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院子裏服侍的人都發現,肅王從書房裏出來後,臉色就糟糕得很,因此眾人皆是屏氣凝神,就連腳步聲都放輕了。


    肅王來看過世子之後,便又匆匆離開了。


    就連白衡也發現肅王的臉色難看得很,所幸肅王並沒有對著他們發脾氣,反而因為世子近來大有起色,肅王還板著臉誇讚了幾句。


    待到肅王離開之後,白衡和墨香、墨書三人麵麵相覷,同時輕輕籲了一口氣。


    躺在床榻上的世子卻是微微皺眉,白衡見世子的神色不對,趕緊走過去替世子把脈,一邊問著,“世子您的臉色不太好,身上有哪裏不適麽?”


    世子搖了搖頭,低聲說道:“我的身體無事,我是在擔心父王。”


    白衡愣了愣,一旁的墨書和墨香聽世子提起肅王,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白衡凝神把脈,確定世子的身體沒有異樣後,這才開口說道:“您現在需要多休息,不可耗費心神,要放寬心才是。”


    世子聞言苦笑出聲,“我如何放得下心?府裏頭作妖的人那麽多,父王都被氣得狠了,我為人子的,哪裏還能夠安然躺在床榻上呢?”


    “世子恕草民多言一句,對王爺來說,沒有任何事比得過您的身子,您安心休養便是對王爺最大的孝心了。”白衡輕聲說道。


    “我何嚐不知……”世子歎息了一聲,白衡說的這些他自然也想得到,但是眼看著父王發怒,他心裏如何不著急、不心疼?


    白衡和世子並沒有說太久的話,正如白衡所說的,世子現在最需要休息,不好勞心勞神,因此他喂了世子喝完藥後,便安靜地守在一旁。


    世子喝完藥後很快地睡了過去,白衡這才退出內室。


    墨香見白衡出來了,便輕手輕腳的進了內室,畢竟白衡隻是大夫,可不是服侍人的小廝,貼身侍候的工作還是由墨書和墨香負責的。


    墨香進去後,墨書這才輕聲說道:“小白大夫,王爺方才發話下來,說是要把陸少爺也給挪進院子裏來。”


    “王爺說的?”白衡原本正在收拾著藥箱,聞言手上的動作頓時停了下來。


    “是的,小的等在這裏知會您一聲,這便要去了。”墨書說道。


    “勞煩你了。”白衡點點頭,心裏則是又歡喜又擔憂。喜的是可以見到陸祈了,憂的是不知道王爺為何要把陸祈也挪到院子裏來。


    另一邊,怡園裏的人還不知道,陸祈就要被挪進王爺院子裏了。


    下人們見著墨書來了,也以為不過是像以前一樣,來問候一句陸祈的起居作息罷了。


    待到眾人見到墨書用一頂軟轎子把陸祈給抬走了,且轎子後麵還跟著小廝抬著好幾個箱籠,眾人這才嘩然了。


    陸少爺這是被送走了?


    很快的,墨書又迴來了,這次他是來帶走幾個陸祈和白衡點名的丫鬟,把人都叫齊後,墨書帶著丫鬟走了,而且還把怡園給封起來了。


    這是繼世子的院子後,第二個被封起來的院子了。


    怡園被封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王府上下,府中開始有些人心惶惶,就怕自己的院子也被封了。


    除去臥病在床的王妃之外,就連跪在佛堂裏的夏側妃、許側妃兩人都收到消息了,更遑論王爺後院裏的其他侍妾。


    那些侍妾們不像側妃們身分高,也沒有蓮姬受寵,所以都是好幾個人住在一個院子裏。


    院子裏住的人多了,自然齷齪就多,而且還人多嘴雜,一件事傳來傳去很快的就變了樣。


    原本隻是聽聞怡園被封了,陸少爺也被送走了,傳沒幾日,就變成了王府裏的好多院子都被封了,而且院子裏的人也是染了時疫,都被錦衣衛給拖出王府了。


    這下子後院裏真是人心惶惶,有幾個侍妾嚇破了膽,開始閉門不出,有的侍妾則是想方設法想遞話到王爺跟前,求王爺憐憫和開恩。


    侍妾們鬧出來的動靜,很快就被報到肅王麵前了。


    肅王聽罷自然是哭笑不得,不過也懶怠理會那些侍妾。那些個侍妾大多都是太妃和王妃塞給他的,不然就是皇帝賞下來的,他礙於情麵不得不收,可卻沒有多少情意。


    再說這次整頓王府,後院裏真是藏汙納垢,讓他對那些女人更沒有好感。


    他手上還捏著那一張墨竹給他的單子,單子上那些逾製的禮品刺目得很,隨便挑出哪一個都不是府中下人月例供得起的奢華品。


    這些昂貴的禮品,若不是上頭人賞下去的,便是下人們中飽私囊搜刮的,還有可能是手腳不幹淨偷了主子的東西。


    不管是哪一個可能,都是肅王不能容忍的。


    他早就知道自個兒的王府不幹淨,可也沒想到竟是汙穢成這樣。他若是不趁這次機會肅清手底下的人,難保以後不會被人給賣了。


    不過也不怪那些下人們貪財,王府裏的下人大多都是其他勢力塞進來的釘子,最大頭的是皇帝,那些下人仗著背有靠山,自然不把區區一個王府放在眼裏了。


    也難怪他的後院魑魅魍魎一堆,有這些下人們居中作怪攛掇,那些耳根子軟的侍妾就跟著蹦躂,攪得他的王府無一日寧日。


    思及此,肅王在心裏狠狠記了那些塞人進王府的人一筆,當然最大筆的還是坐在皇位上的那一個。……


    ******


    陸祈胡裏胡塗的就被送到了王爺的院子裏,而且還是避著府中所有人的耳目,在一個晚上被一頂小轎子從院子角門送進去的。


    早上墨書領著人把他從怡園帶走,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繞了半個王府,把他送到一個比怡園還偏僻的小院子,然後把箱籠一放,就將他留在那裏了。


    起初陸祈以為自己被王爺厭棄了,心裏正替白衡著急得很,就怕是白衡惹怒了王爺,使得王爺連他都一並處置了。


    誰知過了一會兒,玉珠和茯苓幾個小丫鬟也被送進來了。


    玉珠和幾個小丫鬟麵上也是驚惶得很,直到看見了陸祈,眾人這才鎮定下來。


    玉珠想得也很開,倘若就是陸主子真被王爺厭棄了丟到這裏來,那也不算壞事,至少離了府中的爭鬥,躲得遠遠的才清淨呢。


    可誰知才自我安慰了幾個時辰,入夜之後,府中各個院子下了鑰,墨書就來了。


    墨書領著他們一行人,靜悄悄的從角門入了王爺的院子。


    玉珠心裏砰砰跳,跟在身後的小丫鬟也是驚訝得很,可沒一個人敢出聲,也沒人敢四處張望。


    再說此時天都黑了,周圍一片黑,也沒啥好看的。


    墨書領著陸祈的小轎子來到左邊的廂房,已經有小廝推著輪椅等在那裏了,陸祈下了轎子上了輪椅,由小廝推著進了廂房。


    玉珠幾人正欲跟進去,卻被墨書給攔住了。


    “你們幾位跟我來罷。”墨書說罷,轉身便往王爺的書房走去。


    身後玉珠幾人互看一眼,緊閉著嘴揣著心慌跟了上去。


    來到書房前,墨書將玉珠幾人留在外麵,自個兒進去稟報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玉珠幾人才又見墨書退了出來。


    墨書出來後,伸手指著玉珠,“你,先進去。”


    玉珠心下一凜,戰戰兢兢的進了書房。……


    另一邊,正在替世子配藥的白衡聽說陸祈來了,趕緊加快手上的動作,想著向王爺和世子求個恩典,讓他能夠見見陸祈。


    誰知還不等白衡開口,世子便主動說道:“我聽說陸少爺也來了,今晚上小白大夫就不用留下來了,明日再過來罷。”


    白衡聞言,高興地謝過了世子,又叮囑了墨香幾句,這才收拾好藥箱迴了自己的廂房。


    早在白衡被肅王挪到院子裏後,他便住在肅王院子裏的左廂房,隻是平日要照看世子,所以基本上很少迴到自個兒的廂房。


    就是累了也是在世子臥房旁的偏房休息,很久才踏足一次自個兒的廂房。


    現在陸祈來了,以後就算他再苦再累,也有個可以迴去放鬆的地方了。


    白衡一路喜滋滋的想著,這段時日忙得暈頭轉向的他,已經忘了前些時候陸祈對他的疏遠了。


    再說打從聽聞王爺把陸祈也挪進院子裏後,白衡下意識的覺得,這下好了,看三哥還能躲到哪裏去?這裏可不比怡園,讓陸祈能夠隨處走動。


    想來以陸祈謹慎的性格,隻會安靜地待在房間裏,日後他想找陸祈還不簡單麽?


    因此白衡興衝衝的迴到了左廂房,果然見到他的房間隔壁,另一個廂房裏頭亮著燭光,在黑暗中顯得耀眼極了。


    他並沒有馬上登門,而是迴到自己的房間裏,喚人打水漱洗,打算更衣之後再去看望陸祈。


    隔壁的陸祈也聽見了這邊的動靜,還不等白衡收拾好,便催著小廝推著他來到了白衡的房門口。


    推著陸祈的小廝上前敲門,白衡的小廝前來應門,見到是陸祈,便恭敬的將他迎了進去。


    侍候白衡和陸祈的小廝事前都被墨書囑咐過了,要好好的侍候兩位小主子,因此他們自是不敢拂逆陸祈的意思。


    陸祈也是進了白衡的房間後,才發現自己太過衝動了,可進都進了,他也不好再說要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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