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是“金枝”酒店那個漂亮的女人張金枝打來的,這令曉鹿大吃一驚,也一頭霧水。張金枝約曉鹿出來說話。當曉鹿得知張金枝就在外麵等她時,她照樣也沒有多想,便與楊柏打了招唿,出去了。

    走出酒店,遠遠望去,張金枝的車就停在不遠處一暗悠悠的光影裏。不知為什麽,望著前麵那個並不明亮的停在陰影的目標,這時,曉鹿有些緊張,周身發冷,有些顫抖……她無可預知地看著自己漸漸走近的目標……見曉鹿走來,張金枝就搖下車窗和她打招唿。待曉鹿走近時,張金枝就把車門迅速推開,曉鹿被她拉了進去。

    車內隻有張金枝一個人,她卻坐在後排坐位上。車內開著空調,很暖和,前麵車台上的香水盒裏散發出淡淡的清香;音箱裏播放著幾乎聽不到的旋律,隻是做背景音樂,時斷時續地在耳邊縈繞……

    坐進車裏,曉鹿默默地等待著——這時,曉鹿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她甚至期待或者希望著某種事情的發生。

    張金枝溫婉、俊美的臉龐波瀾不驚的微笑,象一個寬容富有母性的大姐姐,端坐在那裏。但曉鹿看她的眼神時,她看她眼中充滿了焦慮和“故事”。

    張金枝探身為嘎然而止的錄放機又換了一盤磁帶。少停片刻,她慢慢地說:“聽妹妹金葉說,你們已經放假半個多月了?”

    曉鹿望著張金枝,並沒有迴答她自己是問帶答的問話。要不是張金枝的提及,曉鹿差點忘了張金枝和張金葉的姐妹關係,這時,她想起了張金葉那張天真無邪的麵龐。她和張金葉已經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想到張金葉,曉鹿的心情好轉了許多,她微笑著看著眼前的這位大姐大。

    “如果你有什麽生活上的困難……或者別的需要我的話,我可以幫助你,你直接跟我說,如果不方便的話也可跟金葉說……”

    望著突然闖進她視線裏的張金枝,以及對她的唐突的“施舍”計劃,曉鹿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她說什麽呢?張金枝在她的眼睛裏還隻是一幅遠處的山水畫而已,既美麗的同時又很縹緲。現在,突然這麽零距離的接近,她還不太適應……

    張金枝本以為聽了她的話,曉鹿會說一聲“謝謝”,可是,她卻見曉鹿的嘴緊閉著。“談話”好像無法進行了,一個人的道白著實令人尷尬。

    “你知道,你還年輕……有些事兒並不是像你想象的那麽簡單……”

    張金枝的話聽似沒頭沒腦,也很難以切入主題,但這時,曉鹿突然來了靈感,她心裏非常明白了……她就更是一句話不說,她故意不去引領張金枝說話的方向,如果她一開口,那張金枝就順暢多了,她就會明明白白地向曉鹿說明她要說和表達的意圖。這個平時能言善辯、左右逢源的女人,在曉鹿麵前是這樣的木納了。因為無法正常表達她的心態和來意,她有些著急,表情有些急躁,甚至有些不耐煩。她的這一急躁,激怒了單純的曉鹿:我還沒急哪,你憑什麽來找我?此時,她想起了最近她在感情深處所發生的細小的、微妙的、讓人琢磨不透的變化……她有一種讓人侮辱的感覺:她愛著的人,若離若近,而現在,又被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找上跟前,來“關心”她!她竟忘記了想憋一下對方,她再也不忍心看到張金枝那副漂亮的麵孔為著急而露醜。她終於說:“張老板,你找我究竟有什麽事,直接說了吧!”她本來想叫一聲“張姐”,可她覺得怎那麽別扭啊,所以改了口,這麽叫道。

    “啊,聽金葉說,你跟許、許真華有一段…。。在開學典禮上,你們…。。”

    終於切入主題。張金枝邊說邊觀察著曉鹿的反映,緊接著又說道:“聽金葉說,許真華對你很‘那個’的,總找你,金葉還說……”

    張金枝本想對曉鹿說,許真華對你很“愛”的,但她不忍心說出來,那樣,她覺得對自己太殘忍了,她不敢說,隻能用“很那個”來代替。

    “金葉還跟你說什麽來著?”曉鹿再也聽不下去了,她大聲打斷了對方的話音,手摸到了門上的開關把手。

    “哎,你別急呀,你知道,我跟許真華是什麽關係麽?——以前、現在、將來?”這迴,在曉鹿的引領下,張金枝連珠炮般,言語順暢多了。她似乎還想繼續說下去,而另一隻手還扯住了曉鹿的肩頭。

    最近,張金枝發現許真華對她若隱若現,如果在她看來一切還很正常的話,那麽,許真華似乎在冷淡她,說白了,對她不感興趣。如果她稍加注意他,或讓許真華看出她在生氣,那麽,許真華就會對她“好一些”。她有些納悶,正想探個究竟時,是妹妹金葉在無意中向她說出了事情的真相。金葉把曉鹿的“美女救英雄”說的天花亂墜,她聽後先是好奇、震驚,後是生氣、嫉妒,這還了得!她有些亂了方寸,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想想辦法。其實,她有什麽好辦法?至少現在。她打算先見見那個叫林曉鹿的丫頭吧,今晚她就這樣一個人跑來找曉鹿了。

    “我不知道你跟他是什麽關係,也不想知道,至於你與他的現在和將來,那是你們自己的事,與我無關!”曉鹿終於把張金枝和許真華放到了一起。盡管她是多麽的不情願!盡管她是那麽的難以割舍!盡管愛情是那麽的徹骨的自私!但,此時的曉鹿還是用“你們自己的事”來表露此時此刻她自己的心情和決心——她終於知道了許真華在她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女人、一個風華絕色的女人,一個要與她爭奪他的女人,她自己噢是那麽的可憐和多情!

    張金枝還沒有聽曉鹿說完就歡快地拍起了巴掌叫好:“說的好!說的好!那麽,你要說話算數呀,擺正你跟許真華的關係!”她的話裏帶有頑皮無賴和命令。她隨即又拿出一遝錢放入曉鹿的懷中,說:“迴家吧,不用打工了,這足夠你一年用的了。”張金枝讓曉鹿離這座城市遠一些、離許真華遠一些,越遠越好,她就越安全……

    張金枝的話和行為令曉鹿非常反感和氣惱,她正言道:“我告訴你張老板,許真華在花鹿灣體驗生活時,曾救過我一條命,出於感激,我跟他有過一段近距離的接觸,但並不象你和你妹妹看到表麵現象所猜測的那樣,我跟他並沒有什麽關係。”

    曉鹿氣不可遏。她竟毫不費力地編造了謊言,說出了違心的假話,這一謊言與事實正好相反。是啊,到現在為止,曉鹿才確認許真華是出於感激她,他才與她接近的啊!

    曉鹿掙脫了張金枝拉扯她的手,同時丟掉那遝放在她懷中的錢,推開車門,逃了出去。

    坐在車裏的張金枝望著夜幕中的曉鹿離去的背影,她再看看散落一車坐的鈔票,很得意又很失望與沮喪。她開著車慢慢跟了曉鹿一會兒,最後無奈地拐彎把車開走了。

    曉鹿的臉涼冰冰的。她摸了摸臉,有些濕潤,是淚水?還是……哦,灰蒙蒙的天空不見星星和月亮,從夜空中飄下的是雪還是雨?啊,是在這個暖冬裏,天上飄下來的雪化融成了雨……

    曉鹿幾乎找不到“金荷”的大門了。她撫摸臉上的淚水和雪水,辨別著方向。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金荷”的門口,幾乎與她撞了個滿懷。

    是楊柏!

    原來,楊柏見曉鹿接了電話,神色不太對勁兒,又見她慌張地走出去。少停片刻,他便跟出來,想到外麵看看,他現在,好像對她不放心……一種牽掛縈繞在心間……他隻見曉鹿上了停在不遠處的一輛轎車裏。他不便再往前走,又因為是夜晚,他實在看不清那車裏的一切,就隻好站在樓下觀望著前麵……

    不知是誰先擁抱,還是誰先投入,曉鹿就那麽與楊柏擁在了一起……

    此時的曉鹿猶如一葉孤舟,她太需要一個安全的港灣了!此時的曉鹿猶如一隻凍僵的勞燕,她太需要一個溫暖的巢穴了!此時的曉鹿猶如一片浮雲,她太需要停留、太需要藍天的接納了!

    “走,到我車裏去說話。”楊柏拉起曉鹿的手便走。

    他倆鑽進“尼桑”,楊柏把車開得慢極了,幾乎感覺不到車是在行駛。

    兜了幾個圈子,後來,楊柏把車開在了綠湖旁。

    其實,楊柏這樣兜圈子,是讓曉鹿緩解一下剛才的情緒。果然,看得出,此時曉鹿的心情緩解了許多。

    他倆平靜而沉默地坐在車內,好久……終於,楊柏側過身子看著曉鹿,眼神裏在詢問:“怎麽樣,好點了麽?”

    迴過神的曉鹿,偷偷地看了一下楊柏,她為自己剛才在楊柏麵前的衝動而害羞,因此,她便急切地向楊柏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啊,我剛才……”

    楊柏見曉鹿這樣,輕輕地搖了搖頭,打斷了曉鹿的話:“我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聽了楊柏的話,曉鹿的身心才輕鬆了一些。她等待楊柏和她說話,問她剛才所發生的一切,可是,楊柏卻什麽也不問,象什麽也不知道、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他看看車前的電子表,剛剛9點30分,便對曉鹿說:“你願意跟我走麽?”

    曉鹿疑疑地望著他,先搖搖頭,然後又輕輕地點點頭兒……楊柏的臉上露出了欣慰的微笑,他拉起了曉鹿的冰涼的小手兒,放在了他的溫暖的大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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