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記憶中，我的耳朵已經被她揪過千次萬次，我的表現幾乎從未變過，那就是把嘴一咧，把頭一歪，順著姐姐用力的方向賴聲賴氣地叫道，哎呦，哎呦，不敢啦，不敢啦！近幾年可能是我大了，可能是姐姐不在這住了，我這番求饒的業務已經生疏，我剛要複習一下，突然覺得不對，我現在是在主持正義，是在為媽媽撐腰，我為什麽要求饒？想到這兒，我第一次扭住姐姐的手腕，用力向下一甩，盡管我耳朵被狠狠地扽了一下，有些火辣辣的疼，盡管我依然比較心平氣和，但我已經看到了姐姐那驚愕的眼神，看到姐夫救助姐姐的誇張動作，我頓時驕傲起來，有了一種英雄的感覺，我知道我已經開始衝擊自己的心理障礙了，有了這第一次，在姐姐麵前，我將再也無所畏懼。
楊柳，我告訴你。說到這，我嚇了一跳，我竟然脫口叫出了姐姐的大名，這可是不亞於摸了一下老虎的胡子，但我已顧不上許多了，必須一條道走到底，否則我剛剛建立起來的勇氣就會土崩瓦解。我運了一口氣，一不做二不休，又加重語氣地重複了一遍說，楊柳，我告訴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何德免的媳婦，有章程迴你們老何家鬧去，別在我們老楊家橫行霸道。
我看到姐夫的臉都白了，他緊著衝我擺手說，大鬆，大鬆，別上我們家鬧呀，把我們一家子捆一塊兒，也沒她小手指頭粗呀。
姐姐迴手給了姐夫一巴掌，說，你放奶奶的羅圈屁，有人欺負你老婆你解氣是吧？你個吃裏爬外的何德免，我迴去跟你沒完。她迴過頭，重新怒氣衝衝地瞪著我，把鼻子對準我的下頦接著叫，說，行呀楊鬆，敢跟我橫了是吧？為了一個不認識的農村老頭敢跟我橫了是吧？
我這迴沒退縮，而是抓住她的膀子，稍一用力，就把她推躺在媽媽身邊的沙發上，我氣憤她居然說爺爺是個不認識的農村老頭，氣憤她居然不顧媽媽的感受，氣憤她居然還為人母，當然也氣憤她的吐沫星子噴了我整整一脖子。
姐姐屁股下麵像按了彈簧，反彈起來向我撲來，叫道，楊鬆，我跟你拚了，何德免，你他媽看著你老婆受欺負不管是不是？
我輕輕一提，她的兩臂就投了降，姐夫顛過來，嘴裏喊著大鬆大鬆快鬆手，可攥我的手卻溫柔得像“馬大騷”，喬喬倒挺有勁，抱著我的屁股使勁地捶，說，壞舅舅，你幹嘛打我媽，你幹嘛打我媽。
裏屋的門開了，悄無聲息，爺爺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來時提的破提包，他臉上沒有表情，一聲不吱，誰也不看，徑直走到到大門口，然後打開門。
我扔掉姐姐，上去把爺爺拽住說，爺爺，您不能走，這就是您的家，您是這裏的一家之主，以後家裏的事您說了算。
爺爺看了姐姐一眼說，老嘍，沒用了，兩塊七算三塊都算不清楚，還活著幹啥？
姐姐從地上撿起背包，抓住喬喬，衝姐夫一呲牙說，何德免，你走不走？
我又一次扛住他們三人說，別走，我還有話。
姐姐說，甭跟我說，有話跟你撿來的爺爺說去。
我真氣壞了，已經抬起了巴掌，已經扇向了那不講理的嘴，但我停住了，把五指一收變成了拳頭，又伸出食指點住姐姐的鼻尖說，我告訴你楊柳，咱爺爺第一個就是你的爺爺，誰不認，你也得認。
姐姐叫道，憑什麽？我就不認。
我說，你說憑什麽？就憑爺爺今天的病是因為當初救你落下的，就因為你的這條小命是爺爺用他的腿換來的，就因為咱姐三個你是唯一被爺爺看過、抱過、喜歡過、照顧過的，就因為他是你爸爸的爹。
我的話讓全屋的人都安靜了，我看到媽媽又流淚了，我把爺爺拉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對媽媽說，媽，您還記得您說過當初接姐姐迴北京時爺爺腿病又犯了，下不了地，為此您走的還挺內疚的事嗎？其實那次爺爺的腿不是犯病，而是讓狼咬斷了，是爺爺和狼拚命的時候讓狼要斷的，因為狼要吃的是她，爺爺的腿就等於是她咬斷的。我抬手指著姐姐。
喬喬突然抖著姐姐的褲腿喊，媽媽，我也想養狼。
媽媽狠狠地說，你就是狼，你們都是白眼兒狼。
門一響，楊樺跳了進來，唱著叫道，我迴來啦，呦，都在這兒幹嘛呢？歡迎我呐！
她的臉上洋溢著讓人奇怪的朝氣，臉也不那麽黑了，話也不那麽硬了，我看到過這種神態，姐姐結婚前就是這副幸福的模樣。
楊柳，我告訴你。說到這，我嚇了一跳，我竟然脫口叫出了姐姐的大名，這可是不亞於摸了一下老虎的胡子，但我已顧不上許多了，必須一條道走到底，否則我剛剛建立起來的勇氣就會土崩瓦解。我運了一口氣，一不做二不休，又加重語氣地重複了一遍說，楊柳，我告訴你，別忘了你現在是何德免的媳婦，有章程迴你們老何家鬧去，別在我們老楊家橫行霸道。
我看到姐夫的臉都白了，他緊著衝我擺手說，大鬆，大鬆，別上我們家鬧呀，把我們一家子捆一塊兒，也沒她小手指頭粗呀。
姐姐迴手給了姐夫一巴掌，說，你放奶奶的羅圈屁，有人欺負你老婆你解氣是吧？你個吃裏爬外的何德免，我迴去跟你沒完。她迴過頭，重新怒氣衝衝地瞪著我，把鼻子對準我的下頦接著叫，說，行呀楊鬆，敢跟我橫了是吧？為了一個不認識的農村老頭敢跟我橫了是吧？
我這迴沒退縮，而是抓住她的膀子，稍一用力，就把她推躺在媽媽身邊的沙發上，我氣憤她居然說爺爺是個不認識的農村老頭，氣憤她居然不顧媽媽的感受，氣憤她居然還為人母，當然也氣憤她的吐沫星子噴了我整整一脖子。
姐姐屁股下麵像按了彈簧，反彈起來向我撲來，叫道，楊鬆，我跟你拚了，何德免，你他媽看著你老婆受欺負不管是不是？
我輕輕一提，她的兩臂就投了降，姐夫顛過來，嘴裏喊著大鬆大鬆快鬆手，可攥我的手卻溫柔得像“馬大騷”，喬喬倒挺有勁，抱著我的屁股使勁地捶，說，壞舅舅，你幹嘛打我媽，你幹嘛打我媽。
裏屋的門開了，悄無聲息，爺爺站在門口，手裏提著來時提的破提包，他臉上沒有表情，一聲不吱，誰也不看，徑直走到到大門口，然後打開門。
我扔掉姐姐，上去把爺爺拽住說，爺爺，您不能走，這就是您的家，您是這裏的一家之主，以後家裏的事您說了算。
爺爺看了姐姐一眼說，老嘍，沒用了，兩塊七算三塊都算不清楚，還活著幹啥？
姐姐從地上撿起背包，抓住喬喬，衝姐夫一呲牙說，何德免，你走不走？
我又一次扛住他們三人說，別走，我還有話。
姐姐說，甭跟我說，有話跟你撿來的爺爺說去。
我真氣壞了，已經抬起了巴掌，已經扇向了那不講理的嘴，但我停住了，把五指一收變成了拳頭，又伸出食指點住姐姐的鼻尖說，我告訴你楊柳，咱爺爺第一個就是你的爺爺，誰不認，你也得認。
姐姐叫道，憑什麽？我就不認。
我說，你說憑什麽？就憑爺爺今天的病是因為當初救你落下的，就因為你的這條小命是爺爺用他的腿換來的，就因為咱姐三個你是唯一被爺爺看過、抱過、喜歡過、照顧過的，就因為他是你爸爸的爹。
我的話讓全屋的人都安靜了，我看到媽媽又流淚了，我把爺爺拉到沙發上坐下，然後對媽媽說，媽，您還記得您說過當初接姐姐迴北京時爺爺腿病又犯了，下不了地，為此您走的還挺內疚的事嗎？其實那次爺爺的腿不是犯病，而是讓狼咬斷了，是爺爺和狼拚命的時候讓狼要斷的，因為狼要吃的是她，爺爺的腿就等於是她咬斷的。我抬手指著姐姐。
喬喬突然抖著姐姐的褲腿喊，媽媽，我也想養狼。
媽媽狠狠地說，你就是狼，你們都是白眼兒狼。
門一響，楊樺跳了進來，唱著叫道，我迴來啦，呦，都在這兒幹嘛呢？歡迎我呐！
她的臉上洋溢著讓人奇怪的朝氣，臉也不那麽黑了，話也不那麽硬了，我看到過這種神態，姐姐結婚前就是這副幸福的模樣。