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我找到了魏紅旗，武紹偉還真辦事，蔫不悄地給魏紅旗和薑美菱辦了結婚證，看到屋裏掛著他倆的大照片，魏紅旗紅著臉撓著腦瓜皮說，這歲數了，就自己家裏人吃了頓飯，誰也沒告訴。
我說，恭喜你們了，但你家團圓怎麽也算有我點兒功勞吧？不請別人行，不請我我可挑禮了。
我掏出五百塊錢說，後補個份子，今晚跟你二老喝點兒，沒問題吧？
薑美菱像個歡天喜地的孩子，拍著巴掌顫著腿喊好，毫無疑問，她年輕時確實應該挺漂亮，尤其是笑的時候，牙很齊很白，雖然雙唇偶爾露出一點點白大燕的影子，但絕不一樣，那裏是柔軟的，肉質的，與白大燕有著質的不同。
魏紅旗是老了，上次見他時他染了發，看著還像六十九歲，現在白發已經刺出了一寸長，尤其是兩個鬢角，黑白相間打著卷，看上去就是個九十六歲的耄耋老夫。
看著魏紅旗顫顫巍巍地端著酒杯，我很感慨，年輕時，他也是個叱詫風雲的漢子，曾經率領著千軍萬馬把爸爸的殘兵敗將打得落花流水，曾當過革委會副主任，相當於現在的縣團級幹部，他還把知青中最漂亮的薑美菱追到了手，並且讓這個薑美菱惦念了他整整三十多年。看來他必有他的魅力所在。
爸爸要是活著比他最少要小八歲，一定會比他更有魅力，要不然媽媽也不會為爸爸守了三十多年，爸爸也應當是條漢子，曾經拉旗造反，奪得過農場的大權，他手抓燒紅的煤塊兒點過煙，大長了“黑五類”們的誌氣。但爸爸也窩囊，臨死也不知道姐姐這件事，一定是媽媽把痛苦咽到了肚裏，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爸爸為她去和魏紅飄拚命，媽媽後來一定特別後悔，要是知道結局是那樣的，她一定會讓爸爸先宰了魏紅飄的。
魏紅旗哆哆嗦嗦地給我倒酒，抖了我一手，我也跟著哆嗦起來。三十年前，他就是這樣坐在爸爸對麵，離爸爸這樣近，利用讓爸爸檢查罪行的機會，接觸薑美菱。而如今他對麵坐的是我，旁邊還是薑美菱，爸爸一定就像我今天一樣，麵對著他，看著他，感受著他，我突然覺得這一切如此親切，恍如前世我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曆。
我把自己當成了爸爸，我說，老魏，原來我一直以為你長的特寒磣呢，見了你之後才覺得你長的還過得去眼兒，也九十六的人了，過得去眼兒。
魏紅旗擺著手說，是，一晃九十六了，老嘍，現在是沒看頭了，俺年輕時候還真是挺精神的，要不你薑姨能看得上俺？
薑美菱說，你倆是不是喝糊塗了？什麽九十六，是六十九。
我繼續把自己當成爸爸，我說，老魏，我問你一件事，說心裏話，你真的就那麽恨楊樹林嗎？
魏紅旗又擺手說，嗨，你沒經過那個年代，父子都是仇人，我那時不是為了私仇，就認為自己是真的無產階級，別人都是資產階級，知道這倆階級的後果是什麽嗎？你死我活。後來到了監獄我才知道，原來愛情也是資產階級，楊樹林揭發我，不也是無產階級嗎？兩個無產階級鬥起來了。
我說，老魏，如果要是現在，你跟楊樹林會怎麽樣？
魏紅旗說，他是英雄我是好漢，我倆肯定成朋友。
薑美菱插嘴說，別忘了你還有一個狗熊弟弟，真坑苦人家付月華了，這麽多年我就沒好意思聯係人家，上次在醫院裏碰上她，她都不願搭理我。
我接過話說，付月華是挺苦的，她受了那麽大委屈，還含辛茹苦地養大了魏紅飄的女兒，你們怎麽也得表示一下吧？
魏紅旗說，是想呀，可哪敢跟人提呀，上次不還想讓你幫著整個機會嗎？
我說，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們的，機會來了，你說如果現在這個女孩特別需要幫助的話，你會不會不遺餘力的幫忙？
魏紅旗說，那還用說，有多大章程使多大章程。
薑美菱似乎理會到什麽，探過頭問我說，楊經理，是不是有什麽事了？
我說，是。於是我就有選擇地講了，講了付月華艱辛的生活，楊柳愛情的波折和婚姻的不幸，講了她的病情和她的絕望，講了她對生命的渴望，講了他親人於他配型的失敗，講到最後，我自己都被感動了，麵頰有些癢癢的，我用手一摸，竟然是眼淚。
魏紅旗和薑美菱也被感動了，魏紅旗一個勁兒地歎氣，薑美菱一個勁兒地搖頭，我說，你們是她的親人，你們能救她嗎？
魏紅旗說，能救，能救，你說需要我們幹什麽？
我說，捐腎，隻有為她捐腎。
薑美菱看了魏紅旗一眼，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我的話，魏紅旗顫顫巍巍地問，我的腎行嗎？
我搖搖頭說，恐怕不行，你年齡太大了。
薑美菱說，那怎麽辦？
我仰脖倒進嘴裏一杯酒，借著辣勁兒，我咬牙說出了一個辦法，我說，隻能讓白大燕去試試，你們能不能跟她商量商量。
對麵的四隻眼睛頓時瞪得圓圓的，他們可能沒想到這一點，或是根本就沒敢往這上麵想。
我說，你們現在一定奇怪我為什麽知道得這麽詳細吧？我為什麽會代她來懇求你們做白大燕的工作吧？我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一定不能讓付月華知道這件事。
看著他們瞪著疑惑、渴望的眼神頻頻地點頭，我放下酒杯說，老魏，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大爺，薑姨，你就是我大媽，你們以後就算多了一個兒子，我現在就跟你們說實話吧，我就是楊樹林的兒子，付月華是我和楊柳的母親……
我說，恭喜你們了，但你家團圓怎麽也算有我點兒功勞吧？不請別人行，不請我我可挑禮了。
我掏出五百塊錢說，後補個份子，今晚跟你二老喝點兒，沒問題吧？
薑美菱像個歡天喜地的孩子，拍著巴掌顫著腿喊好，毫無疑問，她年輕時確實應該挺漂亮，尤其是笑的時候，牙很齊很白，雖然雙唇偶爾露出一點點白大燕的影子，但絕不一樣，那裏是柔軟的，肉質的，與白大燕有著質的不同。
魏紅旗是老了，上次見他時他染了發，看著還像六十九歲，現在白發已經刺出了一寸長，尤其是兩個鬢角，黑白相間打著卷，看上去就是個九十六歲的耄耋老夫。
看著魏紅旗顫顫巍巍地端著酒杯，我很感慨，年輕時，他也是個叱詫風雲的漢子，曾經率領著千軍萬馬把爸爸的殘兵敗將打得落花流水，曾當過革委會副主任，相當於現在的縣團級幹部，他還把知青中最漂亮的薑美菱追到了手，並且讓這個薑美菱惦念了他整整三十多年。看來他必有他的魅力所在。
爸爸要是活著比他最少要小八歲，一定會比他更有魅力，要不然媽媽也不會為爸爸守了三十多年，爸爸也應當是條漢子，曾經拉旗造反，奪得過農場的大權，他手抓燒紅的煤塊兒點過煙，大長了“黑五類”們的誌氣。但爸爸也窩囊，臨死也不知道姐姐這件事，一定是媽媽把痛苦咽到了肚裏，她不能眼睜睜地看著爸爸為她去和魏紅飄拚命，媽媽後來一定特別後悔，要是知道結局是那樣的，她一定會讓爸爸先宰了魏紅飄的。
魏紅旗哆哆嗦嗦地給我倒酒，抖了我一手，我也跟著哆嗦起來。三十年前，他就是這樣坐在爸爸對麵，離爸爸這樣近，利用讓爸爸檢查罪行的機會，接觸薑美菱。而如今他對麵坐的是我，旁邊還是薑美菱，爸爸一定就像我今天一樣，麵對著他，看著他，感受著他，我突然覺得這一切如此親切，恍如前世我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曆。
我把自己當成了爸爸，我說，老魏，原來我一直以為你長的特寒磣呢，見了你之後才覺得你長的還過得去眼兒，也九十六的人了，過得去眼兒。
魏紅旗擺著手說，是，一晃九十六了，老嘍，現在是沒看頭了，俺年輕時候還真是挺精神的，要不你薑姨能看得上俺？
薑美菱說，你倆是不是喝糊塗了？什麽九十六，是六十九。
我繼續把自己當成爸爸，我說，老魏，我問你一件事，說心裏話，你真的就那麽恨楊樹林嗎？
魏紅旗又擺手說，嗨，你沒經過那個年代，父子都是仇人，我那時不是為了私仇，就認為自己是真的無產階級，別人都是資產階級，知道這倆階級的後果是什麽嗎？你死我活。後來到了監獄我才知道，原來愛情也是資產階級，楊樹林揭發我，不也是無產階級嗎？兩個無產階級鬥起來了。
我說，老魏，如果要是現在，你跟楊樹林會怎麽樣？
魏紅旗說，他是英雄我是好漢，我倆肯定成朋友。
薑美菱插嘴說，別忘了你還有一個狗熊弟弟，真坑苦人家付月華了，這麽多年我就沒好意思聯係人家，上次在醫院裏碰上她，她都不願搭理我。
我接過話說，付月華是挺苦的，她受了那麽大委屈，還含辛茹苦地養大了魏紅飄的女兒，你們怎麽也得表示一下吧？
魏紅旗說，是想呀，可哪敢跟人提呀，上次不還想讓你幫著整個機會嗎？
我說，我今天就是來告訴你們的，機會來了，你說如果現在這個女孩特別需要幫助的話，你會不會不遺餘力的幫忙？
魏紅旗說，那還用說，有多大章程使多大章程。
薑美菱似乎理會到什麽，探過頭問我說，楊經理，是不是有什麽事了？
我說，是。於是我就有選擇地講了，講了付月華艱辛的生活，楊柳愛情的波折和婚姻的不幸，講了她的病情和她的絕望，講了她對生命的渴望，講了他親人於他配型的失敗，講到最後，我自己都被感動了，麵頰有些癢癢的，我用手一摸，竟然是眼淚。
魏紅旗和薑美菱也被感動了，魏紅旗一個勁兒地歎氣，薑美菱一個勁兒地搖頭，我說，你們是她的親人，你們能救她嗎？
魏紅旗說，能救，能救，你說需要我們幹什麽？
我說，捐腎，隻有為她捐腎。
薑美菱看了魏紅旗一眼，她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我的話，魏紅旗顫顫巍巍地問，我的腎行嗎？
我搖搖頭說，恐怕不行，你年齡太大了。
薑美菱說，那怎麽辦？
我仰脖倒進嘴裏一杯酒，借著辣勁兒，我咬牙說出了一個辦法，我說，隻能讓白大燕去試試，你們能不能跟她商量商量。
對麵的四隻眼睛頓時瞪得圓圓的，他們可能沒想到這一點，或是根本就沒敢往這上麵想。
我說，你們現在一定奇怪我為什麽知道得這麽詳細吧？我為什麽會代她來懇求你們做白大燕的工作吧？我可以告訴你們，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一件事，那就是一定不能讓付月華知道這件事。
看著他們瞪著疑惑、渴望的眼神頻頻地點頭，我放下酒杯說，老魏，從此以後，你就是我大爺，薑姨，你就是我大媽，你們以後就算多了一個兒子，我現在就跟你們說實話吧，我就是楊樹林的兒子，付月華是我和楊柳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