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楨從屋裏重新換上一件天青色銀線繡竹紋圓領袍出來的時候,餘十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趙衍楨的門口。


    餘十三見趙衍楨出來,立刻單膝跪地,拱手出言道:「殿下,屬下已經調查過那茶館了,這茶館的雅座一共十四間。其中靠著街麵窗口的也就七間房。」


    「洛嘉郡主一人就占了三間,裏麵的人分別是洛嘉郡主與洛妃的小妹,還有幾位禮部侍郎家的千金帶著相關的丫鬟男寵在其中為了慶祝洛嘉郡主大病初愈而舉辦的宴會,這其中人員複雜,得有十幾人的樣子。」


    「他們旁邊的則是陳尚書家的公子與趙侍郎以及李侍郎家的二兒子在裏麵飲酒。」


    「其他林林總總的還有一位葉姓鹽商和與其他鹽運部門的官員在其中商談明年的鹽引又該如何分配。除此之外在另一個角落邊還有幾位落榜文士在喝送別酒。」


    「不過在這其中,那座與小春山相對的雅座裏卻是一個人也沒有的,按照小二的說法,當時這個雅座是什麽客人也沒有的,理論上來說,這裏是沒有人的,而按照實際來說,這無客的雅座其實是誰都可以進入的。而當時一二樓吃飯飲茶的客人便有一二百位,也沒有相關人員證明誰來過此處,隻要來過的人不認,咱們也不知道他們來沒來過此處,所以也就是說,恐怕此番沒有人能查出誰曾經進過那茶館。」


    趙衍楨聞言自然也明白了餘十三的意思,那茶館人員混雜,誰也不好說這些人裏誰是今日白天小春山這起混亂事件的製造者。


    不過能在這裏製造混亂,趙衍楨仍不願意相信對方隻會是臨時起意。


    可是如果不是臨時起意,那此人怎麽知道自己與薑念嬌會去到小春山呢?


    畢竟薑念嬌會去小春山也是臨時起意的決定。


    甚至自己如果沒有安排十三與其他暗衛在暗中保護著薑念嬌,他其實也是不知薑念嬌去了小春山的。


    那人怎麽可能比自己更先知道薑念嬌在何處。


    所以此人要想知道她的方向,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也在一直跟蹤薑念嬌。


    餘十三見趙衍楨遲遲沒有開口,他隻也突然想起來自己在那空置的雅間裏的窗台處,曾經見到過一些紙屑灰燼。


    那灰燼當時還沒有燃燒殆盡,他覺得這可能與今日的事情有關,所以他在離開前還曾特意將那灰燼收攏進了自己的口袋。


    想到此處,他不禁將那燒成灰燼的紙屑取了出來。


    隨後他便也不禁低聲道:「殿下,我在那空置的窗台前其實還曾看到過燒灼的痕跡,以及一些被燒過之後的灰燼,我也曾問過店小二,店小二說他也不知是誰做了這缺德事,我覺得這可能也與今日的混亂有關,所以我便將其帶了迴來。」


    聽到餘十三提起這紙屑的來曆,趙衍楨看著這些灰燼的眼神便也不同以往了起來。


    他其實已經想到了這可能是幻術,可另一方麵,因為京城治安太平已久,而且那些羌漠人也早都被趕出了上京,所以他雖然有想過這些,可他卻並沒太往上麵去靠想。


    可是如今看到這灰燼,再遙想那處的人影,趙衍楨便也不得不將這事往幻術上麵掛靠。


    而餘十三見趙衍楨遲遲都不曾說話,便也不禁主動對趙衍楨道了一句:「殿下,這東西有用嗎?咱們接下來又該怎麽辦呢?」


    趙衍楨聞言,隻是從餘十三的手裏接過了那包灰燼。


    他低聲道:「這應該是一種幻術,而且還應該是羌漠那邊傳來的手段,當年因為羌漠人刺殺事件發生,這些幻術已經被人禁了,大量羌漠人也被趕出了京城。如今這幻術再次重現,我以為這事定然與羌漠那邊脫不了關係,而他們的存在一定會比今日更加隱蔽。所


    以咱們到處去找那兇手,到頭來恐怕還是徒勞無功,我們如今隻能防守,這一次不能得手,他一定還會有下一次。而且因為是幻術手段,你們其實也防不住,我會讓阿九派人過來研究這幻術,順便保護王妃的,隻是在阿九派人過來的這段日子前,你們得確保王妃不要出門。其次便是,你們再安排人重點跟蹤一下今日二樓雅間的這幾人。我想這其中或許會有一些不得了的收獲。」


    聽了趙衍楨的吩咐,餘十三自然低聲應是。


    隻是他還是提出其中一個難題:「殿下這事恐怕沒這麽好辦呀!洛嘉郡主可是長公主的小女兒,她自小在長公主府長大,且長公主府也是暗衛高手林立,我想我們跟蹤起洛嘉郡主來,怕是會十分困難。」


    聽到餘十三拋出的難題,趙衍楨隻略微思忖了一下,便道「這有何難,洛嘉郡主總不是閑得下待在家裏的人,她出門時,那些暗衛多半也不會跟在她身後了,到那時候,你再遠遠跟著她,你就看她身邊跟了哪些人,又與哪些人有所交集就行了。」


    麵對趙衍楨的提議,餘十三隻也立刻應了一聲是。


    隨後餘十三幾個起落,便從院子裏消失了,當下的他就好像從來也不曾來過趙衍楨麵前一般。


    而當下趙衍楨安排好了餘十三的工作,便也決定重新迴到薑念嬌身邊陪著薑念嬌。


    此時趙衍楨的母親已經離開了他們的小院子,薑念嬌卻還沒睡得下。


    此刻敏皇後走了,她覺得無聊,便隻又拉著翠翹與小紫他們說話說個沒完。


    不過在看到趙衍楨過來之後,薑念嬌隻也立刻哄趕著翠翹與小紫,小紫跑到一旁裝作在搖嬰兒床,翠翹則是跑到一旁裝作在給博古架上的蘭花澆水,隻可惜她手裏拿的是桌子上的茶壺。


    而薑念嬌更是蒙頭將被子一拉,倒頭就睡。


    這一切看起來竟有幾分詭異的安靜。


    不過趙衍楨怎麽可能識不破這樣的小伎倆呢。


    所以他先是看向小紫道「小紫,你別搖了,孩子睡著了,你再這樣搖床,小孩兒該被你醒了。」


    隨後他又看向翠翹道「還有翠翹,你也別給我的文心蘭澆水了,那茶壺裏都是熱水,被你這麽一澆,我的文心蘭恐怕都得被你給澆死。」


    聽到趙衍楨的話,二人都有些訕訕的住了手。


    最後趙衍楨才走到薑念嬌麵前,他隻微微拉開被角道「還有嬌嬌,我知道你沒睡,你也別把自己悶在被子裏了。」


    聽到趙衍楨的話,薑念嬌這才從被子裏探出頭來,她一臉無辜道「殿下,不是我不想睡,是我睡不著。」


    「你想啊,我今日除了造出一娃娃來,今日我可還命懸一線呢,那人想殺我。」


    薑念嬌本以為趙衍楨又會軟刀子磨肉,哄著自己入睡。


    不想趙衍楨聞言卻道「行了,既然不想睡,我也不逼你了。」


    聽到趙衍楨鬆了口,薑念嬌也是一喜,不過很快她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殿下,對了,今日偷襲我的那刺客抓到了嗎?」


    聽到薑念嬌問起這個,趙衍楨隻是看了一眼翠翹道「翠翹跟你聊了那麽久,沒跟你說那刺客是幻術嗎?」


    麵對趙衍楨的問話,薑念嬌隻立刻道「翠翹當然跟我說了,當時十三與她同時出手刺向那刺客,眼看那刺客就要被刺穿胸膛了,不想那刺客在被刺之前便突然化作一陣粉末煙塵消失了。可是即使是這樣,那肯定也是有始作俑者的吧。而且這東西肯定是幻術。」


    聽到薑念嬌的話,趙衍楨隻也跟著沉默般的點了點頭「是幻術。我也發現了那幻術高手的作案痕跡了,不過此人藏匿的地方在對麵茶樓,那茶樓裏魚龍混雜人又多,而且沒有任何一張羌漠麵孔,所


    以我也不知道那幻術高手是誰。」


    聽到此處薑念嬌隻也跟著一陣緊張。


    而趙衍楨隨後隻又趁熱打鐵對薑念嬌道了一句「那兇手顯然是針對你我而來的,所以嬌嬌,這段時間,你給我好好在家休養,你可不要再給我到處招搖了。」


    趙衍楨這話多少帶有幾分嚴厲,事實上他也的確是有幾分生氣的。


    畢竟從迴了晉王府後,薑念嬌的肚子也是越來越大,眼看著是臨盆將近,他早同薑念嬌說過,這段日子沒事不要到處亂跑,她為了調查小紫這事,其實自己也是不同意的,奈何他拗不過薑念嬌偷偷跑路。


    所以他真是拿她沒有一點辦法。


    今日發生了這樣的事,那兇手固然可惡,可薑念嬌到處亂跑其實也等於間接給了兇手可乘之機。


    隻是當時趕過去,看到薑念嬌那般痛苦,後來又那般虛弱,加上被孩子出生的喜悅衝淡了憤怒,所以最終對薑念嬌的教訓變成了等下收拾,再到如今的輕描淡寫。


    薑念嬌也明白自己今日如果不出去,什麽事也不會有,畢竟王府守衛森嚴,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能進來的。


    所以她隻也立刻乖乖巧巧的應下了陸之章的話語「知道了,夫君,放心,經過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到處亂跑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看她撒嬌賣乖,趙衍楨心中那三分火氣便更是被徹底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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