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梁王卻憐著老三身子不好,他登基之後不但解了晉王府的禁足令不說。


    不久之後,他甚至還準許了晉王就藩,雖然他也曾與梁王分析過晉王絕對不能留,可梁王不以為意,結果之後他們等來的自然是放虎歸山,養虎為患。


    到晉王領著叛軍破城那一年,他跟著梁王的大軍離開上京,他帶走了自己後來納下的妾室,也解散了其他帶不走的人員,他給了他們錢財與賣身契讓他們自行逃離。


    可他事無巨細的考慮到了每一個人,卻獨獨忘了那個後來被自己鎖在院子裏,被自己徹底厭棄的發妻。


    直到出了城,他方才想起自己還遺忘了她,可他甚至不知道那人是死是活。


    直到在上京郊外的高地迴望上京,他能見到的也隻是從王留坊到皇宮一帶的方向正是濃煙滾滾。


    而陸府正在其中。


    故而不管那人是死是活,自己這輩子大概是真的與她陰陽兩相隔了。


    當時那夢中的一切他一直覺得荒謬,倒不是為夢中人的抉擇,畢竟真要到了那一步,他不認為自己不會做出與之相同的決定,而他之所以覺得這一切荒謬,則是因為在現實裏,那貴女依舊是貴女,他甚至尋不到更好的契機與她產生交集。


    而夢中的一切也分明與現實是不同的走向。


    可若他發的真隻是癔症,那她為何會對自己癔症裏的內容有所反應。


    甚至在彼此抵近之時,他都能感覺到在那癔症裏她對自己所生出的恐懼。


    “怎麽?你如今是終於記起了我們往日的舊事了?”一想到那或許不是自己獨有的癔症,陸知章便感覺到一陣令人顫栗的興奮。


    眼下讓薑念嬌感覺到害怕的自然不僅僅是那些過往,她真正害怕的還有麵前這人為何也會記起重生前的舊事?


    當初一個趙衍楨便已經足夠讓係統與她焦頭爛額的了,好在趙衍楨當時與自己沒有實際利益衝突,故而他們倒能勉強聯手。


    可如今這瘋子也有他們從前的記憶,係統是想做什麽?製作逃殺遊戲嗎?


    薑念嬌連喚了幾聲係統,然而係統此刻又跟死了一般,對於她的唿喊竟是完全不做迴應。


    再一次意識到了係統的不靠譜,薑念嬌也放棄了找係統討要說法的念頭。


    她盡力平靜的看著陸知章,隨後低聲道“陸大人,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請你自重!”


    說完這話,她狠狠推了一把陸知章,恰好此時憐鶯也已經拿著衣服過來了。


    她推開陸知章後,便想往憐鶯的方向逃去。


    陸知章冷冷看著她分明畏懼卻還強做鎮定的模樣,突然無謂的笑了,他低聲道“你越是害怕什麽,你所害怕的越是會成為你的噩夢。”


    憐鶯一過來,便看到自己小姐心神不寧的往自己這邊而來,又見那新姑爺不去陪酒,反倒在這亭子裏吹著冷風,不免覺得有些奇怪。


    難道這位姑爺都要成親了,倒還想著要跟自家小姐糾纏不清?


    想到這裏,憐鶯忍不住在跟薑念嬌披上披風後問了一句“小姐,那陸大人怎麽在那兒?您沒事吧?”


    薑念嬌努力抖開那人在她周身留下的視線,隨後並不做解釋道“我們走吧。”


    自從風花坊處理了齊雲之後,這風花坊裏便又恢複了往日的繁華。


    誰也不知道這號稱最為安全的頭部花娘裏居然曾經出過一個身染惡疾的女子。


    隻是偶爾也會有那女子的老客問起那女子的去向,鴇母一律隻說女子是被人買走從良了,雖然這些舊日客人多少也會有些感慨,不過他們對此倒也並不會太過在意,畢竟那女子於他們來說本也不過是一過客,她走了也並不影響他們在那老鴇的指引下認識新的花娘。.


    而且這老鴇在處理了齊雲之後,隻又拉著齊雲的丫鬟去醫


    館做了檢查。


    最後檢查結果自然是那丫鬟並沒有染上齊雲的惡疾,故而這幾日那老鴇也在加緊培訓這丫鬟,隻想著趁這些齊雲的老客還沒完全忘記齊雲的勢頭下為這丫鬟留下一波客人。


    而那些客人在看到這在齊雲身邊原來隻是清秀的丫鬟在一番打扮之後居然比齊雲還要漂亮。


    他們自然也就欣然接受了這丫鬟,隻等著這丫鬟來日開張時前來光顧。


    隻可惜在這鴇母以為這一次的事情也會像從前一般平穩結束之時,外麵卻突然起了風言風語。


    有人說這風花坊裏有頭部花娘染上了惡疾,這些說法如同長了翅膀的種子一般飄散在風花坊的周圍,隻讓那些原本光顧風花坊的客人們也生了幾分忌憚。


    如果這些尚且隻是單純的忌憚,那隨著李侍郎的公子李二少傳出也染上了那種疹子時,一時之間這風花坊的老客們隻人人自危,雖然大多數人後來去醫館檢查,也並沒有染上那種惡疾。


    但這還是讓更多人不敢再去風花坊消費了。


    風花坊的收入自然也是一日比一日慘淡。


    看著往日客似盈門的風花坊,如今竟是門可羅雀,這老鴇自然心中惶急。


    偏偏她還不知這流言到底是誰流出來的,故而她便是想找那人麻煩,卻也無從打起。


    最後她能做的也隻是把花樓裏的人都查了一遍,尤其是那些參與過當日事情處理的人更是重點篩查對象。


    然而在這裏動手,她自然也是一無所獲。


    之後她又讓人重點去調查了那幾個對家花樓的底細,然而這些花樓雖然分走了她大半客源,然而他們對於自己家花樓發生這種事卻是全然無知的。


    故而尋不到做下這種謠言的老鴇隻能去各處求爺爺告奶奶,請人替她查查這謠言的來路了。


    畢竟對家與自家都沒做過這種事,那或許也不排除是自己曾經的客人做下這種事,畢竟他們風花坊能做到如今這般規模,得罪的人是定然不會少的。


    加之店大欺客,得罪客人的事她也是做過的。


    而在老鴇的請求下,倒也有人答應幫她查查看。


    這邊風花坊裏鬧得如此熱鬧,原本計劃著三日後便低價贖買了齊雲出來的薑念嬌自然也聽到了這些風聲。


    從這些流言流出後,她便覺得這事可能與齊雲有關,而且齊雲當初向自己求情一事或許也並不老實,她當初恐怕真正想要做的根本不是自己能從這牢籠裏出來。而是別的一些打算。


    之後她隻讓人去花街打聽了一番,倒沒想到那花街裏隻說齊雲在兩日前便被人買走了。


    這種說辭薑念嬌自然是不信的,畢竟兩日前應當是齊雲剛剛使用暮茄花假裝身染惡疾時,在這種情況下,她周身疹子不退,平常買家一看到她這種情況,隻怕那老鴇就算說自己白給,這些人也未必敢要。


    而考慮到齊雲頭部花娘的身份,伺候的也都是***權貴,考慮到那老鴇恐怕也不敢讓這齊雲在此晃蕩。


    她能做的或許也隻是將齊雲安置到別處,或者直接處理了齊雲。


    而按照如今流言的四散傳播,薑念嬌自然更加傾向於齊雲應當是屬於前者。


    故而考慮到這一點,在第三日到來後,薑念嬌並沒有去花樓裏尋找齊雲。


    而沒有這樣做的她,明顯也是做了一件正確的事。


    那風花坊隻托了上麵的關係去調查自己這邊的花樓到底是得罪了誰時。


    上麵的人不過剛剛查到這信息似乎是邢夫人因為上一次花樓裏的人拿蘭玦開自己的涮這事感到十分不爽,恰好她身邊的家丁在去上廁所的途中,恰好聽到了後院龜奴們與當初那個被他們處理掉的客人時的對話,故而在邢夫人氣不順時,那家丁隻將自己在後院聽到的見聞告訴了邢夫人,邢夫人氣不順,自然便將聽來的信


    息添油加醋給他們傳播了出去。


    如果她傳的是謠言便也罷了,然而一直十分招唿齊雲生意的李侍郎家的公子偏在此時身染惡疾,故而這隻更加應證了邢夫人的說法。


    之後的事態便是邢夫人自己也控不住局勢了。


    而他們這邊還沒想好怎麽處理這件事,順便怎麽處理邢夫人那邊的事情。


    不想很快風花坊隻又迎來了更大的災難。


    先前風花坊處理了那名鬧事的客人後,那客人的妻子在這之前便將此事報了官。


    不過當時因為並沒有發現那名客人的蹤跡,故而官府對於此事也隻是拖延的態度,更沒有將之立案的打算。


    直到不久之後,一家人的孩子不見了,他們請了一個老道來替他們算自家孩子走丟到了何處,那老道說孩子在西郊一個廢棄的井口裏。


    之後他們派人去那井口裏尋找自己的孩子,不想竟也真叫他們尋著了,不過孩子被救出時,他們也發現那井口裏除了他們的孩子,竟還有一具死去多時的成年男子的屍體。


    之後他們隻將此事報官。


    官府來查,卻見那男人正是之前那名失蹤的客人,之後官府尋了那客人的妻兒來確認,在確定了那男人的身份後,這樁案子自然便也被立了下來。


    這樁案子並不複雜,風花坊的嫌疑也的確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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