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正眼瞧一瞧自己的妹妹,許雨晴別開視線,望向天花板,開口後的第一句話便是:“去找我爸,就說我要見慕雲錦。”

    許文心微微一怔,張了張嘴本想勸勸她姐。她知道慕雲錦已是結了婚的男人,可姐姐對他還是不死心。據她所知,慕雲錦似乎從來就沒有喜歡過她姐姐,頂多隻把她當作生意夥伴或是大學老同學,可盡管如此,姐姐許雨晴依然對他癡心不改,甚至比年少時更加狂熱。

    說實話,她有點兒擔心她姐,總覺得因為愛情,她姐變得太多太多了……

    可是,許雨晴一個駭人的冷眼瞪迴來,她隻好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全都咽進了肚子裏。

    垂下眼簾,許文心抿了抿唇,輕聲地說道:“那你等著,千萬別亂動哦,我去叫爸過來。”

    彼時,其實離許雨晴撞車事故已過了五六個小時,隻是她自己不知道而已。被送進醫院後,她一直昏迷不醒,直到幾分鍾前才蘇醒過來。

    許文博和許文心在得到通知後第一時間趕來了醫院,忙前忙後,雖然家裏跟來了保姆,可到底躺在急救室裏麵的是自己的親人,所以父女倆擔心得一夜沒有合眼。

    輾轉徘徊了一個晚上,兩個人心裏都有許多猜測。

    那麽晚了,許雨晴為什麽會出現在那個山林裏?據目擊者說,當時並沒有其他的過往車輛,難道是她自己不小心撞上樹樁的嗎?如果是自己撞上的,那是什麽原因造成的呢?意外?又或是一時衝動?如果是一時衝動,那為什麽她會選擇這樣瘋狂偏激的舉動?如果是,那她這瘋狂的舉動又是為了誰?難道,又是因為慕雲錦?

    ……

    許文心猜不透個中原因,但作為父親的許雲博卻猜中了大概。隻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許雨晴會為了慕雲錦,竟能做出這樣瘋狂的舉動。

    既難過,又惋惜,當然還很痛心。

    許文心看見父親已從醫生辦公室裏出來,正站在走廊上徘徊不定。她知道父親肯定很難受,遠遠這麽看著,感覺他一夜之間似乎又老了好幾歲。他遲遲不肯踏進病房,一定是不想姐姐看見他憂心忡忡的樣子。

    許文心垂下眼簾,頓下腳步,有些猶豫要不要去叫父親。

    她一直知道,父親疼愛姐姐總是比疼愛她多一些。他會這樣,也是可以理解的。姐姐小時候受了不少委屈,不被家族肯定,不被家人接受,還時常被人欺負,可姐姐一直都表現得很堅強,很懂事,每每被

    父親發現她受人欺負後的落魄相,她總是說“我沒事兒,我沒事兒”……

    姐姐小時候就很聰明,也很乖巧,不像她,不懂得察言觀色,不懂得善用己長,而且從小到大,姐姐都表現得很出色,無論是學習成績還是其他專長方麵。

    有這樣聰慧的女兒,慢慢地,父親的疼愛就從許文心身上轉移到了姐姐那裏。

    許文心並不嫉妒姐姐許雨晴。

    那時候她還有媽媽,所以,她總覺得爸爸把愛分一點兒給姐姐也無所謂。那時候她還不懂事,倒有些慶幸,覺得有了姐姐,爸爸就再也不會逼迫她學習那些奇奇怪怪的數字和賬本了。再加上姐姐小時候的經曆也讓她為之心疼,所以對這個姐姐她並無怨言。

    直到媽媽去世,父親一點點將家裏的產業交給了姐姐,越來越多的人認識許大小姐,而忘記了許二小姐的存在時,她才慢慢感覺到了自己正被人冷落,自己在許家的地位也越來越不被重視……

    可盡管如此,即使到了現在,她也沒有恨過許雨晴一絲一毫。

    她不懂的是,為何姐姐看她的目光總是那麽仇視,那麽輕蔑,那麽不屑?就好像她是一個外人一般。

    許文心想起小時候,有一次為了向父親討得一樣喜愛的玩具,她向父親撒嬌,卻招來了姐姐的白眼和冷嗤,那眼神就如剛才她看著自己時的那般冷漠……

    其實,她也是關心姐姐的,也不願意看見姐姐受傷,也想盡心盡力照顧姐姐,可為什麽姐姐她那樣不待見自己呢?

    許文心想不通……

    “文心?你不在病房裏照顧你姐,跑來走廊做什麽?”是許雲博,他不經意地抬眼,正好發現了拐角處許文心嬌小的身影。

    “爸?”許文心愕然抬首,才發現自己走神了,趕緊小跑著過去,“爸,姐已經醒了,她……”

    忽地頓住,她想起許雨晴提出的要求,許文心又有些躊躇。慕雲錦到底是結了婚的男人,他的老婆還是蘇繡姐,可是這麽一大清早,姐姐就要把慕雲錦叫來,是想做什麽?

    許雲博誤以為許雨晴出事,話語裏微有薄責,“是不是你姐難受了?你也真是的,怎麽不早點叫我!”

    許文心張了張嘴,可還未發出一個字兒,許雲博已甩手去了病房。

    等到她姍姍遲遲地進了病房,發現父親正語重心長地勸慰著姐姐許雨晴:“雨晴啊,你就放棄了吧,何必吊死在慕雲錦這一棵樹

    上呢?憑你是我許雲博的女兒,憑你是許氏下一任繼承人,憑你出眾的外貌和才智,你應該找到比慕雲錦更好的男人才對!”

    “可是,我愛的男人卻隻有慕雲錦一個!”

    許雨晴錚錚地迴答,一字一眼咬得極重,像是在表達自己的決心一般鏗鏘有力。

    “你!唉……”許雲博長歎一聲,無比憂心地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他抬起右手揉了揉眉心,手肘放在膝蓋上,一臉的愁容。

    半晌,又歎了一口氣,說道:“雨晴啊,我知道你心儀慕雲錦那小子很多年了,可是……既然都這麽多年了,他都沒好好珍惜過你,你為什麽還要固執下去呢?早早放手吧,多給自己一點兒選擇的餘地,就有多一分幸福的可能,如果真愛對方,那就應該先學會愛你自個兒!”

    許文心的腳步杵在門口,不知道為何,聽著父親的勸慰,仿佛就是在說她。

    是啊,為何不選擇放手呢?多給自己一點兒選擇的餘地,就是對自己最好的疼愛,如果連自己都不自愛,又何來的幸福可言呢?

    許文心不免想到了蘇墨,那個時常跟在蘇墨身後追著跑的自己,那個因為得不到蘇墨一句溫言細語的自己,那個能被他的一舉一動牽扯所有心緒的自己,又何嚐不是和姐姐一樣的固執呢?

    是啊,真愛對方,就該先學會愛自己……

    執迷不悟的愛戀,不但得不到對方的迴應,還會害得自己萬劫不複。隻是,參透這個道理,真的好難,好難好難,即使領悟了也未必能做得到……

    那一刻,許文心忽地有些理解姐姐許雨晴的心情了。在對待愛情時,她們是那麽相似。或許,唯一的一點不同,就是姐姐對慕雲錦的愛更狂熱,而她對蘇墨的愛卻很卑微。

    ……

    病房內。

    “爸,我說過,慕雲錦是我這輩子唯一一個隻看一眼就愛上的男人,我不知道以後老天爺還能不能讓我遇見這麽個男人,所以,我一定要盡自己的全力去爭取,”話落,她側首,目光決然,“如果我不這樣做,我這輩子肯定會後悔!”

    許雲博怔忪地看著許雨晴,忽然覺得許雨晴像極了這輩子他最愛的那個女人,也就是許雨晴的母親阿萍……

    阿萍雖然隻是個曾在家裏幫工的傭人,但是她很聰明。許雲博不去她那裏的時候她也不找別的男人,他來找時她也不多嘴多舌,更不問他的任何大小事,所以能成為他聯係時間最長的

    女伴。

    但是,別以為她什麽都不說就什麽都不知道,她卻是他所有女人當中最最有心計的那一個,否則也不會生了女兒許雨晴之後,還瞞得了那麽久。

    但是,阿萍卻也是那些女人當中最最狠絕的一個。

    她竟然帶著女兒消失了……

    當他發了瘋似地找遍全城,幾乎將皇城掀了個底朝天後,直到他完全絕望,起了放棄尋找她們母女倆的念頭時,突然有一天她帶著女兒許雨晴出現了。

    她說自己得了重病將不久於人世,三個月後她果真拋下女兒和他,決然離開,害他一輩子悔恨不已……

    思及此,許雲博不禁皺緊了眉,唉聲歎氣道:“以前總聽人說‘女大不中留’,我始終想著你們還小,還年輕,還有的是時間陪我。可是,你看看你們,一個個有了喜歡的人就沒了爹娘,這不是存心讓我難過嗎?”

    微頓,他沉吟道:“話說迴來,要是你愛上的男人也對你好,懂得珍惜你,能讓你得到幸福,那我也沒話說,可慕雲錦那小子畢竟是有婦之夫,你這樣做,對你是沒什麽好處的。雨晴,你不明白爸爸的擔心嗎?我是不想你以後難過哪……”

    聞言,許雨晴的語言緩和了下來:“爸,相信我,能讓我幸福的男人,隻有慕雲錦。”

    許雲博再次沉默了。

    良久,終究妥協,“好吧,爸爸就再幫你一次,我現在就去給他打電話,但是你得聽話,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也別抱太大希望,不管怎樣都要冷靜,萬不可再做任何傻事兒,明白了嗎?”

    “嗯,我知道了,爸。”許雨晴難得乖順地輕聲迴應。

    許雲博起身步出病房,卻在門口看見正在發呆的許文心,他的麵上明顯有一絲的不悅,“文心,你怎麽站在這裏發呆?快點兒進去照顧你姐!”

    依舊是慣常略帶薄責的口吻,許文心已習慣了,她輕輕嗯了一聲,輕手輕腳地進了病房。

    她走到床邊,輕輕地問:“姐,你想不想吃點兒東西?”

    “不吃,我想喝水。”

    “那好,你等著,我去給你打點兒水來。”

    “我不要喝醫院裏的水,很髒!”

    “哦,那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超市,要是有就給你買幾瓶蒸餾水迴來,你等著我啊。”

    ……

    慕雲錦來醫院的時候,已是早上七八點

    鍾的時候。

    彼時,許雲博剛好出去了一趟,迴來時和慕雲錦撞了個正著。他抬頭看了一眼慕雲錦,對於這位政商兩屆的巨頭來說,這一眼透露出來的信息已經足夠多,足夠複雜了。

    慕雲錦到底算是晚輩,不管他與許雨晴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對許雲博還是要尊重有加的。他盡量地做到恭敬,這一點他一直都做得很好,其實不止是對許雲博,許多年長資曆雄厚的長輩,他都是如此對待的,因此在外界的口碑一向甚好,這也恰恰是許雲博欣賞他的地方。

    恭順而不阿諛,適當的時候還能表現出他的銳氣,這就是慕雲錦最精明的地方。

    “你好,許董,”慕雲錦彬彬有禮的同時,兼顧著對方的麵子,“雨晴呢?她傷勢如何?”

    聽見他詢問自己女兒的傷勢,許雲博的眉頭就皺上了,歎息道:“嗯,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可就是怕要留下點兒後遺症了。”

    “後遺症?怎麽,傷得很嚴重嗎?”

    許雲博抬起眼,滿含深意地看著慕雲錦:“如果隻是皮外傷的話,那還好,可要是心裏有傷的話,隻怕是不好治咯。”

    精明如慕雲錦,又豈會聽不懂許雲博話裏有話,幾乎就能猜出對方把自己叫來的目的了。他點點頭,“雲錦願意不惜花費重金,也要找到最好的醫師為雨晴醫治,定然讓她的身心都恢複健康為止。”

    許雲博的眼神再度複雜,知道慕雲錦這是在裝不明白了,明麵上聽著他的話重情重義,可暗地裏卻是把自己跟他女兒撇得一幹二淨。

    當下,許雲博的臉色就不大好看了,卻又找不到任何理由發火,隻得清了清嗓子,伸手指著一側走廊,說到:“去吧,她在這條走廊最裏麵的那間病房裏。”

    慕雲錦微微頷首,轉身,往裏走去……

    許文心剛去樓下買了些早餐還有許雨晴要的蒸餾水,迴來時剛好看見慕雲錦站在姐姐的病床前。她小心翼翼退迴到門外,卻還是無意間聽到了他們的一段對話——

    許雨晴眼裏含著淚,然後伸手一把抓住慕雲錦的手腕,抬起頭說:“雲錦,要是我沒出車禍,你還會不會來見我?”

    慕雲錦的表情微微凝滯,沉默了幾秒,迴答:“應該不會。”

    許雨晴失笑,笑容有些牽強,再問:“為什麽?”

    這句話許雨晴已問過不止一迴,慕雲錦抿了抿唇,說道:“雨晴,我想我已經把話說得很明顯

    了,你何苦為難你自己,何必要逼我說些狠話給你聽?”

    許雨晴抿了抿唇,別開臉看向窗外:“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不該去打擾你的妻子,我也知道那是我的錯,我不該跟她吵,跟她鬧,可是我心裏就是有口惡氣難平,你知道是什麽嗎?”

    微頓,慕雲錦咬牙,隱忍地問:“你說。”

    “是我的不甘心!我們倆曾經是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我們關心彼此,照顧彼此,那麽多年的友誼,你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呢?我……”

    “雨晴,不顧慮彼此友誼的人,是你,不是我。”慕雲錦淡淡地打斷她的話。

    許雨晴怔住了,嘴唇動了動,落寞地說道:“那好,我承認,所有的錯都是我造成的,可是有一點我始終不明白,為什麽我不可以?我認識你比她早,了解你比她多,為什麽我就是不可以?”

    慕雲錦凝視著許雨晴的臉,深吸了一口氣:“這與相識時間的早晚,認識了解的多少,都沒有任何關係。”

    “那是什麽?到底是什麽?是不是我不夠優秀?做的還不夠好?所以你才……”

    “不是。”

    “那是不是因為奶奶?因為奶奶逼著你和她結婚……”

    “不,都不是。”

    “那是什麽?!”她抓住慕雲錦的手,明顯收緊,身子也坐了起來,向慕雲錦靠近,而她的語氣也近於逼迫,可以看出她是真的很心急,很不甘心。

    彼時,許雨晴並不知道慕雲錦和蘇繡兩人曾簽署了結婚協議書的事兒,雖然隱約猜到他們的結合,多多少少與慕老太太的病情有關,可是她卻沒能猜到慕雲錦真正的想法。

    “是這裏,”慕雲錦突然指著自己的胸口,幽幽地說道,“因為這裏會悸動。”

    許雨晴有那麽一瞬間,無法唿吸!

    見她一臉呆滯,慕雲錦輕歎一聲,“你別想這麽多了,好好休息,身體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說著,他掙脫許雨晴的手,與此同時,許雨晴的身體失去重心,向床邊歪去。慕雲錦不得不扶住她的胳膊,將她整個人支撐起來。

    許雨晴借機伸出手緊緊地抱住他,哭著說:“雲錦,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也好想像她那樣幸運,能得到你的傾心,能對你不拘小節無所顧忌的兇你吼你,能纏到你的眼裏容不下別的女人,能讓你的心為我而悸動……可是,你知道嗎,你卻是我唯一看一眼就愛上的男人呢,為什

    麽你對我就沒有那樣的感覺呢?為什麽沒有呢?虧我為了你,等了那麽久……嗚嗚嗚……”

    話還沒說完,許雨晴臉上的淚就奔成了一條河。

    慕雲錦有些不忍,“雨晴,你別再想了,就當是我辜負了你吧。感情並不是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為什麽愛,為什麽不愛,沒人能解釋得清楚,雖然我那麽說,那也隻是一種感覺而已,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感覺。雨晴,你真的很好,隻是我並不是適合你的那個人。相信我,你也可以找到一個真正適合你的男人,也可以找到屬於你的幸福。”

    ……

    不合適?

    病房外,許文心垂下頭,心裏仿佛長滿了草。

    想起蘇墨也曾這麽說過,大學那四年,哪一次他不是這麽對自己說呢?是借口也好,是真話也好,無路哪一種,都說明他是真的對自己沒有感覺吧……

    許文心咬了咬下唇,沒有繼續聽兩人的對話,而是默默地轉身離開。

    病房內,慕雲錦一邊說著,一邊把許雨晴扶著躺下,“來,你先躺下來好好休息。你看看你,臉色這麽差,胡思亂想對身體不好的。要不,我去叫許董過來?”

    “我不要!我要你陪我。”

    “雨晴,你別這樣,我待會兒還有事兒,公司有董事會,都等著我呢。”

    “就是不許你走!”見慕雲錦掉頭就要走,許雨晴心頭難複平靜,更像是豁出去了一般,冷著臉想要將針頭拔掉。

    卻被慕雲錦嗬斥住,“別做傻事!”

    他走過去,一把將許雨晴的手腕握住,阻止她傷害自己的行為,並勸道:“雨晴,我知道昨晚上的事兒讓你心裏一定不好過,我也不想追究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希望你能好好生活,好好工作,許氏還需要你,咱們兩家公司的合作關係大可不必切斷。工作上我們依然可以是最好的夥伴,生活中我們也可以是最好的朋友。可別的,我是真的給不了你什麽。”

    話落,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身離開。走至門口的時候,他複又迴頭,蹙緊濃眉說道:“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來看你。”

    “嘎吱”一聲門打開後,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他一走,許雨晴臉上的淚水迅速止住,她忿恨地緊咬下唇,目光驟然變得森冷,麵上的表情玄寒徹骨……

    幾秒後,她一把扯掉手背上的針頭,不帶一絲猶豫!

    頓時,一股

    殷紅的血液從手背上一點點滲出,慢慢地越積越多,滴落在雪白的被子上。可她好像毫不自知,根本沒去管手上的血跡,而是徑直伸手從抽屜裏拿出電話,找到某串電話號碼後,她果斷撥打過去。

    不一會兒,電話就接通了,對方接聽的速度也很快。

    “喂,我是柳子鬱,許大小姐打電話來,是想通知我,行動開始了嗎?”那頭是柳子鬱慣常邪佞狂肆,且略有些輕佻的嗓音。

    許雨晴本能地蹙起了眉,“不,柳少,我改計劃了。”

    “哦?”那頭的柳子鬱明顯拔高了音量,聽起來似乎興趣很濃,“許大小姐請說。”

    許雨晴咬牙,絕美的臉龐上顯出一絲猙獰的狠意:“我要你替我毀掉蘇家,我要你讓蘇繡在慕雲錦麵前消失!”

    那頭的柳子鬱明顯怔了一下,但也不過是須臾的功夫,便恢複慣常慵懶桀驁的口吻:“唷,我說許大小姐,你這可是要我下血本啊,做得不好可是要進去的,再說我讓蘇繡消失了,慕雲錦能饒得了我嗎?嗬嗬,這麽危險的事兒,若是許大小姐不付出點兒代價的話,我怎麽能答應呢?”

    他這是在討價還價呢!

    許雨晴抿緊嘴唇,怒視手裏的話機,對那頭貪婪的柳子鬱恨之入骨,恨不得一口痰吐他臉上。可最終她還是忍住了那口惡氣,決絕地說:“百分之五的股份,夠滿意了吧!”

    柳子鬱聞言,心髒都快吊到嗓子眼裏了。

    看來,許雨晴是真的被逼瘋了,竟然願意拿她個人股份的百分之五作為此次交易的代價!他私底下做過調查,盡管許雨晴還不是許氏最大的股東,可是,她憑借百分之十八的個人股份坐擁許氏集團第二大股東的位置,這是一筆數目多麽可觀的資產啊。

    上一次她願意拿百分之三,而這一次她竟然漲到百分之五,可見她是真的豁出去了,對這件事是勢在必得。如果他不趁機答應下來,隻怕以後都不大可能有這樣的機會了……

    風險嘛,無處不在,沒有風險,哪兒來的高額迴報呢?

    對付一個女人,柳子鬱自認為經驗十足,就算是像許雨晴這樣的千金大小姐,他一樣有辦法從她手裏得到他所有想要的東西!

    思及此,他嗬嗬笑道:“哈哈,不愧是許氏集團的下一任繼承人!做事果然爽快!那好,我近日便開始行動,請許大小姐靜候佳音!”

    掛斷電話後,許雨晴的唇邊露出一抹冷笑。轉過臉,

    透過身側不遠處的玻璃窗看向看向外麵繁華璀璨的街景,雙眼裏的冷光不斷閃爍。

    她這一輩子,豈能被人牽著鼻子走?她許雨晴從來都隻會主動出擊,絕不會坐以待斃!

    對於柳子鬱的承諾,她其實隻抱有一半兒的希望,如若不是因為她是女人,某些事情不便於出麵,否則她也不會出此下策,更不會忍痛讓出百分之五的股份了。不過,她也隻是拋了個誘餌而已,如果不扔個大餡餅,像柳子鬱那樣狡猾的男人又怎麽會上鉤呢?

    她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許氏最近資金短缺,原本想給慕雲錦施壓,能成功實現許慕兩家聯姻,對許氏來說就是雪中送炭的好事兒,卻怎想慕雲錦竟然娶了一個平民老百姓出身的蘇繡。

    眼下,隻有穩住柳子鬱這條大魚,寄希望於許氏和柳生生珠寶的聯姻了。思及此,她又拿起電話,撥打了一串熟悉的電話號碼。

    “喂,錢秘書,是我……嗯,我還好,所有的事都按照我安排的去做了嗎……那好,接下來,你去幫我查一查慕雲錦家裏所有傭人的有關資料。嗯,查到以後立刻電郵給我!”

    ——一葉扁舟《☆、》——

    蘇繡今天的心思很恍惚,以至於趙雯雯都看出來她的不對勁,還有她臉上的那些抓痕,仿佛都昭告著她昨晚上經曆了一場慘不忍睹的家暴。

    趙雯雯骨子裏那些八卦因子又開始活躍沸騰了,剛開始還問得比較隱晦,“蘇繡啊,那啥……你是不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兒啊?”

    蘇繡還沉浸在自己的心思裏。今早慕雲錦趕去看許雨晴之後,還沒來過一通電話,不知道那邊事情怎麽樣了……

    她嗯嗯了兩聲,沒了下文。

    見她沒個正麵迴應,趙雯雯自行把自己的猜測確定了八九分,然後湊近蘇繡跟前,小聲地問:“蘇繡,你們家木桶是不是很變態?是不是還搞皮鞭抽人那一套?哦聽說用印度神油還有火燭神馬的,也挺變態?還是說,他根本就愛玩兒3p或是sm重口味?”

    “噗——”蘇繡正端著一杯菊花茶往嘴邊送,聽見趙雯雯這番話,頓時一口茶沒包住,噴了趙雯雯滿臉。

    兩個人都愣住了,蘇繡最先迴過神來,趕緊抽紙巾替她擦拭,“呃,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兒沒事兒,是我個兒太八卦了。”

    “哼,你還知道剛才自個兒說了些什麽呢?真是什麽話都說得出來,你說你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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