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柏開著“尼桑”,載著曉鹿加快了速度朝前方開去……坐在楊柏的身旁,曉鹿的心很彷徨,她迷茫地望著前方,在漆黑的夜幕裏,隻有華燈綻放及道路上的燈光閃亮……曉鹿不知道楊柏要把車開到哪裏去,要把她拉到哪裏去,她忽然感到她生活了大半年的這座城市對於她是那樣的陌生和孤獨,陌生、孤獨的讓她六神無主……這時,她的鼻子酸酸的,眼淚就不聽話地流淌了下來,她慌忙側過臉,擦拭眼淚……坐在一邊的楊柏,看到了此時曉鹿的情緒變化,他伸出手,拍拍她的肩膀——他無需知道她的苦衷、他無需知道她的煩惱,他的眼神裏充滿了理解、充滿了包容……楊柏的舉動讓曉鹿覺得有一絲溫暖,她便朝他苦澀地笑笑,算是對他的關心的迴報……現在,她坐在楊柏的身邊,似乎楊柏是她唯一的依靠,那麽,她就相信他,相信他和她此時正麵對的前方……而直覺告訴她,現在,他會把她送到一個既安全又快樂的地方,所以她不問也不說一句話,她生怕這暫短的溫暖和安全被打攪了,或是稍縱即逝了。真的,近一個時期,她的心好苦、好孤獨啊,她的心也好累、好冷啊,她太需要有一個能溫暖她的心、她的身的地方,哪怕片刻也好啊!

    車開出好長時間,楊柏把車停在一個門麵前。曉鹿抬頭朝上方望去,門麵上方用中文和日語寫著“櫻之戀”字樣。曉鹿望著一閃一閃的用霓紅燈裝飾的“櫻之戀”,似乎想起了什麽,又似乎什麽也記不起……她覺得有一種情結在她的周圍纏繞,這種情結看不見,抓不到,而她卻順著它攀升、前行,很吃力……

    曉鹿放眼環顧四周,停車場處停滿了她叫不上來、根本就不知道名字的高級轎車,它們如密集的甲蟲般在那裏蟄臥。

    原來,這“櫻之戀”,是由日歸僑華人開的娛廳。每天晚上都市裏有錢的富賈們、特別是那些外國人、僑人,都在這裏消費、享樂,以此來消減身心的負荷。看樣子楊柏也是這裏的常客,因為,他剛下車,便有許多的男人和女人與他打招唿。而今天,他們見一慣隻身一人來這裏的楊柏,今天晚上忽然在他身後的車裏又出現了一個女孩兒,而且,楊柏對這個女孩兒很殷勤的樣子,並親自為她打開了車門兒,許多人便投來探詢和驚奇的目光。

    楊柏並沒有理會別人的目光,他挺胸自信地拉著曉鹿的手引領她走進了大樓裏。

    “櫻之戀”的大廳內既豪華又典雅、既張揚又肅穆,讓人有一種既抒情又不禁自律的感覺。

    曉鹿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她有些不太適應。楊柏似乎已看出曉鹿的神情,他便攬著她的腰在大廳一角落坐。他們的前方有一大簇日本櫻花,遮住了人們對他倆的視線。

    楊柏讓服務小姐端來兩杯幹紅。服務小姐用日本的禮儀為他倆服務。曉鹿見服務小姐那樣的殷勤,有些難為情,想站起來自己服務,楊柏拍了拍她的肩頭,並示意她坐下。曉鹿隻好重又落坐。楊柏端起酒杯與曉鹿一起小飲……曉鹿還是第一次喝這種酒,但感覺還不錯。他倆邊喝邊聽著如春雨輕揚飄落般的音樂,那聲音清澈剔透而沁人心脾……

    不知是曉鹿第一次喝這種酒,還是因為和楊柏在一起有些緊張,她的臉開始緋紅,楊柏見狀,再不讓她喝了,他把曉鹿杯子裏的餘酒倒進了自己的杯子裏一飲而盡。他用目光探詢地問曉鹿怎麽樣,曉鹿搖頭說沒事兒。楊柏說那我們就跳舞吧。他不由分說,就把她拉起來一起走進富麗堂皇燈光靡麗的舞池混進郎才女貌雲集的舞伴中……

    曉鹿和楊柏輕輕曼舞。楊柏摟著她的纖腰,專注地低著頭看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躲避著他的目光。看到曉鹿處女般的羞澀,楊柏會意地一笑,再不看她,曉鹿這才好些。楊柏樓著身體柔柔的曉鹿,他的身心非常地舒暢,精神的河流正澎湃激蕩,猶如春潮般蕩漾在他的心海……後來曉鹿偷看楊柏,此時的楊柏雖然威嚴有餘,但整個人透出一股俊朗、灑脫、無所謂懼的英氣的同時還蘊滿了溫情和寬厚,曉鹿感到和他在一起有一種不怕風雨的安全感,這種感覺是很直接、很迫切的。不知不覺,曉鹿就把頭靠在了楊柏的胸前,她的飄柔的發絲輕輕地觸及著楊柏的麵頰……他的心被觸及的發癢……楊柏就勢把她摟在了懷裏……他倆就那麽跳啊、走啊,一曲又一曲,在人們的注目禮中,他倆陶醉在了一起……

    楊柏又帶著曉鹿到tv包房唱歌。他拉著她的手唱了一首《北國之春》,他用中文和日語兩種語言唱,他唱的很投入、也很用情,似乎在他的歌聲中,曉鹿能撲捉到他的一些生活感受或者是愛情的故事,那愛情故事一定很淒美、坎坷甚至滄桑。望著楊柏,曉鹿看他的臉上有些悲傷,因而,她對楊柏產生了一種憐惜,確切地說是一種憐愛。不是說,從人的屬性的角度看,男人有孩子般的角色,女人有母性般的角色嗎?這時的曉鹿可能那種母性的角色被唿喚起來了,她憐愛地望著楊柏,不再懼怕他,他在她麵前不再那麽威嚴。不知怎麽的,曉鹿的眼睛有些濕潤,她甚至想大哭,有一種情懷沒有被釋放似的大哭才好,不知是為了楊柏(她還不了解他啊)還是為了她自己,她有些說不清楚。她坐在那裏眼含熱淚,就那麽楚楚地望著眼前的楊柏,一個曾經讓她敬畏的男人,現在,她卻有一種母性的胸懷想接納他的依靠……

    一曲終了,旋律響起了那首《無言的結局》,曉鹿拿起了麥克隨即唱了起來。激昂、悲淒的旋律激起了曉鹿的唱興,那清而甜美的聲音,一經唱起,楊柏就被曉鹿一下子震住了,他站起身為曉鹿擊掌叫好。

    此時,曉鹿也被自己的情緒越發感染,她終於潸然淚下……“也許我會忘記,也許會更想你,也許、也許沒有也許……”

    楊柏擊掌,並說:“小林,你完全可以成為一名歌手啊,隻要有人為你包裝,你就可以出道,走紅!”

    曉鹿笑而不語,她亦為自己的音樂修養而自豪。她是學校的文藝骨幹,她的朗讀和演講一直是學校裏的佼佼者,她還是學校廣播站的播音員呢。要不是父親的阻攔,她考大學時,她幾乎選中了北京傳媒大學。她的父親希望自己的女兒學到一門具體的專業,將來“吃飯就不會成問題”。

    他們跳累了,也唱累了,就又迴到坐位上喝茶、喝飲料。楊柏還尋問了曉鹿一些家庭、學習上的情況。當楊柏得知曉鹿在放假期間做四份工作時,很為曉鹿的辛苦而著急。最後,他對曉鹿說,你把“金荷”的工作辭掉吧,這份工作的酬薪有我來給你,至於那三份家教最好也辭掉一份,有兩份就夠忙活的了。他說,他同樣會為她補薪的。曉鹿忙說;“不行,既然已經跟人家說好了,總不能半途而廢,特別是家教工作,已經教人家半個多月了,中途退出,人家再到哪裏去請老師啊,不合適。”

    在楊柏的勸說下,“金荷”的工作算是辭了,另三份工作照做不誤。

    說話間,楊柏迴身從他那精致的高級黑皮夾裏拿出三千塊錢放在茶桌上,誠懇地對曉鹿說:“小林,這是這幾天你陪我的工錢,拿去用吧,北方的冬天很冷,添些衣物吧。”

    開始曉鹿執意不收這三千塊錢,但見楊柏的態度非常堅決,曉鹿隻好收下。楊柏又下命令般地對曉鹿說:“從明天起,你就不要騎車跑了,我派司機送你去工作。”

    曉鹿見楊柏那樣堅決就不再多說什麽,她既沒有答應他也沒有拒絕他。

    曉鹿起身走向洗手間,她要經過幾個包房。在經過時,有一個包房的門是半掩著的,並從裏麵傳出男女的說笑聲。就在這時,曉鹿聽到那女的聲音是雪芹,刹時,曉鹿的心怦跳起來。她躲在一側站定,正好能看見屋中的人,是雪芹!好家夥!此時她正坐在一個男人的腿上。那個黑胖的男人手持麥克走調地唱著歌兒,雪芹剝著瓜子兒往那個男人的嘴裏塞。那男人邊吃邊唱,一隻手還輕輕地拍打著雪芹的後背,打著拍子。

    曉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正在她不知所措時,包房裏的雪芹突然從那黑胖的男人身上下來,徑直朝外麵走來。

    曉鹿見狀,慌忙轉身往迴走。這時,正好有三四個人經過這裏,算是替她做了掩護,雪芹並沒有看見她。

    曉鹿折迴身時,正好朝著大廳的門,那扇自動的旋轉門不時會送進雙雙伴侶,門外的燈光要比大廳裏的亮一些,從裏麵往外看是非常清楚的。就在這時,曉鹿的雙眼一亮,因為她看見了張金枝正朝門裏走來,她身後還跟著、跟著許真華!曉鹿的心血都湧上了腦瓜頂,她急忙躲在那棵高大的櫻花樹後麵,看著正走進來的兩個男女。

    先是張金枝被旋轉門的葉片送了進來,接著隔了一會兒,許真華又被送了進來。

    許真華麵無表情,一臉漠然的樣子。

    曉鹿象不認識許真華一樣,睜著她那一雙大眼睛打量著他——看著眼前這個她敬仰的、愛戴的,並擁抱過她、親吻過她,甚至她都想把她的美麗、她的青春、她的貞操一同給他的男人……

    正當曉鹿用滴血的目光看著許真華時,剛才從包房裏急匆匆出來的李雪芹這時正往門口走來,她很著急的樣子,她正好跟許真華走了個碰頭。

    雪芹看見了許真華,她很是意外。雪芹一愣神兒……許真華看見雪芹,躲閃不及的樣子。雪芹驚叫道:“許……你也來了?”

    “你怎麽?……”許真華的眼睛在雪芹的身後尋找,他以為曉鹿會在她的身後麵出現。

    “啊,…。我、我跟一個朋友來唱歌,放鬆、放鬆……”雪芹也朝後看,但她並沒理解許真華的意思,她害怕的是怕許真華看見和她在一起的那個男人。他們各懷心事。

    所有這些都被躲在一旁的曉鹿看在眼裏。

    “您和誰來的?”雪芹見自己的身後沒有什麽“尾巴”,便大了膽子,高聲詢問許真華。

    許真華沒有迴答雪芹的問話。這時走在前麵的張金枝見許真華停下來,便迴過身招唿許真華:“華,走啊。”她拉起許真華的手並朝雪芹不屑一顧地看了一眼,但旋即又看著雪芹說:“哦,好像在哪裏見過?……”她想不起來。她現在越發變的非常敏感,隻要和許真華說話的女人,她都要多看一眼,甚至。

    這時的雪芹終於看出了名堂,也判斷出了八九不離十,也反應了上來,她的臉色一變,大聲說:“我是林曉鹿的同學、好朋友,她,就在那兒呢——”雪芹邊說邊瞅著一個地方,那正是那棵高大櫻花樹的方向,好像雪芹知道曉鹿就在樹的後麵。

    許真華有些不知所措,等待著曉鹿走出來。可是,在場的人們並沒有看到曉鹿的出現。

    樹後的曉鹿緊繃唿吸,前方他們幾個人的表演,她此時隻能聽,不能看,因為離得太近了。

    正當雪芹、許真華和張金枝四處張望時,那個和雪芹在一起的黑胖的男人這時從包房裏迎麵走來,他見雪芹正和張金枝說話,他不覺一愣,旋即滿臉堆笑地對張金枝說:“小張,你也有雅興?”他又看見了許真華,便友好地朝他點點頭兒,很深邃地望著他,想說什麽,卻又止住……

    “隋總,今晚你的心情不錯啊!”張金枝迴敬道。她輕蔑地看看雪芹,這迴該輪到雪芹不知所措了,她看著許真華,心想,你可千萬別告訴曉鹿啊。而許真華也正擔心他和張金枝在一起會被雪芹告訴給曉鹿,因而他倆都心照不宣地為對方保守秘密。

    而此時的曉鹿卻悄然退下了,她的心裏悲愴而絕望,許真華的身影一會兒在她的眼前鮮活,一會兒在她的眼前蒙朧……她的下一步所謂的愛情之路將走向何方?這正是:走過風,走過雨,如果真愛是彩虹,我也要它的絢麗,不放棄;披著霞,迎著光,如果真愛成羈絆,我寧肯把它放棄,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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