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臣敬您一杯,願您身體康健。”


    “殿下,咱倆得喝一個,便祝您福澤綿延,與王妃恩愛和睦。”


    趙衍楨從薑念嬌提出有些乏了後,便讓她自己去休息之後,他便有些魂不守舍起來。


    也不知為何,從前雖然他對薑念嬌也萬分不舍,每次上早朝之前,他也總想多看看她的睡顏再離開,亦或者有時候他也想拋卻這些政務,與薑念嬌相對而坐一整日。


    但從前這種不舍不過是些甜蜜的負擔,可是如今這擔憂卻好像與甜蜜無關。


    他隻覺得心中一陣緊過一陣,雖然他也派了一名暗衛跟在薑念嬌身後,但這裏到底不是晉王府,如果誰要做些什麽,他根本不能擔保他們不會受到傷害。


    一想到這一點,陸知章頓時再也坐不住了。


    他直接推開群臣,隨後眉眼冷肅的轉身就走。


    原本舉杯想與他套些近乎的大臣們一時隻也麵麵相覷。


    倒不知這位殿下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過他要走,要不給這個麵子,縱然有人心中不滿,卻也沒人敢在他麵前表現出來。


    趙衍楨待離人遠了一些過後,來到夜宿的外客客房處,隨後他方才對著不遠處的樹上喚了一聲“吠舍可在?”


    然而聽到趙衍楨的唿喚,原本應該立即現身的暗衛卻是遲遲沒有出現。


    趙衍楨沒有等到暗衛的出現,當下他的心便也是一沉。


    於此同時,一直陪在他身邊的餘十三隻突然道了一句“殿下。不好了,吠舍被人打暈了,正被人扔在了後方的花園假山石後。”


    聽到暗衛的這句話,趙衍楨的眼神隻像是要殺人一般。


    “那王妃呢!”他咬牙切齒的問道。


    餘十三自然迴答不上來“屬下不知!”


    “不知便趕緊給我去找!”說完這話。趙衍楨直接取了餘十三身上的佩刀,隨後便拎著已經開刃的佩刀朝著客房一間間搜了過去。


    他提刀踹門,仿佛是地獄裏的惡鬼出世一般。


    聽到那陰森冷沉的催促開門的聲音,客房裏的客人們又氣又怕,誰也不敢開門!


    “再不開門!我就踹了!”趙衍楨的聲音像是浸在寒潭裏的寒冷。


    隨著他一腳又一腳的猛踹,那客房門終於被他踢開,在客房裏的客人們嚇得尖叫失聲時,他也不管不顧,他的一雙眼睛瞪得通紅,他提著長刃,一路搜到客房的床上。


    床上隻有一個瑟瑟發抖的歌女,和一名中年官員,他們捂著被子瑟瑟望著如看死人一般看著他們的趙衍楨。


    趙衍楨用手中的刀,掀起那被子的一角,直到確定這屋裏根本沒可能藏人,他方才揚長而去。


    他一間間房如此搜尋著,一間間房如此尋找著。


    在人們驚恐畏怕的眼神裏,他很清楚的知道明日自己會遭遇什麽。


    可是比起薑念嬌不知要經曆什麽,他明天要麵對的那點事情又算得了什麽呢!


    而在他如此尋找時,薑念嬌也正麵對著一場煎熬。


    她聽到了那些人的聲音,他們來的並不止一個,她能感覺到這些人的目光在自己的臉龐上打量,她聽到其中一人輕聲道“這女子生的可真美。”


    另外一人卻是驚道“這不是晉王的妃子嗎?你們也敢碰!今日酒宴上,你們沒看到那胡侍郎的兒子不過多看了一眼晉王妃,便被晉王差點打死!你們也是想被打死不成?”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況且美人兒睡著了,她不會知道發生了什麽的?咱們隻是快活一夜便就此離開而已,我想王妃就算知道我們是誰,應該也不敢對晉王說出自己的遭遇的。”


    “不然一個失貞的女子晉王再喜歡她,也是不可能要她了。”


    “不過她睡得可真夠沉得,咱們


    這麽說話,她居然也沒醒。”


    “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咱們得給她眼睛蒙上些東西,不能讓她看到我們!”


    “哈哈,還是你想得周到。”


    “你們真是瘋了,我可不跟你們一起發瘋。”


    說完這話,那明顯有些膽小的人便直接離開了這間客房。


    薑念嬌想唿救,然而沒有人來救自己。


    薑念嬌隻覺得自己好像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中。


    她能感覺到有人將她半扶抱了起來,那人隻將她的眼睛蒙上了一條白布幔,這分明就是多此一舉的舉動,就算不蒙上這些,她也睜不開眼睛。


    想到此處,薑念嬌隻覺自己好像陷入了最黑暗的泥淖裏。


    她好像又迴到了過去。


    她恨,恨眼前這些人。恨陸知章。可她更恨自己是如此的輕敵。


    她恨自己不該對陸知章手下留情,當初重生迴來的時候她就應該將他碎屍萬段才是,她就應該將他斬草除根才是。


    可現在恨有什麽用?恨也改變不了自己如今要麵對的一切。


    在那人觸碰到她的臉頰時,她聽到那人發出了一聲驚訝的聲音“她居然哭了?她是不是醒著?哈哈,我就知道她是在裝睡。”


    那人說完這話,隻還將她的眼淚輕輕抹去,隨後那人笑著道“王妃莫怕,咱們隻是風流快活一夜,等明日醒來,咱們橋歸橋路歸路。”


    然而他們想的實在太過天真了。既然陸知章設計了這些,又怎麽可能讓他們如此輕易脫身,這間客房裏的迷煙正在慢慢發揮效應。


    這些本就色膽包天之人,此刻隻也覺得自己開始渾身燥熱了起來。


    看起來理智很快便要脫離韁繩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卻聽得門口突然響起砰的一聲巨響。


    原本理智斷線的一群人也不免同時一怔,他們同時看向門口的方向。


    門口那俊美的青年雙眼通紅,目呲欲裂的瞪著他們的方向,他攢緊了拳頭,仿佛是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


    這兇惡的失去理性的殘忍目光隻讓這些原本失去理智的人隻也渾身一顫。


    他們直覺自己如今被趙衍楨目睹了如此行事,必定是死到臨頭了!


    “晉……晉王殿下?”


    趙衍楨拖著手中的長刀,他緩緩走到那床前,隨後便朝著其中一人的頭顱砍去。


    在那人驚嚇的尖叫聲裏,原本根本動彈不得的薑念嬌卻感覺到了一陣安心。


    他來了?自己原來也不是總是被人拋棄的那一個。


    如果她現在有意識,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抱著趙衍楨痛哭,她一定會緊緊抱著他,再不鬆開。


    趙衍楨在推開這間客房門,發現這些人正在玩弄一個女子時,並且他隻還發現這一路都是薑念嬌的衣衫時,他便已經徹底失去了最後的理智。


    他當然知道薑念嬌的那些過往,對於她的那些過去他其實並不在意。他當然知道她為了算計自己兄長而害自己墜入青樓的那些過往,他當然知道她為了求救為了出來,曾經算計過陸知章,他更知道她與陸知章前世的那些孽緣糾葛。


    她算不得什麽好人?自私,任性,可他就是喜歡她!既然決定接受她的那一日,她的那些過去他就全不在意了。


    他不想再糾結那麽多了。


    但此刻看到薑念嬌無力的躺在其他人懷裏,如同一隻待宰的羔羊時,他還是會氣憤,心口會痛。


    那種感覺如被人拿了千斤錘錘在了胸口之上。


    他隻是旁觀者,尚且如此心情,他簡直不敢相信親曆者會是怎樣的恐懼與無助。


    他是想殺死這些人的,他也管不了這麽多後果。


    如果不是餘十三攔住了他,現在這些人幾乎有一個算一個,隻怕都要斃命在他手中。


    “殿下,我們會處置這些人的!您別動手,為了這些肮髒的臭蟲髒了自己的手可就不值了!”


    聽到餘十三的話,趙衍楨仍沒有清醒過來,直到看到仍躺在床上,眼睛被蒙著白布,眼淚卻浸濕了布巾的薑念嬌。


    直到看到了她因為生理反應而不斷顫抖的身軀,他忽然才意識到現在他最應該做的不是殺了那些渣子,而是應該護住薑念嬌。


    他一把緊緊抱住薑念嬌,便如薑念嬌想對他做的那般。


    他輕聲對薑念嬌道“嬌嬌,不要怕,嬌嬌,我來了。嬌嬌……對不起,是我嚇到了你。”


    從頭到尾薑念嬌始終沒有說話,但在他的安撫下,原本因為害怕而顫抖的身軀,卻是感覺到了徹底的安心。


    雖然她仍舊睜不開眼睛,可是她能感覺到是有一道光救贖了自己。


    她身體不顫抖了,但眼淚卻是一直在流。


    趙衍楨顧不上其他了,他恨悔自己今日太過大意,若非如此,他的嬌嬌也不會陷入這樣的困苦境地。


    他輕輕將薑念嬌裹在了這床薄被裏,隨後一把抱起薑念嬌,他輕聲道了一句“嬌嬌,我們迴家。”


    說完這話,趙衍楨便將薑念嬌裹得嚴嚴實實的便想就此出了程府。


    人人都知宵禁夜行是不被允許的,可他顧不了這許多了。他不能繼續讓嬌嬌在這種他無法掌控的環境下繼續待著了。


    “殿下,此時正是宵禁,夜行是被明令禁止的,您若就此離開,明日聖上可能會問責的?”程家當家的在知自己今夜的家宴鬧出這麽大事,心中雖然也十分後怕,卻也不得不試著攔住趙衍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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