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沐夭有點懵。


    一個蘇奕是廢物贅婿。


    一個蘇奕是讓她父親鄭天合都尊敬無比的超然存在。


    若說這是同一個人,誰信?


    可偏偏地,這兩個都和文靈昭牽連上關係了,卻又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們是同一個人……


    直至帶著蘇奕,沿著一條勾連在兩座山峰之間的鎖鏈長橋上時,鄭沐夭才反應過來似的,說道:


    “蘇叔叔,對麵是神霄峰,內門弟子的修行之地,文靈昭就在神霄峰之巔的‘飛鳴閣’中修行。”


    蘇奕抬眼看了看,就見雲海翻騰,對麵山峰上有著一座座殿宇樓閣錯落有致地分布在不同地方。


    走過鎖鏈長橋,來到神霄峰上,蘇奕頓時感受到,空氣中分布著一絲絲淡淡的靈氣。


    “文靈昭現在修為如何?”


    他隨口問道。


    “聚氣境後期。”


    鄭沐夭忍不住一聲感歎,“我都沒見過像她這般刻苦修行的人,對自己太狠了,每日裏除了修煉,就是在藏經樓翻閱和修行有關的典籍。”


    “再加上她天賦本就極高,修為進境可謂是一日千裏,讓宗門那些大人物們都讚不絕口,認為她最遲明年就極可能有希望衝擊宗師之境!”


    “若真如此,她就是天元學宮近百年來,第一個以十八歲年齡成為武道宗師的奇才。”


    聽罷,蘇奕笑了笑,心中清楚,文靈昭為何會這般刻苦修行,無非是想早早地解除身上的婚事罷了。


    在這一點上,蘇奕還是很認可她這麽做的。


    鄭沐夭指著不遠處,道:“蘇叔叔,再往前邊,沿著山路往上就是飛鳴閣了。”


    蘇奕抬眼望去,就見遠處山路上方,約莫三十丈之地的高處,是一座崖坪,崖坪一側,修建一座古色古香的二層樓閣。


    這時候,忽地一群年輕男女從遠處走來。


    為首的是一個銀袍青年,劍眉星目,雄姿英發,儀表堂堂,其他男女皆眾星拱月般擁簇在其身邊,襯得他極為不凡。


    “鄭師妹,你怎地在此?”


    當看到鄭沐夭,銀袍青年訝然問詢。


    麵對此人,鄭沐夭身上的桀驁氣息也收斂不少,道:“隨便走走。”


    銀袍青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蘇奕,便微微一笑,道:“好,那我便不打擾了。”


    說罷,朝帶著眾人朝遠處行去。


    “蘇叔叔,這家夥叫向銘,總督向天遒之子,天元學宮內門弟子中排名第五的風雲人物,其師尊是副宮主‘王儉崇’。”


    鄭沐夭低聲飛快說道,“這家夥對文靈昭可是癡心不已,每天必來飛鳴閣向文靈昭問安,這是天元學宮人所皆知的事情。像之前揍魏崢陽那些人,就是受向銘指使才那麽做的。”


    頓了頓,她繼續道,“故而,學宮中雖有不少男子對文靈昭傾心,可有向銘這個攔路虎,也都隻能讓步。”


    蘇奕哦了一聲,神色平淡道:“文靈昭是否接受了這向銘的愛慕?”


    鄭沐夭笑嘻嘻道,“那倒沒有,我聽說前陣子的時候,向銘曾托他父親出麵,希冀幫文靈昭解除婚事,卻被文靈昭拒絕了。”


    蘇奕道:“明知道文靈昭有婚事在身,此人竟還去追逐,不怕把自己的名譽毀了?”


    鄭沐夭不著痕跡地瞟了蘇奕一眼,道:“蘇叔叔,這你就不知道了,向銘一直對外宣揚,文靈昭是被迫接受了一樁有名無實的婚姻,是個被害者般的角色,大家對此可都報以同情,不少同門更是紛紛支持向銘出麵,挽救文靈昭於水火之中……”


    蘇奕一怔,不禁笑起來:“用這種方式,來追一個有夫之婦,此人倒是夠狡猾的。”


    鄭沐夭趁機問道:“蘇叔叔,你為何要來找文靈昭,難道你倆之間也有什麽關係不成?”


    “以前有關係,以後就沒有了。”


    蘇奕淡然道。


    鄭沐夭愈發疑惑,這是什麽意思?


    正說著,遠處一陣騷動,向銘等人都是停止交談,目光齊齊看向了山路上方三十丈高處的飛鳴閣。


    一個白衣如雪的少女,從古色古香的閣樓中走出,雲霧繚繞,她身影如仙如幻,空靈絕俗,直似仙子臨塵。


    一些男子皆露出恍惚之色。


    一些女子則眼神複雜,心緒酸澀。


    文靈昭。


    天元學宮如今最負盛名的傳人,清冷如雪,孤峭如冰,風姿之盛,冠蓋群倫!


    “哎,換我是男子,也必會對這等美人心生愛慕了。”


    鄭沐夭粉潤的唇瓣撇了撇,幽幽輕歎。


    “還是這孤傲清冷的樣子……”


    蘇奕眼神微微有些異樣。


    文靈昭自然極美,姿容如畫,超然絕俗。


    可相較而言,蘇奕更欣賞文靈雪,正值風華正茂,清純明媚,朝氣蓬勃,這才是少女該有的樣子。


    文靈昭性子太冷了,有著一種內斂到極致的驕傲。


    當然,這並不是缺點。


    對同樣傲到骨子裏的蘇奕而言,很清楚文靈昭這種驕傲,未嚐不是內心足夠強大的表現。


    否則,這少女也不會在被迫成婚之日,就毅然選擇離開,也自然不會再這天元學宮中那般刻苦努力地修行了。


    一切,都是為了擺脫身上婚事的束縛,掌控自身的命運罷了。


    而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妻子,蘇奕談不上恨,也談不上排斥。


    他隻是不想再背負“贅婿”這個難聽的稱謂。


    更無法容忍在名義上還是夫妻的情況下,頭上出現被綠的風險。


    說起來,他和文靈昭也算有一個相似之處,那就是都迫切想解除彼此之間的婚事。


    “靈昭師妹,今日又要去藏經閣研讀古籍麽?”


    向銘笑著上前,瀟灑從容,謙虛溫煦。


    文靈昭點了點頭,沒有做聲。


    向銘並不在意,微笑著從袖袍中取出一卷古籍,道:“靈昭師妹,這是‘羽流王’月詩蟬前輩當年在晉級宗師之境後,親手所撰寫的一些破境心得,名叫‘羽流筆談’,是我父親當年在玉京城從一位高人手中求來。”


    羽流王,月詩蟬!


    眾人倒吸涼氣。


    大周外姓九王中,羽流王是當之無愧的第一王!


    更是最年輕的一位外姓王!


    其十五歲證道宗師,十七歲踏入先天武宗境,十九歲獲得當今周皇親自召見,冊封其為外姓王。被譽為大周千年以降的傲世絕才。


    到如今,也才不過十年時間而已!


    她曾孤身負劍,踏入大魏國境,連敗大魏九位先天宗師,名動兩國之地,名揚四海八荒。


    也曾闖有著大周第一兇地之稱的“天陷山”,誅妖王一十二,縱橫披靡。


    關於她的傳奇事跡不勝枚數,在大周境內人所皆知,堪稱是一個神話般的存在。


    而現在,向銘竟拿出羽流王很多年前親所寫的一本修煉筆劄,這讓誰能不驚?


    原本打算徑自離開的文靈昭也頓時止步,有些意外。


    “師妹若感興趣,盡管拿去翻閱就是了。”


    見此,向銘微笑開口。


    他聽別人說過,文靈昭心中最欽佩和崇慕的便是羽流王,故而費盡心思,才從父親向天遒手中要來了這本“羽流筆談”。


    “這……”


    文靈昭有些猶豫。


    “靈昭師妹不必客氣,等你什麽時候看完了,還給我就是。”


    向銘說到這,有些自嘲道,“不是我小氣,實在是這本典籍太過寶貴,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從父親手中借來,沒法將此典籍贈予你。”


    附近眾人都不禁露出豔羨之色。


    拿出羽流王的筆劄來追女人,這恐怕也隻有向銘這等總督之子,才有能耐辦到了!


    “嘖嘖,這家夥好大的手筆。”


    鄭沐夭也大開眼界,驚訝出聲。


    蘇奕神色平淡,隻遠遠地看著,波瀾不驚。


    就在此時,在一眾錯愕不解的目光注視下,就見文靈昭搖頭道:


    “算了,這等典籍太貴重,你還是拿迴去吧。”


    說罷,她已邁步離開,白衣飄曳,清冷絕俗。


    所有人都愣住,都不敢相信文靈昭竟能拒絕這等誘惑了!


    她難道不知道,有這樣一本典籍,會對她破衝擊宗師境時,有著不可估量的助益作用?


    向銘也都呆了一下,有些手足無措。


    他本自信滿滿,認為憑此典籍,足可以讓文靈昭無法拒絕自己的好意,隻要她接受了,那以後自然就有更多的機會進一步接近她。


    這就像撕破一個口子,有了可趁之機。


    哪曾想,文靈昭卻拒絕了!


    鄭沐夭也不禁驚訝,旋即就感慨道:“無愧是文靈昭,果然與眾不同,不是一般人可比。”


    而此時,向銘也似收拾好心情,對身邊眾人說道:“看到了嗎,這就是靈昭師妹,也正是我向銘最欣賞的女人!”


    他一臉的欣慰,感慨中帶著發自內心的喜歡。


    越得不到的越是騷動,大概就是這種心情了。


    忽地,向銘敏銳注意到,文靈昭腳步忽地頓住,扭頭看向了遠處一株蒼鬱古老的鬆樹下。


    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向銘看到了一襲黑裙,靚麗嫵媚的小魔女鄭沐夭,以及旁邊的一個青袍少年。


    與此同時,鄭沐夭也是一怔,察覺到了文靈昭那清冽如水的目光,不過,卻不是看向她。


    而是看向了她身邊的蘇奕!


    時間似在這一刻靜止。


    ——


    ps:嗯……明天爭取再來補個5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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