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暴跳如雷，但表麵上卻平靜如水，我不能讓他以為這裏好像有鬼一樣。我說那錢是我跟尹國力借的，”屎包”知道，那錢連我兜都沒進就給楊樺，你裝什麽傻？
“倭瓜”說，我也沒說別的呀，你先別著急，等我幫著公安把案破了，政府肯定得把錢還我，沒準還有額外獎勵呢，現在哥們兒手裏真沒錢，你先替我墊著怎麽樣？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你妹妹。
我說你倆我都信不過，這錢我還急著還呢，你告訴我錢幹什麽用了？
“倭瓜”一臉的委屈說，不是我用了，是我幫著公安局把錢當破案道具了，為了取得賭徒們的信任，我就跟他們玩幾把，結果輸了，我身上當時就有五千塊，結果輸了兩萬五，他們拽著不讓我走，我想報案也報不了，他們非讓我交錢，不交就買手指頭，還挺貴，五千一個，你想想，十個手指頭剁哪幾個也不合適呀，沒辦法，我就來個緩兵之計，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他們了，鬆哥，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被綁起來了，信息都是他們發的，你上當了。
我真的急了，說，怎麽是我上當了？我都聽見你的聲兒了。
“倭瓜”說，是呀，你發信息說要證實一下是不是我，他們也同意了，我想你是何等聰明呀，隻要咱倆搭上話，我暗示你幾句，你肯定知道怎麽迴事，然後趕緊報案來解救我，結果給你打過去了，第一次你說開會把機掛了，第二次你不容我說話，上來就喊了一句，催什麽命？不就是錢嗎，等著，然後就給掛了，使我失去了最後一次通風報信的機會，你知道我當時是多麽絕望嗎？
“倭瓜”可真能忽悠，明明是他賭博輸了錢，反過來把自己說成是打入敵人內部的英雄，看來賴賬還真有的方法。於是我說，我不管你是賭博輸了還是深入賭窩賠了，那是你的事，錢是你跟我借的，就得還，要不咱倆現在就去公安局報案。
“倭瓜”把黢黑的腳丫子縮迴到床上，插進被垛裏，顯現出一副無賴樣兒說，鬆哥，我的大舅哥，你是不是以為我說的不是實話呀？要不是我親身經曆，連我都不信，這你還不明白？你的錢是讓那幫賭徒騙走的，你可是受騙者，如果要是立了功，軍功章咱倆肯定一人一半兒，可現在是受騙了，損失咱倆也得一人一半兒吧？我不說了嗎，錢你先墊著，要是以後抓住那幫混蛋了，追迴的錢一分不少都給你，要是追不迴來，就算我欠你一萬行了吧。
我說你就是混蛋，我不管你破不破案，今天必須把錢給我。我四下看了看，他家裏沒有可以抵債的東西，我開始開櫃門，卸抽屜，我說你要是不還錢，我就把你這房給賣了。
“倭瓜”看我真急了，趕忙跳下地，拉著我的胳膊說，鬆哥、鬆哥，鬆經理，坐下好好商量商量行不行？要不這樣吧，我用古董還你？我說不行，你還是拿著你那些破盆爛碗騙街頭老太太去吧。
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說，那怎麽辦？要錢沒有，要不你操我兩下得了。
我一撅屁股，正好撞他下巴上，他”嗷”了一聲說，你真操呀？
我不理他，看見櫃頂上有倆紙箱子，就搬過凳子把箱子托下來，箱子挺沉，好險沒有拿住，”倭瓜”扯著嗓子誇張地叫著說，輕點，輕點，你輕點。
箱子裏好像都是破瓷器，一堆破棉花舊報紙包裹著它們，我抽出一個撕下報紙，看看是個雙耳瓶，樣子雖然不好看，但底下卻印著”康熙年製”，我斷定是個假貨，不由分說五指一鬆，瓶子”哢嚓嚓”地甩摔在地上，除了瓶底，粉身碎骨。
“倭瓜”像個油葫蘆一樣地呦呦呦地叫著，別摔，贗品也值好幾十呢。
他的話沒說完，我手裏的一個大盤子又已淩空墜落，好清脆，好好聽，好過癮，要是幾十個瓷器一塊飛舞，一定會發明出一曲新的樂章。
“倭瓜”隻是”呦呦呦”地叫，並沒有上前製止的意思，我正奇怪，他說了，我這每一件兒東西可都是賣五千，你摔夠四件兒，兩萬咱就算還清了。
我不說話，扥出就砸，一個瓶底印著”明朝萬曆”的小壇子又碎在腳下。
我掏出的第四個物件是個小碗，外麵是用衛生紙包的，衛生紙外麵還套個塑料袋，我剛從塑料袋裏掏出來，就聽到身後的”油葫蘆”突然變成了一條大柴狗，他嗷嗷地叫著撲上來，先用高聳的駝峰拱了我一下，然後用兩條爪子擒住我的手腕子，叫道，鬆哥，親哥，親舅子，親舅哥，這可不能砸，我可就這一件真東西……
我把他推了個趔趄，舉手就砸，”倭瓜”一軲轆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大腿叫著，哥哥哥哥哥，我這輩子就這句話是真的，六年前買的時候就花了四萬多，您是我爺爺可千萬別撒手。
“倭瓜”好像不是裝的，我從來沒見過他七竅還會發抖，抖得鼻子就像他小時候對著林絹絹甩來甩去的小雞巴。我從他手裏掙脫出來，高高舉著做出鬆手狀，”倭瓜”撲通躺在地上，四肢來迴晃著，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塊海棉墊子，他的臉上終於沒有了吹牛拔刺的神態，有的隻是驚恐的眼神和身下支棱八翹的碎片。
我一下就確定了這真是個真家夥。我說，我就拿這個破玩意抵債吧。
“倭瓜”攔著沒讓我走，他老老實實地從屋子犄角的一個箱子底下掏出了一個存折，然後陪著我老老實實地從銀行裏取出兩萬，硬塞進我的兜裏，然後捧著他那小破碗走了。
從此我知道了成天牛哄哄的”倭瓜”也有軟肋，以倒騰假貨為生的他抽冷子也能鼓搗出一兩件真東西來。
“倭瓜”說，我也沒說別的呀，你先別著急，等我幫著公安把案破了，政府肯定得把錢還我，沒準還有額外獎勵呢，現在哥們兒手裏真沒錢，你先替我墊著怎麽樣？信不過我還信不過你妹妹。
我說你倆我都信不過，這錢我還急著還呢，你告訴我錢幹什麽用了？
“倭瓜”一臉的委屈說，不是我用了，是我幫著公安局把錢當破案道具了，為了取得賭徒們的信任，我就跟他們玩幾把，結果輸了，我身上當時就有五千塊，結果輸了兩萬五，他們拽著不讓我走，我想報案也報不了，他們非讓我交錢，不交就買手指頭，還挺貴，五千一個，你想想，十個手指頭剁哪幾個也不合適呀，沒辦法，我就來個緩兵之計，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他們了，鬆哥，我說的都是真的，我被綁起來了，信息都是他們發的，你上當了。
我真的急了，說，怎麽是我上當了？我都聽見你的聲兒了。
“倭瓜”說，是呀，你發信息說要證實一下是不是我，他們也同意了，我想你是何等聰明呀，隻要咱倆搭上話，我暗示你幾句，你肯定知道怎麽迴事，然後趕緊報案來解救我，結果給你打過去了，第一次你說開會把機掛了，第二次你不容我說話，上來就喊了一句，催什麽命？不就是錢嗎，等著，然後就給掛了，使我失去了最後一次通風報信的機會，你知道我當時是多麽絕望嗎？
“倭瓜”可真能忽悠，明明是他賭博輸了錢，反過來把自己說成是打入敵人內部的英雄，看來賴賬還真有的方法。於是我說，我不管你是賭博輸了還是深入賭窩賠了，那是你的事，錢是你跟我借的，就得還，要不咱倆現在就去公安局報案。
“倭瓜”把黢黑的腳丫子縮迴到床上，插進被垛裏，顯現出一副無賴樣兒說，鬆哥，我的大舅哥，你是不是以為我說的不是實話呀？要不是我親身經曆，連我都不信，這你還不明白？你的錢是讓那幫賭徒騙走的，你可是受騙者，如果要是立了功，軍功章咱倆肯定一人一半兒，可現在是受騙了，損失咱倆也得一人一半兒吧？我不說了嗎，錢你先墊著，要是以後抓住那幫混蛋了，追迴的錢一分不少都給你，要是追不迴來，就算我欠你一萬行了吧。
我說你就是混蛋，我不管你破不破案，今天必須把錢給我。我四下看了看，他家裏沒有可以抵債的東西，我開始開櫃門，卸抽屜，我說你要是不還錢，我就把你這房給賣了。
“倭瓜”看我真急了，趕忙跳下地，拉著我的胳膊說，鬆哥、鬆哥，鬆經理，坐下好好商量商量行不行？要不這樣吧，我用古董還你？我說不行，你還是拿著你那些破盆爛碗騙街頭老太太去吧。
他一屁股坐在床沿上說，那怎麽辦？要錢沒有，要不你操我兩下得了。
我一撅屁股，正好撞他下巴上，他”嗷”了一聲說，你真操呀？
我不理他，看見櫃頂上有倆紙箱子，就搬過凳子把箱子托下來，箱子挺沉，好險沒有拿住，”倭瓜”扯著嗓子誇張地叫著說，輕點，輕點，你輕點。
箱子裏好像都是破瓷器，一堆破棉花舊報紙包裹著它們，我抽出一個撕下報紙，看看是個雙耳瓶，樣子雖然不好看，但底下卻印著”康熙年製”，我斷定是個假貨，不由分說五指一鬆，瓶子”哢嚓嚓”地甩摔在地上，除了瓶底，粉身碎骨。
“倭瓜”像個油葫蘆一樣地呦呦呦地叫著，別摔，贗品也值好幾十呢。
他的話沒說完，我手裏的一個大盤子又已淩空墜落，好清脆，好好聽，好過癮，要是幾十個瓷器一塊飛舞，一定會發明出一曲新的樂章。
“倭瓜”隻是”呦呦呦”地叫，並沒有上前製止的意思，我正奇怪，他說了，我這每一件兒東西可都是賣五千，你摔夠四件兒，兩萬咱就算還清了。
我不說話，扥出就砸，一個瓶底印著”明朝萬曆”的小壇子又碎在腳下。
我掏出的第四個物件是個小碗，外麵是用衛生紙包的，衛生紙外麵還套個塑料袋，我剛從塑料袋裏掏出來，就聽到身後的”油葫蘆”突然變成了一條大柴狗，他嗷嗷地叫著撲上來，先用高聳的駝峰拱了我一下，然後用兩條爪子擒住我的手腕子，叫道，鬆哥，親哥，親舅子，親舅哥，這可不能砸，我可就這一件真東西……
我把他推了個趔趄，舉手就砸，”倭瓜”一軲轆跪在地上，抱住我的大腿叫著，哥哥哥哥哥，我這輩子就這句話是真的，六年前買的時候就花了四萬多，您是我爺爺可千萬別撒手。
“倭瓜”好像不是裝的，我從來沒見過他七竅還會發抖，抖得鼻子就像他小時候對著林絹絹甩來甩去的小雞巴。我從他手裏掙脫出來，高高舉著做出鬆手狀，”倭瓜”撲通躺在地上，四肢來迴晃著，恨不得把自己變成一塊海棉墊子，他的臉上終於沒有了吹牛拔刺的神態，有的隻是驚恐的眼神和身下支棱八翹的碎片。
我一下就確定了這真是個真家夥。我說，我就拿這個破玩意抵債吧。
“倭瓜”攔著沒讓我走，他老老實實地從屋子犄角的一個箱子底下掏出了一個存折，然後陪著我老老實實地從銀行裏取出兩萬，硬塞進我的兜裏，然後捧著他那小破碗走了。
從此我知道了成天牛哄哄的”倭瓜”也有軟肋，以倒騰假貨為生的他抽冷子也能鼓搗出一兩件真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