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黑的土壤已被頂開了大半,狩獵者小心翼翼地從底下露出腦袋,血紅色的眼睛仔細搜索著外界輕微的動靜。


    它刻意收斂起全身的氣勢,謹慎地將自己埋在泥土中一動不動,若是大意一些,隻怕還真會將那紅褐色的腦袋認成一塊體積頗大的石頭。


    不得不說,這隻狩獵者的耐心極好,心性更是較之普通人都略勝一籌。


    即便它隻有五六歲孩童的智商,但能夠在隨風不斷飄來的血腥味中保持著克製食欲的能力、慎之又慎地對待不知藏在何處的勁敵,光是這一份“忍”字訣,就不是一般剛進化的三階體可以做到的地步。


    也難怪,它能在短短幾天之內聚能變異成狩獵者,約莫這家夥生前是個極富算計心的人,或許,還是個將算計刻錄在骨髓裏的野心家。以至於它即使是死了,也本能地為自己“謀劃”,讓自己的屍體朝著最好的方向發展,於是,才造就了現在的它。


    不過,正是因為狩獵者的這份不同,倒是更加堅定了雲默必須剿滅它的決心。


    雲默暗金色的豎瞳投向硝煙彌漫的遠方,鼻尖輕嗅著一陣比一陣濃烈的血味,卻依舊不動聲色地按捺下心裏救人的念頭,隻專心致誌地釣著下方的大魚。


    她給自己下達的任務是消滅這隻三階體,在狩獵者尚未被她幹掉之前,絕不能為其它事情分心。


    戰場之上,不可能不死人,這個安逸了許久的世界,隻有用最慘烈的鮮血來完成最初的洗禮,才能讓所有人走出烏托邦的幻想。


    末世降臨,再抱有不切實際的心思實在是自尋死路,無論是軍人還是幸存者,都必須在今夜的烽火中感受來自強者的威壓和屠殺的恐懼,她要讓他們明白。想要活下去,就得拿起身邊的武器,反抗、攻擊!


    求人不如求己,依靠高科技的力量遠遠比不上自身在血汗的磨練中逐漸成長的內心。所謂強者。並不是武力值剽悍到爆的人群或異族,而是在逆境中憑借著強大的內心與智慧渡過危機的人。


    懂得自我定位,不驕不躁,腳踏實地,而又保留著心裏的希冀與守護的力量,這才是她想要造就的未來的人族,這才是她理想中需要保留的火種。


    她從來都是個冷心冷情的人,卻也比任何人都專心而專情。一旦認定了要做的事情,除非她死,幾乎沒有人能夠撼動她的決定。保留人類的火種。但她卻並沒有承諾會護著所有的人類。


    既如此,哪怕伏屍百萬血流成河,哪怕喪屍圍城人命危淺,她也不會因此動搖半分。


    視野中的狩獵者最終還是在饑餓感的催促下露出了一整個腦袋,雲默危險地眯起了眼。身上金屬化的肌理在一瞬間繃得很緊。


    豹爪的指尖慢慢地延長了三分,胳膊肘的外側在意誌力的控製下長出了兩片輕薄而修長的刀刃,掌心的麻癢漸漸明顯,雲默安靜地蟄伏在高處,等待著對方放下戒心的那一刻。


    狩獵者的血眸掃過一側被大麵積破壞的地形,在煙霧散盡之後露出了一個極深又大的巨坑,輕微的能量尚且在上頭停留著沒有散去。那遺留下來的威壓著實讓它感受到了“害怕”的情緒。


    那隻莫名其妙出現的勁敵,沒有人類形態的生物,戰術高超的角鬥士,控製著恐怖能量的破壞者……狩獵者不多的理智告訴自己,如果可以,它必須避開對方的捕殺。


    死寂的林間東倒西歪地被掀翻了無數樹木。遠處的呐喊清晰地傳來,風中的血腥味也讓它逐漸難以忍耐躁動的食欲。進化成三階體還沒多久,天賦能力的補充也不完全,餓著肚子挨打,真是讓新任的王者產生了暴戾的情緒。


    嘖。饑餓吧、暴躁吧……你的陣腳越亂,我才能做到一擊必殺……


    雲默的尾椎骨緩緩舉起了上頭的倒鉤,與此同時,狩獵者也從坑洞內探出了整個腦袋。防禦性組織纖維高度集中的脖頸袒露在豹子的眼皮底下,怎麽可能還有被放過的道理。


    就是現在!


    金屬色的尾椎驟然收緊,泛著寒光的淬毒倒鉤直擊狩獵者的麵門,而原先蟄伏在上頭的豹子像一顆子彈,眨眼間從樹幹上躍起,極致的速度直擊狩獵者。


    強烈的危機感爆發出了新晉三階體的最大防禦能力,就在尾椎即將對它行駛絞首的一秒,狩獵者的身上猛地爆發出了一層黏膩的蛋白膜,猶如蛛網般扯不斷的粘性,極快地覆蓋在它的表層,甚至蛋白膜在接觸到尾椎的那一刻迅速異化,竟是變成了類似章魚觸手般的密集吸盤,牢牢地吸附住了那根金色的豹尾。


    倒鉤的毒液被阻擋在吸盤之外,大概是意識到了毒液的厲害性,幾乎在第一時間,吸盤吐出了一股腥臭的蛋白膜,像是泡沫般地將倒鉤隔離在外。


    雲默絕不是好惹的主,敢跟她使出泥淖的防禦法,她就有本事把它揍成真正的土塊。尾椎暫時拔不出來沒關係,粘得更緊,才能防止對方逃脫不是麽。並且,也拔不出來,才能把狩獵者甩成個包子。


    尾椎深深地將倒刺紮入了吸盤中,脊椎骨猛地向上一提,在一大片被掀起的泥土中,一個巨大的身影硬生生地被她從地下拽了出來。


    相向用力,雲默的速度再次提高了幾分,機甲化的獸瞳飛快地掃過對方*的防禦薄弱區,尖銳的豹爪在雙方像貼近的一刻快準狠地插進了狩獵者心髒的位置。


    “吼——”


    被吸盤包裹著的頭顱內部爆發出一聲壓抑的嘶吼,在雲默冷漠地從它胸口掏出一整顆心髒的瞬間,狩獵者的全身都向外噴湧出一層蛋白膜。由於貼得太緊,待雲默反應過來時,竟是慢上了一分,在她突然緊縮的瞳孔中,便是鋪天蓋地的吸盤向她包裹來的場景。


    該死的!什麽東西!


    雲默一爪子撓在軟綿綿的白色肉膜上,可就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中一般,所有的攻擊力都被飛快地卸去,而那肉膜卻在她攻擊後再度鎖緊了幾分,吸盤中慢慢流出一股酸臭的液體,在豹子不斷地攻擊中沾滿了她的全身。


    仿佛是天生為了克她一般,機甲戰士至剛,而這層肉膜至柔。以柔克剛,有力也無處使的感覺簡直讓她抓狂。


    酸臭的液體愈來愈濃鬱,饒是雲默暫時封閉起敏銳的嗅覺,也在浸泡中嗅出了液體的本來麵目,居然是胃酸……這隻胃袋往外翻的惡心狩獵者,活了那麽多年她還真沒見過這麽奇葩的物種!


    索性,敵不動我不動,心髒的位置對於一隻狩獵者而言並不是最致命的部位,但卻是最具有痛感的位置。


    拿這一層從體內爆發到外的胃袋困住她,好爭取時間修複自己的機體,這麽簡單地就把身體器官交給敵人的手裏,隻能說,狩獵者不缺類似的“胃袋”。


    隻怕一旦修複好了機體,它要麽丟棄掉胃袋跑路,要麽就著這層防禦整死她。不過,無論是哪一個,都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以柔克剛的法子確實不錯,但,除卻空氣和水,這世上的“至柔”之物總有那麽幾個缺陷。既然由物質組成,總會有攻克的方法,不過是她暫時想不到而已。


    豹爪滑動在黏膩的肉膜上,一個個吸盤張開黝黑的小口,將一股股汁水噴在豹子的身上,低劣的胃酸濃度並不妨礙機甲的運作,雲默蠕動了幾下盤得紮實的豹尾,確認獵物並沒有脫逃之後,倒是放心了不少。


    彈性很大,估計撐不破;足夠柔軟,絕對撕不開;酸性太多,用堿中和成本太大,而且還不一定腐蝕得開……


    那麽……如果用……


    思維中剛剛冒出來一個點,似乎謎底正要被揭開時,突兀的,一陣巨大的電流在“胃袋”內爆發,手腕粗細的強悍電擊一下子籠罩了機甲包子的全身,驟然升高的溫度粉碎了雲默腦中剛記起的戰術,與金屬性物質絕對匹敵的陰冷電流刹那間席卷了到每一個細胞。


    “唔……”雲默口中痛唿一聲,被接近一道自然雷電直接電擊的疼痛感消磨掉了腦海中的念頭,甚至豹化的軀殼都蜷縮痙攣了起來。


    十二級文明的機甲很是強悍,據說在進化的後期可以不拘任何形式地自由穿梭天地,無人可匹。可同樣的,也得達到那個等級才行。身為高級文明機甲使用的第一人,雲默還是擺脫不了對雷電的抗打擊能力。


    雖然,雷電傷不了她,甚至還有淬煉豹化基因的作用,可在前期時段內,電擊的痛苦簡直不是常人能忍耐的程度!


    金屬導電,經過特殊處理的機甲更甚,那痛感妥妥地被放大了幾百倍有餘,饒是雲默,也在這突兀的攻擊中被擾亂了陣腳,連五官都有些皺了起來。


    被束縛的感覺逐漸喚醒了豹子體內的獸性,雲默閉上雙眼,抓緊第二波電流擊來的空隙,略顯生疏地調集出丹田內的火屬性能量。


    ps:


    感謝【以及紅塵】親的粉票和更.新.票(咬牙切齒啊簡直)~~謝謝支持!


    明兒個本月最後一天加更嗷嗷,今天迴來得太晚了,連更新票都沒看到,再更來不及鳥,大綱隻有幾個關鍵詞果斷是要我以頭搶地的節奏啊……


    話說……男主真心是個梗……暫時不考慮加,不然本就不多的頭發都要被我拔光了(單身狗的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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