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裏受暮家人歡喜。

    他跟狄禹祥說了這麽多,得了這一句話就夠,他也知道多的,他這位臣子與友人不敢擔保太多,畢竟麵都沒見過,而永叔是從說大話之人。

    而這是狄禹祥第一次從易修珍的話裏得知他不會再強留他在大冕,臉上的笑越發真摯了起來,整個人明朗的氣息簡直就是讓人如沐春風,看得心事不少的珍王眉毛一跳一跳的。

    **

    自進京後,就沒什麽簡單的事,蕭玉珠都習慣這些紆迴曲折了,所以聽到易修珍的打算後,她隻笑了一下,連驚訝也不曾有了。

    “這事,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修珍也隻是讓我們搭橋引線。”狄禹祥與她說道。

    “我知道。”

    “我寫信跟大兄說一下。”

    “這事也與他說?”

    “嗯,這氣還是要通的。”狄禹祥帶了她去了書房,在寫信的時候,把他想提拔的一些書生清單遞給了她看,“你看看這些人,有哪些人是你順眼的。”

    “咦?”蕭玉珠接是按過了,但沒打開。

    “看看,尤其第三頁的頭五個,那是咱們要用到關西的,以後跟我處事的。”狄禹祥催了她一句,提筆沾墨。

    “這麽年輕,最小的還不到虛冠之年,才十七?”蕭玉珠隻一眼,就不禁念了出來。

    這麽年輕,怎麽當官?

    “他是建陽王氏家族中人。”

    世家之人?

    “這……,他能治理關西?你打算把他用在何處?”

    “雖是世家中人,但也是孤兒寡母出身,要不然,怎麽會隻身前來大冕赴考?他對土建這一方麵很有一手,別看年紀小,是書香世家出身,說是以前還跟力工建過房子,討得幾文錢養家中孤母……”狄禹祥說到這笑了起來,停下筆與蕭玉珠說道,“得了經驗,又得了文錢,是個聰明人。”

    ☆、第136章

    “王家倒是出人才。”蕭玉珠想起了另一個她家夫郎欣賞的王通王大人。

    “嗯。”狄禹祥這時像是想起了什麽,怔了一下。

    “怎麽?”

    “不知二郎他們如何了……”

    大冕這次秋闈的時間跟江南的不一樣,這次大冕的秋闈是加的恩科,全國隻有大冕有,二郎他們前次沒有考中,再考也得明年去了。

    如若考中

    ,他們也該進京了。

    現在一家大小三個秀才,也不知明年能不能中上一個舉人。

    狄禹祥也是許久沒看到他們了,甚是掛念。

    “應是好的,有爹娘在呢。”見他一臉懷念,蕭玉珠安慰他道。

    這時門外有婆子叫蕭玉珠,說長南又上樹掏鳥窩去了,怎麽勸都勸不聽,狄禹祥一聽,搖了頭,擱下筆,帶了她出門,去抓兒訓子去了。

    **

    蕭知遠他是個挺聽嶽父大人的話的女婿,嶽父大人說女子應該呆在家裏好好相夫益子,不要做拋頭露麵之事,他覺得甚是有理,但小小說,他都不在家中,他們更是個連個兒子也沒生出,她坐在家裏相哪門子的夫益哪門的子?

    蕭知遠一聽,也覺得挺有理。

    且當暮小小要帶著父親一起上路,一起輕舟去過萬重山後,當下,拋嶽父就妻子,踏上了攜妻帶父的江南欽差之途。

    暮小小本身就是個孝順之人,她能釀出一手好酒,也能燙出一壺極好的熱酒出來,更是擅做許多樣下酒菜,這些都是她在娘家為家中長輩做慣了之事,她能得暮家長輩的疼愛不無道理,換到蕭元通蕭知遠這,每天都有熱酒熱菜下肚,他們更是對家中這新添的家人滿意不已。

    暮小小知公公喜田園景致,聽得哪處有好景,就會停船,夫妻兩人帶著老人去走一遭,在當地住上個好幾天,玩痛快了再走。

    於是,在他們過往之境官員雞毛狗跳的時候,他們悠悠閑閑地尋名吃名景之處,一耽擱就是數天,連人家衙門也不去看上一看,興致一完,抬腳就走,把那些被他們的臨時停下嚇得快要跳出來的心又嚇跳了迴去,事後一想一迴過神,又更是惶惶不可終日,生怕他們像前往秦南一樣,臨陣再殺個迴馬槍。

    把秦南武家收拾完後,夫妻惡名沿著官道傳出的驛報,不出三月傳遍了全國上下,知道他們要下江南了,沿江各州各縣官員都頗有點聞風喪膽之態,見他們一路吃喝下來,不像幹正事的,一邊存著僥幸之心,另一邊因摸不清他們的走勢更提心吊膽。

    “要是聽他們說的,我倒真是個壞人了。”外邊傳的閑言碎語暮小小沒少聽,這天他們在一個依江傍水的江南小縣停了下來,下船走了一會,見公公大人甚喜這邊景致,和四處放養的小雞小狗,隻四處瞄兩眼,樂嗬嗬得就像個和藹可親的老爺爺,連光著腳丫四處踩的異鄉小兒第一次見他都不怕他,帶他去尋雞逗狗,暮小小讓仆人跟

    最近的一戶農家告了罪,抬了桌凳出來,她就用自帶的茶壺和茶味,舀來一勺農家井水,給他們煮起了茶。

    其實他們剛從船下來時,就聽挑擔子的人奔走相告,壞官來了。

    鄉野地方,走了幾裏地,都沒個轎子可雇,更別提馬車了,可走到了此處,公公想著體恤她,要她歇會,不走了,要到此處玩會,暮小小這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可借坐的農家邊上過來瞧熱鬧的人,又在壞人壞人的嚷嚷了幾聲,趁仆從抓人的時候,又撒腿跑了。

    下三濫無賴至極。

    好的地方都沒有,說他們壞的人倒不少。

    暮小小頗有些不以為然,跟蕭知遠道,“我借農家一個桌子三條長凳,給了他們家一兩銀,夠他們緊巴著過上三五幾月的了,還道我們是壞人,去哪找我這樣的大方人去?”

    “嗯,對。”蕭知遠對她的話深表讚同,迴頭就道,“把賞銀給大人我收迴來勒,省得糟蹋了我掙的血汗錢。”

    大撿笑著要應是,被主母的鳳眼輕瞥了一眼,他就止了話,低頭往後退了一步,不敢答他家大人的腔了。

    “德性。”暮小小白了他一眼。

    蕭知遠大笑兩聲,隨後道,“壞人就壞人,他們說他們的,咱們痛快咱們的。”

    說著,抬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舒服的伸了下雙臂在,深吸了口氣,“這船坐了幾天腰也坐疼了,媳婦,咱這次多住幾天再上船,可行?”

    “可行。”暮小小輕頷首。

    她點頭後,身後兩位家兵告了個退,隨先前那幾位去尋住處的同伴的路,他們也加緊去尋去了。

    “蕭老將軍的事,你可是有了決策了?”見他一臉輕鬆,暮小小也想他是心中有了決定才一臉鬆然。

    “嗯,有了,”蕭知遠點頭,“小小,過完這幾天,我們就找個地方,好好熱鬧一番罷,我殺紅了眼,要是有不相識的人來添我的晦氣,一並給收拾了。”

    他也沒尋著什麽好主意,不過以殺止殺罷了,他最擅長此道,蕭家人若是沒眼色,趕上了這趟,也休怪他一道不客氣了。

    “你還打算真壞?”暮小小驚訝道。

    蕭知遠悶笑出聲,“咱們京城的好名聲不管用了,江南太大了,都傳遍了咱們是壞人,咱們一個一個的解釋不來,幹脆如了他們的意,你看可好?”

    “我看可好。”暮小小當下眼也不眨地點了頭,鳳眼微

    眯,嫵媚盡露,“到時問問他們,咱們這麽好的人,這壞人的名聲可是怎麽傳出去的,要是不好好給我個交待,我可不依。”

    見她嬌滴滴地說著不依之詞,蕭知遠放聲大笑了起來,“好,聽你的。”

    他說得痛快,他身後的幾位將軍可都是攏了眉,頗有些無可奈何。

    他們心知,別人的話尚不可知真假,可大人夫人說出的這些話,可是萬萬不假的。

    **

    蕭知遠南下大宰淮南知州的消息傳到大冕,正是冕城秋闈過後選才之時。

    易修珍得了報,迅速找來狄禹祥,把驛報遞給狄禹祥,笑道,“你那舅兄還真敢,淮安知州可是宮中襲嬪的的親父。”

    狄禹祥飛快看完驛報,看完搖頭苦笑,“這……”

    “你父是淮安知縣?”

    “州衙是在淮南,淮安距其有幾天腳程。”

    “這個我知,我記得玉珠也是淮安蕭家,當地大戶家的千金小姐罷?想來到了你們的家鄉,不出多久,蕭大人就會給你們來信罷?”

    “自他們下江南後,我們就很少收到他們的來信了。”狄禹祥搖了搖頭,“想來這時舅兄也不會給我們來。”

    “到了淮安,想來也會尋些家鄉物什給你們送來的,”易修珍似笑非笑地看著狄禹祥,“你兄嫂就是不想,你家那個泰山大人豈會忘得了女兒?”

    “王爺是何意?”狄禹祥失笑了一聲,直言不諱道。

    “沒什麽,”易修珍也淡淡道,“我隻是聽說蕭大人躲溫北蕭家給他傳信的人好一段時日了,想知他意下如何。”

    “王爺,”狄禹祥微訝,“這是……”

    看他的意思,他這是要幫王妃一手了?

    “她終究是世子的親母,”易修珍不想說這段時日看著妻子憔悴得不成形,看著她連求都不敢向他求一聲,心中終是犯了不忍,隻是把他想幫的理由給狄禹祥說了一些,“她年幼喪父,是老將軍夫人把她當掌上明珠那般疼愛,才成就了現在的她,這於我這個她的夫郎,老將軍夫人也是有些恩情的……”

    見他如此一說,狄禹祥也能理解,於是他點了下頭,道,“是這個理。”

    而且王爺真是見死不救,這對夫妻以後再怎麽交心,也難心心相印,同心同德了。

    “我隻是想經你的手,給蕭大人送一封信,你看如何?”他送出去的信,蕭

    知遠收不收得到還得另說,就算確保收到,也難保他真的會打開看,易修珍也確實是有法子找到蕭知遠,令他表態,但這些都不如經狄禹祥之手來得快,且還不會因為他的強硬太得罪人。

    蕭大人也就對這對妹夫妹妹有真正的容忍之心,而依他的信報,暮家那位小小姐,當真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蕭知遠就隨了蕭知遠,對他的家人也如她的家人一般愛護。

    於此,易修珍更不想與蕭知遠有什麽閑隙。

    “這……”

    “不會讓你為難,隻是讓你傳個信,信件可經你過目,再決定要不要幫我送。”易修珍根本沒想過讓他為難,他還想著隻要永叔還能留在冕城一日,能心甘情願為他好好盡力一日。

    “那依王爺所言。”見易修珍沒有為難他之意,狄禹祥也鬆了口。

    舅兄那,他已給人添了許多麻煩了,若是再由他添些不必要的麻煩,狄禹祥也是無臉見人了。

    易修珍當下就寫了信,把計策寫於了紙上,揚揚灑灑半柱香後,他把信給了狄禹祥。

    狄禹祥看過,微一思索,點頭應承了下來。

    迴頭他與妻子一說,蕭玉珠見這次珍王犧牲這麽大,不由道,“也算是有心了。”

    見她嘴角微翹,狄禹祥知她是高興的,而他因此事對舅兄有益無害,心下也輕鬆,於是也就那蕭玉宜多說了兩句,“你那妹妹,怎麽說來也是要比以前剛嫁進王府時聰明不少了,知道了怎麽跟王爺相處。”

    珍王坐鎮大冕不過十年,擁盡周邊眾地之財,且在手裏不用三年就收複了關西關東大穀,這等天縱奇才,就是他也是甘於拜伏其下,這種人是誰也別想著跟他耍心眼能耍得過他,王妃娘娘再多十個心眼,也是鬥不過他的,還不如以靜製動,以柔可剛,方能更心想事成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第二更。

    ☆、第137章

    過了幾日,蕭玉珠聽聞蕭玉宜身體好起來了,狄府這邊靜悄悄的,沒得王府什麽信,蕭玉宜聽說,為給王妃解悶,珍王還許了幾個官員娘子進去陪她說會話。

    這差事,沒臨到蕭玉珠身上,狄禹祥迴來後看妻子與平常無異,劍眉一挑,故意在她耳邊輕語道,“不傷心啊?”

    蕭玉珠好笑,頭往後退了退,笑瞥了特意還要來取笑她一道的人一眼。

    “你的王妃妹妹,可是跟你不親了。”

    蕭

    玉珠挽著他的手,兩人同去尋那他們的調皮孩子,“本是不親……”

    她微笑看他,“人來人往,有你們我就夠了,你不必多想,我這裏……”

    她輕拍了下自己的心口位置,“隻有你們才是親人,旁人都是過路人。”

    他自來不喜她對旁人過多注目,這毛病都好幾年了,可是一點也未曾改過,一直以來都相當介懷得很,逮著時候了,也總是不忘說她幾句。

    她這麽一說,狄禹祥但笑不語,他也知她是什麽心思,可總免不了想說幾句夾酸的話。

    幾步路就已至庭院處,他們就找到在院中玩耍的孩子們。

    長南眼睛裹著布條,裝作張牙舞爪地抓弟弟們,長生長息長福他們咯咯笑著亂跑,到處亂喊著,“哥哥,哥哥……”

    三人最喜叫長南哥哥,而不是叫大哥,尤為顯得親熱,而長南沒有辜負小弟弟們對他的敬慕,他已很像個為人兄長的大哥,吃的總讓著弟弟們,從未跟他們爭吵過一次,自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請完父母的安,就領著弟弟們去用早膳,有他的照顧,不知省了他們娘親多少事。

    狄禹祥見長南咧著牙齒兇惡地東撲西撲,逗得弟弟們慌亂地轉著圈走,嘴裏尖笑個不停,他卻是一個弟弟也沒抓著,明明笨長福跑錯了方向,都撞到他腿上,他還要故意轉錯方向去抓人,一抓就是個落空,逗得長福抱著哥哥的腿咯咯笑個不停,疊聲叫著,“笨哥哥,笨哥哥,長福在這啦……”

    他高興得完全忘了應該再跑走,而不是呆在原地,讓他的“笨哥哥”左右為難要不要迴過頭來抓住這隻呆瓜弟弟。

    狄禹祥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這麽個笨兒子是他的幺兒,蕭玉珠看得低頭掩嘴笑。

    “這叫什麽事?”半天,狄禹祥憋出了這句話來。

    蕭玉珠禁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笑眼彎彎看著院中長南把笨弟弟抱起,摘了頭上圍布,小臉一臉無奈地在說著什麽。

    狄禹祥起步,走了過去,聽到大兒正苦口婆心地跟幺兒說,“你要跑,知道不?壞人來了,你不能笑,要跑,知道不?”

    “哥哥不是壞人啦。”

    “可我剛剛是在裝壞人。”

    “是哥哥啦。”長福認真道,“不是壞人的。”

    “可……”長南說不通,傻眼了,見到父母站到了身邊,他哭著臉朝他們道,“爹,娘……”

    狄禹

    祥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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