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念嬌聞言隻小聲道“她現在還在那賊子手裏,不過我已經派人去追了。”


    聽了薑念嬌這話,蘇止柔的眉頭也不覺緊蹙了起來。


    知道她是在擔心薑芝,雖然她現在不能將實情相告,但她還是拍了拍蘇止柔的肩膀道“你不用擔心,薑芝會沒事的,我派出去的人一直在跟著他們,待尋了合適時機,他們自然會出手先救下阿芝。”


    蘇止柔此時方才眉心稍霽。


    薑念嬌見姨母與鄭詠荷都平安無事後,便也不打算繼續留在青瀾小院了。


    畢竟今日的問題出在自己手裏,賓客們都還沒給個交代,那人是如何闖入內園的也還沒個結果,這些都是她必須解決的。


    到達賓客們轉移的正廳之外,此時那正廳外早已兵衛戒嚴,大堂之內更是人滿為患。


    有剛剛差點喪命的少女此時隻與父母抱頭痛哭。


    也有人慷慨激昂痛斥著剛才那賊人。


    薑放雖坐在上首卻全無往日文官之首的氣勢,他麵色灰敗,隻如木偶一般座著,周圍的一切仿佛已經與他無關。


    鄭鴻瀘顯然心裏也有氣,畢竟他女兒是在薑府出的事,他剛才想報仇還被薑放攪混了,故而他此刻隻毫不客氣的出言諷刺道“薑大人剛才若是不攔下我的箭矢,剛才那人定然早被製服了,又如何會逃跑?現在好了,大人這下可是賠了女兒又折兵。”


    好在此時屋裏其他人的女兒們除了隻是受了點驚嚇,倒沒什麽大礙。加之薑放又是上官,他們此時自然幫著薑放說話。


    “鄭鴻瀘話可不是這麽說啊,您剛才那一箭若是射過去,那人完全可以拿薑大人的女兒當擋箭牌,若是這一箭射在無辜質子的身上,您可也是要下獄的啊。”


    鄭鴻瀘頓時被這話氣得不輕,他直接狠狠一拍桌子道“縱然是要下大獄!我鄭某人也擔得起!可我女兒詠荷現在生死未知你們誰來擔責!你們誰擔得起這個責任!”


    看著他鼓眉瞪眼,拚命三郎的架勢,眾人頓時鴉雀無聲。


    薑念嬌踏入堂內見到的便是這副情景,她自然也是認識鄭鴻瀘的,此時入得大堂之後,她沒急於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宣告,而是先出言安撫鄭鴻瀘。


    “鄭叔叔,詠荷醒了,我剛問過蘇醫官了,她說詠荷的傷口沒什麽大礙,隻是現下失血過多,但如今也已經止住了,之後隻要細心照料,防止傷口感染。詠荷的身子骨便能大好。”薑念嬌先開口便是將這個好消息說給鄭鴻瀘聽。


    聽了這個消息,鄭鴻瀘雖然還是板著臉,但臉色明顯比之前好看些許,但他嘴上仍是不饒人“你倒是會撿好話來報喜。”


    被人諷刺薑念嬌也不迴嘴,反而隻誠心誠意認著自己的過失“鄭叔叔,今日的事的確是我的疏漏,是我沒有料理周全,之後詠荷的醫藥費都由我們出。您若還有其他要求,也可以盡管跟我們提。”


    見薑念嬌態度如此誠懇,又是個小輩,鄭鴻瀘縱然心裏再有不滿,此時也不好同一個小輩計較。


    況且說起來,他們薑家還丟了個女兒呢。


    鄭鴻瀘終於不再拍桌子瞪眼,他隻道“我們鄭家還不至於出不起這個醫藥費,我眼下沒別的要求,隻求定要抓到那兇手!”


    鄭鴻瀘這話倒是引起了在場眾人的附和,畢竟他們今日受的這些罪與女兒們受的驚嚇,怎麽可能就此這麽輕易的揭過。


    薑念嬌聞言隻得低聲道“此事就算諸位不說,我們薑家也會將此事追查到底!”


    隨後薑念嬌又主動道“各位大人們也請放心,我剛才已經派人仔細搜尋過了,現如今我們薑府還算安全,待廷尉衙門來人之後,諸位做過筆錄,我們便親自送各位迴家。”


    說完,薑念嬌隻又示意身邊的丫鬟們將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分發給底下的官署家眷。


    東西都是按照各人喜


    好準備的,她原是打算作為謝禮送給他們的,如今當成致歉之物倒也適用。


    堂裏除了鄭鴻瀘,其他人倒沒什麽特別大的不滿。


    雖然薑念嬌今日的安排出了些紕漏,但從她事後處理的態度來看,眾人還是禁不住要對這女娃娃高看一眼。


    畢竟出了這麽大的事,便是她們這些當家多年的主母怕也做不到如此周全。


    而薑念嬌現在可還隻是個年紀輕輕,未出閣的小姑娘啊。


    而安撫好眾人之際,經過薑放身邊時,薑放這才抬頭看向薑念嬌道“你妹可有消息了?”


    乍然看到薑放這般頹唐的樣子,薑念嬌心底也是一驚。


    她見過薑放勃然大怒的樣子,也見過薑放意氣風華的樣子,隻獨獨這般頹唐模樣卻是極為少見。..


    他這副模樣倒像是被人取走了半條性命。


    而他這般神色也更是印證了薑芝在他心中的份量有多重。


    隻不知若今日被抓的是自己,他可還會這般緊張。


    不過想想他們一直緊張的父女關係,以及他與母親的恩怨,薑念嬌不免暗笑自己癡心妄想。


    收迴思緒,薑念嬌低聲答道“還沒有,不過已經派人在追了。”


    得到這樣一個迴答,薑放隻重重歎了口氣,隨後他揮了揮手道“行了,你還是去看看廷尉衙門有沒有來人吧。”


    他現在這副姿態,倒似是連計較都不想與人計較了。


    薑念嬌沉默的點了點頭,隨後隻又往堂外而去。


    而在她不過剛剛離開外廳,廷尉衙門與金吾衛這邊的人居然都已經進入府內了。


    廷尉衙門來的是一位中年堂官,他身後還跟著不少府兵。


    然而金吾衛這邊帶隊的居然是趙衍楨。


    乍然看到他的出現,薑念嬌還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看他身上的穿著倒也不似是在金吾府授了什麽職,他長發高束,簪之潤琅白玉冠子,著一襲銀白鶴紋的華服長衫。這人生的本就俊俏,此刻這般打扮倒活脫脫似是隻開屏的白孔雀。


    見薑念嬌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甚至還頗為賣弄的打開了手中的扇子輕搖了一搖。


    “薑小姐?今日的賓客們現在都安排在何處?這園子內外可搜過了?”先開口問話的是那廷尉府的堂官。


    薑念嬌這才從趙衍楨那裏抽迴視線,她客客氣氣的答道“人都已安置妥當,就在大廳之內,所幸除了鄭鴻瀘的女兒受傷,舍妹如今仍被挾持,其他人倒都平安無事。”


    “至於這園子內外,我們也派人搜過了,現在基本可以判定來客為孤身作案。”


    聽了薑念嬌的話,那堂官隻揮了揮手,隻示意那些堂官們再去查探薑家莊園。


    隻是不想此時一直一副不管事的閑散態度的趙衍楨卻突然開了口“劉大人,這搜尋園子內外的事便交給我吧,您還是去提審比較重要。”


    那名堂官倒是想拒絕,然而看著趙衍楨身後雄赳赳氣昂昂的金吾衛,以及聖上的意思,他倒沒法與他硬碰硬。


    更況且眼下本就是共同合作。


    故而堂官隨後隻道“既然大人都這麽說了,那我便先去正廳了。”


    說完他便準備往正廳而去,薑念嬌本想親自引著那堂官去正廳,不想趙衍楨卻在此時突然喚住了她“薑小姐,本王也是來查案的,有些事還需你配合。”


    聽到趙衍楨義正言辭的話語,看到他那俊秀臉龐上和煦的笑容,薑念嬌隻莫名生出一陣惡寒。


    “若是搜查院子,內外院的管事也是可以配合殿下的。”薑念嬌如今顯然並不想與趙衍楨有什麽聯係,故而她隻出言拒絕道。


    然而趙衍楨卻是不依不饒道“自然不止搜查這麽簡單,畢竟本王聽說今日事務可是薑小姐親手操持的,想來與其問他們倒不如直接問薑小


    姐來的消息更全麵吧。”


    聽趙衍楨一本正經的胡扯,薑念嬌隻覺得一頭兩大。偏他雖是胡扯說的卻也頗有邏輯,自己眼下倒是真拒絕不了他。


    倒是那廷尉府的堂官聽說薑念嬌的身份,不免也動了心思“三殿下,這人我能帶過去審問嗎?”


    趙衍楨想也不想便拒絕了“劉大人,陛下的旨意可是讓我們分工合作,您放心,我本就是閑人一個,自然不會與您搶功。”


    趙衍楨說這話時,雖是笑眯眯,然而這話裏話外埋汰的意思卻很明顯。


    這位皇子到底是陛下最心愛的兒子,未來說不定能繼承大統。


    那位劉大人自然也不敢得罪對方,他隻得退讓一步“殿下說的是,我便先去大廳了。”


    說完這話,那人便轉身離開了。


    隨後趙衍楨又對身後的金吾衛道“你們先去園子內外搜尋一番,若有什麽可疑之人,直接抓起來。”


    聽到趙衍楨的話,園子裏的士兵隻齊齊應了一聲是。


    待這處園林隻剩著他們二人,趙衍楨果然正經不過三秒。


    他一把握住了薑念嬌的手,薑念嬌自然下意識想將自己的手抽迴去。


    畢竟他們兩人這般拉拉扯扯若是被旁人看到了,還不定得傳的有多難聽。


    隻可惜她越是拒絕,趙衍楨倒像是越發來勁,他隻直接一把將她拉入懷中,甚至還強行將自己的頭按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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