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很快就發現並且承認,沒有姐夫的日子是艱難的,盡管她把喬喬交給了媽媽,但還經常是早上吃不上早點,晚上喝不上熱水,有一次燒水把火都澆滅了,煤氣味兒竄了滿院子,要不是隔壁的鄰居找過來,姐姐非等到煤氣罐爆炸不可。

    媽媽跟我商量,說我認識人多,趕緊替姐姐張羅一個,我也想讓姐姐盡快擺脫窘境,可要想再找一個像姐夫那麽遷就她、伺候她的也真不容易。姐姐跟我瞪眼說,告訴你,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自己連對象還找不著呢,有什麽本事管我?她說她的,我還是留意著,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媽,媽媽不可能帶著喬喬嫁入程老師家,那還叫什麽二人世界,還叫什麽老年享福?喬喬必須交給姐姐自己帶,做母親的不能推托責任。

    就在我滿世界掃聽三十五至四十五歲成功之男士的時候,白大燕給我帶來一個驚人的消息。

    她找到我的時候撅著一人中的淤青,就像留著一撮小日本的人丹胡,剛張口說話,人中就支成了猩猩狀。

    我問,怎麽?又跟武紹偉打架了?

    她眼眶紅了,樣子十分可憐,說,這日子我過不下去了,武紹偉簡直就是有病,原來我不想跟你說,嫌寒磣,可臉上的傷瞞不住人呀。

    我問這迴又是為什麽?白大燕說,為什麽?你迴去問問楊柳,連著幾天了,上紹偉單位門口堵著,昨晚他倆吃飯吃到二半夜,還喝了酒,你說我能不問問嗎?結果一問他倒急了。

    白大燕扁平的胸脯也開始一起一伏起來,她說,我看這樣下去非出人命不可,不是武紹偉打死我,就是我殺了楊柳。

    問題還真有點嚴重,已經這麽多年了,姐姐為什麽就非認準了武紹偉呢?難道就是為的跟白大燕較勁?有一次我看姐姐高興,試探過她一次,我說,別看“武大郎”長得不怎麽樣,還挺能幹,現在都當總了。姐姐說,男人長的什麽德行都無所謂,起碼得像個男人。你別看人“倭瓜”長得羅鍋巴相的,可人家就爺們兒,一下給了我四件古董,你不懂女人心,要不你找不著你愛的呢。

    先前,姐夫像家庭婦女一樣地體貼關照著姐姐,可她一鑽進姐夫的被窩,就老覺得像是在和一個自己的同類鬼混,在這個陰盛陽衰的時代裏,她一直想找一個男人,那種一胸脯子護心毛,一下巴的硬胡茬,說話粗聲甕氣,辦事比說話還快的那種。其實姐夫也算是男子漢,我曾到廠子找過姐夫,姐夫的班組除了許曉蘭之外是一水的男性,姐夫的大師兄是個酷似魯智深的票友,可偏偏就喜歡唱青衣,那次看我去了他捂嘴一笑,做了一個十足的青春少女被調戲的動作,冷得我直哆嗦。姐夫的二師兄是個舞迷,腰軟腿軟骨頭軟,廠裏舉辦舞會缺女伴,他就專門跳女步,讓一個個比他還秀氣的小男人掄著他轉,當時他遞過一個馬紮,甩著長頭發做了個請的舞姿,使我的小腹登時一緊。姐夫的師弟據說是的個同性戀,一見麵就往我跟前湊,然後就一下一下地努嘴梗脖飄飛眼兒,我終於憋不住了,比六年級時的那泡尿來的還急,好在出了車間門就可以方便,那裏已經是尿堿片片了。比較起來,這幾個人裏就姐夫算是爺們兒,不唱娘們兒戲,不跳扭腚舞,不抽煙不喝酒,沒業餘愛好,就喜歡老婆、孩子、熱炕頭,就會做飯、洗衣、嘿嘿嘿,組花兒許曉蘭不喜歡他還能喜歡誰?

    姐姐曾和楊樺說過,她寧願接受男人的暴力也不願享受男人的媚力,白大燕也曾和我哭過,她說,如果讓她重新選一迴的話,她寧願去伺候一個窩窩囊囊的弱丈夫,也不願意享受一個風風光光的強男人。如果她倆說的都是心裏話的話,生活真是跟她們開了一個大玩笑,姐姐和白大燕當時的恩怨情仇行為,恰恰使她倆選擇了相反的命運。

    我不知道假如武紹偉和何德免換個個兒,會是什麽樣,武紹偉會打姐姐嗎?姐姐會伺候武紹偉嗎?何德免會為白大燕做牛做馬嗎?白大燕會幸福無比嗎?生活不能假設,不能重來,得不到的土豆會比咬在嘴裏的蘋果要香甜,姐姐既然認定她心中的男人就是武紹偉,那麽她就一定有駕馭武紹偉的本事。可白大燕怎麽辦?她不也算是我的姐姐嗎?

    我還得和武紹偉單約一次,這迴我得告訴他,我就是楊柳的弟弟,我也是白大燕的弟弟,如果他能給我麵子,我將和他是哥們兒,否則,我就讓姐姐和白大燕看看,我雖然沒有護胸毛,沒有連腮胡,但我也是男爺們兒,幾拳就能把“武大郎”腿腳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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