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路樂樂,深深的看著她。

    那一眼,包含了多年的思念和掙紮。

    不知道是出於何種心情,扶住泱未然的路樂樂突然直起身子,從泱未然手裏的搶過劍,用力的拔起,隨即朝姬魅夜所在的方向斬去,一刀隱隱的白光破開天空,帶著逼人的氣息衝過去。

    這一劍,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泱未然,羽見,就連路樂樂自己都懵在了原地,手裏的劍沉重的滑落她的手,砰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禦雪劍——重千金,月重宮聖物,曆代由能力最強的人持有。而剛才路樂樂竟然將它拿了起來,雖然力量沒有完全發揮,然而那隱隱的白光和隱藏其下的殺氣已經足以震懾在場的所有人。

    特別是姬魅夜,立在蓮花之上,震驚得根本就沒有躲開,隻是呆呆的看著路樂樂——那金色的眼瞳中有一抹難言的痛楚和淒涼——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竟然會對他出手。

    禦雪劍帶來的逼人氣息,已經到了身前,他微微一笑,腦後的銀針要裂開般疼痛,然後他生生的承受了這擊,身子宛若雲一樣飄起,落地時,如此強大的他竟然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

    “殿下。”

    趕來的珈藍衝下院子,托著姬魅夜衝上了天空,轉瞬離開,雲從身邊掠開,至始至終他的眼睛都不曾離開路樂樂,直到路樂樂跪下身子將泱未然扶住,他才轉過頭,悄然的擦去嘴角的一抹血痕,然而後背卻被銀針激發的血染紅了,遮住了那些旖旎的曼莎朱華。

    --------------

    “王爺。”路樂樂將泱未然扶起來,擔憂的問道。

    “咳咳……”黑色血沿著他蒼白的唇角溢流而出,然而他根本就沒有顧得及自己身體,反手將她摟在自己的懷裏。

    這突來的動作讓路樂樂心裏一顫,竟然不敢動,知道身上的人突然全部重心壓在她身上,路樂樂才恍然,他就要暈過去了。

    “羽見,將王爺帶迴房間,把所有的大夫叫來,準備銀針,熱水,還有上次給你藥方,你去熬一盆水,準備一個大桶!”

    “禮兒。”泱未然低聲喚道,手緊緊地拽著路樂樂不肯放開,半眯著眼眸看著路樂樂,“禮兒……”

    “快……”路樂樂來不及迴答他,任由他抓住,上了下人送來的軟轎,坐了上去。

    烏黑的血一直流個不停,身邊的人也痛苦的咳嗽,那聲音幾乎肺部都要咳出來,聽

    得人一陣揪心。

    “禮兒……咳咳咳,你聽我說……”

    “泱未然你閉嘴!”路樂樂厲聲打斷他,“你再說,你馬上就要死了。”

    “你是在擔心我嗎?”他輕聲的問道,清美的臉上掛著一絲滿意的笑容,好像生死早就被他置之度外了,“如果是這樣,那我便多說一些……咳咳咳。”

    “你不要再說了,我馬上替你將毒逼出來。”路樂樂臉色微微一紅,招唿羽見將泱未然帶進了房間。剛下了轎子,便看見若雲也趕了過來,滿臉淚痕,然而看到路樂樂和泱未然緊緊相握的手,她竟然不敢上前。

    路樂樂睨了她一眼,並沒有多說話,而是朝羽見冷冷的吩咐道,“羽見,我現在就給王爺逼毒,除了大夫和送藥的丫鬟,誰都不準進來。”

    說罷,將泱未然扶著坐上了軟榻,著手開始脫她的衣服。

    “禮兒,你這是做什麽?”泱未然蒼白的臉頓時泛起一絲紅暈,扣住路樂樂的手,驚訝的問道。

    “脫衣服,給紮針。”她低著頭沒有看他,知道自己的耳根也緋紅,然而她告誡自己此時是醫者。

    “有……有大夫的。”泱未然看著她垂下的睫毛,結巴的說道。

    “我現在就是大夫。”她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飛快的將他的衣服脫了,“而且不是第一次脫你的衣服。”

    “啊?”泱未然一驚,茫然的看著路樂樂,“難道上次是你?”上次他醒來,看到她就在身邊,而且衣服已經脫了。

    原來上次也是她給他施針的。

    想到這裏,泱未然也垂下眼瞼,沒有在說話,任由路樂樂將他的衣服脫完,也希望低頭時那垂落的黑發能將他的臉頰遮住。卻不想路樂樂起身,將他的青絲全頭挽了起來,使他通紅的臉全頭暴露在她目光之下。

    路樂樂提來夜明珠琉璃燈放在身邊,認真的檢查了他的眼瞳和舌頭,然後將手搭載他手腕,柳眉已經鎖住。

    第一百一十章

    “你體內有新的毒素?到底怎麽迴事?”她厲聲問道,“是不是有人給你下毒?”

    “其實有沒有這個毒都是一樣的。”他淡淡的達到,語氣有點無奈。

    “是誰?”

    “你想知道?”他藍色的眼眸望著她。

    “恩,這樣對解毒有幫助。”說著,她將羽見備好的針放在身前一一的擺好,沒有注意到眼眸中的

    變化。

    “如果我說是泱莫辰,你會相信我嗎?”

    “泱莫辰?!”路樂樂抬起頭眼裏有一絲不可思議,手上的針都抖了一下。

    看到她驚駭的表情,泱未然無奈的笑了笑,心想,她果真還是不會相信啊。那日泱莫辰到這裏來,他們倆眉來眼去,這期間他看的一清二楚。

    花葬禮在入宮的時候,曾是大泱最受寵愛的貴妃,當時泱莫辰還不顧眾大臣的反對,還將才入宮的花葬禮封為貴妃。若不是有大臣尋死威脅,此時眼前的女子,恐怕已是大泱的皇後了吧。

    隻是沒想到的是,當他一迴來,昔日的貴妃,竟然成了她的王妃——這恐怕是泱莫辰除掉他的詭計。

    那日兩人眉來眼去,讓他更是篤定了這個想法。

    然而片刻的沉默之後,他突然聽到路樂樂低聲怒罵,“泱莫辰那人果真不是好東西。”

    “禮兒,你……”泱未然沒想到路樂樂竟然冒出這麽一句。

    “不要動,我給你將毒素全都逼到一個位置,可能會有點痛,你要忍著。”說著,路樂樂雙手各持著十幾根一陣,神情格外的嚴肅認真。

    琉璃光下她麵容精致,輕輕顫動睫毛讓她看的有些不真實,隻見她唇一抿,出手不過瞬間,就將十幾根銀針分別封住上身幾個最重要的穴位——那麽片刻,泱未然覺得身體瞬間發熱,那些血液果真倒流迴來。

    “咳咳咳……”倒流時,氣息會紊亂,淤積在心肺處的毒素似乎也要複發,見此,路樂樂將另外幾根銀針封住了他的心脈,“血液倒流會避開你心肺的,所以不用擔心。我現在先逼這種毒,至於你原來的毒,我會想辦法的。”

    灼熱讓泱未然意識不清,渾身也軟弱無力,甚至眼前的人都模糊起來,然而她的每一句他卻記得清清楚楚。

    “泱未然,此時你千萬不要倒下去,我現在給你放血,記得不要睡!”路樂樂焦急的說道。

    “可是,我想睡啊。”

    “不行,不能睡,你一當睡了,血液又會迴流,你會毒發而亡的。”路樂樂坐在他身前,將一個金色盆子放在腳下,隨即割破他的手腕,烏黑的血果真流了出來,“泱未然,記得不準睡。”

    “禮兒,難道你忘記了,我不叫泱未然嗎?”身前的人苦笑了一下,強睜著眼睛,保持清醒。

    “好,那你說,你叫什麽名字。”隻要能讓他注意力集中,她配合的問道

    ,同時有及時的刺入銀針,封住被驅除毒素的地方,以免他萬一暈厥,那毒素又倒流迴來。

    “嗬嗬……我叫熙然啊,每次你都站在丞相府的高樓上對著我揮手,喊道,熙然。難道你忘記了嗎?”他痛苦的閉上眼睛,沉浸在那些迴憶中。

    持著銀針的手不由的一抖,路樂樂歉意的看向泱未然,道,“或許我以後會記起來。不過你現在應該告訴我一些我們過去的事情……”在病人意識模糊的時候,故意提起一些痛苦或者開心的迴憶,可以讓對方保持清醒。

    “禮兒,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嗎?”他勾起唇,喃喃道,“我想你不記得了,那個時候你還很小。”

    十一年前的大泱有一位最負盛名的皇子和一對最富美譽的姐妹。

    具有驚人之貌的小皇子不僅麵容清美而且有一雙像碧海一樣漂亮的眼睛,甚得皇寵被先帝捧在手心。那一年,絢爛的百花在大泱華麗綻開,然而還是不及花家的小女兒-——花葬禮。

    在她的生辰上,宮中的嬤嬤帶著小皇子和公主們前去丞相府,在那裏是他們的第一次相遇。

    他避開嬤嬤獨自跑到後院,躲在了假山的石頭之上,隨手摘了一朵花百無聊賴的玩起來,順便估算,這次嬤嬤們要花多長的時間才能找到他。

    不想,假山之下,突然傳來一個小女孩兒的聲音,“你是誰?為何要摘了我的花?”

    他低頭看去,便見一個白衣的小女兒仰著頭看著她,女孩兒年紀很小,不過四歲,然而一雙眼睛漂亮的出奇,像明亮的寶石般好看。

    “不過是一朵花,我摘了又如何。”他冷冷的說道。

    “可是花是有生命的,你摘了它,它就會死,然後她的娘親會心疼的。”小女孩兒小聲的說道,眼睛突然含著淚水。

    不到九歲的他心裏頓時一動,竟然慢慢的伸出手,將花還給了她。

    小女孩墊著腳,然而還是夠不著,急得大哭了起來,這時他心裏突然覺得有些無奈翻身下了假山,將花小心翼翼的在她手心裏。

    小女孩兒擦了擦眼淚,拿著手裏的花走到花叢中,蹲下,用胖乎乎的手扒開泥土,然後將花埋了下去。

    “你做什麽?”他走過去好,好奇的問道。

    “娘親說,土地是孕育這些花的娘親,所以,我要將她還給她的娘親。”小女孩認真的說道,臉上還有淚痕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你叫什麽名字?”他也走過去,幫著她一起將花給埋了。

    “我,我叫花葬禮。”看到他幫她,小女孩兒甜甜一笑,“你呢?”

    “我叫泱熙然。”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我叫花葬禮。”看到他幫她,小女孩兒甜甜一笑,“你呢?”

    “我叫泱熙然。”

    “哦,熙然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像天空一樣好看。”她眨了眨眼睛,笑的格外好看,已在他心裏深深的烙下了痕跡。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而第二次見麵,是半年後的皇宮,大雪紛飛,湖中都淤積了薄薄的冰層。

    她還是她,而他已經不是最得寵的皇子了,因為一場宮廷政變,他母妃被處死,他隨同遭受冷落,並連同泱熙然的名字也改為泱未然。因為,她的娘親名字中有一個熙字。

    那時,他獨自坐在冰冷的湖邊,看著天空落下的雪花,任由寒風如刀一樣割著自己的臉頰,碧藍色的眼底有不屬於他年紀的傷痛和悲哀。

    “熙然哥哥。”

    她一眼就將他認出來,高興的跑上去,拉住他冰冷的手,“熙然哥哥。”

    他低頭看了她一眼,聽著這個名字心裏突然蕩起一陣壓抑的疼痛,猛的甩開她,繼續看著那繁落的雪花。他想知道,那些雪花從哪裏,然後最後又要到哪裏去。就像一個生命,到底如何開始,又該如何結束。

    看著他凍得發紫的臉,她脫下身上厚重的猞猁裘墊著腳披在他身上,道,“熙然哥哥。你是不是很冷啊?”

    他迴頭怒視著她,嘴角有一絲冷笑。隨即將猞猁裘扔在地上,心想,她是在可憐他嗎?從最得寵的皇子淪為最受冷落的皇子了,宮中曾阿諛他們的人早就離開了,甚至在母妃被賜死,他這個皇子仍舊被某些人視為皇位的威脅者,不惜暗地裏給他下毒。現在,她來做什麽?

    他討厭被人可憐!

    “熙然哥哥,你是不是不開心?”她眨著眼睛迷茫的問道,“恩,娘親說了。我們上次埋的花明年又會重新開的。所以,明年我們一起去等她複活吧。”

    “花謝了會重開,人死了會活過來嗎?”他厲聲打斷她,碧藍色的眼底比嚴冬的冰層還寒冷,讓身前的小女兒傻傻的立在原地不敢說話。

    真是可笑啊……他慢慢的走向湖邊,看著那些冰層,心裏一片茫然。

    而身後的她,突然衝

    上來,小手激動的抓住他,“熙然哥哥,你要做什麽?”

    她明亮如寶石的眼睛充滿了關切和茫然,熱乎乎的手緊緊地拽住他。

    他現在討厭別人用如此憐憫和同情的眼神看他!

    “放開。”他冷冷的嗬斥道。

    “熙然哥哥,你不要想不開啊。”小小的她並不是很明白生與死,隻知道,他不開心,並不像半年前那樣一臉笑容和尊貴。

    “滾。”他煩躁不安,手用力一推,毫不客氣的將她甩開,然而腳下一滑,身前的小女孩兒身子往後一揚,咚的一聲,跌入了冰涼的湖水中。

    寒冬的池水結上了薄冰,她落入水中無力哭喊,小手在水中揮舞,冰層將她覆蓋……

    那麽片刻,他臉上冷漠神情變成了恐懼——難道要看著一條生命在自己眼前消失嗎?他問著自己,想到半年前,她說,熙然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

    在冰層徹底將她湮沒的那一刻,他也縱身跳拉下去,那一瞬,他才明白什麽叫寒冷刺骨,什麽才叫做錐心的疼痛。順著水緊緊地抓住她的小手,用力一扯,將她拉近懷裏,緊緊的抱住。九歲的他也毫不懂水性,隻知道身體在不斷的下沉,然而卻不孤獨。

    他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四個早晨,全身血液凝結成冰,他幾乎動彈不得,躺在溫暖的被褥裏。

    “是我不小心掉進了湖水裏,是七皇子殿下救了我。”依稀間,聽到帳子外麵傳來她虛弱的聲音,半響,她走了進來,趴在床邊,眨著眼睛朝他微微一笑,然後悄悄的將一個東西塞到他手心裏。

    是一粒精致的糖果。

    “吃藥會苦的,但是它很甜。”她神秘的說道,臉色有病態的蒼白,就那一瞬,他心裏突然一軟。

    那之後,她時常進宮,而他幾乎被禁足,沒有人帶他出宮看外麵稀奇的世界。而每次進宮她都悄悄的到他的寢宮,帶著外麵稀奇的東西,比如西街的泥人,南路的糖葫蘆,還有紙糊的風箏……

    他依舊是沉默寡言的皇子,而她是在身邊安靜陪著她的女孩兒。

    除了照顧他起居的莫嬤嬤,和影衛羽見,她是他身邊唯一可以陪他玩的人。

    因為備受冷落,太子和皇姐偶爾會欺負他,他從不予以反抗,隻是冷冷的看著那些人,眼中有不屑。而小小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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