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帳之內的氣氛有些古怪,樸瑉賢的手鬆了又緊,緊了又鬆,直過了很久才平複了內心激蕩的情緒,有些顫抖地說道:“隊長的意思是,我……拖死了異形?”


    腦海中模糊的影響間接呈現,他仿佛再度迴到了那個異形密集的戰場,手執兵器和一頭成長體拚鬥。


    然後,看著它放慢了動作、僵硬了肢體、縮小的力道,就好像一具生鏽的機械體,連前進一步都要花費極大的力氣。


    長舌斷裂、酸血四濺、槍子的爆破衝破了它的腦顱……他記起來了,那濃稠的酸血在他眼前迅速風幹灰逝,連一絲痕跡也無,恍若從來不曾出現過。


    他搶走了異形的時間,剝奪了它漫長的生命,就連飽和的酸血,也被抽幹了形態。


    在那個狹小的圓麵內,是他摸不到看不穿的領域,是任何事物都會畏懼的力量——時間!


    “時間係異能者,拖死一頭異形算不了什麽。”雲默淡淡地說道,“等你有長進了,你就會發現‘時間’這塊異能,是可遇不可求的強悍。”


    “時間領域”,擁有時間便擁有一切。它能讓一顆新芽迅速成長為參天大樹,亦能讓一棵參天大樹瞬間化作*的塵土。歲月荏苒,時光無情,時間係異能者,或多或少都有著改換生死的能力。


    “樸瑉賢,在你還未強大以前,你的異能千萬要對外保密。”雲默清冷的聲音送入他耳內,讓他生生打了個寒顫,“時間係太過特殊,如果你被位高權重者控製,就會成為他延年益壽的補品。”


    田宏義緊張地咽了口唾沫。對於“補品”二字,他一腦子冒出來的畫麵都是殺人碎屍。


    “誠然,時間係異能者珍貴而特殊,他們能抽離一個人的時間,自然也能將時間返還給將死之人。”雲默繼續道,“這是違反規則……也就是違背自然規律的做法,一旦將必死的人拖迴世界。你遭受的反噬會更多。這一點。異能者在乎,可上位者不會在乎。”


    “他們會強行拘禁你的親人朋友,勒令你賦予他們年輕、長壽。直到榨幹你最後一滴異能。”像是想到了什麽,雲默的語氣有些低沉,“即使你孑然一身,他們也有的是法子讓你屈服。低階的時間係異能者。作用和血牛差不多,總會淪為上位者的大餐。”


    好比她記憶中搜羅到的幾個曇花一現的人名。就是如此結局。


    擁有時間,並不意味著異能者不會死,恰恰相反,由於時間係太過逆天。反而會招致規則的製裁。


    除非,樸瑉賢在三十歲前突破到五階以上的程度,不然。反複使用剽悍時間異能,隻會消耗他的性命和青春。


    “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雲默歎息道。“從某種意義上講,時間係無敵。但是,在你未成長以前,它是枚催命符。”


    樸瑉賢苦笑起來,他覺得老天爺一直在拿他開玩笑。原以為自己的生活會一帆風順,卻不料末世來了;原以為他們都會活著,卻隻剩下自己一人;原以為有了傍身的異能,卻不料也是個麻煩……


    命運是個無恥的賭徒,它總拿人類微薄的希望下注,最終滿盤皆輸。


    ……


    吉爾吉斯斯坦,比什凱克堡壘之內,高檔公寓區。


    三天的考慮時間,著實很長,但,在有心人手裏,會變得異常短暫。與其在三天後宣布加入吉爾吉斯,倒不如在期限未至的時候讓他們上門求它,二者身份的錯位,足以讓它謀取更大的利益。


    如果是它主動,人類必然變得吝嗇,興許還得賣個關子觀察它一段時間,而它,並沒有那個好心情陪他們玩躲貓貓的遊戲。相反,如果是人類變得主動,那麽,不消它多說什麽,自然會有大把的利益上門。


    而要人類主動,很簡單,繼續窩在公寓內給烏茲別克和吉爾吉斯製造麻煩即可。按照人類不多的耐心,不出兩天,就會有魚兒上鉤。


    “澤爾”勾唇冷笑,與人類如出一轍的譏諷表情,幾乎看不出它和普通人的不同。站在金字塔塔尖的捕食者,它們享受的是捕獵的過程,所有能讓他們感到“滿足”的獵物,必然是經過好一番搏鬥的佳品。


    因此,它來到了人類的社會中,侵入了最黑暗的政治領域,為的,不過是樂趣和野望。


    如果連人類這種自詡智慧的生物都不能滿足它的樂趣,那麽,在人類族滅之後它該找誰?異形?那種笨拙的生物即使強悍,它也有一百種弄死它們的方法。


    力量碰撞上絕對的智慧,也隻能化作紙糊的窗而已,一捅就碎。


    “澤爾”慵懶地倚在舒適的沙發中,隨手敲了敲筆記本搜羅出一堆的資料,它無趣地翻檢著人類禁忌實驗的曆史進程和各種複雜的理論,直到片刻後,它的眼睛掃到了一個英文名——安德洛斯。


    它稍稍調整了姿勢,翻閱著幾年前安德洛斯覆滅時的報道,最後,它將視線聚焦到了幾張照片上,眸色幽深。


    很有趣,安德洛斯,無論是覆滅前美國政府企圖掩蓋的東西,還是覆滅後極其淒慘的景象,亦或是幾年來涉嫌安德洛斯的高層都被神秘人誅殺殆盡……


    那是什麽?


    超級駭客,元帥?


    情報竊取、大公司泄密、違規實驗……“澤爾”手速飛快地摘錄出零星的報道,一層層地剝開偽飾,飛快地切入了其中幾個關鍵點,然後,它將無數條暗線明線徹底把握了起來。


    抽絲剝繭地尋覓著人類企圖掩蓋的真相,“澤爾”注視著屏幕上零落的線索,以及大部分被人惡意篡改的資料,半晌後,它忽然覺得去美帝英皇德邦逛逛也不錯。


    被人類刻意掩蓋的罪惡,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元帥”的身上,劣跡斑斑的愚民……嗬嗬,它很想知道,當它某一天將所有的秘辛公之於眾後,本就脆弱的人類社會,又會變成怎樣?


    安德洛斯、元帥、人口販賣、禁忌實驗……


    甚至於華夏的巨龍渡劫、日本的九州島核爆,千絲萬縷,都在它腦中緩緩成型。


    許久之後,“澤爾”離開了沙發,它按照人類的生物種走入衛生間,去好好解決它的“生理問題”。


    吉爾吉斯是個水資源大國,哪怕是末世之後,也沒有水源方麵的麻煩。水源拯救了這個國家,可對“澤爾”來說,水源足以成為他們滅亡的源泉。


    它伸出手,尖利的指甲劃開了自己堅韌的皮膚,一滴紅黑的血“啪嗒”一聲濺在盥洗盆裏,迅速消弭於無形。


    一秒、兩秒、三秒……


    生水中的寄生蟲扭動著變異的軀體掙紮出水,筷子粗細的身軀在盥洗盆中交織成一片。它們衝著“澤爾”張開了稚嫩的口器,露出兩排米粒狀的牙齒,顯得兇惡異常。


    “蟲子啊……”它的手指卷起一條蠕蟲,任由它啃咬自己的手指,“不如,把你們養到異形的境界。”


    它不怕麻煩,畢竟,它的智慧會為它解決一切。


    愚蠢的人類占據了最有利的資源,卻在禁忌實驗上無所寸進,要是換成它來,估計這世界上的屍王都誕生了幾千萬。


    可,家養的總比不上野生的。


    “澤爾”拎著一個玻璃罐子將這對變異的寄生蟲裝了進去,它記得華夏“巫蠱”的培植,便是以五毒為基本。


    在“人”身自由受到限製的當下,自然拿寄生蟲開始實驗,等到它掌握實權之後,就可以有足量的資源開展人體實驗。


    它想知道,喪屍的起源、喪屍的進化、喪屍的返祖……它的智慧不能容忍它對自己的種族一知半解。


    “司先生。”門外傳來禮貌的詢問聲,“您的晚餐已經送達,請……”


    話音未落,房門緩緩打開,露出了“澤爾”略顯疲憊的俊顏,他保持著溫和有禮的笑容,帶著恰到好處的憂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抱歉,我……胃口不好,麻煩你將食物送給需要的人。”


    門外的年輕人一愣,待迴神時,才發現門已闔上。


    很正常的反應,從早上提及破滅的家鄉後離席、悶在屋內傷感、再到思慮過重吃不下晚飯,一切的表現似乎都很符合“澤爾”給人的印象。哪怕他最後甩了年輕人一閉門羹,也被人迅速原諒,畢竟,“澤爾”要是一點脾氣都沒有,那還真是壞了。


    人類的猜忌、忌憚來得十分無聊,當個好人、不能太好;當個惡人、不能太惡;當個溫和的人、不能沒脾氣;當個火爆的人、不能不溫和……


    完美很重要,但瑕疵,更重要。


    “澤爾”將蟲罐子放到了桌上,看著蠕動的長蟲因為饑餓而相互撕咬著雙方的身體,力道之大,撞得整個罐子都開始搖晃。


    蟲子……它是不是可以再規劃出一個強悍的種族?幫它掃平一切障礙物?


    內陸的異形勢力狹隘,喪屍的進化漸漸走入瓶頸,若是這時候崛起一個“蟲族”,想必很是精彩。


    正好,先研究蟲子的返祖,也是第一手資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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