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令顧卿自然不會再跪,坦坦蕩蕩的站著,晨帝的這份厚愛倒是讓一邊的慕月琴和東顧兩人心裏一蕩,湧起不好的預感。


    “名冊記載為真,卻又不全真。為娘娘畫像前日,臣因連夜畫一副圖而染上了風寒,因而將此事托於師弟東顧之手,當日為琴妃娘娘作畫的並不是臣,至於那人是不是師弟,臣卻是不知。”


    “既然托於你師弟之手,為何名冊上仍舊是你的名字。”慕月琴脫口而出,察覺自己失言連忙告罪。


    “告假流程繁瑣,那日餘下時間已是不夠臣將此事稟上去,且臣一向信任師弟,未曾想到......”顧卿說罷失望的看了仍舊跪著的東顧一眼,將恨鐵不成鋼的兄長樣子演的淋漓盡致。


    “師兄你怎能!這樣說......皇上,此事純屬虛構,臣當日於畫院的許繼一起飲酒,並未有時間為娘娘畫像。”


    “許繼?來人去宣。”


    “皇上,許繼多月前忽的被趕出了宮,現下已然不在畫院,不過臣與他交好,離了宮後便借了他一些銀錢讓他住在了西北的巷子裏,皇上可派人去尋。”東顧垂著頭,眼中神色莫名。


    自從慕月琴封妃,顧卿又迴來了東顧的心就一直提著,他托人偷偷尋了許繼,拿給顧卿下禁藥的事威脅他,又許下了讓他重迴畫院的承諾,目的就是為他作證。


    顧卿生病的事知道的人並不多,除了伺候的小柚子便是畫院監事和魏太醫,現在魏太醫前些日子已經告老迴鄉,這一來一去還怕不出些什麽意外?至於監事,他派人將他騙出了宮門,現在大約已經身首異處了吧。


    不一會兒,晨帝派出去的人迴來了,帶來了衣著素樸的許繼,還有穿著狼狽沾著血汙的半百男人。


    東顧瞟了一眼,眼睛立刻瞪的老大,他怎麽會,還活著?


    東顧用求救的目光看向慕月琴,當初東顧為了讓慕月琴能對付顧卿,將所有事和涉及的人物都告訴了慕月琴,慕月琴一看到監事就知道東顧今日是逃不了了,隻能避開眼,以免被波及。


    東顧的心,霎時就涼了半截。


    許繼進入禦書房後便跪在一邊沒有說話,晨帝看了一眼,轉向另一邊問道:“監事怎麽弄成這個樣子了,來人,找個太醫來給監事好好包紮。”


    監事原本怒氣衝衝隻想著打罵東顧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一通,顧卿悄悄用手臂碰了他幾下,然後眼神示意,他才壓下怒氣任由內監帶著進了隔間等待太醫的到來。


    晨帝這才轉向許繼:“許繼?”


    許繼叩首:“草民正是許繼。”


    晨帝道:“東顧說為秀女畫像當日他與你在一起飲酒,可有此事?”


    “迴稟皇上,並無此事。”


    “許繼你怎麽能這麽說呢,你忘了我們一起吃著點心飲酒了?近日我還去西巷裏找你喝過酒呢?”東顧使勁兒瞪著許繼,意有所指的說道,做著最後的掙紮。


    許繼卻好似沒有聽懂,也沒有聽到的樣子理也不理繼續說道:“皇上,草民本是宮中畫師,一直安安分分,有一日卻忽的被監事派人趕了出去,後來草民便在京城租了個攤子買賣書畫為生。前些日子東顧忽的尋了草民,隻說過些日子許會有人來尋草民,讓草民說為秀女畫像當日和他在一起飲酒,否則便將草民做出的惡事稟告您,可草民確是不知道草民做過什麽惡事,望皇上明察。”


    “你,你胡說!”


    “草民所言句句屬實。”


    “許繼你......”


    東顧還欲說話,卻猛地被踹了一腳砸在地上,撞得頭暈眼花。


    已經包紮好的監事從隔間出來就控製不住踹了他一腳,然後轉身就向晨帝跪下請罪:“請恕老臣失禮,臣能證明顧卿當日是病了的,為娘娘畫像的確實是東顧。”


    “監事身上有傷,快些起來。說來監事身上的傷......”


    監事眼圈刷的紅了,說話也有些哽咽:“今日東顧說顧卿在京城的茶樓等我有事相談,我便去了,誰曾想到等來的竟是明晃晃的刀劍,幸而皇上派去尋許繼的人路過才救我一命,東顧變成這樣,我,我對不起老友離宮所托啊!”


    “東顧你可還有話說?”


    “我,我......娘娘,娘娘救我!我是收了您的銀錢才作偽的,娘娘救我!”東顧腦子已經亂了,刷刷爬到慕月琴退下抱住她的腿就開始求情。


    慕月琴被撲的一個踉蹌,一腳蹬開他暗罵一聲愚蠢,對著晨帝看過來的視線,欠了欠身子雙目含情的看著晨帝:“皇上,切勿聽這人胡言,臣妾連是不是這人為臣妾畫像都不知,哪裏可能買通他作偽,且臣妾愛慕皇上自是不會這樣做的。”


    “哦?來人,傳綠娥進來。”


    慕月琴麵色不變,綠娥是她的親信,父兄親人的姓名都在他手上,定是背叛不了她的。


    綠娥進來向晨帝請了安,看都不看一邊的慕月琴。


    “將你在琴妃身前所見一切都說出來。”


    “是。”


    “奴婢自琴妃娘娘進宮以來便是在娘娘身邊伺候的,作畫當日,娘娘買通了畫師東顧大人為其作偽,原由不知。其後一個多月間,娘娘安安分分呆在西華宮,並未做什麽出閣之事。後有一日,娘娘去了倚翠閣......”


    綠娥沒說一句,慕月琴的臉便白一分,連阻止都忘了,許是也阻止不了吧。她沒有想到,上一世直至冷宮身死那一刻都陪在她身邊的綠娥竟然是皇上的人。


    腳下一軟,癱坐在地上,慕月琴覺得眼前一片漆黑,伴隨著陣陣墮痛,下身流出了溫熱的液體。


    她知道,她大約是完了。


    因著監事和顧卿的求情東顧倒是沒被賜死,打了二十大板扔出了宮去,監事因著老友給他雇了個院子給了些銀錢找人伺候著,大約是東顧身體本身就弱,又或是板子打得狠了,東顧這下半身算是癱瘓了。


    慕月琴這肚子到是爭氣,禦書房一事孩子是包住了,隻身體卻是一日日差了。


    三日後宮裏的琴妃滑胎去了,東顧的小院子裏卻多了個叫月琴的懷孕婦人。


    東顧癱了後便如同失去了半條命,也無心作畫了,整日便是飲酒,然後爛醉如泥醉倒在床上。慕月琴懷著近四個月的身孕,每日要吃好的睡好的穿好的,不多時監事留下的銀錢就被兩人花了個幹淨。


    沒酒喝,東顧清醒了,見了慕月琴便想起那日禦書房的置之不顧,每日便是打罵,慕月琴起初還是哭哭啼啼,日子久了便不理了。


    沒了銀錢,慕月琴餓了幾天終究是受不住了,便出去找生計,還真讓他找著了,慕月琴沒再餓肚子,隻每日迴小院子的時候身上總有些青青紫紫的,被這樣折騰肚子裏的孩子竟然依舊是好好的。


    慕月琴得了錢也不管東顧,每日給他留杯水就出門,三兩天扔給他個饅頭,靠著這些東顧到也沒餓死。


    可忽的有一日,慕月琴沒有再迴來,東顧等了一天,兩天,都沒等到。第三天,一群人抬了具屍體扔了進來,屍體五官猙獰,身側擺了一個血/淋、淋的未成形嬰兒,東顧當場被嚇得暈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經黑了,小院裏也沒有了人,東顧就睜著眼盯著屋頂,不敢看不遠處散發著血腥氣的屍體。


    第四日,第五日,東顧已經餓得不行了,他爬下床,夠著桌子上的水,水壺啪的砸在地上,水流了一地,東顧急忙去添,可這一點點水完全沒有作用,動作轉頭看向不遠處已經有了異味的屍體,眼中散發著莫名的光芒。


    數日之後,一股濃厚的腐爛臭味從小院子裏傳來,隔壁人報了官,一堆官差查了後兩個草席一卷,將兩大一小三具屍體草草安葬在了亂葬崗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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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間最近受關注的事情忽然多了起來。


    先是晨帝六年,定國候蕭珩蕭將軍大敗狼牙而歸,皇上大喜,賜黃金萬兩,定國候卻拒絕了拒,說是願意以黃金萬兩求取一男子。


    這還不算,重要的是皇上竟然應允了,非但如此,聽說那男子乃是宮廷畫師,後被皇上派去了北疆軍營。


    你說一介畫師為什麽要派去打仗的地兒?那你就不知道了,這顧畫師可不是一般的畫師。顧畫師所創的地勢圖在北疆作戰的時候可是發揮了大作用,後來普及到整個大燕,哪裏山林哪裏沼澤,地勢高低什麽的一目了然,而且聽說顧畫師所作的畫兒那也是千金難求的上上品。


    定國候娶了顧畫師,雖是男子卻是一點不虧的。


    這是大燕近些年發生的第一件事,這第二件就是晨帝八年的事了。


    晨帝八年皇上大約是收了定國候的刺激了,一日,皇上忽的下旨說允許男子與男子結契,且一旦結契雙方都不得再有其餘愛人,這一生一世,隻得兩人在一起。


    這還隻算個前戲,這旨意頒下後啊,皇帝忽然下令遣散後宮嬪妃,大臣上奏紛紛被退迴了。


    這是為何?


    原來啊,晨帝竟然說自己戀上了一男子,因而因遵從自己頒發的旨意,不得三妻四妾。至於子嗣?朕看難纏而死的李妃留下的大皇子便不錯,好好培養可堪大用。


    大臣沒轍了,這妃子已經遣散了,太子也立了,還能作甚呢?這算是還是不甘心啊。


    這是定國候和定國候夫人求見了,身後還有四人抬著一個用紅布蓋著的物件。


    定國候夫人說了,皇上看上的那人是他親戚,定國候府就是那人的娘家,這東西算是他獻給皇上的嫁妝,若這親事不成,這東西就送個鄰國吧。


    眾大臣納罕,這是什麽物件?


    定國候夫人紅布一掀,這是一個四四方方的物件,四周用小磚砌成一個圍牆,裏麵起起伏伏,有高山有丘陵有河流,圍牆上寫著四個大字————江南沙盤。


    皇上一聲令下,大臣圍上去盡情觀看,有出自江南的官員認出了這正是縮小版的江南,有腦筋動得快的將這和定國候的身份聯係起來,轉眼就聯想到戰事上去了,口耳相傳,那些打過仗的武官當即激動的臉紅脖子粗,當即求皇上趕快取了您那心上人,文官雖然大多仍舊對皇上去男後有意見,但這東西如果真教送到鄰國去了可不是好事,當即也不說話了。


    皇上娶男後到場的最終隻有定國候府一家,在那之後,大臣們連男後的麵都沒見過,隻當皇上和男後娘家保護的太深。


    有心思靈巧的想到皇上和一樣貌清秀的小太監每日形影不離,又輾轉得知,這小太監似乎是伺候過定國候夫人的,當即產生一個不可思議的猜想,不過卻不敢說出來,藏在心底直至百年入土。


    正史記載,皇上與男後及其恩愛,太子方大婚,便退位與男後居於定國候府,新皇因此極為重視定國候一脈,榮寵極盛。


    野史記載,大燕曆史上第一對正式結親的同性戀人定國候夫夫每日形影不離,定國候蕭將軍及其粘其愛人,傳言,一日蕭將軍奉命出征,其愛人忙於作畫不願相隨,蕭將軍走後,半夜忽然而返,將其愛人偷去了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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