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澳洲西部,中北地段,廢墟之城。


    硝煙逐漸散去,戰火慢慢冷卻,放眼這塊坑窪泥濘的城池,少有像樣的落腳點。異形的生死戰,在曆經四十八小時後依然沒有平息,甚至於,在東部的異形禁衛冒然侵入之後,戰況愈演愈烈,一發不可收拾。


    肖琛衣衫襤褸地潛伏在髒臭無比的下水管道中,酸血混合著汙水掩蓋了他的氣息,在長久的浸泡下,他的存在感越來越低。


    頭頂上的路麵早已被掀起,周圍橫亙著倒塌的電線杆和路燈,交錯著將陰暗的天空切割成塊。而透過那零碎的縫隙,肖琛屏息注視著外界的情況,神經繃得死緊,沒有分毫的鬆懈。


    這已經是他被圍困在戰鬥中心的第三天了。


    兩天前尚且有軍機時不時地轟炸著“幫襯”他逃離,可最近兩天來,營地毫無動靜。哪怕異形之中出現了可怕的二代種成熟體,他們仍保持緘默和無為,似乎……在安靜地等待著什麽?


    體內的饑餓感正在侵蝕他的理智,四十八小時以來,除了偶爾經過這裏的倒黴鬼進了他的肚子,就再沒了別的“收入”。


    低階的品種,填不飽肚子;中階的品種,基數過大足以碾死他;高階的品種,他根本無力相抗。


    因此,他隻能忍饑挨餓。


    盡管他從不是委屈自己餓肚子的人,可在異形大規模混戰的情況下,若是想撿迴一條命,他就得安分地呆著,直到戰爭結束。


    作為一名近距離目睹異形混戰的“殘次品”。肖琛可謂是活得戰戰兢兢。死亡的洗禮、鮮血的淋漓、劣等種的慘叫……銀灰色的異形禁衛針對一代種的大屠殺印刻在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他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就在異形禁衛跨入區域的那一瞬,他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一片片細小的灰黑色鱗甲瘋狂地從毛孔中鑽出來,像甲胄一般籠罩了他的全身,翻湧的恐懼情緒深入腦海,若不是他竭力克製。甚至就想跑出這塊地皮。


    不過。肖琛的脾氣,從來都飽含著叛逆的作死精神。


    心頭越是膽寒,腳步越是紮個不動。少年人滿腦子都是麵對女王時落跑的孬樣,因此,他即刻決定留下,似乎這樣就能挽迴以前丟的麵子。


    直到。他真正遭遇了異形禁衛、這群女皇身側的劊子手!


    第一批衝入戰區的禁衛隻有三頭,可就是這三頭。在短短的十分鍾內誅殺了千頭左右的一代種。彼時,他正好手刃了兩頭二代種幼崽準備開吃,可誰知那三頭禁衛已經殺到眼前!


    速度、力量、防禦、攻擊無一不精,比起它們。他就像是個拿著刀的孩童,根本構不成威脅。


    肖琛不記得自己究竟是怎麽逃出來的,隻知道背後被開了七道口子、肩胛骨被對方的尾椎貫穿、腰側被咬下了一大塊肉、就連雙手都被絞成粉碎性骨折……


    可從他腦子的意識開始迴籠的那刻。就已經栽入了下水管道中,髒汙滿身。


    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他忘得差不多,隱約間隻感到自己爆發了什麽,然後生生將一切拖進了地獄。恍惚間似有冰冷的酸液劃過他的身體、有頭顱從他掌間劈碎、有髒器在他拳下爆開……


    再醒來時,又是一批陌生的異形禁衛來襲。


    但……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比起前三頭的悍樣,後來的異形禁衛似乎“虛弱”了很多。


    仿佛被打了過量的麻醉劑一般,殺傷力下降了不止一半,甚至還被越聚越多的異形長老圍追堵截,狼狽得可以,全無初次登場的風範。


    最後,在肖琛錯愕的眼神中,幾頭異形禁衛竟是直接作鳥獸散,往各個不同的方向逃去,簡直像失去了爪牙的老虎,連奶狗都能欺負到頭上去。


    “假的吧……”肖琛無法自製地揉了揉眼,直勾勾地盯著禁衛流竄的方向,喃喃自語,“二代的居然這麽孬?臥槽,小爺之前還被殺成那樣……”


    想著想著,肖琛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實力真是差勁,連異形長老都能碾上一頭禁衛,他居然被三頭禁衛殺得屁滾尿流,簡直不能忍!


    單細胞生物的思維很簡單,基本不會做太深的考慮,故而,肖琛直接忽視了前三頭大殺四方的場景,也無視了一代種變強的可能,而是將一切歸咎於自己的弱小,並暗暗下定了“吃得更多、長得更壯”的詭異決心。


    於是,“美好”的誤會就此誕生……


    另一頭,澳洲西部山脈,幸存者營地內,在保持了四十八小時“無所作為”的日常後,作為同盟國首領的華夏終於下達了一連串的指令。


    “雲少校,異形禁衛已經分散,兩頭衝往東部、三頭衝往沿海、還有一頭奔向山脈的位置。”德邦操作員蹙眉道,“帶來了大批的一代種,向我們這個方向過來……”


    雲默衝著後方正在鬆筋骨的特種兵打了個手勢,一瞬間,諸*人立刻各就各位準備爬上軍機,似乎兩天沉悶的時間已經讓他們憋壞了。


    “軍隊就緒,前往空缺城市。”雲默簡單地吩咐道,“具體步驟不需要我多說了,盡量避開肖琛的位置,別連他也一塊兒轟炸進去。”


    後山空闊的地方,諸*機再度起飛,而這一次,再沒了領事者跟著一起出發。因為,早在出發前,雲默就將部分特種兵替換成了澳民,源於對澳民的不信任,領事者自然不屑出發。


    他們不想將性命交到澳民手裏,但又顧著自己的顏麵,自然不好公然反對雲默的計劃。雖然質疑聲不少,可在雲默三番四次的頭腦武力攻訐下,也隻能甘拜下風。


    她說能行,自然是不行也得行。


    除了周嚴跟個沒事人一樣地隨著澳民上了軍機,其餘人等的麵色就好比吞了隻蒼蠅般鐵青。


    克利斯斜斜地倚在山洞口,穿著鬆垮的軍裝、連皮帶都沒抽緊,任由褲子半搭在腰間,露出一條若隱若現的人魚線。他迎著軍機揚起的烈風打了個哈欠,碧綠的眸子閃爍著倦怠的光芒,渾身懶洋洋地提不起一絲幹勁。


    “克利斯。”身後的親衛不自覺地加重了聲音,悄悄打量了一眼站在營地中運籌帷幄的女孩,蹙眉說道,“我們就這樣任由她爬得越來越高嗎?美帝已經失去了諸國的信任和支持。”


    信任和支持?


    嗬嗬……美帝有那種東西麽?


    克利斯勾唇一笑,曖昧地一手勾住了親衛的脖子,懶散地將嘴湊到了他的耳根邊,嗤笑道:“愚蠢,有人出力,我為什麽要爭搶?你敢說,我做的一定比她好?”


    親衛一噎,竟是說不出話來。


    “信任?支持?美帝隻要有十足的國力,就不需要這些無用的東西。”克利斯眯起了眼,告誡道,“我的親衛,下一次,可別再那女孩的‘身邊’提起這些話,別以為你離得夠遠,我想……她聽得見。”


    說著,克利斯抬眼瞥向雲默的方向,危險地笑了起來:“隻不過,她不在意,也不會將心思浪費在這地方。”


    親衛渾身一抖,趕緊閉嘴斂息,一派沉默的樣子。


    “我隻問你,‘資料’送出去了?”克利斯打著啞謎,“資料”分太多種,而華夏在聯盟的時候就共享了些許皮毛,在這時候提起,根本不會引人注意。


    “幾天前就送出去了。”親衛嚴肅地答道。


    “那就對了,你在擔心什麽?”克利斯慢悠悠地說道,“我們完成了我們的任務,接下來基本是高層的博弈,何必讓我親自下手?”


    “高層也該明白我們的處境,要是真狹隘地在澳洲爭權,那真是丟臉了。”克利斯碧色的眸子一閉,將腦袋靠在石壁上打瞌睡,含含糊糊地說道,“而白宮,丟不起這個臉。”


    美帝根本沒必要和華夏一爭長短,即便華夏拿下了澳洲領土又如何?以白宮高層的器量,未必容得下華夏輩出的天才,所以,他們必然會采取行動盡快將這苗頭扼殺在搖籃之內。


    更何況,等美帝稱霸了全球,華夏的還不是它自己的,區區澳洲算得了什麽?隻怕以後像“雲默”、“肖琛”這樣的英才多不勝數,無需對前期失去的東西感到惋惜。


    華夏是個執著於“過去”的糟老頭,將信念寄托於曾經的輝煌、將尊嚴銘刻於曆史的榮辱;而美帝卻是個放眼“未來”的年輕人,它不在乎常人在乎的一切,因為它知道自己將擁有更廣闊的未來。


    華夏不足以為懼,可怕的是它新生的後輩。


    譬如這個叫雲默的女孩,十三歲的“少校”,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軍銜和成就,名至實歸,讓人驚歎。


    可天才又如何,所謂“天才”,鋒芒畢露之時,便是曇花一現之際。


    但這時候的克利斯並不知道,雲默所代表的意義,遠遠不止“天才”二字,畢竟,比起其餘驚才絕豔的後輩,她,根本不需要二次成長。


    她,已經是長成的大樹,再不會為風暴折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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