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榮光”基地*型性隔離區域,封閉式辦公樓內,除卻因為鎮守前線的原因而不能抵達現場的軍方成員外,幾乎全基地半數以上的高層都帶著一臉或驚喜或震撼或凝重的臉色聚集在這個左右不過是一百個平方米的室內。


    高端的儀器滴滴答答地顯示著昏迷士兵的各項體檢數值,待醫師看到顯示儀上越發趨於穩定的心跳線後,整張胡子拉雜的臉上溢滿了難以言表的欣喜。


    幾乎是手舞足蹈著,一向成熟穩重的醫師此刻卸下了厚實的老花眼鏡,激動地揩去了眼角的淚花,透過堅實的玻璃牆麵,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臉上泛起了難以遏製的紅暈。


    何梓矜再一次緊張地抱著膝蓋坐在一張柔軟的病床上,身邊的中年女醫師有一下沒一下地伸手撫著她略顯毛躁的頭發,慢慢安撫她因為過度的吃驚而急速跳動的心髒。


    就算是真的……基地高層這種做法,還真是太嚇唬小孩子了……


    女醫師長歎了一口氣,腦子裏迴憶起的畫麵便是這個女孩蒼白著一張臉被一眾臉色莫名的士兵從一環區域架迴來的場景。猶記得當時那票子鐵血的大兵語無倫次的焦急神色,以及死死護著這女孩手足無措的傻樣,饒是身為長者的她都忍不住笑罵一句——簡直太蠢了!


    沒看見人家小女孩都被你們嚇壞了麽?在一群軍人裏哆嗦得像隻受到驚嚇的兔子,一副哭都哭不出來的模樣,害得她以為出了什麽意外呢。


    不過話說迴來,居然能憑借一個人的力量避開所有老兵的防線直達一環重戰區的手段……該說她不愧是……異能者麽?


    年幼的異能者,十二三歲的女孩子,還是那種……那種異能!當真是想也不敢想。這簡直是救世主!


    但是,這孩子的心智還太年幼……這群糙漢子就不知道收斂點麽?擺出這麽大的排場真是夠了!連研究院的元老都驚動、連軍部的大校都引過來,真當這孩子的膽子是鐵打的麽?


    女醫師也不言語。確切的說這陣仗她也有點沒底,幹脆的。她張開雙臂擁住了何梓矜瘦小的身子,伸手搓著她身上因為害怕而泛起的雞皮疙瘩,任由她的蒼白的手指牢牢抓住她的白大褂,企圖給這孩子一點切實的溫暖。


    “馮教授,是真的!”助手抑製不住滿心的歡喜,期間差點被器械絆著摔個大馬趴也沒能阻止他連滾帶爬地躍到老教授的身邊,將一整疊的報告翻得無比順暢,“那個叫‘邊茂’的軍人生命狀況十分穩定。血液也很幹淨,沒有出現任何高燒發熱的征兆,也沒從他的體液裏提取出病毒的結晶,甚至、甚至連那個被咬傷的地方都在愈合!”


    老教授顫抖著手接過那一疊子的體檢報告,每翻一張手都哆嗦得不成樣子,而他臉上的笑容更是怎麽也忍不住,幾乎都將一臉的褶子笑成一朵菊花:“神奇……真是神奇!已經在異變的情況下,居然、居然被強製性清除了病毒!怎麽會有這種能力?”


    平穩如常人的身體各項數值都一一呈現在教授的眼前,老人疲憊的眼底在這高壓的幾天內終於第一次綻放了欣慰的光芒,仿佛一切迷茫都撥開雲霧見到了晴天般。快刀終於斬開了亂麻,而不是被亂麻纏到勒死。


    “哈哈!這不就意味著我們有救了麽?”另一名醫師雙眼灼灼地盯著病床上的何梓矜,伸手使勁兒地拍打著因激動而通紅的臉。“可以為感染者祛除病毒的異能者,我們基地的軍隊成活率可以提升至少三成!你們說,她既然能祛除病毒,那麽能不能把喪屍還原成人?”


    祛除病毒,將喪屍還原成人?還原……成人!


    這……也不是不可能啊!


    “不,不行。現在嚐試這個還太冒險!”老教授當即否定了這個建議,語氣很是嚴肅,“這孩子的異能太過珍貴了,我們不能冒險。就算她真的可以讓喪屍還原成人。也不是現在要做的事!還是個孩子,沒多少自保能力。我們不能用喪屍去測試她的深淺。”


    “別的不說,萬一她鬥不過喪屍反而被感染或者重傷了。你讓我個老頭子找誰哭去!”老教授對這群急功近利的家夥表達了內心的不滿,“我們隻她這麽個能抑製病毒的異能者!從現在起就給老爺子保護起來!全天候護著,她讓你們死就去死,讓你們跪就得跪!不可以有任何閃失!”


    助手瞅著老教授再度漲起的氣勢,不由苦笑:“就算您不說,軍部也不會不管。他們擺明了比我們更緊張,沒看見那幾個上尉的臉色都有點發白麽?差點嚇壞了人家小姑娘,這群爺們兒也夠粗心的。”


    另一邊,幾個在現場目睹了何梓矜異能全過程的士兵頂著全武行後青紫累累的臉,筆挺著身子站在上級的麵前接受深入精神與靈魂的拷問,其過程之辛苦,讓眾人不由得覺得自己絕對是被上級盯上了。


    “你們幾個兔崽子真是蠢到家了!把救命恩人嚇得連話都說不清了,虧你們也不小了,怎麽處理事情就跟毛頭小子一樣!居然、居然把那孩子架過來,還用跑的!弄得人家手臂上一大塊烏青,真是粗魯!”


    “傻了吧唧的,那孩子跟雲默也有點牽連,‘雲默’總該知道吧!那個殺死了能一口吞下幾百個兵的巨蟒的雲默!你們這群愣頭青欺負人家小姑娘小心雲默揍得你爹媽都不認識你!”


    幾個前一刻還在幹架的兵蛋子苦哈哈地皺著一張臉站在雪地裏,看著發飆的上司第一次沒有形象地在麵前爆粗口,可算是認識到他們之前的魯莽了。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們,若是換成了別人遇到那樣的狀況,指不定處理起來比他們還要蠢!


    “趙孟河。”極具威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瞬間止住了上司發泄式的粗口。這次,不止是幾個耷拉著腦袋的士兵,就連那個被氣得跳腳的上司都站得筆挺。


    “在!”趙孟河眼觀鼻鼻觀心地應道,提起渾身的力氣極有氣勢地應和道。


    軍部大校手裏提著一分全數標明“何梓矜”字樣的個人資料,緩緩走到了幾名士兵麵前:“把當時的狀況說清楚,一隻手?白色的火焰?給我報告清楚了,不然就滾到前線去衝鋒。連個小姑娘都防不住,居然讓她從二環直入一環都沒被發現,你們這群吃著皇糧的兵真該滾迴娘胎重造!”


    “沒出事也算是萬幸,那麽個孩子萬一碰上個異形的……嘖,要是這個異能者出了什麽事情,你們也可以學學日本武士的切腹謝罪了!”


    不好!連大校都生氣了!


    眾士兵的腦子裏不由得閃過“吾命休矣”的一級警示牌,直愣愣地看著即將發言的趙孟河,都指望著他能挽迴一二的頹勢。


    不過……為什麽二環那群家夥的防禦失誤也要算到他們頭上啊!死得也太冤了吧!


    “報告大校!”趙孟河簡直連哭的心思都有了,和一群爺們兒幹架後的身子各種疼,偏生還得忍著,實在是梗死在心頭,“事情是這樣……”


    伴隨著眾士兵或青或白的臉色,在趙孟河磕磕絆絆的措辭裏,大校總算是了解透了事情的始末……


    將時間到轉到半個鍾頭前,當時的那一幕實在是太過駭人,現在想想仍覺得有點心有餘悸。原本以為沒人的牆角突然閃出個披頭散發的赤腳女孩,遮蓋讓他們說是鬼呢是鬼呢還是鬼呢?


    他們一群大老爺們兒也真是挫爆了,愣是停下了拳頭腿腳,傻不愣登地被那小手小腳的女孩子嚇得忘記了今夕是何夕,甚至連揮出去的拳頭揍到了趕來勸架的隊長臉上都不知道了。


    隱約間隻記得……


    說時遲那時快,何梓矜隻覺得腦子裏一片空白,體內升騰起來的力量像是奔流的潮水,迫切地想要尋找一個宣泄的出口,幾乎是本能的,抱著主觀情感的不忍和同情,抱著可觀因素的被迫和無奈,她不過是輕輕地伸出了手,竟是出乎自己意料地止住了那個成年軍人衝勢頗猛的撞擊。


    成年人抱著必死決心的撞擊,百斤的力道,竟是被她一隻營養不良的手臂給攔了下來。要說她自己不敢置信,旁觀者更是想把脫眶的眼睛給按迴去重新來一遍!


    這絕壁不可能!這絕壁是假的!


    單看眾人的臉色,都不難猜到他們直白的心思。可大概所有人、包括何梓矜都無法相信,這事兒還沒完,重頭的還在後邊!


    纖細的指尖突然集聚起刺眼的白芒,純粹如夢幻的雪白色恍若紛落在人間的精靈,輕柔地包裹住了發狂的戰士的身體,好似頑皮的孩子遇上了什麽可口的食物般,驟然“燃燒”起軍人的身體。


    沒有熾熱的炎流、沒有讓人難以喘息的威壓、更沒有讓人難以抵抗的爆裂之力,淡淡的白芒太過溫柔,溫柔得不可思議。直到光輝散盡,變異人員轟然癱軟在了地上,他們才堪堪找迴了一絲崩潰的理智。


    更不可思議的是,那名變異的軍人全無半分巔峰的跡象,就連原本灰敗的臉色都逐漸恢複成了常人該有的紅潤……


    至於後來的事,不提也罷,總之,等他們真正迴神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傻白地站在瑟瑟寒風裏了。(未完待續)


    ps:先洗澡後吃飯……三更是個未知數……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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