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石閣。


    典當了寶物後,茶錦正要離開。


    渾身散發著淡雅熟女氣質的花顏,忽地不經意問道:“姑娘,冒昧問一句,你家那位公子尊姓大名?”


    “無可奉告。”


    茶錦撂下這硬邦邦一句話,轉身而去。


    早晨時碰到那小狐狸精似的鄭沐夭,就讓她心生警惕,眼見這金石閣的美人老板也問起蘇奕,心中愈發不爽了。


    她可不會忘了,這花顏昨天還調情似的告訴蘇奕,她有個孿生妹妹叫喬語……


    花顏怔住,我這是哪裏得罪這堪稱絕色的侍女了?


    “你不說,我也遲早能打探出他是誰。”


    花顏微笑搖頭。


    三皇子身邊的三位宗師門客,暴斃於荒郊野外,而這一切疑似和那青袍少年有關。


    這自然引起了花顏的興趣。


    ……


    秋葉山。


    山勢壯麗,峰巒逶迤,其上飛瀑流泉,山岩古拙,草木茂盛。


    天元學宮便修建於其上。


    山腳處。


    蘇奕抬眼一看,就見雲蒸霞蔚,秋葉山上下一片秀麗,隱隱有一絲絲極淡的靈氣在山河雲海之間氤氳。


    “此地之下,當有一截靈脈。”


    蘇奕做出判斷。


    “蘇叔叔,跟我來。”


    鄭沐夭在前邊帶路,順著一層層修建在山間的青石小路拾階而上。


    蘇奕負手於背,跟隨其後。


    廖伯則在山腳照看馬車。


    山間清涼,霧氣繚繞,到處可見料峭岩壁、奇花異草,偶爾有群鶴翩躚而過,恍如世外淨土。


    一路上,時常能看到一些少年少女,男俊女靚,衣飾華美,彼此說說笑笑,年齡都不大,身上散發著蓬勃朝氣。


    當看到鄭沐夭,那些個男女,大多都帶著一絲絲忌憚之色,也有膽大的上前跟鄭沐夭寒暄,神色間也帶著敬畏。


    鄭沐夭一路上都顯得很矜持,黑裙飄曳,眸光偶爾會看一眼蘇奕。


    隻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她在天元學宮極為有名。


    可很快,鄭沐夭就失望了。


    蘇奕似對這一切渾然不覺,也似根本沒注意到,那一路上遇到的人對她是何等敬畏……


    這讓鄭沐夭內心剛湧起的一些得意和驕傲也蕩然無存。


    “那家夥是誰,怎會和鄭家的‘小魔女’走在一起?”


    “噓,小聲些,上次就有人在背後議論,說咱們天元學宮中,也不知誰能降服鄭沐夭,結果議論此事的三人皆被吊在樹上,各挨了三十鞭子,皮開肉綻,顏麵都丟光了。”


    “咱們天元學宮四大美人中,唯獨鄭沐夭性情最為古靈精怪,桀驁不馴,不知多少男子被她收拾過,偏偏地,還有不少人奉她為女神,對她癡迷推崇之極,真是奇了怪了。”


    “如此火辣絕美的佳人,又是鄭家的千金,誰不想擁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隻是,她身邊那青袍少年是誰?竟似一點都不怕她……”


    ……


    一路上,隨著蘇奕和鄭沐夭比肩而行的一幕被人注意到,也是引起了許多竊竊私語和議論。


    直至抵達半山腰位置。


    就見遠遠地,一座座亭台樓閣在雲霧中若隱若現,鱗次櫛比,密密麻麻,似望不到盡頭。


    “蘇叔叔,天元學宮有七十二殿、三十六閣、一十八行宮,以及許許多多的修行場,一天也逛不完。”


    鄭沐夭脆聲道,“您要不跟我說說要找誰,我帶您直接過去?”


    “魏崢陽。”


    蘇奕吐出一個名字。


    鄭沐夭一愣,有些疑惑。


    天元學宮有外門弟子上千,內門弟子也足有三百餘人。


    有名有姓的風雲人物,鄭沐夭也都清楚,可這些風雲人物中,唯獨沒有魏崢陽這個角色。


    “喂,你過來。”


    鄭沐夭想了想,朝遠處一個銀袍少年招了招手。


    銀袍少年渾身一僵,指著自己鼻子:“我?”


    “對,就是你。”


    銀袍少年連忙上前,忐忑拱手道:“鄭師姐喚我何事?”


    鄭沐夭問:“你可知道魏崢陽?”


    “當然知道。”


    銀袍少年飛快道,“他在一個月前才加入宗門,以外門弟子的身份,在北武別院修行。”


    “怪不得我不認識,原來是一個剛加入宗門不久的角色……”


    鄭沐夭嘀咕了一聲,揮手道,“沒你的事了。”


    銀袍少年如釋重負似的,連忙匆匆而去。


    “去北武別院。”


    蘇奕道。


    鄭沐夭登時斂去一身的桀驁,笑容甜美道:“嗯呐。”


    ……


    北武別院。


    啪!


    一記火辣辣的耳光狠狠抽在魏崢陽臉上。


    他跪在那,口鼻淌血,臉頰都紅腫起來,卻不敢去擦拭臉上血漬,唯有心中充滿怨恨。


    “我最後說一次,三天內,不拿出一百塊靈石,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一個華袍青年伸手指著魏崢陽鼻子,“聽清楚了沒?”


    魏崢陽低著頭,顫聲道:“師兄,我真拿不出來了,前些天我跟家裏要的那些靈石,都全給你了,我……”


    啪!


    又是一巴掌抽在魏崢陽臉上。


    華袍青年冷冷道:“我問你聽清楚了沒?”


    旁邊,一群人冷笑不已。


    “聽……聽清楚了……”


    魏崢陽悄然攥緊雙手,死死咬著牙,不敢再頂嘴。


    “呸!也不看看你什麽玩意,還敢去跟向銘師兄爭女人,活該被收拾。”


    華袍青年朝魏崢陽吐了口吐沫,便帶著身邊眾人揚長而去。


    隻有魏崢陽跪在那,淒涼無比。


    遠遠地,蘇奕看著這一幕,不禁暗自搖頭。


    想當初,在成婚那天就離家而走的文靈昭,在時隔一年後返迴文家時,魏崢陽就陪伴在文靈昭身邊。


    當時的魏崢陽,意氣風發,受到了文家一眾大人物的熱情招待。


    蘇奕還清楚記得,魏崢陽當時揚言,要幫文靈昭解除婚事,更指著他蘇奕叫囂,若自己混不下去了,他不介意收自己為仆……


    那時候,魏崢陽何等驕橫?


    可時過境遷,這才多久,他就混成這樣子了。


    被人逼迫跪地,挨耳光也不敢還手,像個可憐蟲般被任意踐踏和欺辱。


    相較而言,這家夥如今混得可比文靈昭慘太多了。


    原本蘇奕還打算此次前來天元學宮,將這個當初曾試圖給自己戴綠帽的家夥解決掉。


    可現在看來,已完全沒有必要。


    “喂,你們幾個給我站住。”


    鄭沐夭開口,叫住了那剛欺辱了魏崢陽一頓的華袍青年等人。


    “鄭……鄭師姐?”


    華袍青年一個激靈,連忙賠笑著上前。


    其他人也臉色大變,慌忙走過來,一個個惴惴不安,他們可都清楚,這名揚天元學宮的小魔女有多可怕。


    “那魏崢陽犯了什麽錯,被你們這般欺負?”


    鄭沐夭問。


    “這……”


    華袍青年渾身一顫,還以為鄭沐夭要替魏崢陽伸張正義。


    “快說。”鄭沐夭有些不耐。


    華袍青年不敢隱瞞,硬著頭皮道:“這魏崢陽自打進入天元學宮,就一直試圖接近文靈昭師姐,更是一有機會就對文師姐百般糾纏。這讓向銘師兄很不高興,所以就讓我等給他一個教訓。”


    鄭沐夭柳眉微皺,目光看向蘇奕。


    “你們可以走了。”


    蘇奕揮手道。


    華袍青年卻將目光看向鄭沐夭,他們可不認得蘇奕,鄭沐夭不開口,他們根本不敢就這樣離開。


    “讓你們走呢,沒聽到?”


    鄭沐夭沒好氣道。


    華袍青年等人這才如蒙大赦,匆匆離開了。


    “你……你是蘇奕?”


    不遠處,跪在地上的魏崢陽注意到了鄭沐夭,也看到了立在鄭沐夭一側的蘇奕,不禁呆住,差點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帶我去見文靈昭。”


    蘇奕眼神淡然,轉身而走。


    鄭沐夭疑惑,明明找到了魏崢陽,可為何忽然又要離開?


    她連忙追上去。


    遠遠地,身後傳來魏崢陽的大叫聲:“蘇奕,你根本配不上靈昭,不配!!”


    聲音透著怨恨、不甘和憤怒。


    蘇奕卻不曾迴頭,隻是心中卻自嘲不已。


    歸根到底,魏崢陽、李默雲這種小角色,早就和文靈昭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又哪可能有機會給自己戴綠帽?


    自己若再去收拾他們,簡直等於是主動去踩狗屎,不止惡心,還髒了自己的腳。


    “文靈昭……”


    鄭沐夭呆了呆,難道這家夥還和文靈昭有不一樣的關係?


    須知,文靈昭雖然也才剛拜入天元學宮沒多久,但卻是最近一段時間最受關注的耀眼人物。


    她姿容絕代,清冷如冰,且天賦絕豔,輕鬆就從外門弟子的行列中脫穎而出!


    短短不到半個月,她就被天元學宮長老竹孤青破格收錄為關門弟子,等若是一夜之間,便青雲直上,達到大多數弟子可望不可即的高度!


    而在她身邊,也一下子匯聚了一大批擁躉,其中不乏一些年輕一代的頂尖翹楚。


    如今,文靈昭的名聲甚至都已擴散到袞州城中,不知多少大勢力都聽說,天元學宮出現了這樣一個驚采絕豔的少女。


    就是鄭沐夭,也都曾驚歎於文靈昭的崛起速度之快。


    連她也不得不承認,文靈昭的確是一個足以讓人倍感驚豔的冰山仙子,有著足以自傲的底蘊。


    “嗯?想起來了,很早就有人說,文靈昭早已成婚,其成婚對象似乎也叫蘇奕,隻是,傳聞中那家夥隻是一個沒有修為、地位低下的贅婿啊……”


    鄭沐夭看了看不遠處蘇奕的背影,眼神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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