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四人的身影。海格他們帶梅到憲兵分所報案,現在踏上歸途。小丫頭有點無聊,東張西望,最後瞥向藍天:“唿,不知什麽時候才找到梅的夥伴呢?”

    姐姐和梅默然,海格淡淡開口:“聽天由命吧,我們該做的都做了。若憲兵找到線索而我們又離開村莊,他們會通知布裏佩斯總局的……我們早晚也要迴布裏佩斯。”

    露露絲現出笑容:“對了,不如我們在這兒待多幾天吧,村長說附近有個很大湖呢,我想去那兒野餐啊!海格,你覺得如何?”

    他板起臉:“野餐?我們前兩天不是試過嗎?不要想些鬼主意了。”

    小丫頭裝出無辜的表情:“那些不是野餐,前兩天我們是在山頭「露宿」嘛……師父呀,去湖邊野餐啦,我想去那兒看看呀。”

    “你這家夥,這時候才叫我「師父」的。不了,野餐很麻煩,要準備這準備那,花很多時間。我們問過村民有關靈魂實驗的事後,就要去南方調查水災了,根本沒閑情野餐。”

    她生氣了:“吼——死海格!我好聲好氣跟你說,你幹嗎不識趣點?我又沒叫你準備東西,隻是想大家一起去嘛,你連這小小小小的要求都不答應嗎?太過份了!”

    海格漠然瞥向她:“真是這樣嗎?你想我先答應,然後自己裝模作樣地準備什麽,但一會兒連人都不見了,結果還是要我準備所有東西吧?你的技倆我早就看穿了。”

    愕住,她臉容更怒了:“你……你完全不了解我!我雖然有時不認真,但說到野餐就一定全心全意呀!”嗚哇——海格很厲害,完全說中我的計劃了!

    “全心全意?全心全意地吃和玩嗎?”海格反唇相譏。

    她冷眉直豎,抿起嘴巴,憤憤瞪住師父,心中卻是另個模樣:嗚嗚嗚……你這混蛋,怎麽又說中了呀?

    梅有點擔心:“你們不要吵架啦……”

    “你不用在意,他們有時就這樣吵起來,但很快就沒事了。”克麗絲皺眉,苦笑說。她發覺妹妹裝怒的演技越來越精湛了,作為姐姐的她忽然感到一陣疲倦。

    靈光一閃,露露絲忽然瞥向梅:“呀,對了,梅你想去野餐嗎?很好玩的,跟在山上露宿完全不同!我們在樹下吃我親手造的叁文治,然後去湖邊嬉水,啊啊,就把死海格擱在一邊捱餓吧,嘻嘻……來,你也說想去野餐吧!”

    海格和克麗絲暗驚,姐姐連忙說:“露露絲,你連梅都戲弄嗎?”

    “這些不是戲弄,是結盟!結盟!”

    “呃……”梅有點六神無主,她望向小丫頭,也瞥瞥海格和克麗絲。野餐嗎?其實她挺想去的,但又不好意思在海格麵前說,不禁流露點點茫然。此時——

    “哇!”露露絲驚叫,一手推開她,銀光霎然閃起,梅一下子跌倒地上。迴神,海格緊張地擋在她前麵,念起讓克麗絲迴戒指的咒語,拔劍作出架式。

    梅驚慌,看看各人,露露絲亦擺出架勢,與海格盯住同一方,語氣緊張:“快站起,有人暗算我們。”

    大驚,她立即躲在海格後麵,掃視四周,一枝袖箭直釘近處的矮樹。啊!剛才的銀光就是那枝箭,它在露露絲和我之間掠過了。梅見箭柄上綁住一張小紙條。

    靜悄悄的,附近看不見村民。

    敵人未有動靜。

    過了幾分鍾,海格他們鬆開架式。敵人走了,那枝箭是用來傳訊的。他收劍入鞘,逕自走到樹邊拔出那箭,捏起紙張,露露絲和梅也靠過來,紙上是短短的兩行字:

    “梅、海格和露露絲,你們兩小時後到湖邊跟我們會麵,不可失約,也不可告訴其他人,否則我們把整條村的人殺死。”

    小丫頭滿臉驚訝:“哇呀,是什麽人寫的?”

    “信裏說在湖邊跟「他們」會麵,即對方不是單獨一個人。”克麗絲輕聲,立即從信上找到蛛絲馬跡了。

    “難道是那個飄流者?”提起這名字,妹妹更擔心了。

    “不,飄流者不會這樣做。若他想見我們,派英格或獅子抓我們就行了,用箭傳訊怎看都不似他的作風。”海格頓了頓,瞥梅一眼:“而且,「梅」是我們暫時為你起的名字,知道的人不多,他們怎會在信中提到你?”

    她一怔。

    姐姐越是不安:“知道「梅」這名字的,應該隻有我們和村裏的人。還有,信裏先提到梅,接著才是海格和露露絲,似乎寫信人把梅看得比你們兩個重要……我們真的不告訴其他人?”

    村裏大多是老弱婦孺,而憲兵分所如村長所說,的確隻有叁個憲兵,通知他們也沒有用。海格語帶擔心:“梅,你對過去的事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滿臉無力,難堪地低下頭。

    叁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沉思。

    ……

    經過商討,他們決定到湖邊赴約。那兒離村莊兩公裏,湖麵平靜如鏡,遍地青蒽,遠些是綿密的山林,毫無疑問是野餐的好地點。各人臉帶憂色,克麗絲亦有到來,此刻依附指環裏,因為遺物術師與靈魂是一體的,這觀念不會有人質疑。

    風吹動發絲,妹妹瞥向百步外的鏡湖,很美麗,平日的她早就喊住跑過去了,此刻不動如山;梅在她身邊,一直沒離開她五步距離;緊抿嘴唇,海格看起來十分鎮定,但左手按在沉甸的劍柄上了。

    “沙沙——”草聲,兩個人影從林間慢步出來,是修和阿瑟。海格眼眉一挑,料不到他們就是發信人。隻見兩人越走越近,帶著武器,在海格叁人前停下了,相距二十步有多。

    梅有些緊張,不覺握住露露絲的手,後者強顏一笑,安慰她不要驚慌。此時海格開口了:“想不到發信的是你們。好了,你們找我們幹什麽?不要耍什麽詭計。”

    阿瑟狠狠瞪住海格,殺氣充斥,修把手橫伸在他前麵:“約瑟夫的兒子,我們今天不是來戰鬥的,而是想談談飄流者的事。大家冷靜些,阿瑟你也不要輕舉妄動。”

    他瞥向修,強壓怒意,海格則報以猜疑的目光:“我們沒什麽好談吧,抑或你想像上次般,把我們活捉再好好拷問一頓?”

    咬牙,艾倫的死浮現腦海,阿瑟既憤又悲。修依然很鎮靜:“不,上次是場誤會,其實我們想跟你們聯手,交換飄流者的情報,可以的話甚至一起打敗他。如何?”

    “聯手?”

    “沒錯,上次艾倫也說了,我們是飄流者和約瑟夫造出來的。那兩人玩弄靈魂,我們不屑那些惡行而叛逃了,從那時起一直被飄流者追殺。我知道你們也在調查飄流者,甚至跟英格和獅子交手了,換句說話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聯手絕對有價值。”

    兩姊妹和梅默然。

    海格冷冷的:“不,你似乎弄錯了。我調查飄流者,但沒把他看作敵人,隻想查明爸媽的過去,另外你說的也很可疑——若想擺退他的追殺,你們應該有多遠走多遠,甚至逃到別的國家,而非想辦法反擊。你們不知道英格和獅子的厲害?”

    修笑了:“嘻,原來你害怕他們。”

    海格漠然一瞟:“不是害怕,是知道沒人可打敗他們。他們連軍隊都不放在眼內,又是不死之身,世上沒有人可打敗那兩支怪物。”

    “啊……很坦白呢,但你調查飄流者的事,他會不將你看成眼中釘?若下次又遇到他們,或其他的活人遺物怎辦?”

    “……”

    修迴複認真的神情:“說到這裏,你應該明白了吧。隻要你答應,我可以把知道的通通告訴你們,大家以後遇到飄流者亦有較大勝算,我們聯手是沒有壞處的。”

    “海格你不要答應呀!”忽然,小丫頭喊道,各人吃了一驚,她卻不高興地說:“我們怎可以跟那些人聯手?他們剛剛說要殺光整條村的人呀,我們不要幫那些殺人魔!”

    姐姐亦開口:“露露絲說得對,而且那個修還未解釋為什麽要打敗飄流者,他似乎有心轉移視線。”

    眾人一怔。

    兩眉稍豎,修瞥向海格的戒指,想想,露出微笑:“你叫克麗絲吧,想不到你如此難纏呢。沒錯,我在轉移視線,但這樣做是有原因的……總之你們不會明白我們的想法。至於殺光整條村的人,我們說說而已,若不這樣說你們會來嗎?”

    海格等人盯住他,目光半信半疑,連梅都不太相信修的話。

    修瞥她一眼,藏起痛心,視線迴到海格:“好好好,我說出前因後果吧。幾天前,我們被飄流者的部下追殺,於是逃到這村莊。你知道吧,這條村很小,村民一眼就認出外來人,追兵也可能到這裏,若村民把我們的事告訴追兵就糟了。為安全起見,我們不敢現身,亦留意住村內動靜,在昨天就發現你們,還多了個失憶的同伴呢。我們用箭傳信也是避免現身,把話寫得過份些是想你們赴約而已。”

    露露絲說:“我們為什麽相信你?”

    阿瑟怒瞪她,似乎快按捺不住,修依舊泰然:“是誠意。我準許你們帶武器來,就是想表達這次會麵的誠意,到底你們擔心什麽?”

    海格差點被這番話壓住,連忙反擊:“我們擔心,是因為不相信你呀。你始終沒有說為何要打低飄流者,我們也不清楚你的為人,更重要的,是你殺死我的爸媽,試問怎可以跟你們聯手?”

    “混帳!是你殺死艾倫!”阿瑟怒喝,幾乎想衝出去了,修及時攔住他,不禁緊張起來:“冷靜些,我不是說過一定要沉住氣嗎?阿瑟你也同意聯手呀!”

    他咆哮:“我之前同意聯手,但看到那家夥的嘴臉就反胃了!修呀,你想想艾倫臨死的情景吧,他是被海格殺死的。我們……我們不要跟那混蛋聯手!”

    修溢出哀傷,沉默了。

    他更加激動:“那混蛋是約瑟夫的兒子!若聯手了,你對得住其他死去的同伴?”

    海格也說:“雖然我爸媽是魔鬼,你們是受害人,但他們始終是被你殺死的。我願意把知道的告訴憲兵,告訴相信的人……”他頓下,語氣加重了些:“總之我們不同意聯手,今天就當沒見過麵吧,下次碰見大家就是敵人!”

    真糟糕,想不到阿瑟和海格一起發難。修保持冷靜,一方麵攔住同伴,同時瞥向打算離開的海格等人,大喊:“等等!你們不為梅著想嗎?”

    大家愕住,海格叁人停步了,向他報以詫異的目光,阿瑟亦安靜下來。修暗地咬牙:“這次聯手是很重要的,我希望大家能放下過去的仇怨。還有,我知道你們很照顧梅,希望為她找到失散的同伴……我們就是她的同伴了,她的真正名字叫梅白兒。”

    海格他們大驚,難以置信地看著梅!她茫然,好像未知發生什麽事,修把聲調提高些:“梅白兒幾天前被追兵打落峽穀,我們在穀底找不到她,於是來這裏碰碰運氣。海格,還有克麗絲和露露絲,你們很愛護梅白兒,但想過她恢複記憶會如何嗎?你們想她夾在中間痛苦?你們很喜歡梅,我們也是喜歡梅白兒,信賴是需要時間建立的,為什麽你們不肯給我一個機會?”

    這是最後一張牌,若不能令海格迴心轉意,就沒其他辦法了……修心想,知道自己利用梅白兒,內心充滿自責和歉意。

    梅一臉恍惚,看看修,也掃視其他人:“他……他真是我的夥伴嗎?那麽,我叫梅白兒?我的夥伴殺害了海格爸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她渾身顫抖了。

    露露絲立即抱住她,向修怒喝:“你太過份了!你一定在說謊,梅肯定不是你們的人!”

    海格和姐姐沉默了,他們想起梅當晚失控的事,難道是缺陷發作?不,這些也是其次,更重要的是梅也有殺害海格的爸媽!五年前,他想起了,梅白兒的樣子的確跟梅很像……這,他要把梅看作敵人?

    修望向梅白兒:“不用害怕,你早晚會記得我們的。我們同樣是活人遺物,是飄流者和約瑟夫造出來的受害者,你跟我們一樣以打低飄流者作為目標。海格,為梅著想,你再考慮一下吧。”

    “你收聲呀!”小丫頭怒喝。

    梅哭出來了:“我……我是海格的敵人?不要,我不要呀,嗚……”

    阿瑟很著緊:“梅白兒你快過來,不要跟那混蛋在一起,我們才是你的同伴呀!”

    此刻海格低下頭,陷入黯然沉思,身邊彌漫陰霾,彷若徘徊墓邊的鬼魂似的。“你沒事嗎?”克麗絲有點擔心,豈料他頹喪地抬起頭,輕輕抓住梅的手臂,把她推向修。

    “不要……”梅白兒嗚咽。

    海格泛起淺淺的淚光,看著她,強綻一絲微笑,語調哀傷:“修和阿瑟是你的同伴,你應該迴到他們身邊……我們以後不照顧你了。”說罷,別開憂痛的臉龐。

    她整個人呆住。

    修連忙問:“難道你不願意聯手?”

    “利用同伴的痛苦來達到目的,我不視那些人。”無力,海格不想多說話了。

    他流露愧疚之色。

    交涉破裂,而且現在是為艾倫報仇的好時機。阿瑟舉起右手,暗藏的袖箭指向仍別開臉的海格,怒喊出來:“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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