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師父是一名好劍手,卻不是一個好師父,不是一個好父親,他嗜酒、爛賭如命,到最後,竟然將自己的女兒也輸在了賭桌上,輸給了當地最大的領主。”


    “當我護送的商隊迴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我師妹抵死不從,自殺身亡。”


    “怒火灼燒著我破碎的心,衝昏了我的理智。我單身支劍,闖上了那名領主的城堡,一路殺到了那名領主的麵前,沒想到功敗垂成,因為那名領主的身邊有一名劍手,一名比我還要強悍的劍手,我引進以自傲的劍術,在他的麵前,竟然連三招都沒有走過。更讓我無法接受的是,他的年齡竟然比我還小,他擊敗的不僅僅是我劍術,還有我的自傲和信心。就在我以為必死的時候,那位讓我恨不得碎屍萬段的瘸腿師父卻突然闖了進來,舍身救了我。不知為何,當時心懷死誌的我,竟然逃了,就像一隻狼狽的野狗一樣。”


    “等我返迴家的時候,迎接我的並不是家人的擁抱,是一堆廢墟和一名劍手,那名少年劍手。”


    “這一次,少年劍手擊敗我卻隻用了一劍,這道疤痕就是當年那一劍的傑作!我跳入大海,才逃過一劫。”馬修摸了摸臉頰上的那道十字劍痕,素來穩健無比的大手,此刻卻有著輕微的顫抖,好似這道疤痕傷在昨日,這麽多年過去了,刺入骨髓的疼痛從未逝去。


    “西林大人將我從大海中撈出來的時候,隻對我說了一句話——失敗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因為害怕失敗而不敢嚐試,真正擊敗你的,不是敵人,而是你自己。”


    “這句話成為了我活下來的動力!現在我將這句話轉贈給你!希望能夠對你有所幫助。”馬修緊緊的握了握手中長劍,抿著薄薄的嘴唇,目光深邃的望著大海的盡頭——那裏是家和仇人所在的方向。


    馬修並不是一個很好的故事講述者,一個波瀾起伏的故事,被他講的平淡無奇,但其想表達的意思已經清晰無比。


    “謝謝!這個故事對我很有幫助!我知道我應該怎麽做了!”羅蘭恭恭敬敬的向馬修弓腰,行了一禮,這一禮並不是行給馬修的,而是行給他的故事和他故事後麵的情誼。


    對於別人來說,這或許隻是一個狗血故事,但對於當事人馬修來說,這卻是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每訴說一次,都是在將這道傷疤重新撕開揉碎一次。


    雖然在講這個故事的時候,馬修從頭到尾用的都一種極為平淡的語氣,好像這個故事中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一個毫不相關的陌生人。但從他即便是握著長劍,依舊抑製不住顫抖的大手,能看得出來,他的內心並不像他表麵表現的這麽平靜。


    因為馬修自己曾說過,想要成為一名合格劍手,必須具備兩件東西——穩健的雙手和堅強的內心。


    當一名出色劍手的雙手開始顫抖的時候,代表他的心已經亂了。


    再次直起腰來的羅蘭,臉上的悲傷盡去,有的隻是淡淡的平靜。


    這不代表悲傷消失,而是被羅蘭掩藏到了內心深處,既然錯誤已經鑄成,那麽就要勇於麵對,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去彌補。


    而且羅蘭現在身上背負的不僅僅是自己,還有整個領地。


    作為一個正沉浸在悲傷中的領地,它需要的不是一個沉浸在自己錯誤決定、悲傷不可自拔的領主,而是勇於承擔一切、逆流而上的領袖。


    “男爵老爺迴來了!”


    “男爵老爺迴來了!”


    “男爵老爺!”


    “男爵大人!”


    “少爺!”


    拖著疲憊身體打掃戰場的法其頓領民,紛紛躬身向羅蘭施禮,望向他的目光中,少了一分親近,多了一分敬畏和崇敬。


    很多領民現在才咂摸過味來,昨夜羅蘭可是單槍匹馬的幹掉了蜥蜴人首領,雖然過程並不驚險,但現在迴過頭來想,豈不是說,羅蘭在麵對蜥蜴人首領的時候,具有壓倒性的優勢,所以過程才會如此輕描淡寫。


    蜥蜴人首領的恐怖實力,眾領民可是深有體會,那麽比它更強大的羅蘭,又強大到什麽程度?


    在一個崇尚武力的世界,強者總是更容易贏得別人的尊敬,尤其是當這名強者還是一名領主,一名以仁慈著稱的領主的時候,那些領民的喜悅自然又加了幾分,以至於連喪失親人的悲傷都衝淡了許多。


    尤其是當羅蘭挽起胳膊加入打掃戰場的隊伍之後,氣氛更是達到了一種頂點,就連身上的疲憊都一掃而空,動力十足。


    沒有了艾琳的協助,羅蘭感覺自己好似少了兩條胳膊,僅僅半天,繁瑣的政務便將他搞的頭昏腦漲。


    瑪維和馬修不是不想幫忙,但是他們插手的結果是越幫越忙。


    在戰鬥方麵,他們是專家,就算是十個艾琳,也不夠他們一隻手打的。


    但是處理起這些繁瑣小事,他們就變成睜眼瞎了,連少女的半成水準都沒有。


    幸好羅蘭新收的仆役小瓊斯頭腦十分聰明,這段時間跟在艾琳的身邊,學了不少東西,腿腳又足夠勤快,幫了羅蘭大忙。


    說起來,這個小家夥倒是命大,衝鋒的時候,被屍體絆了一跤,幸運的躲過了蜥蜴人首領恐怖的劍氣攻擊,他也是除了艾琳之外,唯一一名從蜥蜴人首領手下逃得性命的領民。


    這也給羅蘭敲響了警鍾,一個領地想要發展壯大,光擁有強大的戰士是不夠的,後勤管理人員也是必不可少的。


    正可謂,軍未動,糧草先行。


    若是領地經營不善,又如何發展出一支強軍來?


    沒錯,羅蘭是可以通過暗夜精靈基地召喚塑造出強大的暗夜精靈戰士,但暗夜精靈戰士也是人,也是需要吃飯的。


    若是沒有富裕強大的領地作為後盾,就算羅蘭召喚出一支強大的暗夜精靈軍隊,也是鏡花水月,一場大敗就能夠將他打會解放前。


    羅蘭從不認為自己是智比諸葛、勇奪趙雲的妖人,能百戰百勝。


    但擁有富足強大的領地作為後盾的話,就算是一兩場大敗,他依舊能利用充足的經濟基礎,快速恢複實力。


    而現在法其頓的管理,全靠艾琳一個人,現在她一倒下,整個領地癱了半邊。


    現在法其頓還隻是一個僅有數百戶人的村落級城市,若是將來發展壯大了呢?變成幾千戶,幾萬戶呢?


    到時候隻怕艾琳都要指望不上了,她畢竟是野路子出身,那些似是而非的管理經驗,全是自己摸索來的,管理幾百人或者幾千人還湊合,若是換成幾萬人,隻怕她也要抓瞎。


    “看來尋找一名管理型人才,培養一批底層行政人員也必須提上日程了,等到需要用的時候,再想辦法,一切就晚了!”羅蘭搓著自己的下巴想到。


    等從一團亂麻的雜事中脫身的時候,已是中午時分。


    “艾達,艾琳還沒有醒?怎麽迴事?你不是說她受的隻是*傷害,沒有什麽大礙嗎?怎麽到現在依舊昏迷不醒?”羅蘭望著除了小腦袋,身體盡數浸泡在清澈井水中的少女,眉目間有著淡淡的擔憂。


    艾琳自然不是浸泡在普通水井裏,水井裏麵的也不是普通井水,而是暗夜精靈獨有魔法建築——月亮井。


    與其稱之為月亮井,不如稱之為月亮泉更合適,它高約一米、直徑不下於十米,半在地表半掩埋在地下,酷似大型噴泉,其中蕩漾著清澈見底、閃爍著絲絲波紋的動人泉水。


    不過艾琳浸泡的並非月之精華,而是月泉水。


    即便是在艾澤拉斯,暗夜精靈最鼎盛時期,也無法奢侈的用月之精華給人浸泡療傷。


    月之精華的產量與它強大的功效成正比,數量十分稀少。


    真正的月之精華位於月亮井中間那個噴泉柱一樣玉石柱子頂端,那上麵有一個海碗大凹槽,裏麵盛的比最純正牛奶還要粘稠的白色液體,才是真正的月之精華,就算是全部儲滿,也不過幾口量。


    不過這些泉水也不是普通泉水,在月之精華和月亮井的影響下,其中多少蘊藏著微弱自然之力。


    微弱,並不代表沒有。


    它擁有月之精華部分止血生肌、恢複魔力的神奇功效,隻是遠沒有月之精華那麽神奇罷了!(就像純正酒與兌水酒的區別,同樣一口,能有千分之一功效就不錯了)


    月之精華和月泉水配合使用,治療內外傷更有神效。


    “真正讓艾琳小姐無法醒來的並非外傷,而是她自己。艾琳小姐的意識已經陷入了心魔幻境。她唯一能依靠的是她自己。”艾達希爾迴答道。


    “心魔幻境?”羅蘭眉頭頓時為之一挑,疑惑的問道,“心魔幻境又是什麽?”


    艾達希爾斟酌的迴答道:“心魔幻境是自我潛意識根據過往的經曆和內心的恐懼,形成的自我幻境將自己的意識困在其中,這種情況通常發生在受到極大刺激和打擊的人身上。你可以當成一個真實夢境。當意識置身於心魔幻境時,意識和身體是分離的,是沒有辦法通過外部刺激喚醒的。在心魔幻境中,當事人麵對的將會是自己最懼怕、最恐懼的事物,隻有戰勝了自己的恐懼,她才能脫離幻境醒來。”


    “真的沒有辦法可想?”羅蘭不死心的問道。


    “據我所知,沒有其他辦法,艾琳小姐隻能依靠自己。就算是有,我也不建議使用,因為能夠憑借自己力量突破心魔幻境的人,通常將會得到意想不到的好處,比如觸摸到這個世界的特殊力量體係——血脈覺醒。”艾達希爾如實的迴答道。


    聽到艾琳有可能成為覺醒者的消息,羅蘭不僅沒有露出興奮神色,反而變得更加暴躁,因為他知道血脈覺醒究竟有多艱難,下意識的搓了搓平日當成玩物把玩的命運之幣,似乎想要從上麵汲取一點冷靜,長吸了一口氣,問道:“若是無法突破心魔幻境呢?將會發生什麽?”


    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艾達希爾歎了一口氣道:“領主大人,你應該嚐試相信艾琳小姐。”


    這是一個不是迴答的迴答,也是羅蘭最不想要的迴答。


    一口氣鬱鬱在羅蘭的心口,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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