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搖頭,“哥哥還跟我說,他至少有一部份人是誰都不知道的,可你一張口,就把他隱藏的人都說出來了。”

    “我猜的,我也就跟你說說。”狄禹祥知道她身上現在藏有不少大兄說給她的事,但她從不曾與他說謊,他也不會把他所知道的有瞞於她。

    他隱約覺得,如果這次他心裏跟她生疏了,她不會再像以前那般對他了。

    也許對於她來說,他不是那個值得永遠依靠的人,因為至今為止,哪怕他從沒想過用過她娘家的力量,但他這個娶了她幾年的人對她的索求,沒比他對她的愛護要來得少。

    她心裏一直都是明白的罷?

    “嗯……”蕭玉珠靠著他的肩,笑著應了一聲。

    其實,在僅僅幾天前,她還是怕他以後會變的,怕功名利祿糊了他們的眼睛,怕心狠手辣斷了她心底做人的那點柔軟。

    人沒經過事,就很容易怕這怕那罷?尤其以前沒有那麽多,一旦擁有得太多,更是容易患得患失,究根結底,還是內心太虛弱。

    但是現在,她一點都不怕了。

    生活就是這樣,明天的事誰也猜不到,所以她就每一天都盡力地過,也就是沒辜負自己,明天變成什麽樣都沒什麽後悔的。

    就像她現在這般喜愛於他,她也不願吝於出口,“你要知道什麽,就是我不便說,但隻要你問,不管什麽事我都會說,好不好?”

    “什麽都告訴我?”狄禹祥始料未及,不由挑了下眉。

    “什麽都告訴你。”蕭玉珠很肯定。

    “不怕舅兄生氣,說你胳膊肘往外拐?”

    “不怕哥哥生氣,胳膊肘也隻往你這處拐。”蕭玉珠雙手蓋上他放在她肚子上的手,眼裏的倦意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真誠溫暖的笑意,“哥哥說你娶了我,是你前三輩子燒了高香才得來的,那天他走的時候,我跟他說,我能嫁給你,我應比你多燒了三輩子的香,才得了這世的姻緣。”

    狄禹祥聽得眼睛突然有點發酸,嘴角卻忍不住往上揚,他低下頭把頭埋在她的頸窩裏好一會,才啞著嗓子說,“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舅兄老想著我配不上你,要帶你走。”

    “哥哥不是認為你配不上我,”蕭玉珠偏過頭,輕輕地在他耳邊細說,“是哥哥認為你的前程遠大,以後我會很辛苦才跟得上你,他怕我太辛苦了,實則是他認為我配不上你。”

    “你別哄我,哪有

    這迴事。”狄禹祥頭腦都沒有那麽不清醒,一下子就駁了她的話,“就是他認為我有本事,也是覺得以後我會對不住你,你對我更好更會得不償失。”

    蕭玉珠見他衝口就把話說破,不由笑了起來。

    “可他不知道,你才是真正不稀罕我的那個人。”狄禹祥說到這,委屈了起來。

    “嗯?”蕭玉珠覺得話說到這,有點不對了。

    “你這幾夜睡覺,都仰麵躺著,躺著躺著就到另一邊去了……”

    蕭玉珠“咦”了一聲,在他懷裏坐直了身,真覺得不對了。

    “你別找借口說你怕壓著二郎,我試過,你側躺一會也壓不了二郎,就是不舒服頂多多換幾個姿勢就是,而不是都睡到貼著床邊邊的那邊去了……”狄禹祥說到這,已然咬牙切齒了起來。

    “哪有睡到床邊邊,別亂說話……”蕭玉珠忍不住把他在她肩上的頭抬起,讓他鬆開他咬著她脖子的嘴。

    這下可好,她今天穿的華裳,宮裏皇後賞給她的宮裝,才第一次穿在身上,就沾了他一口的口水。

    ☆、第94章

    “大郎……”蕭玉珠拿帕擦了擦脖子,苦於身上沒帶小銅鏡,看不到脖子是不是給他咬出了痕跡。

    “那你今晚打算怎地睡,”狄大郎還是不依不饒,此時的他沒有在外溫潤儒雅的氣度,倒像個討糖吃的小孩兒,連他小兒子身上都有的霸氣都沒有。

    “都依你。”蕭玉珠長舒了一口氣。

    狄禹祥看了她兩聲,見她滿眼無奈迴視著他,到底還有些許得意地笑了起來。

    就他而言,他還是希望她對他百依百順,且心裏都是他才好。

    因他對她亦如此。

    **

    蕭玉珠下車一手托著腰,一手拿帕攔著被咬的地方,等迴到屋子,往銅鏡裏一瞧,果真瞧出了兩排齒痕來。

    大郎一下車就去會進府來的珍王爺去了,蕭玉珠在換宮裝的時候叫喜婆去帶長南過來,等她在桂花的服伺下換好擋了齒痕的衣裳,喜婆迴來打著手勢,說她剛讓胖大廚帶著玩的小公子,被珍王爺抱著帶去玩去了。

    蕭玉珠搖搖頭,暫也沒力氣去見客,托著後腰坐在椅子上歇氣,桂花在給她捏水腫的腿時忍不住道,“少夫人,怎地一迴京,您的肚子就大了這麽多?”

    “月份又足了些罷。”

    “我看別人家

    的,六個月的都沒您的大。”

    懷現下肚子裏的這個,蕭玉珠反胃沒有懷長南那時的嚴重,在別莊養胎也養得好,現在蕭玉珠都有些感激在別莊裏的那幾個月了,如若一直呆在京中,有點風吹草動就草木皆兵,孩子可就不會長得這麽穩了。

    “孩子長得好,以後也是個有福氣的。”蕭玉珠看著肚子悠悠地道,嘴角微微翹起。

    “是呢,二郎以後是個有大福氣的。”桂花忍不住摸了摸少夫人的肚子,她與狄丁由公子夫人做主去年成了親,成親也有小半年了,但肚子裏一直沒有動靜,總想著多摸摸福氣大的少夫人的肚子,也好盡快懷上。

    蕭玉珠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沒攔她的手,且安撫了她兩句,“別擔心,該來的時候就會來的,你還小,再大一兩歲懷,身子也受得住一些。”

    桂花不好意思一笑,“嗯”了一聲,點了頭。

    蕭玉珠休息了一會,去奕棋室找兒子,長南正坐在他義父珍王爺的腿上,小臉一本正經地看著棋盤,企圖用肅穆的臉色幫著義父打敗親父,但門一響,他一見到在門邊的母親,就哧溜一下從易修珍的腿上滑了下來,伸著小手往母親跑,“娘,娘……”

    那急迫的小跑,仿如他已跟他母親已有三秋不見一般。

    “攔著大郎。”狄禹祥見兒子往蕭玉珠身上撲去,棋盤也不看了,連忙喝止,怕長南撞著他弟弟。

    蕭玉珠朝身邊來攔長南的桂花使了個眼色,任由長南撞過來抱了她的小腿,隨即拖著抱著小腿一小步一小步地走了過來。

    易修珍朝她要向他施禮,忙道,“弟媳婦就別多禮了,坐罷坐罷。”

    雖說禮多人不怪,但易修珍也不太好讓一個懷著孩子的孕婦見他一次就施禮一次。

    “多謝王爺。”狄禹祥代妻子拱手道了謝,拉了她在身邊坐下,順便把纏著娘親的長南抱到了自個兒腿上坐著。

    “娘親,吃果果。”長南彎腰,去桌上抓了一個待客的果子到手裏,送給他娘親。

    蕭玉珠笑眼彎彎,低下頭,就著兒子的小手咬了一小口果子,逗得兒子咧著嘴咯咯大笑後,才把果子接過拿到了手中,也不禁又微微一笑。

    “調皮鬼,”狄禹祥輕拍了拍兒子的頭,笑罵道,“就知道哄你娘。”

    狄長南被他拍了一下,也不介意,又彎腰去抓了一個果子,拿到了狄禹祥嘴邊,等狄禹祥笑著張嘴的時候,他連忙

    把小手縮了迴頭,把果子放到自己嘴裏,狠狠地咬了一口,然後含著果子也不嚼,咧著小嘴朝他父親得意地笑……

    “你這小鬼!”狄禹祥愣了一下,隨即虎著臉把兒子轉過背,正麵對著他嚴肅道,“小小年紀就這等……”

    “咳咳……”幫忙的珍王爺在對麵輕咳了數聲。

    正要教子的狄禹祥無奈地搖搖頭,往妻子看去,見她隻顧著笑著吃兒子給她的果子,也不搭話,他隻得再輕搖一下頭,正要繼續訓子的時候,長南卻是咯咯笑著喊著“爹”,把沾有他口水的果子往狄禹祥嘴裏塞。

    這次他是真給父親吃了,不是逗他,於是咬了他一口果子的狄禹祥收了兒子的賄賂,這教訓也就進行不下去了,隻得略過,繼續與易修珍對奕。

    “弟媳婦今晚不留我的飯?”易修珍在下了幾子後,朝坐她夫君身邊微笑不語的蕭玉珠問了一句。

    蕭玉珠看了看大打開的窗外,看天色不早,迴過頭微笑問,“王爺要留下來用晚膳?”

    “如若弟媳婦肯留的話。”易修珍沒京中那些道德學究那般不把婦人看在眼裏,他母妃也是個能耐之人,他一向也對女子頗有點尊敬,所以從一開始見到永叔的妻子,對這個看起來美貌,中規中矩的小婦人也是客氣有加的。

    後來認識得久了,對她也就越發客氣了。

    尤其這兩天,蕭知遠走後,她對他越發客氣後,有些往日他不會輕易主動說的話,現在也打算先開這個口了。

    狄蕭氏這個小婦人,表麵看著是一點脾氣也沒有,就像他見慣了的那些沒有主見的小女子一般,未嫁從父,出嫁從夫,隨人任搓任捏,夫君在場,她就不會先自己開口說話,對孩子從不會大小聲,再尋常不過的賢妻良母,但實際上,她比誰都懂得控製親疏遠近,易修珍知道今日他要是不先開這個口,他這個弟媳婦會在往後的日子裏,再也不會開口留他的飯。

    易修珍也拿不住她什麽過錯,因她隻不過不像平常那樣會留夫君友人的飯,而沒有對他的拜訪有絲毫怠慢。

    連禮儀都沒有少。

    但易修珍知道,她這個當主母的要是不歡迎他,以後長南也不可能跟他這個當義父的有多親,而以後要見永叔,怕是要在府外見了。

    女子不比男子地位尊貴,但她們打點著男人一家的內務,真把人得罪了,哪怕她們地位再低,也從她們手裏討不著什麽好。

    易修珍是個講

    究實際之人,就如他從不覺得做生意有什麽降低身份的,現在稍稍對這個小婦人示點好,也不覺得有什麽丟人。

    且她還幫他保了個大媒。

    “哪有什麽肯不肯的,”易修珍都主動開了口,蕭玉珠自然不可能拒絕一個王爺,維持著溫婉的微笑不變道,“王爺肯賞臉在寒舍用頓便飯,自然是我們家的福份,福氣。”

    狄禹祥低頭蹙眉看著棋盤,似是對他們的對話沒有聽到一樣。

    他這時是不能幫珍兄開口說話的,對他這個夫郎,她連釋懷他無心的過錯都花了好

    幾天,而珍兄這個跟皇上說了蕭家之事,在她兄長身上添事的人,想讓她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

    大兄說她其實小心眼得很,其實沒說錯。

    因又要留易修珍的飯,蕭玉珠沒坐一會,就帶著長南出去了,說是要去廚房吩咐廚子多做幾個菜。

    長南是個不聽話的,親爹的頭發都敢扯,親爹的臉都敢啃,但他對他這個總是與他柔聲細語說話的母親從來都是千依百順,她一朝他伸過手,他就毫不猶豫地從親爹的腿上跳了下來,跟著他親娘走了。

    他們走後,易修珍朝狄禹祥挑眉道,“你家這個小婦人,心眼比針還小罷?”

    狄禹祥失笑搖頭,隻淺道了一句,“她不是個不通情理的,過些日子自個兒就好了。”

    修珍是皇室中人,立場自然跟蕭家的不一樣,她是明白的,隻是不介意他幫她兄長找事之事,她還需要個一陣子才會對珍王爺毫無芥蒂。

    “但願如此。”易修珍是心寬之人,確是沒多在乎狄蕭氏那點在他看來有點小肚雞腸的小心思。

    說到這,易修珍朝狄禹祥笑著玩笑道,“蕭家那個小姑娘,倒要比你這小妻子要大氣得多,我聽她說話都要比你家那位要硬氣許多。”

    “王爺之妻,自然要比永叔的要好。”狄禹祥這時候倒不介意自貶一下,就他而言,自己妻子的好壞,自己知道就好,犯不著跟別人的比較。

    “你還真是個死心眼。”見他眉眼未變,嘴邊看不出深淺的笑容也沒變,易修珍不由感慨,又笑道,“死心眼對上小心眼,倒也絕配。”

    看狄禹祥臉色,為了兩人的交情著想,易修珍也就知道他嘴裏那句細究起來,她配不上他的話最好是別從出口裏說出來。

    狄禹祥微笑點頭,不再答話。

    他自然知道珍王爺的

    言下之意,但他不會跟易修珍說,就他來說,他不需要一個心中滿是大義凜然的妻子,因他自己都不是,他護著家小,她幫著他一起護著,反之,她要護著的,他自然也會幫著去護,兩人就這麽過上一輩子,他光想想就已心滿意足。

    她不需要那麽好,合適他就行。

    而且在他眼裏,她自有許多的好,這世上沒有人能比得上她。

    就好像在視她比珍寶還重的父兄眼裏,他才是那個配不上她的。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追文買文下來的同學可能不知道,我在前天改85章的一個小錯字的時候,憑借我“化神奇為腐朽”的本領,把小錯改成了大錯,那一章節因錯重發了前麵一個章節3千多的字數,這就造成了後來的買v者要多花3千來字的冤枉錢,而vip章節隻能改多不能改少,為了替補後買v者那3千來字損失,我隻能在這章的“作者有話要說裏”彌補了(85章的內容因不能跟全文銜接上,所以在那章不好改)……

    給各位造成不便,敬請諒解。

    以下是接下來的正文:

    **

    沒到兩天,郭夫人就來了狄府。

    這也是蕭玉珠所願,兄長走時她就已答應過他,定會護好自己的安危,不會以身涉險,所以她要知道進奏院的情況,最好是住在進奏院裏的人來見她。

    所以,在前兩日與珍王爺提親那日,她都含蓄地邀了郭夫人,邀了蕭王氏,就是蕭玉宜,恐怕也會為著珍王爺常來狄府之因,會來她府上拜訪。

    郭夫人來之後,蕭玉珠也沒像跟見別的客人一樣在堂屋裏一直待客,這位夫人真心待她,她還之的也是真情實意。

    “您若是不急著走,等會就陪侄女兒在府裏走走,我聽京裏的老人說,端午過後就會旱上一段時日,等再過幾天,這太陽也是曬不得了,到時會曬疼人,我看也就這幾天還能出去曬曬。”郭夫人一到,茶就上了,剛把人迎進堂屋的蕭玉珠開口跟郭夫人笑道。

    “你也不怕曬黑了你這小嫩臉。”郭夫人沒料一進府來,就聽她跟她說這般親熱如親人家常的話,不由失笑。

    “我也不知怎地,覺得這白日曬得足,晚上就睡得香,感覺這肚子裏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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