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平帝元年十月中,黃河九郡傾半數兵馬圍攻青弋山,轅木族首領寒續砧突出奇軍占領帝都儼城,廢國號“靖”為“曦烈”。

    但由於黃河九郡與青弋山皆不承認“曦烈”,繼續以“靖”為天下正統。

    戰亂的江山風起雲湧,一直沉寂的轅木族的突然參戰更讓戰場複雜多變,迅速形成三足鼎立對峙的局麵。

    十月十五日,以上官蒼顏為首的半數黃河九郡的王軍在青弋山以迅雷之勢占據優勢,切斷青弋山一切外來援助,對玉璽勢在必得。轅木族亦大破另一半留守儼城的九郡盟軍,死傷慘重。各種情形相互交錯,難言勝負。

    江山的逐鹿畫卷,才剛剛開始。

    九郡盟軍圍攻青弋山已經三天了,雖然青弋山的勢力錯綜複雜,但是大多數的兵力分散在各地,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趕來救援。三天的圍困幾乎耗盡了山上所有的物資和人的耐心。

    是月十八日,晨。

    寒冷的風已經夾雜了冬天的涼意,在晨霧中陰冷潮濕,斷斷續續的鳥啼卻仿佛末日索命的陰魂。

    一襲清貴的白衣,十指沒在衣袖裏,清冷俊美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遠遠地站在山上的高地,四周分散著許多高手。

    上官蒼顏騎著馬,微微卷曲的黑發被霧水浸染,柔順地貼在肩上。他依然是簡單的布衣,嘴角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顯示地麵對著白衣的公子。

    “何苦呢……”上官蒼顏笑顏依舊,語氣中含著不應有的悲憫,“我們本不必為敵,隻要你肯交出玉璽,我們大可以化幹戈為玉帛。”

    白衣公子麵無表情,冷漠地看著別處:“是嗎?”

    “在下沒有必要去騙將來的朋友啊,公子。”

    “朋友?”他明顯地不屑,掃視著上官蒼顏身後龐大的軍隊,“是江未平把玉璽的下落泄露給你的吧。”

    上官蒼顏看著他,沒有點頭,沒有搖頭,靜靜等著他把要說的都說完。

    ……“我,從不相信朋友‘!”……

    白衣公子猛然抬手,俊美的眼眸陡然射出淩厲的光,一支精巧的袖箭無聲無息的釘向馬上的男子。

    上官蒼顏的笑卻變得詭異而嘲弄,他直視著白衣公子的眼睛,伸手向前胸抓去,動作輕緩如閑庭信步。

    卻正好抓住那來勢兇猛的袖箭!

    “請不要把對江未平的氣發泄在我的身上。”他暗自用力,精巧的袖箭化為螫粉。

    隨風淹沒。

    “退。兵。”公子冰冷地開口。

    上官蒼顏搖頭,烏黑的瞳仁有諷刺的笑。

    那種隱秘的嘲笑讓公子極其厭惡。他身形一轉,隨手抽過隨從腰間的配劍,俊秀冰冷的眸中凝動著殘酷的殺氣,雙足點地,騰空用劍劃出一道燦若明霞的劍光。

    “既然不肯退兵,我也隻有用你的頭做談判的籌碼。”

    四周的落葉隨著這道劍光騰起,紛紛揚揚撒滿天地,冰冷如極北的寒氣刹那蔓延開來,割裂著清晨暝暝的薄霧,向馬上的男子疾斬。

    上官蒼顏甫一感覺到真氣的激蕩,便快速駕馬向後退卻,但那一劍卻來的快的極點,馬蹄方揚便遞至麵前。

    冰冷的空氣,沁入他單薄的布衣,涼徹心扉。

    已經無法連人帶馬全身而退,上官蒼顏惟有舍棄愛駒,身形衝天而起,在那傾盡全力的一劍到來之前,堪堪擦過。

    劍過處,名貴的馬匹被橫斜斬斷,甚至連嘶鳴聲都沒有來得及響起。

    紅色的血液,帶著腥鹹的氣味在劍拔弩張的氣氛裏隨風傳遞,點燃每個人的神經。

    遠處有兩人並騎而立,紅色和黑色的戰甲分別裹在兩個人的身上,女子麵容豔麗,卻帶著射人心魄的殘酷,一旁瘦弱不堪的男子眼神渙散,注視著戰局,不斷咳嗽。

    “紅瀠……”他緩慢開口,聲音微弱,“需不需要幫上官蒼顏一把?”

    女子冷笑:“如果連一個來曆不明的公子都對付不了,他上官蒼顏憑什麽統領盟軍?”

    男子點頭,仿佛不經意地喃喃:“這公子的武功,似乎也源自天下第一高手……”

    又是天下第一高手。

    女子看著那襲華美的白衣,翻轉騰挪間風采萬千,然而出手的招招都足以致命,顯然是得到天下第一高手的真傳。

    那江未平……江未平又與他有什麽關係?

    戰場上的兩軍已經受不住壓抑的氣氛,不知誰率先殺出,很快兩方混戰成一團。

    喊聲,殺聲從寧靜的青弋山肆意地爆發而出,震天動地。

    遠遠看去,煙塵彌漫,如一幅正在用鮮血塗抹的壯觀畫卷。

    “何苦非要兵刃相間。”上官蒼顏落在地上,雖然被淩厲無匹的劍氣掃過,但那簡陋的布衣卻沒有任何破損的痕跡。

    白衣男子冷笑,右手持劍變招,正對著他胸口插去。

    “偽君子。”冷如冰雪的聲音,正如他手裏飛揚的冰裂天心法。

    上官蒼顏眼前一花,竟被急速而來的劍刺中右臂,冰冷到酥麻的寒意迅速傳遞到四肢百骸,他猛然一驚,左手並指震斷長劍,反手點中肩處大穴。

    “偽君子麽?誰才是真正的偽君子?”他在笑,但瞳仁深處湧上黑暗的淩厲,正對上白衣公子冰冷的眼神。

    上官蒼顏一向不親自對敵,此番被逼無奈獨戰對手,短短幾招已處下風。他伸手往腰間一探,恍若有蟄伏的閃電猛然躍起,刺骨的風反襲白衣男子,生生逼退他半步。

    “我已經確定你是誰了,公子。”上官蒼顏持著一把銀白色的長軟劍,譏諷地笑。

    白衣男子麵色一凜,手腕猛翻將斷劍擲向對手,沒有任何華美的綴飾,簡單明了地刺向他的心脈。

    對於這種程度的攻擊,上官蒼顏未曾在意,軟劍一劃,格落斷劍。

    然而此時,被劍鋒逼退的白衣公子再度欺身上前,他左手自前胸起,向著對方疾揮而出,華貴的衣衫在朝陽中飄動,風華萬千。

    但這卻不是欣賞風華的時候。

    數道看不清影象的袖箭直刺他周身大穴!

    上官蒼顏點足後退,軟劍揮舞如靈蛇晃動,在強勁的劍氣下,淩厲的袖箭化為粉末。

    一擊未中,一擊又起。轉眼間兩人已對拆二十多招。覺察到白衣公子的袖箭已經用盡,上官蒼顏終於露出舒心的笑,眼光瞥處,發現他的嘴角也有著冰冷得不易覺察的笑。

    一陣疼痛,胸腔裏貫穿冰冷的金屬。

    就是在上官蒼顏有所放鬆的時候,白衣公子窮盡畢生速度,奪過旁邊拚殺的將士的刀,以他當時的速度和他們之間的距離,那刀準確無誤地貫穿上官蒼顏的心髒!

    溫熱的血順著刀刃流淌,在下一個刹那蒙上一層薄薄的冰霜。

    “知道我的身份又怎樣?”白衣公子言語冷厲,“我不會讓你有機會說出來的。”

    “是……麽……”上官蒼顏的眉頭因痛苦而皺緊,臉上那陰沉的笑卻沒有褪去。

    如同垂死野獸的最後掙紮,九郡盟軍的統領忽然揚起手上的軟劍,內息劇烈的翻湧在那一刻震退了刺骨的寒意,如不允許侵犯的神龍,對著挑戰者咆哮卷去。

    白衣公子悚然一驚,即刻棄刀而退,但那種殺氣怎是如此輕易就可以避開。軟劍攜著千鈞之勢,堪堪擊中他的腰間。

    明顯的顫抖一下,他喉頭有一甜,一口鮮血忍不住從口中滲出,點染著嘴唇越發紅豔妖異。

    四周都是殺伐的聲音,嘈雜紛亂,遊蕩著地獄一樣的幽暗。

    兵刃碰撞的聲音不間斷地震顫著耳膜,雙方的將士都瘋了一樣不肯後退一步。

    血與火不再受到壓抑,都盡情地爆發,盡情的燃燒。

    然後再盡情地毀滅……

    上官蒼顏陡然大叫一聲,整個人竟跪倒在戰場上。他胸前染滿火一樣的紅,微微卷曲的長發雜糅在一起,深邃的眼眸渾濁而痛苦,雙手緊緊絞在一起。

    “音……音殺……”恐懼的聲音,嘶啞如鬼。

    “上官公子真識貨,居然能認出我所使的是音殺。”清亮灑脫的女聲由遠而近。

    一襲光鮮的堇衣,長長的白色流蘇從頭上垂下,她在晨風中緩步前行,懷裏抱著七弦琴,靈秀美麗的臉上,一雙眼睛空洞沒有焦距。

    憑著感覺,她摸索到白衣公子身邊,伸手將他扶起。

    而他,也沒有拒絕。

    “音殺之法,古來流傳,攻擊者緊緊跟隨著對方內息的流轉,在最關鍵的一刻撥動琴弦,給予對方出其不意的一擊。欞初,我竟從來不知道你會音殺之法。”白衣公子沉聲道。

    欞初盈盈一笑:“音殺防不勝防,最可怕的是人感覺不到琴的殺意已經隨著自己的心脈跳動,越是不設防,越是傷得慘,為了我的必勝把握,欞初怎能將這到處宣揚呢?”

    白衣公子轉頭,看著她如花的笑顏,聰慧卻不邪惡,單純卻不憨傻。那一瞬間她周身透出的華光,冷不防擊中他最軟弱的部位。

    ——她練習音殺是為了保護自己罷?可是卻為了救他而暴露了出來……

    白衣公子嘴角抽動,卻還是壓製住了脫口而出的話。

    “你逃不了的……”上官蒼顏冷笑,手指顫抖捂住胸口。

    他卷曲的黑發淩亂不堪,半身染血,透過重重的刀兵,朝白衣公子冷笑。

    那一刻的笑顏,如迴光返照的鬼魅。

    “江,舒,廉。”

    他聲音不大,但在白衣公子聽來卻如驚雷乍響,心沒來由一顫。

    盲女琴師滿臉驚諤,張著空洞的眼眸,望向白衣的公子。

    然而就在這時,山際陡然顫動,發出一聲震天徹地的巨響,滾滾硝煙衝入天穹,遮蔽一般的日光。

    豔麗的火焰肆意而迅速地蔓延開來,夾雜青弋山眾多枯枝,一時火勢盛開屏蔽天幕。

    “有炸藥。”白衣公子臉色沉下,右手緊抓住欞初,雙足點地,飛速離開。

    用眼角的餘光,瞥向火光蔓延,陰風淒厲的戰場,上官蒼顏已經沒有蹤影。

    盲女琴師如同下意識的排斥,掙紮著離開他的庇護。靈秀的臉龐上焦急掩飾著驚訝:“我們就這樣離開,繽紛還在山上啊!”

    煙塵落在他們的身上,男子的白衣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他冷冷地看著青弋山頂的天然峰,炸藥賤起的石塊大小不一的從山上滾落,火紅的焰直衝九天,遠遠望去,如一場絕美的煙火盛會。

    “繽紛眢星照命,對上官蒼顏何其重要?既然他要炸平青弋山,定然已經派人將繽紛救走。”他的聲音沒有感情。

    滾滾的聲音不斷從四方湧來,殺聲衝天的戰場隻剩下哀號的聲音,炸藥的威力果然非人力可擋,旌旗折斷,華美的煙花盛宴有著讓人心寒的蒼涼。

    “還是公子的思慮周全。”欞初的驚訝已經完全消失,如此長的時間已足夠她調整心緒。

    戰火覆蓋的灰蒙蒙的天幕下,她雙手抱琴,任由白衣公子拉住奔跑。

    白衣的公子扭頭看著她,平素冰冷的臉上竟然漾起欲言又止的表情,微微夾雜著一些窘迫:

    “我……就是江舒廉。”

    “那欞初以後就可以稱公子為舒廉公子‘了。”女子揚嘴粲然一笑,機靈可愛。

    “為什麽不詢問我些什麽。”

    清晨的天灰暗陰森,有冷風凜冽吹過,欞初搖頭。

    “不該知道的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則會被人滅口的。”

    她是一個羸弱的女子,雙目皆盲行走於紛亂的世間,小小年紀對世事的洞徹已如遲暮的老人,從她身上,隻能看到聖潔的光輝,看不到一點陰暗的野心。

    但有些事情,不是看不到就沒有的。

    “即使你不問,也不見得有人會放過你。”嘲諷而殘酷的聲音直插過來。

    紅影一閃,攔住了江舒廉的去路。

    紅顏色的鎧甲,長鞭在手,精致的臉龐鎖滿煞氣。

    “讓開。”

    “你叫我讓開?廉王殿下未免有些天真。把玉璽拿來。”說到最後,紅娘子略帶嘲諷的聲音裏浮現了嚴肅的冷酷。她右手甩出長鞭,劈向他的右肩。

    那一鞭來得快且毫無征兆,雖然他重創了上官蒼顏,但自己的傷卻也不是可以輕易忽略的,在現在沒有任何武器的情況下,如果生生受她一鞭,怕右臂的經脈會全廢吧,到時候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的了。

    躲是躲不掉了,江舒廉麵色一凜,身體微斜,正好讓身邊的欞初代受一擊。

    火燒般的疼痛在盲女琴師手臂蔓延,她呻吟一聲,汗水順著額頭流下。

    紅娘子見狀一愣,隨即卻升起一種佩服的笑意。一鞭再遞過去,與空氣擦出金玉交擊的聲音。

    江舒廉已經為反擊贏得了時間,他隨手抄起一截樹枝,如極北冰雪一樣寒冷的氣息充滿四周,樹枝裹上一層薄霜,一招“無花之寒”反擊而去。

    五月天山雪,無花隻有寒。

    那與冰裂天相生的劍招狠辣非常,卷起周圍一切可做攻擊之物,直擊對手。

    空氣中的寒氣已經積累到了極限,無花之寒,寒冷襲擊一切,饒是定力如紅娘子,依然禁不住地打著寒顫。

    那是巧借的自然之威,本來就不是人可以忍受,何況她身上的鎧甲是金屬所製,遇冷愈冷,此時如一層堅硬的冰。

    她急速後退,揮鞭格擋,企圖退出冰裂天所控製的範圍。

    冰裂天……她現在才明白,原來冰冷,真得可以毀滅天地。

    與江舒廉發出的寒氣相比,江未平前幾次的運功,根本不算什麽。

    但是發出這樣的招數,江舒廉亦不輕鬆,細密的汗珠已經布滿他的額頭,手臂揮動的速度開始減慢,在這種情況下,任誰都能看出來逃走是最好的選擇,卻不知道為什麽江舒廉緊逼紅娘子不放,似乎要必殺此人。

    雖然紅娘子現在有些支持不住,但她如果全力反擊,誓死一搏,隻怕江舒廉也討不到便宜吧。

    殺氣在蔓延,方圓十裏寒冷如極北。欞初抱琴而立,衣帶當風,空洞的眸子裏露出難以言喻的神色。

    ——極北……極北……記憶中冰天雪地的死亡之地,是整個家族永遠無法醒來的噩夢,寒冷的風幾乎摧毀人的一切意誌,然後是橫在遍野的屍首……父親的……小蘆的……

    打個寒噤,她握緊了藏在琴裏的短劍。

    刺耳的金屬碰撞聲突然增強,一個劍刃闖入了僵持的戰局。一個年輕男子麵帶微笑,額上的鑽石閃爍著刺痛眼睛的光。

    用力一撥,分開了兩個糾纏在一起的武器,兩人同時向後退了數步。

    空氣依然很冷,江舒廉並沒有收迴冰裂天。

    “薛秋,又是你!”紅瀠緊顰雙眉,憤怒顯而易見。

    薛秋麵色微變,仿佛怕她繼續說下去,持劍立刻向紅娘子咽喉處疾刺,一邊不痛不癢地迴答:“這次薛某要和你分出勝負。”

    “錯。是要判生死。”江舒廉冷冷地說。

    判生死麽?為何要如此執著,為何要如此仇恨?在不知不覺中,他的心,是否在改變?

    “哼,先把玉璽拿來吧!”紅瀠用力揮鞭,光影大盛,撕裂清冷的寒風。

    殺氣如刀,鋒利地割裂著欞初的臉頰,盲女琴師緊緊握著藏在琴中的短劍,越握越緊,最終卻鬆了下來。

    “我們走吧,舒廉公子。”她開口,用沒有焦距的目光望著白衣公子,“紅娘子方才耗力太多,應該不是薛少俠的對手。”

    江舒廉迴頭,在穿過陰霾的陽光下,他看向靜靜站立的琴師,看著她手臂上那道蜿蜒可怖的疤痕。

    “對……不起。”似乎不習慣道歉,他的聲音很輕,在遊走的殺氣裏聽不真切。

    些微的光芒下,白衣公子的臉出奇地俊美,那中間的一抹溫柔,足以讓每個人沉迷其中。

    可惜欞初看不到,她輕笑:“公子這麽做是對的,欞初武功低微,當時若公子受傷,我們兩個都難逃被殺的命運,與其如此,不如讓欞初代受,獲得生還的機會。”

    “你能理解,我很高興。”

    “我們快走吧,隻要趕在九郡盟軍追來之前逃到江南陪都鄞州,就可以卷土重來。”

    在靖王朝建立之初,靖籬皇帝江籬就把以前的封地鄞州設為陪都,豢養了大批的死士暗客,先帝時更是在此組建了大批軍隊,成為江氏隱藏的有力據點。

    儼都雖破,青弋雖敗,但江家軍隊還在,還沒有輸!

    到了鄞州,召集分散在各地的擁護者,聯合鄞州兵力,奪迴江山指日可待。

    殺氣流竄,沒有了刻骨的寒氣。薛秋在戰鬥的空隙迴首看了一眼兩人離去的身影,嚴肅而漠然。

    舒廉……江舒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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