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不涉及有關關淵鎮內的事務,陳靖淮的情緒明顯鬆懈下來。


    她甚至能微妙的捕捉到陳靖淮的愉悅心情。


    而她對陳靖淮自然也是越看越滿意。


    這人實在好懂的很,比自己表哥要好拿捏,也比陸知章那偽君子要坦蕩的多。


    前世她看不清人心,又太過執念,所以才落得那般下場。


    如今她找個自己能看清真心的,總不會再重蹈覆轍了吧。


    隻是姨母若是知道自己居然對陳家人動了心思,怕是會惱自己。


    可朝中局勢風雲變幻,邕帝此人又實在有些兔死狗烹的意味。明明當年助邕帝掰倒陳家,他們薑家與姨母的高家都是出了大力。


    可陳家一倒,邕帝的屠刀便揮向了他們薑家。若說她父親本是罪有應得,目的不過是想取陳家而代之。


    那舅舅便真是半分私心也無,他隻想助邕帝真正收迴所有權力。可即使這樣,舅舅家也沒落下什麽好。


    舅舅辦案得罪的人太多,最後終於還是遭了人報複,舅舅被人梟了首級,送迴高府。


    雖死後封了伯遠侯,也入了名臣閣。


    但這些卻與後人並無什麽大幹係,反而是他的後人一個個死的不明不白。


    而姨母雖是高位妃嬪,卻終生無後,最後不過三十三歲就病死宮中,死後還是因趙念澤登位,才被追封為文淵太後。


    可那時候高家直係卻已無一個後人。


    到頭來,當年風光無限的陳薑高三家都隻落得家業凋零。


    薑念嬌還沒來得及唏噓,桃林小徑之外卻突然傳來靴子踩在枯枝之上發出的細碎啪嚓聲。


    於此同時,有一隻冷白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突然拔開了花枝。


    此時再要迴避也是來不及了。


    薑念嬌與陳靖淮隻下意識朝來人望去。


    那人著月白色繡鶴紋圓領袍子,身如芝蘭玉樹,姿容佚麗。


    見樹林子裏說話的人是薑念嬌與陳靖淮,來人麵上隻露出一分淺淡笑容“我道這林子裏是何人在說話,不想原來是靖淮表哥與嬌嬌。”


    陳靖淮見到他顯然也十分高興,他拂了衣袖,行了一禮道“微臣見過三殿下。”


    青年卻是半扶過陳靖淮道“靖淮表哥與我何必這麽生分。”


    薑念嬌對於趙衍楨的突然出現多少有些意外。


    畢竟今日此時他應當在太學堂裏聽課才是。


    怎麽卻跑到了這裏。


    趙衍楨似是不曾察覺薑念嬌的窺探,隻專心致誌與陳靖淮說話“表哥,那日我去信,托你辦的事可成了?”


    陳靖淮卻明顯顧忌著薑念嬌在此,故而隻含糊的嗯了一聲。


    薑念嬌不免也被趙衍楨這話勾起了好奇心。


    她的直覺告訴她,陳靖淮與趙衍楨說的事十有八九是與自己舅舅有關。


    隻可惜這兩人話隻說到一半,便轉換了話題。


    “表哥,母後一直在鳳宸宮等你,你與嬌嬌眼下若沒什麽重要的事,咱們不如先去鳳宸宮吧?”


    陳靖淮自然讚同了趙衍楨的提議。


    兩人準備出林子時,趙衍楨這才迴身看了一眼薑念嬌道“嬌嬌,發什麽呆呢,我與表哥要去鳳宸宮,你可要隨我們一道過去。”


    他問的十分隨意,仿佛與薑念嬌十分熟稔。


    雖然趙衍楨的聲音清泠泠的十分動聽,但薑念嬌被他這麽喚上一聲,還是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畢竟她對趙衍楨的突然出現,一直是防備狀態的。


    她才不相信眼下會是什麽偶遇,畢竟答應放風的陳嫤年不可能主動離開這裏,可如今直到他出現,陳嫤年居然都沒有過來通知一聲。


    他這麽出現,還不知道要整什麽幺蛾子呢。


    然而薑念嬌所以為的不懷好意,一直到重新迴到鳳宸宮也沒有發生。


    難道真是自己想太多。


    在薑念嬌胡思亂想之際,敏皇後顯然已經與許久未見的陳靖淮敘話完畢了。


    她將目光落在毓賢妃身上,突然出言問道“賢妃覺得我這侄兒如何?”


    毓賢妃自然誇讚道“一表人才,年輕有為。”


    敏皇後遂又道“我這侄兒如今年歲剛過弱冠,隻是因為常年在雲州,婚事倒是就此耽擱了。他這次迴來,我便是想給他說一門親事。”


    聽到此處,毓賢妃已經開始覺得此事有些不太對勁了。


    雖然她也聽窈珠提起敏皇後曾為嬌嬌說媒,隻是她沒想到這門親事來的這麽快。


    而眼下在鳳宸宮,她也不好推辭離去,故而毓賢妃隻能硬著頭皮道“陳校尉自然是一表人才,又能得皇後娘娘親自選媒,我想京城貴女們怕沒有哪個會不願意。”


    敏皇後單刀直入道“那若是我想與你家外甥女說親,不知賢妃意下如何?”


    毓賢妃此時便隻打起了太極“敏皇後說笑了,我這外甥女的婚事自然是由她與她的父母做主,此事哪裏輪得到臣妾來說。”


    隻可惜敏皇後顯然並不打算給她推辭的機會“毓賢妃倒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誰都知道你這外甥女等於你半個女兒,她向來也願意尊重你的意思,本宮故而才有此一問。”


    話音落下,她又看了薑念嬌一眼“薑姑娘的意思,本宮也是問過了的,她說願意與我這侄兒互相了解一番。”


    “至於她父母那邊,本宮也不想做那亂點鴛鴦譜之人。故而此事還得看他們二人的意願,此事若成本宮自會親自去薑家提親。”


    敏皇後的話裏顯然還有可操控的空間,毓賢妃自然也不好把話說絕。


    “能得皇後娘娘親自做媒,也是嬌嬌的福分。”


    見毓賢妃應下了此事,薑念嬌也不禁鬆了一口氣。


    隻是在此之外,似乎正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薑念嬌不免循著視線望了過去,不想那望著自己的人居然是趙衍楨。


    雖然自己與趙衍楨攏共也沒見過幾麵,但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發現對方在打量自己了。


    隻是今日他已經收了那副用來表現熱絡的笑容,那如琥珀色酒液的眸子更是透著分外的冷淡與疏離。


    看著他這副表情,薑念嬌不自覺便想到了天生涼薄四字。


    這眼神自然不算友好。


    又想到這人今日的攪合,薑念嬌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


    原以為對麵的人多少會因為自己的瞪視,而有所收斂,不想自己瞪了他一眼,那人不但沒有收迴視線,反而勾起薄淡的唇角綺豔一笑。


    他生的本就俊俏,又是一雙招人桃花眼,此時笑起來倒像是在撩人一般。


    薑念嬌於是又瞪了他一眼,隨後轉了視線,再不看他。


    而他們的這點互動,上首忙著聊天的毓賢妃與敏皇後雖然沒有瞧見,但陳靖淮卻是看在眼裏的。


    到宴會結束後,薑念嬌自然是隨毓賢妃迴了毓秀宮。


    而陳靖淮則留了下來與趙衍楨談話。


    畢竟今日休假入宮,除了與邕帝報告邊關羌漠人的動向,以及來看自己姑姑之外,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找自己的表弟商量。


    趙衍楨與他倒也十分默契,在迴了趙衍楨如今所居的蜇雲殿後,趙衍楨便將身邊的下人全部摒退了。


    “衍楨,一切果然如你所料,關於糧草被扣一事,高毅忠果然查到了大伯的頭上,我在救他期間,也曾看過他手裏的卷宗材料。我覺得他查到的證據不像是假證。”陳靖淮壓低聲音道。


    對於陳靖淮的懷疑,趙衍楨並不意外,他輕笑一聲“假證?我也沒說他查到的是假證啊。”


    證實了自己的猜想,陳靖淮不免下意識攢緊了拳頭,可想到做這事的是自己大伯,他又隻能無可奈何的鬆開了自己的拳頭,在反複的權衡與較量後,陳靖淮才斟酌道“這事祖父知道嗎?”


    趙衍楨原本準備飲茶,聞言他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除了你,我誰都沒說。”


    “這麽大的事,我覺得還是應該跟祖父說一聲才是。畢竟高大人手裏握著的可不止我們雲州一處被克扣的軍用銀錢的證據,還有其他幾個州的軍用,這麽一大筆錢若是查下去,陳家都要受到牽連不說,便是祖父的聲譽也要毀於一旦啊。”陳靖淮語氣激動道。


    趙衍楨卻隻是淡聲道“此事不急,外祖早知道晚知道其實都沒什麽區別,而且這事也輪不到我們去說。”


    “怎麽沒區別,早些知道,他老人家也能早做準備,而且我們不說,還有誰能說?”陳靖淮見趙衍楨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不免出聲質問道。


    趙衍楨見陳靖淮是真的急眼了,便繼續道“你說的早已經不早了,高毅忠都已經查出此事了,未來這些東西遲早是要呈給我父皇的。你覺得外祖眼下會怎麽做?”


    陳靖淮想到自己祖父的行事風格,一時也陷入了沉默。


    趙衍楨便又接著道“既然遲早是要走上這一步,與其讓我們來說此事,顯得陳家多手眼通天,徒惹我父皇忌憚。倒不如由到時候迴京的高大人主動去同祖父說,如此一來豈不是能把事情做的更漂亮。”


    “可高毅忠那般忠心耿耿,他能主動同祖父通氣?”陳靖淮顯然覺得趙衍楨是在癡人說夢。


    趙衍楨卻道“他是忠心不錯,可他也記恩,表哥,你可別忘了,他命懸一線之時,是你救了他一命。他雖然不會為此背叛我父皇,但對於他來說,在父皇拿此事做文章之前,他念著這點恩情,至少可以提前告訴外祖父一聲,而外祖父做的事也隻需要這提前一點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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