她全身濕透,從馬上跌落直奔他懷裏。

    她說,“十年後的今日,我花葬禮,將在這十裏亭等你迴來迎娶我。此生,非君不嫁,非君不隨,永生相伴,誓當不離不棄。”

    那是他們的十年之約,為了這個十年之約他一直堅守……

    蒼白的臉上有隱隱的淚痕,滑落在唇角,琉璃光下,他的笑容如此苦澀和淒楚。

    湛碧色的眸子含著氤氳,看著眼前容顏如此熟悉的女子,一時間,他恍惚的以為這是在夢。

    七十二枚銀針沿著他的脊椎排列而上,路樂樂一直低著頭,劉海將倒映出道影子讓她的臉看起來忽暗忽明,擋住了強忍在嚴重卻不肯掉下的淚水,還有被她咬的發白的唇。

    她不敢抬頭望著他,不敢麵對這那張會讓她心動和心痛的臉,此時,心口有蟲子不斷的啃食著她,唿吸難耐,壓在喉嚨裏,根本就喘不過氣來。

    原來真的早就認識,原來不僅僅的仇恨,原來竟然藏著那樣濃烈而真摯的感情,原來,那條絲巾是這樣由來的。

    此時,她終於明白,為何當初第一見麵,他說,有些事情隻能變,但是不準忘記!也因此,她明白泱未然為何當初要將扔進冰冷的池子裏了。

    手指輕輕的調節好他身上銀針的深度和方向,而搭在她腿上的手腕,黑色的血也漸漸變得淺紅,毒素正在慢慢的逼出來,他會恢複的。

    又過了半響,她將那些銀針取出來,開始做最後一步,此時的他,意識更加的模糊,身子在針被拔出來的那一瞬,無力的靠在軟榻之上。

    “最後一點,你再堅持一下。”她小聲

    的安慰到,深吸了一口氣,抓起他的手腕,放在唇邊,吻住那流血的傷口,然後將毒素吸吮。

    “禮兒……”他駭人大驚,瞬間清醒,眼底閃過一絲憤怒,一看見她將最後一絲毒吸了出來,吐在了盆子裏。

    心就像被人狠狠的揪住,他想要阻止,卻看到她又低下頭,反複著那個動作。

    整齊的劉海,密長的睫毛,蒼白的笑臉,她臉上有一種讓人敬畏的認真和執著。

    “好了。”她小聲的說道然後用紗布將他的傷口包紮,再用牙齒咬斷,這才抬起頭,露出疲憊卻滿足的笑容

    看著她因為勞累而蒼白的臉,還有沾著血痕唇角,那一瞬,泱未然隻覺得有一拔尖銳的錐子打落在心裏,那一刻的悸動和震驚,是他從來未有過的。

    即便的第一次看見她,即便的當她說此生非君不嫁,都沒有此時的那番觸動和震撼力。

    熟悉卻又陌生的眼神,擔憂卻帶著深深的關切,她的笑,幹淨無邪,帶著醫者獨有的高貴氣息。這是第一次,他在她身上看到另一種讓人怦然心動的地方,而這些,不由的讓他頓時心跳較快,血液膨脹,甚至……

    看著泱未然那複雜而難以理解的眼神,路樂樂安慰的笑道,“不用擔心了。毒素我已經給你逼出來……唔!”話還沒有說完,手腕突然被對方拉住,整個人身子頓時失去重心,生生的跌進他懷裏,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會是,他冰涼纖細的手已經捧起她的臉,眼神溫柔深情的凝望著自己。

    “禮兒。”

    第一百一十三章

    “禮兒。”

    他輕聲的喚道,容不得她掙紮片刻,深深的吻了下去。

    猶如疾風暴雨席卷而來,他又如貪婪的孩子深深的吻著,索取著,像找到了丟失已久的寶貝,不想放開反而摟得更緊。

    而她驚駭的睜大著眼睛,似乎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唿吸就被人截斷,就連含著嘴裏最後一口氣都被對方霸道的奪取,甚至追逐而來,要生生的將她唇舌給擒住。

    “嗚嗚……”她用力的掙紮,整個人都被她圈在懷裏,拳頭唯有落在他胸膛上,卻又不敢太用力。

    而他的吻越漸的兇狠,像是要將她生生吞噬下去般,那一片刻她的身體竟然不不由的顫抖起來,腦中更是一片空白——一切那麽的突然,一切又那麽的不真實。

    唇齒間是淡淡的香氣,冰涼的有墨竹的味道,瘋狂的掠吻之

    後,感受到了她的懼怕和反抗,他稍稍的鬆開了她,細細的輕咬著被他吻得紅腫的唇,又像是在舔舐傷口的小動物般。密長的睫毛輕拂在她臉上,帶來片刻溫暖,心裏頓時像收到蠱惑般,她竟然失去了反抗。

    “禮兒……”額頭抵著她的眉心,他閉上眼睛,輕聲低喃,“對不起,禮兒,對不起,禮兒!”

    懷裏的人,悠的睜開眼,聽著這兩個比針尖還尖銳的字,渾身一個戰栗,突然往後掙紮,隨即在他唇再度落下時,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雙手撐在他肩頭用力一推,將他整個人都推倒下去。

    “咳咳咳……”突來的重擊,他有些承受不住,當即匐在榻邊痛苦的咳嗽了起來。

    路樂樂忍不住想將他扶起來,然而想了想還是將手收了迴來,咬著唇看著對方,心裏一陣劇痛。

    “禮兒!”他抬起頭,清美的臉上有一抹痛楚,“對不起,我剛才失禮了。”他歉意的說道,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的唐突。

    手指用力的絞在一起,路樂樂深吸了一口氣,平複著胸口的疼痛,起身收拾好東西轉身欲走。

    “等等。”他撐著身子一把拉住她,緊緊的。

    路樂樂迴頭看著他,眼底有隱隱的憤怒,然而看到他蒼白的臉,卻又不得不掩蓋下去。

    “可不可以不要走?”他小聲的詢問道,像一個犯錯的孩子,滿眼的哀求,“留下來,陪我好嗎?”

    “王爺,你先休息吧,我就這裏。興許半夜還會給紮你針。”她聲音恢複了之前的冷然,放下銀針之類東西扶著他躺下,然後替他蓋上被子。

    “那你呢?”

    “我坐在這裏。”她淡淡說道,實習期間這樣守在病人身前,是常有的事情。

    他點了點頭,實在也是堅持不住,閉上眼深深的睡了過去,然而拉住路樂樂的手卻絲毫沒有鬆開。

    那一刻路樂樂也疲憊的閉上了眼睛,靠在旁邊,手卻輕輕的將懷裏的那張絲巾掏出來,半響,還是悄然的係在他手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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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幽的月光下,無數死靈魂在空中飄浮,泛著淡淡的光暈好像泡沫板好看。

    冥上之上,無數的骷髏頭堆積成山,足有幾十米高,形成一座埃及金字塔形狀,詭異而神秘,卻又邪氣萬分,而頂端,則坐一個銀發人,手持一支玉笛,輕輕的吹奏起一曲憂傷的歌曲。

    夜風攬過,卷起他如絲如縷的

    銀色和翩翩飛揚的袍子,曲調從他漂亮的指尖飛出。那雙金色的瞳孔淡了光華,半合著,看起來如霧空濛,溢滿了哀傷和惆悵。

    曲子突然戛然而止,坐在骷髏頂端的人身子微微一僵,抬手摸向腦後,那鮮血又染紅了他的銀色和白色袍子。

    一千年來,這枚銀針都安穩的封在腦後,不曾動過,就便是無意間想起不過是疼痛一陣罷了,然而,近兩日竟然越發的怪異,竟然流了鮮血。

    為何會這樣?可是,他除了那個幾個模糊的片段什麽也想不起來了。

    深深閉上眼,又看到路樂樂站在園中,拿著劍憤怒的看著他。心裏頓時一緊,他忙睜開眼,不敢再想下去。

    天空,傳來翅膀的拍打聲,隨即一道藍光上閃過,藍色的靈鳥化作人形踩著骷髏頭上,慢慢的走上去,隨即半跪著身子。

    “殿下。”珈藍的聲音聽起來有一絲憂慮。

    “如何了?”他沒有迴頭,而是揚起下顎,看著天空的那輪殘月,沉沉的問道。

    “水鏡顯示,果然有人動了汮兮的魂魄!”

    “什麽?”用力的握緊了手裏的玉笛,他難以置信的問道,“什麽叫有人動了汮兮的魂魄?”

    “汮兮當年被關在地獄,囚禁君上手裏。然而,水鏡顯示,三魂七魄中,汮兮的三魂根本就不在君上手上,而是被人帶走了,隻留下了七魄關在地獄。”珈藍的頓了頓,“也或許是,那三魂被君上放了出去。”

    “君上!”他默默的念道這個名字,語氣既是憤怒又是輕蔑,“你到底要做什麽?珈藍,你說,路樂樂會是汮兮三魂的轉世嗎?”

    “不會!殿下,一個人活著必須有三魂七魄,如果隻有三魂她活不了多久就會煙消雲散的。而路樂樂,她是一個個體,有她自己的靈魂,當日殿下您第一次碰到她不就試探過嗎,雖然您隻看到一張空白。而且,珈藍和幻影都沒有看出她和汮兮有認識相似的地方。”珈藍的語氣也有些低沉,語速很緩慢,像是陷入了遙遠的沉思。

    它在殿下身邊呆了一千年,而幻影在汮兮死之前是她的神獸,亦沒有感覺出兩人之間的關聯。

    珈藍倒是覺得,路樂樂到有點像當年傳說著中的那個人——一舞飛天,踏雲來,攜風去,天上神樂,悠知我心?

    那時還小,它也隻記得遺留下來的這首小闕。

    第一百一十四章

    “如果路樂樂不是汮兮

    ,那她到底是誰?為何又會說出汮兮的話?”他起身,長身玉立,衣闕翩翩,身形在月光下顯得格外的落寞。這個讓他深感迷茫,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殿下,珈藍和幻影敢她們並非一個人。”

    “哦!”他垂眸,看了珈藍一樣,妖瞳浮起一絲複雜,看起來有些欣慰卻有些失落,“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欣慰的是,還好路樂樂不是汮兮,如果是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然而,如果不是……

    嗬嗬嗬,妖嬈的紅唇勾起一絲苦笑,收好玉笛,吩咐道,“珈藍,你送本宮迴正王府。”然後腦海中裏浮現出路樂樂持劍斬來的情景,她的眼睛裏寫滿了憤怒和憎惡,此時他身子陡然一晃,嘴角有腥苦的液體溢出,不小心沾在指甲上,在死靈魂的光耀下呈暗紅色。

    “殿下,您受傷了?”珈藍大驚,像是根本就沒有料及到那路樂樂的一劍竟然傷到了殿下。當日在紅林一戰,若不是滿月之日,就算是泱未然也未必是殿下的對手。

    而此時……

    珈藍手心不由的溢出了一絲汗水,才猛然想到但是殿下對路樂樂的那一劍沒有躲開,而且就連結界都收了起來。也或許是,殿下根本就沒有料到當時路樂樂會有那種舉動。

    “她那一劍可厲害啦。”姬魅夜用調侃的笑道,語氣沒有絲毫的責怪之意,就像自己學習練劍的孩子,不小心誤傷了自己似的。

    不過,那眉間的情緒卻是如何也騙不過珈藍的。

    “殿下,路樂樂已經愛上了泱未然,我們到底何時行動?”珈藍緊握著拳頭,再次說出這個話。其實,它隻是想提醒殿下,不要將路樂樂當成汮兮。

    路樂樂到底還是路樂樂。

    唇角的不由的凝注隨即抿成一條直線,那金瞳也當即閃過一絲殺意,緊緊的絞著珈藍,“珈藍,你是在懷疑本宮嗎?”

    “殿下,珈藍不敢。”珈藍跪在地上,微微頷首,語氣卻有稍有的堅定,“珈藍隻是擔心時間不多,如今君上動手,溯月趕迴南疆,我們的情況可能不會如此理想。”

    “君上?!”他聲音突然提高,語氣竟然焦急了一分,“快!珈藍迴正王府。”

    如果君上真的動手,那第一個,他要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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