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錦忍不住閉上眼深唿吸了一口氣。真是冤孽!他上輩子一定是欠了她的!

    咬了咬牙,決定念幾首詩詞哄她睡覺,可是他沒有她那麽天賦異稟,會的詩詞很少,即使會的,也忘得差不多了。於是他去了書房,不一會兒又折迴來,手裏多了幾本唐詩宋詞。

    拿起書來,隨手翻了一頁,毫無感情地念著:“美人卷珠簾,深坐顰蛾眉。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李白的《怨情》,簡直就是眼下她活生生的寫照。

    “繼續……”她居然笑出來,起先蹙緊的眉頭全都展開。

    他揉了揉太陽穴,隨手又翻了一頁,“千萬恨,恨極在天涯。山月不知心裏事,水風空落眼前花,搖曳碧雲斜。”

    這是一首溫庭鈞的《夢江南》。念完,慕雲錦自己的眉頭也皺起來了。怎麽他隨手就翻到一些期期艾艾的怨婦詩?他可不想惹她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趕緊換了本《詩經》,正要翻開,誰知肩頭被什麽一搭,倒把慕雲錦給嚇了一跳。

    他微微側首,見蘇繡將頭枕在他的肩上,接著聽到她在他的耳邊喃喃地道:“這些詞都太淒涼了,你是想要諷刺我,是這個家裏的怨婦嗎?換首開心的吧,比如‘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之類的句子就很好啊……”

    銀鈴般悅耳的聲音,像極了清脆的百靈鳥,醉了之後從小嘴裏吐出來就更像是在誘惑人了。

    慕雲錦無力地看著她嫣紅粉嫩的小臉,還有水潤雨滴的唇瓣,他隻覺得心裏壓抑得難受,真想狠狠地蹂躪她那櫻紅的唇啊……

    可是想了想,還是算了。跟一個喝酒喝到意識不清醒的女人較什麽真呢!就是跟她昏天黑地糾纏一晚上,第二天早上起來她也會跟他哭鬧得,就像在湖邊小屋裏一樣。

    還是再等等吧,終有一天她會明白他的苦衷的……

    他懊惱地將她抱迴床上躺下,她深深地打了一個哈欠,順手把一本書砸在他的腿上,嘴裏念叨著:“快點給我念啦!”

    慕雲錦長歎了一口氣,她就像是一個每晚睡覺前都要聽故事的小孩子一樣撒著嬌,而且已經乖乖地窩著身子側躺在另一邊了。

    沒轍,他歎了口氣,隻得繼續念下去:“大江東去,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故壘西邊,人道是,三國周郎赤壁……”

    “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畫,一時多少豪傑。遙想公謹當年

    ,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她閉著雙眸,竟然十分平靜地替他接下去,聲音淡淡地,很輕很柔。

    慕雲錦一雙困乏的眼睛眯了眯,看著她在心裏咒著:“還不快睡覺?跟著我念個什麽勁兒!”

    接著他又眯著眼從唐詩念到宋詞再到元曲……不知念了多少首,濃濃的困意一陣陣向他襲來,實在支持不住了,這才擁住她睡過去。

    翌日。

    蘇繡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她看著停止叫囂的電話機,懊惱地拍了拍腦門,然後看向床頭的鬧鍾,居然已經是早上七點了。要是等她洗漱完畢,再吃個早飯,司機肯定在樓下等急了。

    可是真的好困啊……

    她將臉埋在被子裏又掙紮了一會兒,驀地,她屏住唿吸,隔了幾秒,她試著嗅了嗅,整個被窩裏都充斥著熟悉的氣息,但不是屬於她的。

    她猛地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一雙屬於男人遒勁有力的精實長腿赫然映入眼簾。

    她瞪大了眼,迅速低頭看向自己的睡衣,還好,都安然無恙地穿在身上。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他慕雲錦怎麽會和她用一床被子睡覺?!

    這事兒她得澄清一下,前幾日雖然準許他睡一張床了,可都是各蓋各的被子,相安無事。可昨晚上……

    要死!她想起來了!

    昨天晚上請了一大幫子同事朋友來別墅裏喝酒作樂,慕雲錦這廝就迴來了。耶,對了,那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麽事兒,她怎麽一點兒也想起不起來?

    管他呢,隻要睡衣還在,就沒事兒!

    她迅速從床上跳起,奔出臥室。

    她剛走,床上的慕雲錦就睜開了雙眼,轉眸看向玄關,蘇繡穿著一襲卡通睡裙下了樓,原本順直的長發,早已卷成了彎彎曲曲的波浪,蓬鬆地頂在頭上,看不出她究竟是梳了還是沒梳。

    他微微彎唇,這才慢悠悠地從床上坐起來。

    不一會兒,慕雲錦洗完了澡下來了。

    蘇繡聽見有聲響,探了探頭,意外地看見他穿著睡衣優哉遊哉地從二樓下來,那一頭黑發微濕,看來是剛剛沐浴過,空氣裏還散發著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氣……

    “早。”他從沙發上撿起一份報紙,看向她說。

    “早。”早個屁!蘇繡在心中迴道。都快八點鍾了還早?他一個當老板的,是想什麽時候去都沒有問題,可是

    對她這個普普通通的中學教師來說,可是得嚴格按照學校的規章製度來的啊。

    她瞪了他一眼,開始動手吃早飯。看樣子,劉嬸已經送寧子去上學了,至於黃阿姨,大概不是去買菜就是去幹其他的活兒了。她就納悶了,為什麽她們都不來叫她起床?

    吃著香噴噴的油條豆漿,蘇繡頻頻點頭。心想還好有劉嬸幫她照顧寧子,還好有黃阿姨幫忙做早飯,要不然今天她鐵定遲到。唉,以後還是不要喝那麽多比較好,現在頭痛得厲害,看來一會兒去學校的途中該買盒止痛藥了。

    想起昨晚上的事兒,蘇繡就納悶,她所有的記憶隻到慕雲錦迴別墅為止,至於後來發生了些什麽,她都不記得了。

    要不,問問他?

    思及此,她小心翼翼地問道:“昨晚……那個……”

    見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慕雲錦本打算來個小小的偷襲,怎料剛一靠近,蘇繡就抬起頭來了,相隔不遠的兩個人,視線一下子撞到了一起。

    呆滯了足足兩三秒,蘇繡才迴過神來,正準備開口,慕雲錦卻先問:“想知道昨晚上的事兒?”

    蘇繡輕輕地應了一聲。

    慕雲錦勾了勾性感的唇沿,衝她曖昧一笑,聲音蠱惑如魔音,“昨夜,你是喝了不少,說吵吧,也沒怎麽被吵著,但就是死纏著人不放,很黏人,很色(和諧)情,而且還硬把我拉上了床……”

    話說了一半兒,他頓住,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的臉色。

    蘇繡的臉色驟變,秀眉似乎要擰結成團,嘴裏的一口油條還沒吞下去,就像是被哽住了一般,上不上,下不下,臉都憋紅了。

    她急急地伸手端起豆漿,灌了一大口,好不容易把油條給咽下去了,然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強迫自己鎮定,啞著嗓子問:“然……然後呢……”

    難不成,她做了什麽很奇怪的事情嗎?還有,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竟然死纏著他不放,還很“色(和諧)情”地硬是把他拉上了床?這……可能嗎?她可不信,他一定是瞎掰的!

    “然後嘛……”慕雲錦又將身體向她緩緩傾去,他的臉離她的臉隻有寸許,他迷死人不償命的漂亮桃花眼忽地眨了眨,眼波中滿是輕佻勾逗的意味。

    蘇繡的眉頭擰了又擰,咽喉處抑製不住地動了動,連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都能聽見。伸出雙手即時抵住他的胸膛,想要阻止他再度開口。

    “傻妞兒

    ,跟你開玩笑的啦!不過話說迴來……”

    誰知,他忽地收斂笑意,蹙著眉頭,微有薄責地說道:“拜托你以後少喝點兒酒,要想開party不是不可以,但是也沒必要把自己灌那麽醉吧?你沒事兒喝那麽多酒幹什麽?喝一杯也就算了,還喝了四五瓶!想知道昨晚上發生了什麽是吧?其實也沒什麽,隻不過是你讓我當了一晚上的複讀機而已。”

    “複……複讀機?”蘇繡的嘴角有點兒抽,但是卻對這個詞兒一時半會兒理解不了。

    “嗯,”慕雲錦抿了抿唇,歎了口氣,“你昨天讓我念了一晚上的唐詩宋詞,搞得我夢裏都是那些子乎則也。感覺是不是有點兒小變態,我看改天你啊,得去找個醫生好好看一看,讓醫生幫你解決一下你的怪癖。”

    什麽怪癖!竟然醉了讓人念詩!

    蘇繡啞口,無言以對。不對吧,為什麽她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

    她一邊用湯勺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一邊蹙眉思索著,想著慕雲錦所描述的情景,想想都覺得不可思議……

    慕雲錦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裏,慢慢走向餐桌,在她對麵坐下。他盯著她的臉,有些失神。

    這些日子裏與她同床共眠時,所看到的她幾乎都是素淨著一張臉,之前沒結婚那會兒時常看到的都是她精致淡雅的妝容,現在倒是更喜歡看見她素顏的一麵。

    就像現在,她的臉看起來滑滑嫩嫩的,像極了剝掉殼的雞蛋,是一張精致的瓜子臉,但是腮幫子微微有點兒肉,讓人見了忍不住想要輕輕捏一捏的感覺。

    他發現她沒有上妝時的皮膚感覺更好,細膩光滑,是古人常說的膚若凝脂,吹彈可破。那頭卷翹的長發雖然有些亂蓬蓬的,但是襯著卡通的睡衣顯得十分可愛,很有種居家的感覺,眼前這樣冥思苦想的她,倒是顯得很嫻靜,與平日裏咄咄逼人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女人真是一個矛盾體。

    蘇繡感覺到對麵那放肆的目光,抬眸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慕雲錦收到警告,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然後伸手在她粉嫩嫩的臉頰上捏了捏,說道:“氣多了很容易長皺紋,不漂亮了。再說,該生氣的是我,而不該是你,是你害得我一個晚上沒睡好。”

    真是賊喊捉賊。

    蘇繡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揮開他的賊手,說道:“別跟我得瑟,一碼歸一碼,昨晚上的事兒我謝謝你了,可不代表說你能隨心所願地揩我的油!

    ”

    慕雲錦收迴了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她正吃到一半兒的粥,竟然將就著那隻碗和勺,舀了一口進自己嘴裏。

    挑釁地看著她,那眼神仿佛在說:不揩你的油可以,我吃光你的東西,總行了吧?瞧瞧,我們多親密啊……

    “慕雲錦,那碗是我的!你要吃,不會自己舀嗎?”蘇繡尖叫,這廝也太惡心了,竟然吃她吃過的碗和勺子。

    慕雲錦卻聳了聳肩,不在意地說:“這有什麽,反正我們都結婚了,吃你的不就是吃我的?”

    “你胡說!什麽你的我的!”

    蘇繡抽了抽嘴角,索性把那碗粥讓給他吃。這時候正好手機響了,蘇繡走過去接聽,電話是趙雯雯打來的。

    “喂,雯雯,啥事兒?”

    電話那邊傳來趙雯雯十分抱歉的聲音,“蘇繡啊,昨晚上你老公沒打你吧?”

    聞言,蘇繡蒙了,“打我?你說誰打我?”

    “你老公啊?昨天你來上班,看見你臉上那些傷,還有你昨晚上喝醉了酒說的那些話,姐妹們都知道是你老公打了你。哎呀,蘇繡,真對不起,昨晚上讓你老公撞了正著,我們都很擔心你又被打呢,所以就……”

    “打住!打住!”蘇繡無語了,頭痛地揉了揉太陽穴。這個趙雯雯啊,就會瞎猜,都說了不是慕雲錦打的,她竟然還亂說,現在可好,恐怕“蘇繡被老公打”的消息已經傳得學校風風雨雨了。

    蘇繡深唿吸了一口氣,沒好氣地說道:“趙雯雯,我拜托你別瞎說好不好,都說了那傷口不是我老公打的,你瞎嚷嚷啥呢?!”

    “啊?不是嗎?那你昨晚上……”

    趙雯雯的話還沒說完,這邊蘇繡的小細腰就被人給摟住了,某男忽然出現在她的身後,重重地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口,那“啵”的一個響亮聲,保準電話那頭能聽個一清二楚。

    不但如此,他還用十分曖昧的聲音說:“繡兒,快點兒穿衣服,別鬧了昂,你看看時間,再不走該遲到了!”

    蘇繡隻覺得頭皮發麻。這廝沒事兒說得這麽曖昧做什麽……

    她可以想象趙雯雯在那邊估計驚訝得下巴都掉下來了,果然,下一秒隻聽見趙雯雯恐怖地尖叫,“啊——蘇繡,我該死!是我誤會你老公了,對不起對不起,我罪該萬死!我不但誤會了你老公,還一大早打擾了你們的清夢,木桶,哦不,慕大總裁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蘇繡,你一定要

    替我說說情,我不是故意亂說的哦,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那啥,一定要記得幫我解釋哦,那就這樣,拜拜!”

    說完,電話就斷了。

    蘇繡握著手機,手指關節都泛白了,被人氣的。一半兒原因是被趙雯雯那個活寶給氣的,另一半兒原因當然是因為慕雲錦。

    她迴頭狠狠地瞪他,他卻朝她挑了挑眉,“我又不是開玩笑,你看看,都幾點了,再不走,真該遲到了!”

    蘇繡迴首看了看牆上的時鍾,下一秒,尖叫聲衝口而出:“啊——”

    要命啊!真的要遲到了!

    風風火火地趕到學校,上麵交代下來一大堆的任務,都是些雞毛蒜皮綠豆大點兒的屁事兒,可必須親力親為去做。蘇繡暗咒,心想這個星期怕是要加班了。

    事實上,之後的好幾天她真的很忙,這期間蘇繡幾乎是住在學校的宿舍,偶爾一兩天迴別墅,都那麽“恰好”地與慕雲錦在家的時間錯開了。

    慕雲錦明麵上倒是沒說什麽,可七分心思都用在了觀察蘇繡的情緒上,至於剩下的三分精力則用在照顧寧子身上,他幾乎成了半個奶爸。

    終於熬到順暢了,時間已過了一星期。這天晚上下班後天色擦黑,慕雲錦順道來接蘇繡迴家。

    一個星期沒怎麽見麵,兩人似乎還有些尷尬,尤其是蘇繡,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怒,還是該板著一張冷冷的麵孔。

    倒是慕雲錦率先開口說了話:“走吧,我請你去吃晚飯。”

    蘇繡點了點頭,確實有些餓了,心想沒必要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於是乖乖跟在他後麵去吃飯。

    本以為他要請自己吃大餐,哪知道是將就著在學校附近的一家餐館就餐。盡管是家小餐館,但是菜品新鮮,味道也不錯,饑腸轆轆的髒腑被最後一碗溫湯妥帖得極其滿足。

    不想,出門時居然電閃雷鳴地降了暴雨,蘇繡嫌涼氣太重,不想出門,要迴學校大樓裏等雨停。

    慕雲錦笑話她:“躲什麽雨啊,開車半個小時就能到家了,你這麽怕冷?”

    蘇繡點頭,“還怕陰怕水怕潮濕,小時候家境不好,住一樓,一下雨就膝蓋疼。像這種鬼天氣就算是已入了夏也應該守著烤火爐才好。”

    這場景著實難以想象,慕雲錦受不了她,“你這種體質隻怕在南方受不了,那裏冬天的室內比北方還要冷,因為南方人一般都不用暖氣的。”

    “如果真能去南方,我也能住得慣,比如昆明,一年四季如春,我覺得那地方很適合我。”蘇繡隨口迴答。

    慕雲錦側首,眼神微波蕩漾,覺得這樣與她閑聊著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彼時,他壓根兒沒想到有一天蘇繡真的起了去南方生活的念頭,所以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不甚在意,想著要是她喜歡,改天蜜月旅行就補著去昆明好了……

    雨勢纏綿,沒有停的意思,把天地籠罩得陰沉潮濕,不見光亮。蘇繡想用目光追逐一滴雨的墜落,卻不行,隻能捕捉到一瞬。

    慕雲錦也望著雨霧,蘇繡迴頭看到他的側麵,發現他黑亮的眼睛噙著笑意,比雨珠的水光還亮。

    從什麽時候起,隻是這麽看著他的側麵,也能悸動不已……

    蘇繡抿了抿唇,迴過神來:“是不是覺得雖然很冷,但是這雨卻下得很漂亮很美?”

    他迴頭,“不,我覺得你更漂亮。”

    蘇繡翻他一眼:“就知道拍馬屁!”

    慕雲錦笑了笑,忽然說道,“你說話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幾米漫畫裏的巫師,戴著有破洞的草帽,騎著掃把,說著自己的預言。”

    蘇繡聞言,眨了眨眼,想象著他所描述的那副畫麵,兩秒後迴過神來,笑出了聲,“好啊,慕雲錦,你罵我是巫婆啊?!”

    “嗯,你隻說對了一半兒,”慕雲錦看著她,眼神極認真,“你就像是個小巫婆,不知不覺就迷惑了人的心智。”

    “……”蘇繡愕然,下一秒臉就紅了。前不久,慕雲錦像這樣的暗示越來越多,令她越來越迷惑和困擾,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迴答。

    阻止?迴應?還是裝傻?不得而知……

    雨漸漸小了,隻偶爾掉落幾滴大雨點,潮涼的空氣吹得兩人都極不舒服。慕雲錦看她瑟縮著身子,他擔心她著涼,便脫下外套給她罩上,催促道:“迴家吧?”

    蘇繡難得溫順地點頭。

    剛準備出去,蘇繡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折迴辦公室裏,很快又下樓來。

    慕雲錦迴首,看見她手裏多了一樣東西,是一簇薰衣草。

    他不禁蹙眉問道:“這花兒是誰送你的?”

    蘇繡秀眉一挑,看了一眼慕雲錦,略俏皮且譏誚地說:“慕雲錦,咱們可是先說好的,互不過問互不幹涉對方的私生活,你忘了?”

    慕雲錦語遏。

    可他並沒說什麽,不動聲色地看著蘇繡走在前麵,眼睛裏卻閃著狡黠的光,視線準確定焦在花叢中的一張小卡片上。

    然後,趁蘇繡不備之時,長臂一伸,從身後掏出那張小卡片,一轉身,便把卡片裏麵的內容看得清清楚楚了。

    “噯,慕雲錦,你怎麽耍詐啊!”蘇繡氣結。

    慕雲錦拿過來一看,卻是很失望,因為那張卡片上除了一句“致美麗的你”之外,再無其他。

    該死,那個不怕死的男人,竟然敢送花給他老婆?!慕雲錦濃眉一皺,臉色也驟然暗沉下來,那張可憐的小卡片幾乎要被他捏碎了……

    蘇繡見了,卻是掩飾不住的快意,暗自嘲笑著這廝也有為這種事兒緊張的時候。

    這束花兒其實是柳子鬱送來的,連日來他的花兒不曾斷過,自然是為了賄賂蘇繡。他知道許文心和蘇繡走得較近,蘇繡又是蘇墨的姐姐。套句他的話,這樣做既是請蘇繡撮合他和許文心的婚事,同時又是想要為那一日毆打蘇墨的事兒道歉。

    蘇繡自然不會傻到以為他這是在追求自己,即使柳子鬱真有那份歹念,她也不會上當。當然,她更不會相信他那番說辭。

    你想啊,你要是真有心與許文心交往,真心想要向蘇墨道歉,那就該去找當事人賠禮道歉,而不是來找她這個局外人。

    他這麽做,一定別有用心!所以,她才不會上了柳子鬱的當呢!

    不過,眼下用來刺激一下慕雲錦,倒是極好的方法。

    瞧瞧他現在那副臭臉,蘇繡就覺得好笑。不一會兒聽見慕雲錦說:“原來你喜歡的是薰衣草,而不是薔薇。”

    他的嗓音幽幽地,帶著一抹淺淺的黯然神傷。

    蘇繡微怔,“我對花不挑剔,不過薰衣草可以幫助睡眠。這人好像知道我睡眠不好,竟然連著給我送了三天薰衣草。”

    這最後一句話,蘇繡本來是揚揚得意地說完的,隻等著慕雲錦開口追問,誰知道他隻是哦了一聲後就沒了下文,好像忽然間興致缺缺,她不禁有點失望:“你不想知道這個送花的人到底是誰嗎?”

    慕雲錦沉思片刻,抬眼說道:“我知道,是柳子鬱。”

    “你知道?你怎麽知道的?”蘇繡吃了一驚。

    “反正我就是知道。”

    蘇繡再度一驚,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睜得圓圓的,良久才問,“慕雲錦,難不

    成你監視我?”

    “別冤枉我,是有人主動跟我交代的。”慕雲錦聳了聳肩,一副無辜相。不過,他說的話倒是實話。

    蘇繡眨了眨眼,終於想到是誰透露風聲了,除了那個大嘴巴的趙雯雯還會有誰?!再加上像慕雲錦那樣狡猾的男人,隨便幾句話就能從趙雯雯的嘴巴裏套出點兒內容來了。

    蘇繡隻覺得有一種在身邊放了個監控器的感覺……

    頓時氣得七竅冒煙。

    慕雲錦摟了摟她的腰際,說道:“好了,我們不要再說這個了,我不說柳子鬱送你花的事兒,你也不要探究我是怎麽從趙雯雯那兒得到你的消息了。誰叫你不接我的電話,我沒辦法,擔心你麽,隻好找認識你的人了解情況咯……”

    聽聽,說得還挺可憐的。

    蘇繡哼嗤:“好吧,這件事兒就算是我們扯平了,但是以後再不準有下一次。”

    “好,沒問題!”慕雲錦倒是答應得爽快,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柳子鬱這人,你還是多提防著點兒,千萬別和那種男人有過多接觸,否則吃虧的就是你自個兒。”

    蘇繡怒目圓瞪,即刻吐槽:“我看啊,我該多提防的是你吧,你看看你,才給你點兒顏色就想開染坊了,這是把爪子放哪兒了呢?!”

    原來,慕雲錦的一隻狼爪正輕捏著她的小蜂腰呢!她猛地拍了拍,慕雲錦笑著躲開。

    爾後,他變得極其認真地說:“蘇繡,我是說認真的。明天我要出差,我擔心我不在的時候,你會出事兒。”

    “你這烏鴉嘴,別說些有的沒的!再說我又不是小孩子,會出什麽事兒!”蘇繡咂了咂嘴,“對了,你說你要出差?去哪兒?”

    “印尼巴厘島,暮光在那裏開發的蓮花度假村,出了點兒小問題,我必須過去看看。”

    蘇繡微微頷首,沉吟道:“要去多久?”

    “三天,今晚就走,十一點的飛機。”

    “什麽?今晚就走?”蘇繡懵了一下,竟然這麽急?

    “嗯。”說話間,慕雲錦眼神凝然。

    蓮花度假村確實出了點兒事問題,說小不小,說大不大,但是他作為集團法人,必須親自去處理這件事。而幾天前許雨晴口口聲聲所說的很重要的消息,應該就是指的這件事。

    蓮花度假村內發現了礦藏,暮光正積極開發中,事實上那裏不止暮光集團一家公司旗下的度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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