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武將看著王鐸,王鐸看著張邦昌。張邦昌滿頭是汗,癱在太師椅上無力的揮了下手。王鐸大聲喝道:“將嶽飛拿下!”

    一排兵丁仗著刀,向武場上的嶽飛撲去,嶽飛翻身下馬,將瀝泉槍往地上一插,顯然是要束手就擒。一營士兵迅速將演武廳圍了個水泄不通,另一營的士兵向大門湧去。

    “誰敢拿我大哥!”隻見,三匹馬衝了出來!王貴一馬當先,掄起大刀向來拿嶽飛的兵丁砍去,轉眼就砍翻了三、四個。嶽飛還沒來得及叫苦,那邊湯懷、張顯又與前去守門的整營兵丁交上了手,這二人如虎入羊群,前排的士兵被盡數砍翻,後麵的士兵如潮水般湧上。嶽飛叫一聲“苦”,一時衝動連累了三位兄弟。

    那十來個兵丁轉眼間被王貴殺了個精光,王貴抬頭一看心涼了半截,急唿道:“大哥!快走!營門要關了。”又縱馬接應湯懷、張顯去了。

    “好兄弟,要走一起走!”嶽飛翻身上馬,倒垂著瀝泉槍,雖是布衣瘦馬,氣勢卻如天將下凡!

    驚呆了場上群豪;宗澤長身而立,暗道可惜;張邦昌、王鐸盤算著今日之事如何收拾;李淩成一頭霧水,“這不是立了生死狀了嗎,怎麽還要拿嶽飛?難道單挑不償命是西方騎士的習慣,不受這裏法律的保護?”

    嶽飛大喝一聲,“兄弟們,與我殺出去!”四人齊聲大喝,聲若震天,迴馬往營門衝去。

    關門的兵丁眼見四人衝來,更加費力的推門,若是走了四人,不但自己身死,還要連累家人,即使被嶽飛所殺還能獲一筆撫恤。

    門縫越來越窄,等四人快到時,已經不容一馬通過,嶽飛暗道:“吾命休矣!可憐白發老母無人贍養。”

    王貴三人仰天長笑,悲壯蒼涼,緊握手中武器勒迴了馬頭,身後是一片黑壓壓的士兵,怕不有千餘人。

    眼見嶽飛四人將被亂刀砍死,李淩成扯著嗓子大叫道:“嶽飛和梁王已經立了生死狀,嶽飛無罪!我們不服,大家殺了這些昏官!”

    張顯大聲喊道:“我們三年一望,前來應試,張邦昌賣官放官,縱容梁王倚勢要強占狀元,大家反了吧!”

    武舉與文舉不同,原本就是一群熱血沸騰之輩,大都出生平民之家,十多年苦練隻為謀個出生,梁王之事已經是受足了氣,又被嶽飛四人英雄氣勢震撼,這一聲“反了吧!”徹底激發了多年受壓迫的憤怒。

    隻見一武舉跑到中央大纛旗下,大吼一聲“反了!”,往那旗杆上就是一刀,“轟隆”一聲,大纛旗倒了下來,更催發了武舉們的一腔熱血!看著眼前兩營黑壓壓的士兵,怕不有三四千人,武舉們才二、三百人,這“反”字喊出容易,卻是皇家大忌,事後是株連九族的大罪,白白連累了家人。李淩成略一思索,伺機高喊:“殺奸臣,清君側!”

    “殺奸臣,清君側!”眾武舉手持兵器,齊聲高喊,更有氣勢,如天崩地裂了一般,不知誰帶了頭,往演武廳殺去,勢不可控!

    李淩成混在人群中高喊:“羊胡子老賊賣官放官,蠱惑皇帝,亂收的稅收直接揣進了自己的腰包,他還無恥賣國,賣主求榮,**宮闈,還……還潛規則女下屬……天底下所有的壞事全他一個人幹的,這家夥是個十足的壞蛋!他小時候就不是個好東西,經常搶小孩糖葫蘆,往人家祖墳上撒尿;長大了誘奸兄弟的老婆,偷看小姨子洗澡……”

    盡管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殺奸臣,清君側!”的聲浪中,但張邦昌、宗澤等很多人還是聽見了。士兵們就納悶了:丞相大人在民間口碑是不好,可是也沒到“賣國”這地步吧,“淫·亂宮闈”也能亂說?“誘·奸別人的老婆,偷看小姨子洗澡”更何從談起,還有什麽叫“潛規則女下屬”?

    宗澤麵色古怪的看了眼張邦昌:這老賊今日的臉是丟盡了,也不知道那裏鑽出來的刁鑽小子,如此惡劣。

    張邦昌恨得咬牙切此:哪怕走了嶽飛,也要將這奸徒碎屍萬段,亦難泄心頭之恨!

    軍官們帶著士兵,掩護大人們撤退,又派人往西南大營求援,鎮壓武舉暴亂。那些武舉們衝殺了一陣,眼見走了張邦昌,也漸漸泄氣,畢竟抵不過官兵人多。張邦昌等人一旦退了下去,官兵們沒了後顧之憂,更能夠集中全力鎮壓武舉,眼見不少武舉們中箭倒下,剩下的即將被官兵合圍,平叛隻是時間的事。

    李淩成暗思:這些武舉們個個武藝高強,但不似官軍人多而且善於配合,必須集中攻擊力,以武舉們個人高強的武藝打開一個豁口,才能有機會逃出去。遂敞開嗓子大喊:“風緊,扯唿!大家集中往營門殺,衝出去!”話音未落,一道尖銳的風聲在耳邊穿過,接著耳朵一涼,連忙摸去,濕漉漉的全是血,將李淩成嚇了個半死,幸好耳朵還在。

    砍倒大纛旗的那位猛將兄一馬當先,又有五六個好漢緊跟其後,從黑壓壓的官軍中殺出一條血路來,緊跟著眾武舉們一擁而上,邊戰邊退,身後不斷有人倒下,卻也激發了武舉們死戰的決心。

    李淩成拔出斷水劍,混在人群中亂喊亂叫,抽冷丁砍上兩劍,斷水劍鋒銳無比,官軍的大刀挨著即斷,周圍的武舉們壓力大減,大振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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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斷挑開箭簇,苦苦死撐的嶽飛四人,眼見武舉們向營門衝來,冒著箭雨,拍馬向前殺出一條血路,與眾武舉會合。然後又帶著武舉們殺向營門,一路血灑如雨,血肉橫飛,浴血渾身有如天神下凡,所過處無一合之將,所擋者破,所攻者非死及傷,一路殺到了營門下。

    十多個武舉冒死打開了營門,眾武舉一湧而出,嶽飛等十多人斷後接應,等所有人衝出武場後,方才拍馬遠遁。可憐那十多名冒死打開營門的好漢,被砍成了血肉模糊。

    一行人不敢停留,揚鞭拍馬到了汴河之下,眼見四下無人,嶽飛勒住了馬,向眾人抱拳道:“嶽飛一時血氣衝腦,槍挑了梁王,連累眾位好漢,讓嶽飛心中十分不安。”

    砍旗的猛將兄“哈哈”一笑,聲如洪鍾,“嶽兄不必如此,梁王賄賂考官,強奪武狀元,將天下豪傑視若草芥,嶽兄實在是為天下英雄出了一口惡氣!在下山西馬友……”

    又將那幾位武舉與嶽飛、王貴四人引薦一番,原來是楊幺、李貴、楊進、張用、王善五位英雄,嶽飛將王貴三人介紹一番,眾人惺惺相惜。

    馬友道:“嶽兄如此英雄,必非池中之物。在路上時,我和兄弟們暗暗商量,嶽兄如不嫌棄我們幾位兄弟低劣難堪大用,兄弟們願跟了嶽兄,即使牽馬墜凳亦感榮幸。”說完翻身下馬,就要行跪拜之禮。

    那幾位好漢也紛紛下馬,望著嶽飛叫聲“嶽爺”納頭便拜,慌得嶽飛連忙下馬,扶了這個那個又拜,忙得一頭是汗,唯有下跪還禮,磕頭不迭,王貴三人也跟著嶽飛一起跪倒還禮。

    馬友一把扶起嶽飛,麵色不悅道:“嶽飛!你是蓋世英雄,兄弟們好歹也都是武舉出生,雖不比你英雄蓋世,若論胸中所學,再不濟也能當個千人將軍,連與你鞍前馬後當個小卒子也不配嗎?”

    嶽飛雙目含淚,聲帶哽咽道:“嶽飛何德何能,能蒙眾位兄弟錯愛,嶽飛如今是朝廷欽犯,其罪當誅。眾位好漢俱都是人中豪傑,且不說能否出城,跟著嶽飛豈不誤了大夥的前程。”

    楊幺雙目含恨道:“趙佶昏庸,任用六賊,以致奸臣當道,賣官放官,殘害忠良。又設供奉局,以花石綱為名,巧取豪奪,橫征暴斂,江南百姓民不聊生,義軍四起,此乃亡國之兆。生於亂世當逢時,不枉為人傑!嶽兄乃當代英雄,不畏權貴,槍挑梁王,不遑多時必將名滿天下。若能恰此良機,登高一唿,再有兄弟們四處唿應,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事!”

    嶽飛臉色大變,楊幺此言無疑是勸自己造反,連忙換過話題,推諉道:“今日能與諸位好漢相識,嶽飛是三生有幸,本不忍分別,此次嶽飛闖下彌天大禍,若是連累了家中老母……”又視王貴三人,“和三位兄弟家人,嶽飛雖百死而無補,現如今急火焚心,恨不得足下插翅,立刻迴到家中將親友遷至山中避禍……若得機遇,嶽飛再報諸位兄弟今日之情!”

    馬友等人觀嶽飛並非同道中人,留得臉麵日後方好想見,若再多言指不定當場撕破麵皮,連忙道:“難得嶽兄如此重情重義,以後若有機遇,兄弟們再共施抱負……現如今我們一行人聚在一起惹人眼目,不若分開,然後伺機出城。咱們兄弟如今俱是榜上有名者,就此一別,不知道何日方能相見……”

    眾人一陣噓唏,雖然抱負不同,卻俱都是熱血男兒,英雄相惜。在汴河中洗去各處血汙後,分道揚鑣而去,下次相見未知是敵是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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